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夢裏夢外
? 喬絲絲和冷灼月膩歪到深夜仍然不願分開，冷灼月本想帶喬絲絲去冷府外頭欣賞良宵夜景，可喬絲絲顧念他仍是待罪之身，受着拘禁，硬是給拒絕了。于是那二人便在整個冷府中閑逛，從地上躍到房頂，又從房頂竄上樹梢，踏遍了每一塊磚瓦。
此刻，那二人正穩坐在粗壯的樹幹上同賞漫天星辰及柳彎的新月。
喬絲絲竊意得靠在冷灼月的胸前，即便在這麽高的地方也安逸舒适，充滿安全感。
她的手肘觸到他的腰間，愣了愣：“你的笛子呢？從不見你離身，怎麽今天沒帶出來？“
冷灼月翩然一笑，眼裏有些委屈：“是你說我不該吹笛的。“
“我那是氣話，你還當真吶？“喬絲絲嘟了嘟嘴，”真想聽你吹笛子。“
“你喜歡？那以後我每天都吹給你聽。“
“好。“喬絲絲甜蜜得笑着，忽然想起什麽，”你的傷怎麽樣了？“
“無妨。”冷灼月摟着喬絲絲的手臂緊了緊，“你沒事就好。”
“你這傻瓜，以後別這樣奮不顧身了知道嗎？”喬絲絲神秘得笑了笑，湊近他的耳邊：“告訴你個秘密，我是不死之身！“
“噢？就你這差點被馬車撞死的野丫頭？“冷灼月的手臂又收緊了些，”即便你真的是不死之身，我也做不到在你有危險的時候不管你啊。“
喬絲絲心裏暖暖的，窩在他寬闊的胸膛中，緩緩合下雙眼：“嗯，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你是我的守護神，無論我犯了多大的錯、無論我如何自作孽不可活，你都不會不管我。灼月，從這一刻起，我也要當你的守護神，當你的天使。“
冷灼月渾身一震，在喬絲絲的額上落下一枚親吻，輕若無聲：“傻瓜，你只要乖乖讓我守護着就好，其他的，都交給我吧。“
喬絲絲動了動唇還想說什麽，卻突然被困意纏住使不出勁來，夏夜涼風習習，高枝上放眼望去空泛廣闊，仿佛天地間只有她和她心愛的男子相依相偎。有他在身邊，她很放心，因為她确定，哪怕她在這樹幹上睡着，他都會緊緊摟着她不讓她有分毫閃失。
這樣想着想着，喬絲絲終于沉沉睡去。
她沒有聽見冷灼月似是自語又似問話的呢喃，他問：“絲絲，現在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是從哪裏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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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頭才發現她竟睡着了，嘴角輕輕勾起，仿佛已經進入了美好的夢鄉。
冷灼月凝視喬絲絲的睡顏，眼中漾滿珍惜與寵溺，想着幾個時辰前自己還像要永遠停留在地獄裏一般，怎知這一瞬間的轉變，竟看到了天堂的模樣。
他又忍不住吻了吻喬絲絲的額頭，低語道：“無論你從哪裏來，我都不會讓你再離開我身邊了。“
慕思思睜開眼，陽光從窗簾的縫裏鑽進來，顯得有些刺眼。她眯了眯眼睛，有些不滿得看了看手機，中午十二點。
“怎麽在這時候醒了！“她低聲嘟囔着，身上似乎還殘留着冷灼月的餘溫，閉上眼，好似還能聞到他身上獨有的清新草木氣息。
雖然不期回到現實，不過，慕思思細細感受剛才那心貼心的溫暖，還是忍不住隐隐悸動。她勾起嘴角，仿佛吃了蜜糖一般，一直甜進心裏。這麽多天以來的沉郁也終于是一掃而空，心情仿佛初墜愛河的少女一般，砰然又羞澀。
她想着反正喬絲絲也到了睡覺的時間，幹脆起身洗漱準備整理文稿。她一面刷牙一面哼着小曲，看到鏡子裏的自己，眼角也漾滿笑意。
洗完臉出來聽見電話鈴聲，是章醚。她很快接起，語調中也隐隐透着快樂的氣味：“喂？大帥哥，怎麽這麽有興致大中午得打電話給我？“
“喲，看來大美女心情不錯，是不是又夢見帥哥了？“
“嘿嘿，不告訴你！“
“不告訴我？等我進了你家門，看看你高不告訴我！“
“什麽進家門？你想得美！“
“你才想得美，我只是就在你家門口，想找你吃個飯，有時間吧？“
“啊？你不用上班？“
“是啊，我是無業游民，和你一樣！“
“誰說我是無業游民，我可忙着呢！“
“好好好，大忙人，麻煩你忙裏抽閑給我開個門好嗎？我提着重物呢！“
慕思思愣了愣，到門前往“貓眼“外望了望，還真見到了章醚那張笑意盈盈的臉。
她理了理頭發打開門：“什麽重物？“
章醚露出誘惑迷人的微笑：“你猜。”
慕思思向他身後看了看，空空如也，嘟了嘟嘴：“不帶這樣騙女生開門的。”
章醚溫柔得注視着慕思思的雙眼，唇角輕勾，湊近道：“我心裏裝着你，沉甸甸的，怎麽不是提着重物？”
慕思思一愣，冷冷斜眼：“說我胖不用這麽拐彎抹角的……“
“呵呵呵……好了好了，不開玩笑，一起出去吃飯怎麽樣？“
“現在？我剛起床，還沒換衣服呢！“
“那……“章醚又湊近一些，眼角勾出一絲竊意：”不請我進去坐坐？“
慕思思不可置信得看着章醚一臉無賴的表情無可奈何，搖了搖頭側身：“進來吧，我換套衣服就走。“
“好，我保證不偷看！“章醚的語聲在轉身走進房間的慕思思背後輕輕浮動，愈發激起暧昧的氣氛。
慕思思回了房間，美好的心情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她迅速換了一套便服走出房間：“諒你也不敢！走吧，去哪吃飯？“
章醚自然得攬着慕思思的肩出門，下樓之後走了幾步，慕思思看見一輛幹淨的白色奧迪A8L停在拐角處，顯得優雅闊氣又不張揚。正要走過的時候，章醚手上的力道重了重将她帶停，随即車燈閃了一下。
“上車。”
慕思思愣了愣：“這是你的車？”
“嗯。”一向神氣活現的章醚此時卻顯得自然而然，他随意得應了一聲拉開車門。
慕思思看了看車的內飾，米白色的真皮沙發和方向盤，沒有任何多餘的墜飾，一切都幹淨簡潔。
她笑了笑上車，等章醚也坐上車才問：“A8L出白色款了？”
章醚笑了笑：“是啊，我喜歡白色。”
他按鍵發動了汽車，平穩得向前開去。慕思思心裏輕輕一震——最喜歡白色的，應該是冷灼月吧。此刻喬絲絲一定在甜美的睡夢中，而灼月他在做什麽呢？是像溫柔的王子打橫抱着睡美人一般将她輕柔得從樹幹上帶下，又小心得安置在上床麽？然後他會不會笑意盈盈得在床邊看着她的睡顏直到天亮？
她勾起嘴角，這夢裏夢外還真應了周莊夢蝶的說辭，誰又能斷定，現在的自己，所謂現實，不僅僅是喬絲絲的一個夢呢？
想着想着，剛睡醒的慕思思竟然又困了，又或者，是她潛意識裏開始思念那張迷人的臉，以及那雙深邃的、充滿寵溺的眼眸。
章醚似乎還在耳邊說什麽，可她已經聽不清了，視線開始模糊起來，眼皮漸漸泛沉……
“啊……“喬絲絲動了動，立刻被緊緊的擁抱驚醒，睜眼一看，自己仍在十多米高的大樹上。
眼前是冷灼月清逸柔和的臉，以及只因她的存在而不再寡淡的雙眼。他的手臂穩穩得拖住喬絲絲，勾了勾嘴角：“醒了？睡覺都不安生。“
“我怎麽又回來了？”喬絲絲脫口而出，随即覺得失言，改口道：“我是說，我怎麽還在這裏？”
冷灼月保持着迷人的微笑：“我怕弄醒你，所以沒下樹。”
喬絲絲抱歉得笑着：“不好意思，呵呵，我太困了。趁我醒着抱我下去吧，你也趕緊回房歇息。”
“我舍不得。”
“別鬧，你也很久沒有好好睡覺了吧？看你，都要有黑眼圈了。”
冷灼月愣了愣：“黑眼圈是什麽？”
喬絲絲抿嘴一笑，伸手在他眼睑處畫着圈：“就是這裏啊，你不好好睡覺，這裏會變得黑黑的，不好看哦！”
冷灼月笑着握緊她的手：“就數你的心思最離奇。男兒何須擔憂相貌？”
“可你是我見過的最好看的帥哥了！”
“帥哥又是什麽意思？”
“帥就是好看。”
冷灼月蹙了蹙眉：“我可不要當你的哥哥。”
喬絲絲噗嗤笑出聲來，搖了搖頭道：“傻瓜，快下去吧！”
冷灼月保持着柔和的笑容，眼裏卻蒙起不易察覺的霧氣：“絲絲，你說的那些，都是繭岩人的用詞麽？“
喬絲絲一愣，迅速點了點頭：“是啊！我們繭岩人說話很奇怪吧？呵呵呵……“
冷灼月的眼中閃過一絲失落，卻又很快掩下，慎重得點了點頭：“的确離奇。“
“快回去吧。“
“不。“
喬絲絲無奈得嘟了嘟嘴撒嬌道：“好啦，親愛的灼月，我也舍不得啊，可是來日方長嘛，再難分難舍也總是需要睡覺的，趕快回去好好睡一覺，養足精神明天見！“
冷灼月愣了愣，似乎不太習慣喬絲絲嬌柔的聲音，心裏卻柔柔化開，像是灌了蜜糖一般。他笑意漸濃，又吻了吻她的額頭：“好，遵命。“
落地的一刻，冷灼月忽然雙唇一抿，雖然很快掩飾過去還是讓喬絲絲捕捉到了這個細節，她有些擔憂道：“怎麽了？“随即餘光瞥見一抹暗紅，驚得瞳孔一收：”你的傷口裂開了？！什麽時候的事？怎麽不告訴我！“
冷灼月搖了搖頭，眼神依舊沒有移開：“無妨。“
“說什麽無妨，快回月影閣，我幫你重新包紮一下！“
“不用了，你都這麽累了，我先送你回去。“
“冷灼月！“喬絲絲忍不住擡了擡音量：”你能不能好好照顧自己，別讓我擔心？”
冷灼月一愣，眼裏的光華柔和而灼人。他擡起沒有受傷的手臂又将喬絲絲摟進懷中：“絲絲，冷府的每個子嗣都是跌打滾爬滿身傷痕得長大的，在嚴酷的磨練裏，從沒有人告訴過我……要好好照顧自己。”他的手臂緊了緊，輕提鼻息松開手，輕松得笑起來：“這些小傷真的沒事。”
他說那些話的時候輕描淡寫，可每一個字都铮铮打在喬絲絲的心裏，原來他的童年是這樣度過的，簡短的一句話，一個微笑中帶點傷感的表情，就清清楚楚得将那些日以繼夜的苦練和無人憐惜的傷痛勾畫出來，她幾乎能看到他本應受人疼愛的年幼時光裏，是如何被強迫着在烈日嚴寒中修煉身心，是如何在刀光劍影和窮追猛打下遍體鱗傷，又是如何在無人的深夜獨自處理傷口或者任憑它們流幹了血……要她怎麽不為他心疼？她再度痛罵慕思思——沒事設計什麽武林大俠，這麽虛榮，不知道練功很辛苦嗎！
她拉起冷灼月的手向月影閣的方向快步走去，毫不遲疑，為了掩飾不明所以的心痛竟有些生氣起來，嘴裏不容置疑得念叨：“那些‘從來沒有’的你現在有了，我會擔心你、心疼你，所以你必須聽我的話，不可以輕易受傷，更不可以受傷之後不管不顧，聽到了嗎！”
良久，她感覺到握着的那只手緊了緊，在她身後順從得，竊竊得答：“是，遵命。”
喬絲絲毫無顧忌得推門進了月影閣，幾乎命令：“坐下！“
冷灼月乖乖坐下，喬絲絲又道：“捋起袖子，告訴我藥箱在哪？“
“藥箱？“冷灼月愣了愣：”我房裏沒有那個東西。“
“什麽？！”喬絲絲瞪大了眼，剛要發作，冷灼月似乎想起什麽似的，指了指一個方向：“噢，那裏似乎有一個，是憐月白天帶來的。”
“那還差不多。”喬絲絲喘了口氣打開藥箱，迅速為他換下染血的棉布，上藥的時候她尤為小心，仿佛傷口在她身上似的，可冷灼月的目光卻依然停留在喬絲絲有些怨怒的臉上絲毫沒有移開，更沒有一點痛覺似的。
“疼嗎？“
他微笑着搖了搖頭。
喬絲絲白了他一眼：“總說我怪，你才是怪人！“她一面小心包紮一面抱怨：”憐月也真是的，使那麽大勁，也不知道瞄準些！“
冷灼月忽然渾身一震，眼色沉了沉：“你說什麽？“
喬絲絲愣了愣，打上最後一個結讪讪一笑：“我不是那個意思……“
冷灼月一把将她帶坐如懷，在她耳邊輕顫道：“不許再胡言亂語，幸好刺中的是我。”
喬絲絲還想說什麽，空中忽然想起章醚的聲音：“思思，醒醒，到了！”
慕思思睜開眼，迷茫得看了看四周：“這是哪裏？”
章醚一臉無奈得看着她：“沒見過你這麽貪睡的女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轉眼又睡了。是不是去夢裏和帥哥約會？”
慕思思睡眼惺忪，嘴角卻漾起甜甜的笑容：“不告訴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