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可愛,我可不可以送他禮物啊?”

“你是他的小表姐,這個自然是可以的。”

“那小弟弟一定要長得漂漂亮亮的,我的禮物可是很寶貴的。”

楚佳歡說着,神秘兮兮的把手捂在了自己的懷裏,不知她那穿得跟個包子似的棉襖裏藏了什麽好東西。

旁邊的楚佳寧見了,問道:“難道表弟不可愛,你就不打算送了嗎?”

楚佳歡聞言,理直氣壯道:“那當然,如果他不可愛,我就不會喜歡他,我的禮物當然也不會喜歡他了。”

楚佳寧沒再說話,只心道這是什麽鬼邏輯。

難道禮物還會給自己挑主人了?除非是活的。

可早晨起來的時候,她也沒見歡兒讓人給逮了什麽小動物啊。

這時,廳外有請安聲傳來,楚天澈最先聽見了,當即便從座位上站起來,徑自迎了出去。

三夫人和兩位小姐也都是各自起身,正要過去,就見楚天澈已經懷抱着一只紅彤彤的小包子進來了,他身後是被藍月和藍香給共同攙扶着的楚雲裳。

來不及看幾眼楚天澈懷裏的小包子,三夫人立即過去給楚雲裳搭把手:“小姑子,這才洗三,你怎麽就從房裏出來了?現在天冷,染了寒氣可不好。”

楚雲裳擡眼看了看這位能讓自己素來都是閑散慵懶的三哥,竟能不顧侯府規矩,強硬的搬出了懿都來這裏定居成家的嫂子,笑了笑:“嫂子,沒事兒,現在太陽好,也化雪了,再者別院裏頭到處都有暖爐和地龍,也根本冷不到哪裏去。”

“話是這樣說沒錯,可總歸要注意着些,月子裏絕對不能出什麽差錯。”

三夫人扶着楚雲裳坐下來,那邊楚天澈因抱着楚喻,已經被兩位小姐給圍着了。

楚佳歡發覺自家爹爹太高,她根本看不到小弟弟,只好伸長了小手:“爹爹爹爹,讓我看看小弟弟,我要看看小弟弟可不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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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澈看了看,見懷裏的小包子還是很乖巧很聽話,并沒有因為自己小女兒的叫嚷而要哭鬧,便微微低了身子,讓女兒看看她們的小表弟。

兩個小姑娘立即團團圍住了。

兩雙如出一轍的大眼睛将楚喻給打量了個遍,這回楚佳歡還沒開口,楚佳寧就已經先說話了。

“姑姑,小表弟長得好可愛,他的眼睛好漂亮呢,像寶石一樣。”

楚雲裳一聽,立即就反應過來是不是她們見到喻兒眼中那奇特的金芒了,正要望過去,就聽楚佳歡驚喜道:“是呀是呀,小弟弟長得好可愛,皮膚好滑哦,我要把禮物送給小弟弟!”

說着,正摸着楚喻小臉的手不舍得放開,只好動作略有些笨拙的動用另一只手來伸進懷中,摸索了好一會兒,才鄭重其事的取出來一樣東西。

那東西是被帕子給包着的,看起來份量并不是很大。

打開了帕子,裏面赫然是一只紅翡翠做的小錦鯉,雕刻得栩栩如生,頭部和尾巴居然還能各自活動,造型很是逼真。

楚佳歡小心翼翼的捧着這塊錦鯉,然後就獻寶一樣的舉到了楚喻的眼前。

“小弟弟,這個禮物是不是很棒,你喜不喜歡?它很喜歡你哦!”

她說着,大眼亮晶晶的,好似盈了天上的星子。

看着那精致的錦鯉,楚喻很給面子的咧嘴笑了笑。

雖然還沒長牙,但小包子這一笑,頓時竟如春風過境般,整個正廳裏都是變得溫暖了。

而楚佳歡也是立即被小表弟的笑容給俘虜了。

她松開揩油的手,跑到楚雲裳身前,将紅玉錦鯉遞過去:“姑姑,這是我送給小弟弟的禮物,姑姑幫我替他收着好嗎?小弟弟太小了,拿不住的。”

洗三的禮物,楚雲裳自是收下,然後再讓身後伺候着的綠萼收好:“歡兒真是有心了,居然準備了這樣好的禮物。”

得了誇獎的楚佳歡立即甜甜一笑:“誰讓小弟弟太可愛了,我好喜歡他。”

“是嗎?你喜歡就好,他也會很喜歡你的。”

楚佳歡跑回去繼續看她的小弟弟。

接着,楚佳寧也是送了禮物,是上好的羊脂白玉做成的小型文房四寶,很是小巧別致,剛好能讓楚喻拿在手中把玩,卻不至于吞進嘴裏去,說是希望小表弟日後能夠博學多才,擁有大學問。

三爺和三夫人也是送上了長命鎖等洗三必備賀禮,正廳裏其樂融融,氣氛很好。

便在這時,有下人來報:“三爺,秋家的客人來了。”

聞言,楚雲裳眸中暗光一閃。

秋家。

果然來了。

楚天澈将懷中的小包子遞給了孫嬷嬷:“快将客人接進來。”

下人依言去了,不多時,便将四人給請了過來。

說是四人,其中兩個明顯是主,另兩個則明顯是仆了。

兩個仆不必多說,氣息沉穩,身材健碩,眼神平靜卻暗藏鋒銳,并非是普通人家裏護院那般的存在,以楚雲裳的目光來看,這兩個仆分明是真正懂武功的江湖人士。

連仆人都是專門的江湖人,那兩個主又會是怎樣的?

便在別院下人們的請迎中,最先進來的,是一名身穿藍色錦袍,外罩銀灰色披風的年輕男子。

他看起來不過二十歲上下,極其的年輕。面如冠玉,眸若星辰,神容間色韻溫潤,卻又好似是帶了一絲肆意般,令他看起來極為的引人注目。

看着這藍袍公子,楚雲裳心中緩緩升騰起一個名字。

禦用皇商秋家大公子,秋以笙!

------題外話------

一切看似違和的地方,實則都是埋下了伏筆……包子不簡單,雲裳也是個不簡單的。請諸位看官稍安勿躁,情節持續展開中~

聽說昨天安徽高考作文是顯微鏡下看蝴蝶翅膀的顏色……果然我大安徽高考語文作文一直都是那麽吊啊,不愧連續幾年榮獲最奇葩稱呼,想當年我高考的題目也是那麽酷炫,遠目

☆、10、鬥笠男

秋家!

這是在大周朝內,乃至于是周圍或大或小十數個國家裏,都是極為有名的一個世家。

傳言秋家在百年以前,前朝動亂、慕氏崛起之際,以戰争財發家,助慕氏成功推翻前朝統治。後慕氏于懿都建立大周朝,開朝太祖特欽賜秋家禦用皇商之名,行以販賣官鹽之商,從而名聲響徹整個大周朝。

直至如今,秋家的生意已然是遍布了神州大地之上各個國家地區,他們每年的進賬,堪比實力雄厚的大周朝國庫整整五年的收入。

可以這麽說,大周朝裏,若是秋家自認資産第二,那麽就沒人膽敢稱秋家上頭的那個第一,即便是貴如皇室慕氏,也必須要承認這一點。

而在前世裏,那位在楚喻洗三宴上意外的到來,予以楚雲裳和楚喻母子兩人整整三年淩辱悲慘生活開始的客人,便是眼下這從廳外而來的身穿藍色錦袍、罩着銀灰披風的人——

正是在秋家之中擁有最大家主繼承權的大公子,秋以笙!

秋以笙,世人皆稱之為“笙公子”,言他有着常人所不能及的聰慧睿智,敏銳犀利,一身傲骨也是世間難得的風采,更何況他面如冠玉,身材颀長,委實是一副好相貌。

大周朝內內外外,不知是有着多少待字閨中的少女,将“笙公子”看做是自己的夢中情人,拼盡一切了也想要見上“笙公子”一面。

但只可惜,神女有心,襄王無夢,“笙公子”至今未曾看上過哪家的姑娘,他的後院裏也依舊未曾置放任何一人。

這在少女們的眼中看來,就更為他加分了。

找不到真愛,就絕不願娶妻納妾,這絕對是世間難尋的好男人!

楚雲裳因正在月子裏,不能經常的動身,只好看着整個正廳裏除了她自己之外,所有的人都在朝那緩步而入的藍袍公子含身行禮。

其中她三哥道:“今兒是侄子洗三宴,故未親自迎客,還望笙公子見諒。”

笙公子秋以笙聽了,星眸一轉,便是動人心魄的溫色流離:“侄子?不知是汝陽侯府裏哪位小姐的兒子?”

楚天澈還未答話,楚雲裳就自發的開口了。

“是我。”

簡簡單單、略有些冷淡的兩個字說出口,為這設有地龍,溫暖到已經讓人忍不住要發汗的正廳內,帶來了一絲絲似冷似寒的涼爽。

這清淡如涼風般的話音,立即引得秋以笙轉眼看來的同時,那在他身後進入的四位客人之中的另一個主,也是望了過來。

恰巧,楚雲裳也是擡頭,正好和那另一個主對視。

不經意看見那人,楚雲裳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眉。

因那人竟是帶着一方垂了黑紗的鬥笠,黑紗極長,直遮了其大半個上身,令人只能隐隐約約看清其厚重深色披風的包裹下,身材似是略有些削瘦,應是個和笙公子一樣年輕的男子。

除此之外,這男子長相如何,甚至是膚色如何,皆是被黑紗給擋住了,讓人半點都是看不見。

但這并不是讓楚雲裳皺眉的原因。

她之所以會看着這鬥笠男皺眉,乃是因為,前世之中,便是因為這鬥笠男一直盯着她和喻兒看,才會讓秋以笙言辭犀利難聽,最終不僅讓她名譽掃地,還連累三哥和秋家之間的生意往來也是徹底斷了線,讓日後三哥連同別院上上下下都是過得極其的艱難。

而楚雲裳并不知道的是,前世裏,不僅是楚天澈同秋家的生意終止,秋以笙還拿她的事大做文章,讓整個敏城,乃至于是周圍幾十個城市裏包括懿都在內的大大小小的商家,都不敢背着秋家和楚天澈做生意,最終逼得楚天澈一家還入了獄,含冤而死,連兩位小姐都是落得個在菜市場街頭斬首的悲慘下場。

楚雲裳不清楚這點,因楚天澈的別院落難,乃是在如今的四五年後;而她卻是從三年後直接重生回來的。

盡管不知道,可楚雲裳卻還是極為清楚的明白,前世的一切苦難,實則都是來源于這個鬥笠男!

來源于這個她從頭到尾都不知道他姓甚名誰、乃是何方人士的鬥笠男!

若非前世是他一直在看着自己和喻兒,秋以笙又如何會覺得她和喻兒的存在礙了他的路,才動用秋家的能力來逼迫鏟除她?

一切的源頭,都是出自他的身上!

想到這裏,楚雲裳極力的克制着自己,以免自己情緒發作,會被廳裏的人察覺出什麽來。

因此,只是短暫的隔着黑紗對視了一眼,她便收回了目光,平淡且安靜的垂眸,臉色雖還有些暗黃,卻是難得的精神很好,靜坐在那裏,不言不語,便給人一種極為特殊的韻味。

而和前世不同的是,那鬥笠男也只是看了她一眼後,就斂眸在秋以笙旁邊坐下,不發一言。

兩個仆也是在兩位主子身後立着,一身的挺直剛強。

秋以笙被請到上座坐下,看着楚雲裳,眉梢微揚:“敢問小姐是……”

楚雲裳淡淡開口:“排行第七。”

秋以笙一聽,立即就想起去年在懿都鬧得沸沸揚揚的一樁事,說汝陽侯府楚家的嫡七小姐未婚先孕,有失女德,故被侯府趕出了懿都,不知是被誰給接濟了去。

不知被誰給接濟,卻原來是被她的三哥給接濟了。

于是想清楚了後,這外表溫潤,實則手段狠辣至極的年輕藍袍公子微微的笑了。

“原來是楚七小姐。不知小公子今日洗三,在下前來三爺府上,也未能備上薄禮,還望見諒。”

見沒有鬥笠男的重視,秋以笙果然是沒有如前世那般刻意的針對自己,楚雲裳也是淡淡回道:“豈敢,笙公子言重了。”

秋以笙溫溫然一笑:“不過,雖未能提前備上薄禮,但若要送個見面禮,也還是可以的。”

說着,拍了拍手,立在他身後的一個黑衣仆人立即就上前來,不知是從何處取出來一個紫檀木錦盒,其上描金繪彩,雕有镂空紋飾,看起來頗為精致。

僅用來乘裝物品的錦盒都是這般的珍貴了,更何況裏面的東西?

那黑衣仆人當着面打開來,頓時,裏面金光燦燦,幾乎要晃花了人的眼。

☆、11、我要她照顧

金光在眼前鋪散開來,楚雲裳看向那紫檀木錦盒中,便見裏面赫然躺着一尊黃金打造的小型觀音,勾勒手法極為細致精巧,整體看起來十分的貴氣。

楚雲裳看着,眸中冷淡神色不變,但那讓人看不見的最深處,卻是緩緩變得深邃複雜了。

前世有鬥笠男的注視,她被秋家逼迫得幾近是走投無路,慘不忍睹。

今生重來,沒了鬥笠男的注視,秋以笙居然就送了喻兒如此貴重的見面禮。

這算什麽,難道那個鬥笠男對于秋以笙乃至于是整個秋家來說,就那麽的重要嗎?以致于他不過多看自己和喻兒幾眼,就能讓秋家視她母子兩人為宿敵。

心下想着這些,面上卻是絲毫不動聲色。

她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道:“既是見面禮,也不好推辭,那便多謝笙公子了。”

見這楚七小姐真是如以前傳言中所說,人雖冷淡,但卻是真正的落落大方,秋以笙也是溫笑着:“無妨,七小姐和小公子能喜歡便好。”

楚雲裳卻沒笑。

大概是她對外人向來都是喜怒不形于色,是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清冷淡漠。

可只有她自己明白,面對着前世自己的仇敵之一,按理說是該做最完美的僞裝,以免被秋以笙看出什麽來,可楚雲裳卻是無論如何都對着他笑不出來。

甚至她覺得,此刻自己能老老實實的坐在這,而不是操着刀子立即上去砍了秋以笙,就已經是她很能克制得住了。

而秋家的大公子能親自前來別院,定是有着非常要緊的事情要同楚天澈商量。盛放着金觀音的錦盒被遞到了身後綠萼的手裏,楚雲裳和楚天澈說了聲,便準備領着人回去了。

楚喻正被孫嬷嬷抱着,在離開之前,他忍不住轉頭看了秋以笙一眼。

盡管目光如普通的嬰孩般純真清澈,茫然懵懂,但深處那一絲似嘲諷又似痛恨的光芒,卻還是悄悄地一閃而逝。

便是這一眼,讓得秋以笙開口道:“等一等。”

楚雲裳立即條件反射般的停了腳步。

她緩緩的轉回頭去,看向那已從座位上站起來的藍袍公子:“笙公子還有什麽事嗎?”

聲音竟是比先前更為的冷淡,大有秋以笙的回答不合她意,她立即就會翻臉一樣。

然秋以笙卻是沒在意。

他只看向了孫嬷嬷懷中的楚喻。

這不過才出生幾日的小嬰兒,每日被牛奶米湯養着,皮膚白裏透紅,水嫩嫩的,襯着那黑曜石般的眼睛,顯得極為的可愛。

遙看着這小嬰兒的臉,秋以笙大步走過來,距離漸漸近了,他緊盯着楚喻的眼睛。

而楚喻卻也不怕,瞪着眼睛和他對視着,烏黑明亮的眼睛炯炯有神一般,平日裏在楚雲裳面前才會出現的金芒,此時竟是被掩飾得極好,一點都不顯露出來。

秋以笙盯着他,見他和別的孩童不同,竟是絲毫不懼自己的目光,當即便停了腳步,在距離楚喻有着三尺遠的地方停下。

再看了好一會兒,看得楚天澈都納悶笙公子這是怎麽了,才聽秋以笙慎重的開口。

“敢問楚七小姐,這小公子的父親是誰?”

一句話說完,整個正廳裏的氣氛頓時變得凝固了。

楚天澈夫婦詫異,楚佳寧楚佳歡兩位小姐好奇,楚雲裳則是身體略微僵了僵。

旁邊的下人們更是大氣都不敢出,卻也是禁不住的偷偷擡眼,想要看七小姐會如何回答。

而孫嬷嬷和綠萼等知情者卻是心下焦急。

小姐要怎麽說?

說當初不過是出了懿都去外地游玩,住在客棧裏,卻是無緣無故就被人下了藥,然後給一個不知道是誰的男人破了身子,從而有了小少爺?

可是,可是這些話,能說出口嗎?

但不說這些,小姐又要怎麽回答?

便在整個正廳裏的人,都是心思各異的時候,那一直都是以空氣般存在的鬥笠男,終于是再度擡頭來,隔着黑紗,看了眼楚雲裳。

卻見楚雲裳此時轉過身來,面朝着秋以笙。

面對着秋以笙那堪稱是犀利到了極點的質問,她面色依舊是冷淡無波,一雙淬了寒冰般的眼眸中神色平靜,甚至是死寂的,泛不起一絲波瀾。

她看着秋以笙,語氣平淡,聽在人的耳中,卻是比這冬季的風還要更冷。

“他沒有父親。這個回答如何,笙公子可還滿意?”

聞言,秋以笙重複了一遍:“沒有父親?”

楚雲裳堅定道:“沒有。”

“呵,難道不是如傳言中所說,是楚七小姐有失女德,春心難耐,才背地裏偷人,生下了這麽個沒有父親的孩子?”

秋以笙卻是步步緊逼,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話說得未免太過難聽。

而聽着這幾乎是錐心般的嘲諷之言,楚雲裳依舊是面色不變,如同戴了張永遠都是冷淡如斯的面具,淡淡道:“笙公子也說是傳言。既是傳言,為何要信?”

秋以笙星眸微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若楚七小姐真的沒有做過那些事,又何以會空穴來風?要知所謂傳言,也是十有八九都是真的。”

“笙公子也說了十有八九是真的。那為何我這裏就不能是那其中假的一二?”說着,她眸中神色變得更淡,語氣也是淡若清風,“清者自清。不曾發生過的事,我無論如何都不會承認,笙公子也切勿再強行逼迫,否則傳了出去,說笙公子如何如何逼迫良家婦女,這個名聲可真是不算好聽。”

“你……”

秋以笙沒想到她竟會如此牙尖嘴利的反駁,還想再說些什麽,卻聽有人重重一咳。

他立即止住了話口,轉頭一看,就見那鬥笠男竟是在捂着胸口咳嗽,咳得非常厲害,身軀劇烈的顫抖着,恨不得能把肺都給咳出來一般。

他眉宇間立即籠上了焦急關心之色,再不理會楚雲裳,返身就回了那鬥笠男的身邊。

“早晨不是才咳過,現在怎麽又咳了?”

秋以笙伸手給鬥笠男拍着背,試圖緩解其因咳嗽而變得紊亂的氣息,轉頭看向鬥笠男身後的黑衣仆人:“你家少主的藥可有帶着?”

那黑衣仆人作勢就要取藥。

卻被鬥笠男擺手的動作給止住了。

旋即,鬥笠男一邊咳着,一邊伸手指向了正因秋以笙的話,而猜測着他會是哪個世家少主的楚雲裳。

“我……要她照顧。”

------題外話------

看群裏妹紙們聊化妝和護膚,我發現我一點都看不懂……果然我不是女人啊。糙漢子表示心被傷到了,默默繼續去睡覺了,早安~

☆、12、吐啊吐啊的就吐習慣了

“我……要她照顧。”

這句略有些沙啞的話甫一出口,當即便引得整個正廳,氣氛再次變得詭異了起來。

衆人都是詫異。

這不知是哪個世家的神秘少主,犯病咳嗽了,不僅不立即吃藥,反而竟還點名要七小姐照顧他?

這這這,簡直……

別說孤男寡女同處一室什麽的,就單單看在七小姐這可才是生産沒兩天的份上,她連自己都是顧不好的,又哪裏有力氣去照顧病人?

秋以笙皺了眉:“要她照顧?她名聲可不好,萬一趁着你犯病體弱,對你做出什麽事來,我可怎麽向伯母交代?”

顯然剛剛楚雲裳所說的話,并不被他給聽在耳中。

聞言,鬥笠男咳着,還未回話,楚雲裳就頗為不爽的開口了。

“笙公子,請你把話說清楚,什麽叫做我會趁着這位公子犯病的時候做出什麽事來?毀人清譽也不該是這般,看來世人所傳笙公子熟讀百家,乃是極為難得的秉承儒家之言的典範,這倒也是同不少小道消息一樣,是虛造的。”

她反諷着,語氣銳利之極,毫不留情。

一旁根本插不上話的楚天澈忍不住默默抹了把汗。

他怎麽不知道他家的七妹何時變得這般能說會道,要知道對面這位可是笙公子啊,秋家的笙公子啊,不是別的什麽亂七八糟的公子。

要是惹得笙公子一個不爽,就算是派人光明正大的做掉了七妹,那也沒哪個官員敢站出來攬下這事兒的。

所以,七妹啊,哥知道笙公子的話的确是說得不好聽,可你也能不能想一想笙公子背後的秋家根本是咱們惹不起的?

楚天澈難得戰戰兢兢一次,生怕秋以笙會因楚雲裳的這番話而發怒;廳裏的其餘人也都是提心吊膽之時,又不免驚奇,七小姐素來的表現,可都是說明她并不如何在乎外界名聲的,如今卻是只因笙公子一句話就如此據理力争的反駁。

這是為何?

而楚雲裳的話,秋以笙聽了,卻并不回她,只緊盯着鬥笠男,眉頭皺得極深。

“你真的要她照顧?”

他再問了一句,然後毫無意外的看到鬥笠男點頭。

咳得極其厲害的病人有氣無力道:“我就要她。”說着,隔着掩面的黑紗看向了冷着臉的楚雲裳,深吸一口氣,才暫時的忍下了想要繼續咳嗽的欲望,語音沙啞的道,“楚七小姐,麻煩你。”

楚雲裳動了動唇,想要拒絕,卻見那人掩在黑紗之後的眼睛裏,隐隐約約似是有着一抹祈求之色。

她當即眸色一凝。

到底……

這個人是誰?

前世他不過只看了她幾眼,就引得她和喻兒落得那般下場;今生沒看自己,卻是提出要讓自己這個才生産沒幾天的未亡人照顧他。

他是想要做什麽?

而見鬥笠男竟是如此客氣,秋以笙不由轉頭看了楚雲裳一眼。

見她面色冷淡,毫不動容,隐有拒絕之态,秋以笙突然覺得,或許傳言中所說,真的是虛構的也說不定。

于是便也語氣緩和的道:“楚七小姐,能否拜托你照顧他一下?”

楚雲裳果斷拒絕:“不行。我還在月子裏,無法照顧人。況且,”她轉了身,便要重新向外走,“男女授受不親,我不認識他,和他也不熟識。”

秋以笙也覺得是這個理。

當即便轉回頭,正要勸鬥笠男另外找人照顧,哪怕是找這侯府別院裏随便一個丫鬟也成,卻聽他重重再度咳了幾下:“咳咳,楚七小姐……麻煩你,讓人照顧我一下,可好?”

竟是用上了請求的态度。

聞言,楚雲裳不用回頭,也是清楚的知道,秋以笙盯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肯定已經變了。

因她能夠感受得到,那原本還是溫和的注視,瞬間便是變得殺氣騰騰,令她如芒在背,似乎她的存在,讓得鬥笠男竟是如此低聲下氣般的态度,已經是阻了他的路。

因是楚雲裳正面朝着房門,背對着幾人站立着,因此楚天澈等人并不能看到她的表情。

只聽得她冷淡道:“為何一定是我?”

鬥笠男邊咳邊道:“因為你看起來比較順眼。”

“……”

秋以笙眼中的殺意瞬間斂去。

楚雲裳默了一默,沒想到一切的緣由,竟只是這麽一句簡單的話,但她還是拒絕:“我正在坐月子,公子還是另找他人吧。”

鬥笠男沒說話,咳聲卻是陡然止住了。

楚雲裳擡腳便要走。

卻聽下一瞬,“噗”的一聲,似乎是誰吐出了什麽一般,有着一股極淡的血腥味,彌漫在人的鼻腔之中。

而身後果然也是傳來了一陣兵荒馬亂般的動靜。

“天哪,血,吐血了!”

楚佳歡驚聲叫道,楚雲裳忍不住回頭看去。

果見那鬥笠男竟是生生噴出一口血來,殷紅的血珠順着黑紗滑落在地,濺開小朵小朵的血花來,如同是開在了忘川彼岸的曼珠沙華一樣,極為的刺人眼球。

黑紗之下,隐約可見他面色慘白,似是真的犯病厲害。

而見他竟吐了血,秋以笙再顧不得什麽,忙就對着楚雲裳道:“楚七小姐,真的麻煩你,照顧他一下可以嗎?他已經吐血了,再不吃藥,會出事的。”

秉承着心底尚存的一絲良善,楚雲裳終于同意了。

于是走的走,跑的跑,一幹人從正廳轉移到了楚雲裳住的院子。

院子在西南方,略有些靠近別院的下人房,有些偏僻,走了一小會兒才到。

見這院子竟是如此破爛不堪,連秋家裏最低級的奴仆所住的地方都是不如,秋以笙剛想習慣性的嘲諷兩句,終究是忍住了,只忙讓黑衣仆人将氣息微弱,已經是昏迷過去的鬥笠男給直接送入楚雲裳的卧房去。

楚雲裳也是忍住了。

随随便便讓外男進入女子的閨房。

這事兒傳了出去,她的臉面當真是不要不要的。

但她也是身子弱,又在月子裏,能在屋外走動這麽久,已經是極限了,當即便也是進了卧房裏去,坐在暖爐旁,抱了個湯婆子,驅散着身上的涼氣,靜靜旁觀着那黑衣仆人照顧着鬥笠男。

先是把脈,探穴,然後喂藥,運功,那黑衣人仆人的內力,竟是十分的深厚。

楚雲裳靜靜地看着,須臾突然開口。

“他胸口有淤血,你幫他把血逼出來。”

淤血?

黑衣仆人此時已經是替少主運功完畢,聞言不由疑惑的看了眼楚雲裳。

楚雲裳面色淡淡:“胸骨處有明顯微紅,是為淤血。你運功替他化開,催他吐出來就好了。”

旁邊的秋以笙聽了,剛要諷刺楚雲裳居然不知廉恥的偷看男人身體,卻是轉眼看見黑衣仆人為了給少主喂藥,而不知何時竟将少主那用來掩面的黑紗鬥笠,給掀起到了下颚處。

于是那微微敞開來的襟口,自然是能讓人将那一處裸露出來的皮膚給看個一目了然。

秋以笙立即将差點要脫口而出的嘲諷給掐死腹中。

黑衣仆人也是看清了那一處紅痕,當即便抱着試一試的态度,按照楚雲裳所說的給少主運功。

強大的內力沿着奇經八脈運到那胸骨之處,果然是有着一些淤血。

黑衣仆人立即催功将其化開,然後一拍鬥笠男的背後,他立時又是一口血噴出,将楚雲裳的床榻給直接糟蹋得不成樣子,卻是從昏迷中醒過來了。

這口淤血吐出來後,他氣息明顯是變得平和了點,也不再如之前那般咳了。

随後隔着黑紗看了看這雖有些破舊,卻是極其溫暖的卧房,沙啞道:“這就是楚七小姐住的地方?”

聽出他語氣中的些許吃驚,楚雲裳只冷淡的回道:“總比睡大街好。”

他聽了,沒再說話,秋以笙也是不做聲。

但笙公子卻是暗暗的想,若非是楚三爺接濟了這楚七小姐,怕是以去年懿都裏的光景,她的的确确是要露宿街頭的?

這般想來,這麽個破爛的院子,于她而言倒已經是個很好的住處了。

只是可惜了,在懿都裏擁有着數年才女盛名的楚七小姐,如今竟是淪落到了這麽個境地,不僅滿腹才學再無任何用武之地,引得無數公子哥兒垂涎的花容月貌也是再看不出什麽來,便連她那讓不少人都交口稱贊的師承醫仙九方卿遠的醫術,也是再無人提起。

看着那雖是穿着尋常的襖子,卻宛如是穿了世上最為精美的華服般,一身通透清徹的清冷淡漠的女子,秋以笙莫名覺得,這女人的确如少主所說,看着是個順眼的。

卻聽少主道:“笙,我想在這裏住幾日。”

秋以笙一愣:“在這裏?”

“嗯,在楚七小姐這裏。”

聞言,楚雲裳還沒從兩人的對話中回過味兒來,就聽那鬥笠男再道:“你不是還要和三爺商量生意上的事嗎?反正那事兒一時半會兒你們商量不完,我的身體也太不好,經不得走動,就先在這裏住幾日吧。”

秋以笙沉吟了片刻,應下了。

總歸是個能讓少主看順眼的,又是個和傳言裏一點都不一樣的人,秋以笙覺得,或許少主呆在楚七小姐這裏,還真是挺好的。

至少這侯府別院裏頭人多,就算她想搞出什麽來,也是有人盯着的。

轉頭正要和楚雲裳說一聲,就聽楚雲裳不爽道:“這位公子,你想住在我這裏,有問過我的意見?這裏可是女子閨房。”

秋以笙回頭看向床榻上的少主。

便見少主沉吟了一瞬,才繼續有氣無力的道:“那楚七小姐的房裏可有空餘的隔間?這整個別院裏我也就看楚七小姐順眼,看別的不順眼的人,我怕我會一天到晚吐血吐個不停。”

楚雲裳:“……”

敢情這吐血還帶看人的,人長得順眼了他看了就不會吐,人長得不順眼了他見着了就吐啊吐啊吐個不停?

楚雲裳幾乎要被這鬥笠男給氣笑了。

她冷冷道:“公子,可有聽過一句話?”

“你說。”

“其實吐血什麽的,吐啊吐啊的就吐習慣了。”她清麗的眉眼間滿是冷淡,以及些許不耐煩,“相信公子整日裏也定是見到不少看不順眼的人,沒事,千萬別避着,多看看,多吐吐,就能習慣了。”

秋以笙聽了這話,當即忍笑忍得差點破功。

他倒是第一次見能和少主這般說話的人,這楚七小姐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鬥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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