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小角落裏的小愛情
? 甄融推開包間門的一刻，章醚很快跟了進來，面容輕松。
慕思思回頭，見甄融面上有些郁郁，忍不住問：“你們兩個出去那麽久，談什麽了？不至于每次吃飯都要出去談心吧。”
章醚溫和得笑着，在慕思思身邊坐下：“我啊，是出去向他讨教經驗了呢。”
“噢？什麽經驗？”
“既然你們都是那麽多年的好朋友了，他一定是最了解你的人，我只是去問問，你最喜歡什麽，最不喜歡什麽，避免以後一不小心得罪了你啊，老婆大人！”
慕思思噗嗤一笑：“亂叫什麽，那你探聽出什麽□□沒有？”
章醚有些委屈道：“沒有，我軟硬兼施，可甄融什麽都不告訴我，說要讓我自己慢慢琢磨。”
“嗯，這才對嘛，要是我也一定這麽說！”慕思思笑着向甄融舉杯：“好樣的！”
甄融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麽，擡頭見慕思思正笑意盈盈得看着自己，心裏又是一陣難過。他勉強扯起嘴角與她碰杯，心裏卻在默念——再見了，思思，我……最好的知己。
不多會兒，甄融接了個電話，從他的語氣聽上去像是發生了什麽嚴重的事情，匆匆幾句便挂了電話，迅速起身：“不好意思，我不能陪你們了，公司裏出了急事我得回去處理一下。”
“啊？可今天是星期天……”
“呵呵，你也知道，我們這活一忙起來昏天黑地的。”甄融有些無奈得笑着，可他的表情卻看上去那麽虛弱、那麽不舍，有一種……訣別的意味。
慕思思愣了愣：“噢，好，那等你忙完了再聯絡。“
“嗯，不過……“他睨了章醚一眼，重新揚起嘴角：”這次的事情比較麻煩，我可能需要加很久的班呢，可能往後很長一段日子都不能讓你随叫随到了。幸好你現在有了護花使者，我也放心了。“
“啊？甄融，你是去加班還是去坐牢啊，會影響日常生活嗎？你可別蒙我，別說我現在只是談戀愛了，就算我嫁人了，你也休想從我身邊逃走！“
甄融目光一滞，真誠得笑起來：“傻瓜，蒸籠是不會離開慕斯的，就算沒有時間見面，我也會一直關心着你啊。所以，你要加油，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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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醚溫柔得攬着慕思思的肩，提醒道：“好了，甄融，絲絲就交給我，你有急事就快去吧。“
甄融點了點頭，拿起包匆匆出了門。慕思思見安靈一臉擔憂得看着他的背影，會意得拍了拍她的肩：“安大小姐，你也去吧，他走了，你的心也走了，留在這裏也沒意思啊。“
安靈尴尬得笑了笑，也轉身拿起包：“呵呵，那我就去……送送他……“
兩人匆匆相繼而去，慕思思看着他們癡癡的笑，嘴裏念叨着：“你看安靈多好，裏裏外外像跟屁蟲似的追了甄融那麽久，你說……甄融什麽時候能接受她呢？“
她說着剛轉回頭，嘴唇一熱，正迎上章醚淡淡的充滿疼惜的吻。
她面上一熱迅速低頭，嘴角漾着一絲甜蜜：“你怎麽這樣……“
“呵呵呵……“章醚順勢将慕思思摟緊：”終于只剩我們二人世界了，就別再想別人的事了好嗎。“
甄融走出飯店，腳步忽然慢下來，回頭戀戀不舍得看着包間的窗戶，仿佛那是此生最後一面。
安靈很快追了出來，見他怔怔得站在飯店口，嘆了口氣：“就知道你說有急事是騙人的，發生什麽事了？“
甄融的嘴角揚起一絲苦笑：“沒什麽，陪我走走吧。“
不知走了多久，又不知踢飛了多少腳邊的小石子，甄融才停下腳步，深緩得嘆了口氣：“安靈，你辛苦嗎？“
安靈頓了頓：“什麽？“
“我是說，這麽多年，你一直堅持毫無希望的感情，辛苦嗎？“
安靈呼吸一滞，眼眶迅速泛紅，堅定得搖了搖頭，又問：“那麽你呢，苦嗎？”
這倒換做了甄融一愣，保持着若有似無的苦笑：“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安靈低下頭，跟着他一起苦笑：“從我認識你們的一刻起，我就知道，你的心裏只有她。“
“那你還為什麽……“
“就像你明知她不會喜歡你，卻一直堅持喜歡她一樣。我們，都身不由己。“
甄融怔怔得看着眼前這個看似柔弱，對待感情卻尤為勇敢的女子，心裏揚起一絲淡淡的感動。良久的沉默之後，他終于嘆了口氣：“可是，我累了。“
“什麽？“
甄融在街邊的花壇上緩緩坐下，看着天空，眼底是無望的蒼涼：“我忽然覺得，這麽多年，我太累了。我原本以為，只要我一直留在她身邊，她總有一天會發現我的好。又或者，等她厲盡人生種種磨難，哪怕遍體鱗傷的時候，回頭發現我一直在身後，即便只因疲憊得再也走不動也好、退而求其次也罷。我始終覺得，她總會走到我身邊來。可是今天，我忽然發現這樣的等待很傻。”
安靈安靜得聽着，心裏輕輕揪起，卻不知道該說什麽，她對他又何嘗不是抱着這般幻想，一次次絕望、一次次重燃希望。良久，她輕聲問：“到底發生什麽事了？章醚對你說了什麽？“
甄融猶豫片刻，還是搖了搖頭：“我只是覺得她終于找到了适合她的人，如果她能幸福，就不需要我了。況且，也只有章醚能幫她。安靈，如果我和她在一起了，你也會退出吧？“
安靈心底一震，還是點了點頭。
“嗯，就是這樣的感覺。曾經她經歷了幾次戀愛，我都不曾有過這種感覺，因為我知道他們不适合她，無論她當下愛得多深，我都不曾灰心。可是這一次不同，我覺得，他會是陪她走到最後的人，将她帶離我的世界，代替我、超越我，讓我……徹底失去她。可是，她又是那樣得需要他，沒有他，或許她就會真的失去理智回不到現實。安靈，這一次，我是不得不放手了。”
安靈心裏輕輕震顫，這些年，她已經習慣了看着他在烈火般的愛情裏維持理智的友情，習慣了為他心疼，也為自己心疼，甚至也已經在心裏生成了避而不談的默契。怎知當他說出心底的絕望，她還是難受得難以自持。
她忍不住伸出手，輕輕将甄融擁進懷裏：“不要氣餒，甄融，就算思思和章醚真的會走到最後，我相信也不會影響你和她之間的友誼，如果你因此離開她的世界，她才會生氣呢。”
甄融在他懷裏又一次苦笑起來：“呵呵，安靈，男人也是有直覺的。而且，我真的累了，不想再堅持什麽了。”
安靈渾身一震，合了合眼，下了很大的決心才問：“那麽，當你遍體鱗傷、再沒有力氣向前走的時候，願不願意回頭看一看一直跟在你身後的我呢？”
甄融一愣，退出她的擁抱，怔怔得看着她，眼底凝起迷霧，又渙散成晶亮的粉末，點點碎碎如墜星辰。
“安靈，你明知我心裏有她，你還要……”
安靈無謂一笑：“如果我們在一起了，也許章醚就不那麽忌憚你的存在，才不會把你推得遠遠的啊。“
甄融又一次被震住，原來看似一無所知的安靈心裏什麽都清楚。而他又無法不動容，這個女子，一直被他拒絕、被他傷害，卻在他絕望無助的時候依然堅定得握起他的手，問他，願不願意接受。
安靈看着全無反應的甄融，眼裏的期待一分分黯下，就在她又一次打算用調侃的語氣抹去這次告白的時候，甄融忽然将她擁入懷中。
“安靈……你這樣，讓我怎麽辦？我是個男人，卻讓你為我付出這麽多，我怎麽忍心……“
安靈安靜得躲在他的懷抱裏合下雙眼：“這樣就好了，甄融，能在你懷裏停留哪怕多一秒，都是我的幸運。”
甄融手臂一收：“傻瓜！傻瓜！做我女朋友吧！“
安靈渾身猛地一震，擡起頭來，不可思議得看着他，眼裏閃着不敢輕信的喜悅：“你說什麽？“
甄融第一次對她揚起真誠的、灌注了情意的笑容：“安靈，做我的女朋友，好嗎？從今以後，讓我對你好，讓我為你付出，好嗎？“
安靈愣了半晌，眼裏噙起越來越亮的淚光，終于用力點頭：“好！好！好！“
“傻瓜……”甄融又一次将她摟緊，心裏一片動容。他的下巴抵着她的頭頂，輕聲說：“安靈，對不起，讓你辛苦了這麽多年。一直留在我身邊吧。”
良久，兩人才牽着手往回走去。安靈嘴角漾着滿足的笑意，沉靜溫婉的她在這一刻竟也顯出一絲俏皮可人的模樣。
“去告訴思思吧，她一定很高興！”她忽然說。
甄融的手緊了緊，低頭，終于将章醚在飯店外對他說的話告訴了安靈，随即嘴角輕輕一勾：“算了，就把思思交給章醚吧，我們暫時……不要去打擾他們了。”
“甄融……”安靈忽然停下腳步，松開了甄融的手，站在他面前認真得看着他：“你真的想好了嗎？我畢竟是個女人，即便我可以在你身邊跟随多年，只為等着你一回眸，可是，一旦你決定和我在一起，我也會嫉妒、也會有占有欲，思思是你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我不介意她繼續在你心裏占有一席之地。可是……如果你只把我當成替身，在疲憊不堪的時候暫時休息的場所，我……一定不會原諒你。如果你還是放不下她，又或者可能在今後的某個時間為了她而再度放開我的手，我一定會消失，離你遠遠得，再也不會出現。”
甄融安靜得看着安靈的雙眼，那裏面滿是毅然決然的果敢，這個女子，要有多寬懷的心才能容忍這麽多年他的心裏一直有別人，并且并不要求他根除，卻只是在這樣的時候抑着內心的恐懼，堅定得争取自己的安身立命。她的堅強，有時候超乎想象。
他重新握起她的手，溫和得笑着，眼裏卻極為懇切：“安靈，做戀人和做朋友是不同的，我不是情聖，我在戀愛的時候也會有很多小毛病，要不然，也不會談了幾次戀愛都以失敗告終。所以我不想給你什麽海誓山盟，保證我們一定能從此偕老。并且，你也有選擇的權利，在這麽多年的心願得償之後，你也有權考慮我到底是不是真正适合你的人。”
他頓了頓，手上的力道一重，将安靈拉進懷裏輕聲得笑：“你看，其實我是一個挺無趣的男朋友，只會說些潑涼水的話。不過，如果你要說我把你當成任何人的替身，我絕對不承認。我既然選擇了你，就會和你好好走下去，絕不會因為別的女人而傷害你。“
他低下頭，含笑得看着安靈的雙眼，那笑容堅定又溫暖：“沒有人可以讓我不忠于自己的女朋友，就連思思也不可以。我對自己的忠貞度還是很有信心的。“
安靈沉默良久，噗嗤笑出聲來，伸手回抱住他：“這是我聽過最無稽的誓言，不過，我喜歡。”
“嗯？你有過很多戀愛經歷嗎？好像從我認識你以後，你都沒有接受過別的男生……”
“可認識你之前，我好歹也算是個校花啊！”安靈癡癡得笑，“高中裏追我的男孩可多呢，也有過幾次戀愛，只是你從來沒問過。”
“那麽……”甄融湊近她的臉，輕輕一吻，“今天先送你回家，明天下班我來接你，你準備一下，好好坦白你的情史。“
安靈又一次笑出聲來：“好，一定坦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