第1章 (1)
重生之有子無謀
作者:乃乃
內容介紹:
◆母子重生奮鬥之史,女強男強包子也強◆
人說一孕傻三年。
呸!
楚雲裳才不信。
她堅信的是母子同心,其利斷金,攜子重生的她才不會走那凄慘致死的老路。
重回三年前,未婚先孕産子的她被侯府上下視為恥辱,嫡母嫡姐明着欺壓,庶母庶妹暗着挑釁,她堂堂嫡七小姐過得連奴仆都不如。
不給她華服羅裙穿?沒事,她現在先凍不死就成。
不給她山珍海味吃?可以,她現在先餓不死就好。
只是你說不給她兒子養還要将她和兒子一起浸豬籠活活溺死?!
“侯府”是吧,姐讓你明天就變“猴府”!
收包袱,卷錢財,一包蒙 汗 藥 藥倒一侯府的人,一把火燒了大半個侯府,她帶着兒子自逍遙快活去。
從此,不要迷戀姐,姐只是個富婆傳說。
然而做這一切是為了保護兒子,不想終日的玩耍謀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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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曾想,和兒子簡簡單單過一輩子的願望,卻因她生母病重而被迫告終。
一朝重回京城,為保生母,護兒子,她重拾謀略,重算心機,素手揮動間将太師府攪得人仰馬翻,雞犬不寧。
只是,這位戴着面具看起來很高大上自稱是王爺的兄臺,聽說她無謀的外表下是蛇蠍心腸,別的男人都巴不得離她遠遠的,你居然主動找上門說你是孩兒他爹來讓兒子認祖歸宗的?
特麽思想有多遠,你給老娘滾多遠!
◆主角簡介◆
男主: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将上下而求妻兒。
女主:擋我路者,不得好死;搶我兒者,生不如死。
小包子:娘親,爹爹去哪兒了?
◆片段◆
◇求婚◇
“嫁給我。”
“我有兒子。”
“嫁給我。”
“我有過男人。”
“嫁給我。”
“我對你不感興趣。”
“嫁給我,你可以直接扳倒侯府,以後誰見了你都要恭恭敬敬喊你一聲越王妃。”
“成交!”
她答得爽快,沒有看到他眸底一閃而過的笑意。
◇洞房◇
“婚後三項準則:一不許碰我,二不許碰我,三不許碰我。如有特殊情況,請參照以上三條。”
“兒子是我的。”
“我嫁了你,我兒子當然是你兒子。”
“在客棧那一晚是我,兒子是我親生的。”
“……你說什麽?”
“我說夫人,準則作廢,該洞房了。”
“你……唔……”
她想說些什麽,卻已是被他吻住了唇。
◆注意◆
簡介微白,內容不白。
一對一攜子重生文,身心幹淨,甜暖怡情,無虐HE
本書标簽:種田 王爺 女強 爽文 重生 寵文
☆、1、産子
大周朝,宏元二十五年,冬。
時值寒冬臘月,天氣極冷,敏城已然連下了三天三夜的大雪,到處都是白裝素裹,積雪皚皚,街上行人甚少。
此時此刻,便在敏城東南一隅,為汝陽侯府別院所在府邸之中,有着一陣略顯壓抑的哭聲,突地自一座略顯破舊的小院裏響起。
“小姐,小姐,您要挺住,孩子還沒出生呢,您可不能就這麽去了……”
有着淡淡黴味和藥味所充斥着的房間裏,一張矮舊的床榻上,正躺着一名身穿深色舊襖的女人。
說是女人,實則也不盡然,因她看起來不過十四五歲的年紀,正是花一般還未及笄的少女芳華歲月,可偏生已經梳了頭發,是個婦人的樣子。
她身材并不豐腴,膚色有些暗黃,肚子卻是很大,下身正大開着,是正在生産的姿态。
但她面色慘白,瞳孔渙散,呼吸更是虛弱無比,有出氣沒進氣,似是因為身體長久的營養不良,已經沒有力氣生下腹中的胎兒了。
榻邊有着兩人,一個是穿着打了多個補丁的衣裳的婆子,正守在床尾,按壓着女人滾圓的腹部,是在給懷孕的女人進行接生;另一個不過是十三歲的少女,梳着丫鬟髻,正焦急又心疼的看着床上的女人,眼淚止也止不住。
眼看着床上的女人已經要沒了呼吸,身體漸漸使不上力道,丫鬟哭得更厲害了。
“小姐,小姐,一定要挺住啊,就差一點點了,就差一點點孩子就能出來了,您千萬不能放棄啊……”
哭完這一句,見女人眼白一翻,呼吸一停,丫鬟心中一突,先前努力壓低着的哭聲瞬間就變得尖銳了起來:“小姐——!”
與此同時,床尾正接生的婆子也是驚聲喊道:“小姐好像不行……”
最後一個“了”字還未出口,兩人只覺眼前有着白光一閃,那床榻上剛剛斷氣了的女人,突然的就睜開眼來。
剎那間,仿若是鳳凰涅槃,又好似是潛龍出淵,那一雙從來都是暗寂而黑沉,被種種涼薄事态給渲染了一切冷淡的眼睛,此時已然充斥了懾人的精光,不怒自威的氣度渾然天成,讓常年服侍在身側的丫鬟婆子都有些不敢和她對視。
看到女人醒來,兩人一驚後也是一喜:“小姐,剛才您可是吓死我們了,還以為孩子沒生下來,您就要去了……”
女人沒回話,也沒有那個力氣回話。
她睜眼看着上方厚重的床帷,感受着身體裏傳來的劇烈痛感,盡管已經沒有了力氣,可她還是下意識的拼着口氣,繼續用力,想要将肚子裏的孩子生出來。
見女人神智還是清楚的,婆子忙喊道:“對,小姐,就是這樣,用力,呼氣,吸氣,呼氣,吸氣……”
努力了半刻鐘後,胎兒的頭還是沒有出來,饒是有過幾次接生經驗的婆子,也是不由急了。
小姐身體不好,生産很難,這她是知道的。
可是羊水已經破了這麽久,孩子為什麽還不出來?
婆子正心急着,就聽女人嘶啞的聲音突兀響起。
“綠萼,去找三爺,就說如果我沒能生下孩子,一屍兩命,這敏城裏的侯府別院,和懿都的汝陽侯府,下半輩子就別想再風光!”
陡然聽到女人吩咐,喚作綠萼的丫鬟吓了一跳,旋即一下子就跳起來,面色急惶:“小姐,三爺真的會讓人來幫忙嗎?”
床上的女人沒說話,婆子卻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忙不疊的就催促道:“快去!就說小姐已經快不行了,一刻鐘的時間內不來大夫和穩婆,他們以後就別想安寧!”
綠萼聽了,看看越發虛弱的女人,二話不說立即就沖出了門去。
緊閉着的門敞開來,有冰冷的空氣攜帶着大片大片的雪花吹進屋裏,将那特意儲存起來用以生産之時燒制取暖的木炭所燒出的一點熱氣,給驅散了不少。
見女人冷得抖了一抖,婆子正要過去關門,卻聽女人道:“不用。”
婆子剛要說話,看見她那絕對是不容置疑的神色,也沒敢多說,只繼續幫着她生産,額上汗水不停。
女人也是繼續用力,面色愈發的慘白,但她的眼睛,卻是眨也不眨的看着門外。
由于這兩日本就是女人的預産期,丫鬟和婆子都是高度緊張,門外雪堆得很厚,卻是不曾清掃出道路來。此時綠萼已經跑了出去,那足有小腿高的積雪被踩出極深的腳印來,轉眼就被新雪給覆蓋,掩去了痕跡,女人看着那大雪紛紛的場景,眸光竟是比雪還冷。
體內的痛楚已然是極力壓迫着人的神經,讓人恨不得就此暈過去才好,可她卻是保持着極度的清醒,心思深沉得可怕。
床尾的婆子,也就是孫嬷嬷,依舊是在幫她進行着生産。女人面上沒有絲毫的血色,胸腔裏剛剛已經停止了工作的心髒,此刻跳動如擂鼓,砰砰砰,砰砰砰,是生命尚還健在的跡象。
她感受着那心跳,須臾,痛得蒼白的唇角揚了揚,笑容冷冽而詭谲。
沒想到啊……
竟然重回到這三年前,自己剛剛生産的時候……
是天不亡我,還是上天憐憫?
身下的痛感越來越強,女人咬住了唇,眸中雖冷,卻是堅毅得可怕。
既然要從頭開始,那就一切都由她來主宰,她絕對不會再被那所謂的親情蒙騙,讓得自己和孩子落得那樣一個下場!
這一世,誰敢攔她阻她,誰敢欺她害她,就都做好死亡的準備吧!
她楚雲裳,再不會心慈手軟了!
與此同時,別院花房。
這建在了距離懿都有着數百裏敏城的汝陽侯府別院,乃是汝陽侯第三子,也就是楚雲裳口中的三爺,同時亦是她的三哥,楚天澈的府邸。
此時正值午後,楚三爺楚天澈正在花房裏用雪水煮梅烹茶,身披雪白狐裘的年輕男子靜坐于石凳上,修長的十指把玩着精致的青花瓷茶具,俊朗的眉目中略帶一絲慵懶,閑得自在,卻聽花房外突然傳來一陣叫嚷。
“讓我進去!我有事要求見三爺!三爺,三爺!”
楚天澈心情正好,聽見這不知哪房丫鬟的叫嚷,當即揮了揮手:“讓她進來。”
于是綠萼就被放行,她“蹬蹬蹬”的跑進鋪設有地龍的溫暖花房來,不及抖落一下身上的雪花,也不及喘上一口氣,就行了個禮,語速飛快的将楚雲裳和孫嬷嬷所說的那番話給重複了一遍。
楚天澈沏茶的動作立時一頓。
旋即,深黃色的茶水徐徐從壺嘴中流瀉出來,保持着勻速,緩緩澆入白底青花的茶盞裏,那內雕的朵朵梅瓣便好似活了一般,乘着周圍梅花的清香,讓人極為的賞心悅目。
他垂眸看着這色澤極好的青梅茶,眉間慵懶更甚:“便是鬧大了,丢臉的也是她,關我這別院什麽事。”
綠萼動了動唇,沒接話。
她知道三爺不會真的不管小姐,不然也不會讓當初走投無路的小姐住在他這裏了,且一住就是小半年,雖吃穿用度礙着懿都那邊的吩咐,沒少讓小姐吃苦,可好歹小姐還是撐到了生産。
如今小姐産子在即,相信三爺依舊不會那般的無情。
果然,伸手端起茶盞,送到唇邊,他淺嘗了一口後,又道:“可她說得也對,這件事若真的鬧大,她汝陽侯府七小姐未婚先孕産子,怕是丢的不僅是她的臉,我這別院和懿都那邊也都要受到不小的牽連。畢竟她之前可是和那位……”
說到這裏,他放下手中的茶盞,吩咐道:“去請大夫和穩婆,務必要讓七小姐母子平安。”
旁邊陪侍着的大丫鬟領命,返身就出了花房,綠萼也是急急地跟了上去,和那大丫鬟共同的消失在雪中。
目送兩人離開,楚天澈沒再淺酌細嘗,一口就将杯中的茶水喝完。
随後尋思半晌,就起身了來,雪白狐裘漾開一抹慵懶雅致的弧度,他擡腳出了花房,直往七小姐楚雲裳所在的院落走去。
而那離去的兩人腳程很快,不過一刻鐘,就真的将人給請進了別院來,準備為七小姐楚雲裳進行接生。
有了經驗豐富的穩婆,以及能夠随時察看孕婦狀況的大夫,孫嬷嬷放下心來,将床尾的位置讓出來,開始和綠萼一同忙活着其他的事。
由于人多了起來,房間裏人來人往,溫度就越發的低了。那領了三爺的命令前來等候生産消息的大丫鬟,立即吩咐人将屋裏給燒得暖和些,以免會讓七小姐受凍,對胎兒不好。
再過了一會兒後,就聽一陣聲嘶力竭的叫聲響起,随之便是一陣嬰兒的哭聲,聲音洪亮,可見嬰兒身體并不虛弱。
穩婆高興道:“生了,生了!恭喜夫人,賀喜夫人,是個大胖小子!”
累得幾乎要去了半條命的楚雲裳聽了,剛要放下心昏睡過去,卻又想起了什麽,拼命的睜開眼來,就見穩婆将自己剛生出來的孩子給用軟布包起來後,就要出門,不知是要将孩子交給誰。
楚雲裳當即眸中一冷:“站住!”
旋即也是感覺到了什麽,本已疲累無力的她,竟是猛地伸手,捉住了榻邊要給自己紮針的大夫的手。
她看看穩婆,再看看大夫,聲音嘶啞,語氣卻是極冷。
“誰派你們來的?”
☆、2、殺雞儆猴【六一活動
見楚雲裳沒有立即休息,反而是以一種極為警惕的姿态面對着那大夫和穩婆,旁邊伺候着的孫嬷嬷愣了愣:“小姐,怎麽了,有什麽不對嗎?”
楚雲裳沒有回答。
只目光冰冷的看着那被自己喝住的兩人,再問了一句:“誰派你們來的?”
她語氣極冷,聞之竟仿若是渾身皆被剝光了扔在冰天雪地裏一般,冷得人身體都是要忍不住的打顫,寒氣從腳底板侵入,瞬間就貫徹了全身,涼可透骨。
大夫和穩婆不過只是敏城裏土生土長的人氏,哪裏見過這般極具威嚴的陣仗?當即就吓得幾乎要癱軟了腿腳,“噗通”一聲跪下地來,磕頭求饒。
“夫人,夫人饒命,我們也只是拿了銀錢,奉命行事的,并不是我們想害夫人和您的孩子啊。”
聞言,楚雲裳還未說話,孫嬷嬷已然是明白了過來,當即便沖到穩婆的面前,将孩子給搶了過來,方才狠狠一腳踹向了穩婆的身體,将其給踹倒在地:“說!誰派你們來害小姐和小少爺的?若是不說,就将你們給送進官府裏去,告你們個謀財害命的罪!”
穩婆被踹得疼痛難忍,“哎喲哎喲”的叫喚着,卻是性子極軟,被威脅了後,立即便求饒道:“別,別……我說,我說,我們進府之前,是貴府裏的一個丫鬟給我們銀子,讓我們在為夫人接生了後,我将孩子給、給帶走,他則是需要給夫人紮針,讓夫人、讓夫人安靜的在床上休養個一年半載的……”
說完,見孫嬷嬷怒氣極盛,竟還是要一腳踹過來,穩婆忙護住自己的身前,驚叫道:“我都已經說了,別踢了,會死人的!”
孫嬷嬷果然沒再踹她。
只抱着不知為何竟是沒有再哭,安靜無比的孩子,怒道:“是誰!心腸居然這麽歹毒!小少爺可是剛出生,小姐也是剛生産完畢,哪裏能受得那樣的苦!”
這穩婆說話時言辭不明,目光閃爍,分明那給錢讓她辦事的人提出的要求,并不如她所說的那般簡單。
所謂“将孩子給帶走”,“讓夫人休養個一年半載”,怕是孩子被帶走了後,立即就會溺死凍死,就算是勉強不死,估計也是要去了半條命的;小姐恐怕也将大半輩子都癱瘓在床上,永遠都無法再行下地!
孫嬷嬷越想越氣,看着那跪在床邊,身體顫抖着不敢說話的大夫,怒火中燒,轉而一腳就踹上了大夫的背。
“還是懸壺濟世的大夫呢,為了一點銀子就罔顧人命,真是喪心病狂!”
這時,聽見屋裏的動靜,随侍在三爺身邊的大丫鬟進來了,将事情了解清楚後,面色難看的對穩婆和大夫道:“我将你們請進府前,可是再三叮囑絕不能出了差錯的!你們倒好,竟然背着我做這種敗壞的事!”轉而面向床榻上的楚雲裳,“七小姐請放心,此事我會原封不動上報給三爺,三爺心疼七小姐,定是會為七小姐做主,還七小姐一個公道的。”
楚雲裳閉了閉眼,默許了。
随後大丫鬟就着人押着這見錢眼開的兩人出去了,關上門,隔開了外面一陣的鬧鬧哄哄,楚雲裳大致可以猜到,應是那大丫鬟做主,開始詢問那名給錢丫鬟的長相了。
很快便聽幾道請安聲響起,竟是楚三爺楚天澈來了。
隐隐聽見楚天澈的聲音,楚雲裳眸中極為的深沉。
果然來了。
和她想的完全一模一樣。
一旁的孫嬷嬷低聲道:“小姐,三爺真的會幫我們嗎?”
楚雲裳再次閉了閉眼。
他會幫的。
畢竟今日這事,別院不少人都是看在眼中聽在耳裏的,他若是不幫,那就真落了個不好的名聲。
此時,被當做産房的屋中此刻血腥味濃郁,楚雲裳的身子也還未被人給清理幹淨。楚天澈沒有進去,只隔着一扇門,揚聲道:“七妹,現在可還有力氣?”
綠萼進屋來,見楚雲裳閉眼示意自己可以,就回道:“回三爺的話,小姐還清醒着。”
于是楚天澈便道:“七妹,想要害你們母子的真兇已經找到了,是你院裏一名負責灑掃的。你想怎麽處置?”
聞言,楚雲裳沒有絲毫的考慮,輕聲道:“亂棍打死,以儆效尤。”
綠萼吃了一驚,震驚的看了她一眼,就将這話轉達給了楚天澈。
門外的楚天澈默了一默。
旋即下令:“就按七小姐的吩咐去辦。”
于是候在院裏的幾名身強體壯的仆人,立即就将那個膽敢迫害自己主子的丫鬟給拖走了,木棍打在人身上的聲音極響,那丫鬟慘叫聲響了沒一會兒,就渾身鮮血的斷了氣。
下人們遠遠在旁邊看着,只覺心底發寒,果然是起到了殺雞儆猴的作用。
這結果禀報上去後,楚天澈沒多留,吩咐了幾句讓下人們照顧好七小姐,就領着人踏雪走了。
小院立時安靜了下來,綠萼關上了門,開始幫楚雲裳收拾着身子。
楚雲裳閉着眼,想着什麽。
那個被亂棍打死的丫鬟,其實是和她一同從懿都來的,是汝陽侯府裏的家生子,看似是奉她為主,實則暗地裏卻是為侯府正房夫人效命,是專門來監視她的。
前世她沒有像今日這般的讓三爺給她請人助産,而是自己拼着命生下了孩子,可由于身體太弱結果落了病根,方才找上三爺讓他給她找大夫來看病。
也就是那次,那個丫鬟背地裏出錢讓大夫給她胡亂開藥,讓她的病不僅沒好,反而病情還加重了,若非三爺發現得及時,她差點就要病死在月子裏。
所以,今日生産,她沒有再硬撐着,而是讓綠萼去找了三爺,促使那丫鬟提前動手,也給了自己一個可以處理掉奸細的理由。
回想着前世所發生的事,楚雲裳心思極重。
等到綠萼給自己收拾好了後,以為自己已經睡着了,正輕手輕腳要和孫嬷嬷一起退出去時,才聽她道:“把孩子給我。”
孫嬷嬷立即将懷中安靜的小少爺給遞了過去。
楚雲裳睜開眼來去看他,恰好小少爺也是同一時刻睜開了眼來,和她對視。
這一看,楚雲裳眸子陡的睜大了。
☆、3、喻兒
看着被遞到了面前的小少爺,那雙本不該在這時候睜開的眼睛,此時居然睜開了,眼珠子烏黑透亮,隐隐折射出淡淡的金芒,宛如黑曜石般,非常的漂亮。
然而能讓楚雲裳震驚的,卻并不是他眼睛的顏色。
她所震驚的,乃是他眼睛中所蘊含着的東西!
便見這雙似是浸了水色般的漂亮眼睛,其中的神采并不如尋常的嬰兒那般清可見底,茫然無知中帶着些許的好奇。
他的眼睛,竟是充斥着一種極致的喜悅,那種深刻的程度,讓楚雲裳居然都産生了共鳴。
那種喜悅,好似前路原本已經被封死了,卻又柳暗花明般,看到了唯一的一抹光明,就想要死死地抓住,再也不願放手了一樣!
這孩子,這孩子……
“出去!”
楚雲裳緊盯着小少爺的眼睛,突地出聲道:“小少爺先放我這裏,你們全都出去!”
孫嬷嬷為難道:“小姐,小少爺剛出生,需要人喂奶。”
楚雲裳想了想,自己身體虛弱,現在不太可能有奶水,但她并不想找奶娘來給孩子喂奶,便道:“去找三爺,讓他每天都送些鮮奶過來,再讓他重新找一個大夫,給我開方子下奶。綠萼去別的院裏看看,有沒有夫人小姐們還沒用的牛奶,煮好了端過來。”
一連串的吩咐下來,孫嬷嬷張張嘴,沒敢反駁,就和綠萼端着盆出去了,将房門給關好,便各自去忙活。
而聽兩人的腳步聲遠去了,楚雲裳放下心來,轉頭看着被安放在了床榻裏側的小少爺。
見屋裏沒了外人,原本還只是眼中喜悅的小少爺,這時不僅是眼睛和尋常的嬰兒不同了,就連他那紅通通皺巴巴、看起來不怎樣好看的小臉,此時竟也是笑開來,沒牙的小嘴咧着,襯着他那黑葡萄似的眼睛,竟是別樣的精致可愛。
楚雲裳緊盯着他的笑靥,并不覺得這孩子是否神智有障,才會剛出生就能笑。
她只想起一個如同是烙印在了血液骨頭深處般深刻的名字,瞳孔一縮,情不自禁的喃喃出聲。
“喻兒,喻兒……你是喻兒?喻兒?”
果然,聽見“喻兒”二字,小少爺笑得更歡了,還點了點小腦袋,“哇哇啊啊”的叫出聲來,然後伸出柔軟米分嫩的小手,就要觸碰楚雲裳的臉。
楚雲裳則是在他點頭的時候,就直接愣住了。
直到小少爺的手指捧住了她的臉,孩子那真正是軟如雲朵般的帶着喜悅、激動的觸摸,讓她一下子就回過神來,當即控制不住就同樣是伸出了手去,撫上孩子的臉。
入手溫熱且柔軟,如磁石般散發着致命的吸引力。
她清楚的瞧見孩子因自己的撫觸,而笑得更加的開心了,甚至還主動的動了動小腦袋,蹭了蹭她的手掌心,孺慕依賴之情溢于言表。
她看着,神色怔怔,眼中卻是瞬間就盈了水光。
“喻兒,喻兒……”
她輕聲呢喃着,像是生怕會打破了一個唯美的夢境:“喻兒,這是真的嗎,我們沒有死,我們回到三年前了……這是真的嗎?喻兒……”
被喚作“喻兒”的小少爺說不了話,只笑着看她,察覺到她似是要哭了,他手指移了移,想給她擦眼淚。
卻被她握住了雙手,力道很大,也很堅定。
“我沒有哭,喻兒。”楚雲裳說道,“娘親沒有哭,娘親只是太高興了,喻兒居然和娘親一起重生了,娘親只是高興,只是高興。”
她說着,果然是沒有流淚,眸中的水光也是緩緩的散了,她又恢複了以往的冷靜。
見她沒哭,喻兒也是繼續的笑着,表達着自己的開心。
剛剛因瞬間的轉變,而對未知的變化産生恐懼,從而如正常的嬰兒一樣在剛出生時哭過一場後,知道娘親是和自己一起重生了,在喻兒想來,只要娘親還在自己的身邊,這就夠了。
饑餓、病痛、死傷,這些東西,只要娘親在他身邊,他永遠都不會感到恐懼。
——誠然,任誰在即将死亡、且怎樣努力都是再也無法彌補一切的時候,重生回了三年前、一切都還有機會彌補的時候,會不興奮,會不高興?
對于楚雲裳來說,前世活得太過艱難,喻兒是她生命中唯一的光明。
所以喻兒竟和她一起重生,她覺得這簡直就是上天給予她的恩賜,才讓她重來這一世時,能有着喻兒作伴。
她相信,有着喻兒在,她一定會變得更加的強大,再也不會畏懼受制于任何人!
再次堅定了重活一世定要變強的想法,看着眼前笑過之後,打了個哈欠,有些困倦了的喻兒,楚雲裳松開手,撫摸着他的腦袋:“喻兒,睡吧,有娘親在,什麽都不要怕。”
喻兒也的确是困了,當即又蹭了蹭她,方才不舍的閉上眼,砸吧砸吧嘴睡了。
楚雲裳卻是沒睡,只安靜的躺着看着他,目光柔和得似乎能夠掐出水來一般。
她像是完全忘記了生産所帶來的疲累,只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生怕自己一閉上眼,他就會突然的消失了。
而喻兒不過只睡了半刻鐘後,就陡然又醒了過來。見楚雲裳還在自己的身邊,周圍的一切還都是三年前所見過的擺設,他黑眸中金芒微微的閃了閃,方才在楚雲裳的安撫之下,繼續的睡去。
看着孩子那不安到有些後怕的睡态,楚雲裳十分的心疼。
看來真的是前世太苦,即便是重生了,可喻兒還是不免有些擔憂害怕。
明明她的喻兒,該是活得無憂無慮,什麽都不用去顧及的……
不知過了多久,房門被推開來,有着奶香味夾雜着風雪進了屋來,是孫嬷嬷端着剛煮好的牛奶進來了。
見楚雲裳沒睡,小少爺也剛好醒了,孫嬷嬷将喻兒給抱起來,看着那熱氣騰騰的牛奶,皺了皺眉:“小姐,這要怎麽喂?”
楚雲裳道:“你扶我起來。”
等調整了姿勢半坐半躺後,楚雲裳接過那碗牛奶,讓孫嬷嬷将喻兒給抱好,就小心翼翼的将碗口遞到喻兒唇邊,想讓他一點點的喝下去。
而喻兒也是個懂事的,知道娘親這是怕自己餓到,就張了嘴,“吸溜吸溜”地小口喝奶。
見喻兒竟是“無師自通”,孫嬷嬷驚訝的瞪大了眼。
“小姐,小少爺日後長大了,定是個神童啊,以後考科舉,說不定還能拿狀元呢。”
楚雲裳聽了,唇角一揚,笑了。
孫嬷嬷說得沒錯,她的喻兒,不論前世還是今生,可不就是個神童。
☆、4、刀子嘴豆腐心
雖不知當初那個男人是誰,又是何等身份,但生下來的喻兒卻是明顯智商要比尋常孩子高了很多,楚雲裳覺得,自己也該感謝一下那個借了自己種的男人。
一碗牛奶,喻兒只喝了三分之一就飽了。剩下的楚雲裳給笑納了,就讓孫嬷嬷給喻兒把了回噓噓,兩人繼續睡覺。
這次,沒有再硬撐着,完全放下心來的楚雲裳睡得很快,也很沉。喻兒躺在她的身邊,如她剛才看着他一般,他安靜的看着自己的娘親。
看着娘親和記憶之中別無一二的瘦弱的臉龐,略顯暗黃的膚色,他年幼的心裏,覺得非常的心疼。
好像前世裏,娘親一直都是如此的體貌,且體弱多病,長久的纏綿病榻,成日裏都在靠湯藥吊着,又帶着他這麽個小包子,過得極為的艱苦。
甚至于到後來,那些人将娘親給逼到……
喻兒沒有再想下去。
他只看着眼前安然沉睡着的娘親,心中悄悄的下了一個決定。
前世是娘親保護他,今生,就換做他來保護娘親!
他會保護娘親,再也不低聲下氣,再也不受別人的欺負,再也不讓別人脅迫到他們母子二人的性命!
“啊啊……”
喻兒張嘴想喊娘親的,可剛出生的孩子哪裏會說話,細弱的嗓子只能發出兩個單音節。
但好在他聲音小,沒有吵到楚雲裳。
于是沉睡着的楚雲裳就不知道,她這即便在前世裏,也只是年方三歲的聰明兒子,竟然會在此刻,在心中立下了一個重誓!
——我楚喻,今日在此立誓,重來一世,定要護我娘親周全,膽敢傷害娘親者,格殺勿論!
喻兒,不,應該是楚喻,此刻他那烏黑的眸中金芒閃爍個不停,好似是将将要出鞘的絕世寶劍一般,銳利到讓人心驚!
立了誓後,看着娘親那香甜的睡顏,楚喻眨了眨眼,也是緊緊依偎着娘親一同睡了。
娘親,有你在,真好。
……
一覺醒來,已經是晚上了。
屋裏點了燈,有着隐隐約約的飯香,從門縫裏飄進來,聞得楚雲裳很是有些餓了。
且她能從那飯香中聞出來,似乎是有豬肉,雞肉,甚至還有魚肉的味道,各種肉香混合在一起,卻奇異的并不讓人感到反胃,只覺嘴裏口水分泌得厲害,恨不得能立即大快朵頤。
不過……
楚雲裳有些哀傷。
她摸摸自己的肚子,雖然喻兒是正常出生的,可她底子太弱,這樣豐盛的産後第一餐,她怕是吃不了的。
于是她就嘆道:“喻兒,果然咱娘倆兒就是命苦,這好不容易讓三爺重視我們的存在,能吃飽穿暖還不用生病,可是那麽些個美味佳肴,我好像暫時吃不了。”說着,摸了摸身邊楚喻的小腦袋,“娘親估計要過幾天才能有奶水,喻兒先委屈點,喝幾天的牛奶吧。”
楚喻聽了,“咿咿呀呀”的出聲,似乎怕楚雲裳看不懂,還伸出兩只手來,上上下下的比劃着,連帶着小臉也是不停的變化着,試圖讓楚雲裳看懂自己是在說什麽。
就見臉蛋尚還是皺巴巴的孩子,一會兒擠擠眼睛,一會兒咧咧小嘴,末了還吐了吐舌頭,小手在舌頭上扇了扇。
楚雲裳看着,禁不住被兒子逗樂了。
卻果然是母子心有靈犀,她竟然能看懂楚喻是想要表達什麽。
不由笑道:“好了好了,娘親知道了。放心,牛奶沒有羊奶那樣帶膻味的,回頭讓綠萼往奶裏加點糖,就會甜甜的很好喝了。”
得到了回答,楚喻滿意了,而後卻是又比劃了起來,就以這樣的方法和楚雲裳對話着。
楚雲裳認真的看着他點點自己的胸口,然後雙手合十,放在自己的臉側,她看懂了後,倏地便皺了眉。
“你要自己一個人睡?不行,你才剛出生,太小了,容易起夜,你和娘親一起睡,讓孫嬷嬷也睡在屋裏好了。”
楚喻聽了,嘴巴撅起來,竟有模有樣的生氣起來。
哼,就要自己一個人睡!
他是男的,是小男子漢,要盡早的獨立自主,才能有力量保護好娘親!
顯然他根本就忘記了,現在的他別說獨立了,就算是讓他在床上爬一爬,他手腳都是軟到沒有那個力氣的。
于是楚喻獨睡這事兒,完全被楚雲裳給駁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