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沒有安全

? 甄融回到家,思前想後,不知該不該告訴慕思思他和安靈分手的消息。對此他很無奈,如果告訴她,憑她那女權主義的性子一定會指責他玩弄感情;可是不告訴她,又怕她終有一天知道之後又大發脾氣。

安靈在告別甄融之後,一個人靜靜得在街上走了很久。如她所說,她真的很想消失,徹底離開這一切。可是她不知道該到哪裏去,又或者,心裏依然留着一絲不舍。

她從在公共場合這樣失态,一路走一路啜泣,哭得幾乎岔氣。她的夢,終于碎了。她在甄融面前故作堅強和理智,不是為了尊嚴,而是為了不讓他為難。

明知是癡心夢,拖得越久,傷得越重。

可是這一刻,她也釋然了些,終于不用再費勁心機對付自己的朋友,至少這一點是好的。

她也在想該怎麽對慕思思說,或許……她該向她坦白并請求她的寬恕。可是,她也知道慕思思一定會為了他再去勸導甄融,而她偏又答應了甄融,不揭穿他對她的愛。

不過,她的心情總算因為想起某件事而好了些,那就是那天她在電話裏對慕思思說那些話的時候,慕思思的反應聽上去絕對不是對甄融毫無感覺的樣子。她無奈得搖了搖頭,當時就應該想到,那話一出,思思一定會去找甄融問個明白,思思從來都不是受了悶氣忍得住不質問的性子。而思思那個傻瓜,或許這麽多年都對自己心底最深的感情渾然未覺,她不是不喜歡甄融,只是不知道而已。

可是,他們都沒有想到,發不出的短信、撥不出的電話……片刻的猶豫以後就再沒了機會。

這一夜,章醚已經說服慕思思,第二天上午就去他們家,見他的父親。

慕思思只當是尋常的見家長,殊不知,他為了根治慕思思心裏的傷,終于下定了決心。

想到要去見那個古怪的章彌,慕思思心裏還是有些惶惶的不安。好在她和甄融算是和解了,這一來一去,心情起伏,她也樂得沉靜在自己起伏的情緒裏,才不怕又在睡去之後迷失自己。

是的,經過和甄融的談話,她清楚得看到他在她說會永遠沉睡的時候眼裏歇斯底裏的恐懼。她的心,因此而溫暖起來。看來,還是有人在這個世界裏守着她,無論她走多遠,都盼着她回來。

她安心得合下雙眼,刻意忽略今天在樹林裏見到的幻覺,她不能放棄,更不敢深究,這牽一發動全身的痛,仍舊足以将她吞噬。

第二天一早就接到了章醚的電話,慕思思看了看時間,竟然只有七點!

“章醚,你不用那麽急吧……有必要這麽早麽?”

“呵呵,我想你呢,一夜沒睡着,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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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失眠?大哥,你失眠也不用擾人清夢啊!”

“你總得适應一下,以後等你嫁給我,只有在我睡覺的時候才能睡!”

“啊?!”慕思思本能得反駁,“這還讓不讓人活了,童養媳都沒這麽苦吧。通常只有女人對男人有這樣苛刻的要求,我可告訴你啊,本姑娘起床氣特大,你要是敢吵我,直接踹開!”

電話那頭傳來章醚咯咯的笑聲,慕思思才反應過來:“不對!誰說要嫁給你了,你就臭美吧你!”

電話那頭的笑意更濃了,良久才清了清嗓子:“思思,快起床了,我都出門了,很快就到。”

“你不用每次都眼巴巴得趕來看我蓬頭垢面的樣子吧……”慕思思無奈得從床上坐起來,揉了揉眼睛:“好了好了,我起來了,你開車專心點,先挂了。”

章醚挂了電話,又将手機握在掌心,心裏仿佛生出一絲失而複得一般的激越。真好,思思又恢複了元氣,又像以往那樣伶牙俐齒起來,她還在,她的一切都還在,真好……即便讓她恢複元氣的動力是另一個男人……也好。

他在車裏升了個懶腰,扭了扭酸痛的腰肢,看着時間估算幾點再打電話比較合适。

他撒了謊,他根本不是在路上,而是就在慕思思的樓下。昨天晚上和甄融談話之後,他又回到停在慕思思小區裏的車上,本想開車回家,可擡頭見到她房間裏暖融的光亮,以及映在窗簾上的她的影子,他看着她的一舉一動被昏黃的光澤暈染得那樣溫柔,看着看着就出了神,怎麽都不舍得離開,直到她關了燈,回到一片漆黑依舊不想離開,竟這樣眼巴巴得對着她的房間窗戶看了一夜。

他覺得自己是完了,甄融的話點醒了他,的确,他怕極了慕思思發現真相之後會義無反顧得離開他,他知道她一定會的,她是那樣倔強要強的女子,她的感情容不得一絲玷污。即便他現在已經真的愛上了她,曾有過的瑕疵也足以要了這份感情的命。可是,他必須做決定,慕思思的幻覺已經渲染到了現實,再拖延,恐怕就來不及了。

其實章醚并不想借助章彌的力量,因為章彌并不贊成他和慕思思在一起。他一直以來最忌諱的就是心理治療的過程中與患者産生感情,對他來說,慕思思只是自己兒子的第一個患者,用來練手而已。當他知道章醚要用感情替代的方式為慕思思治療的時候就已經嚴正警告過他,絕對不許攝入私人感情,否則對自己的專業技能和判斷會有重大的影響。

可是,他沒有做到。他最終還是失敗了,一敗塗地,不僅救不了她,還愛上了。他不得不向章彌求助,并且……不讓他發現自己的情動。

他無奈得低頭苦笑,從沒想到自诩閱女無數的他也會有為情所困的一天,他忽然想到慕思思氣定神閑得說: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現在,是他還債的時候了,不是還別人,卻是第一次相信,或許他在前世虧欠了她。

慕思思這天穿得比平日更簡約些,只是一件簡單的白色鈎花雪紡連衣長裙,垂順披散着長發,這讓她看上去清純又飄逸。

章醚笑着将她迎出門:“昨晚睡得好嗎?”

慕思思努了努嘴:“本來很好,可早上不知被誰的電話吵醒了,睡眠舒适度大打折扣。“

“呵呵,抱歉抱歉……“章醚寵溺得攬過她的肩,”你可以在車上補睡一會兒。“

慕思思看了看章醚一臉的皮相:“你不是一晚沒睡麽,沒事吧?疲勞駕駛可不好啊!”

“沒事的,我可不舍得讓你危險。”

慕思思沒有注意到章醚的眼神裏稍縱即逝的愧疚和擔憂,兀自坐上車,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哎呀,我這算是上門麽?需要帶點什麽禮物吧?”

章醚愣了愣,揚起嘴角:“不需要,你去就是最好的禮物了。”

沒約半小時之後,慕思思又一次來到江邊的那所公寓,一如既往得幹淨簡約。

章彌打開門,慕思思一見到他的眼神,心裏還是緊了緊,總仿佛他能看透一切:“叔叔好。”

“慕小姐,你好。”

慕思思聽這稱呼覺得怪怪的,怎麽都不像是在迎接兒子的男朋友,倒更像是招呼客戶……她搖了搖頭:“叔叔您叫我思思就好。“

她跟着章醚走進客廳,在那張綿軟的沙發上坐下,章彌很快端來了兩杯飲料:“先喝點茶吧。“

頓時又是滿屋子的茉莉香氣,不禁讓慕思思想起了上一次在這裏睡着的窘相,讪讪笑着:“叔叔您這是什麽茶呀,這麽香,聞上去真舒服,可別又讓我睡着了,上次可真不好意思。”

章彌自然得莞爾一笑:“呵呵,哪裏的話,思思,你先和小醚坐會兒,我去拿些吃的來。“

“叔叔不用忙了,我們不餓……“

慕思思客套了一句,端起面前的茉莉奶茶喝了一口,側臉,見章醚正出神得看着她。

她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你知道你現在的眼神像什麽嗎?”

“像什麽?”

“像電視裏拿些在飲料裏下了毒,就眼巴巴得看着受害人喝下去似的,哈哈。“

章醚面容一滞,有些尴尬得回過頭:“呵呵,怎麽會。“

“我開玩笑呢,對了,你爸做什麽的?我一直忘了跟你說,我老覺得他的眼神很有穿透力,跟個巫師似的……咳,我沒有不敬的意思……“

分明是輕松的調侃,可章醚的反應卻始終有些緊張,他又頓了頓,凝在嘴邊的笑容始終帶着一絲窘迫和警醒:“呵呵,我爸是大學裏的教授,閱人無數,所以看人的時候可能有些習慣性的審視……你別多想,他可不是不喜歡你。“

“我知道,随便聊聊麽,怎麽你看上去比我還緊張?“慕思思笑着又喝了一大口茉莉奶茶:“這奶茶怎麽調的,真好喝。”

“嗯,喜歡就多喝點,這可是我爸的……獨家秘方。”

“那我一定要多喝幾杯啊!”

慕思思又喝下好幾口,茉莉的香味和着奶味,甜蜜中又夾着茶的淡淡清苦,結合得恰到好處,滑而不膩。

說着說着半小時過去了,慕思思已經喝了兩杯奶茶,她打了個哈欠:“你爸去哪了?“

“他可能去準備午飯了吧。“

“這麽早?“慕思思看了看時間,也才九點多。她又打了個哈欠,”都怪你,這麽早叫我起來,我又困了。“

“呵呵,困了就睡一會兒吧,我爸弄吃的特仔細,可是一把好手呢。今天你是貴客,他肯定會在廚房搗鼓很久。”

慕思思揉了揉眼睛:“每次來你家都睡着,太有損我的光輝形象了!”

“怎麽會,就是這樣的你才可愛。“章醚将攬過慕思思,讓她靠在他肩上,又按了遙控器:“看看電視吧。“

“嗯。“慕思思在他的肩上點了點頭,電視屏幕裏不知在放什麽枯燥的內容,讓她的眼皮愈發沉了。

不能睡,不能睡……她用力撐着下墜的眼皮,心裏不斷提醒自己。

耳邊是章醚喃喃的言語:“思思,告訴我,你愛我嗎?“

慕思思迷迷糊糊得點了點頭:“嗯嗯,愛……”

“那麽,如果我瞞了你什麽,做了什麽傷害你的事,你會原諒我嗎?”

“嗯?呵呵,你不會的……我相信你。“

章醚攬着她的手臂一緊,終于不再說話。慕思思的回答讓他如坐針氈,可是既然已經帶她來了這裏,就沒有反悔的餘地了。

終于,她睡着了。

再次跌入無盡的黑暗,綿長的甬道,天地消融日月無光。慕思思站在原地驚惶得四處張望——為什麽又來了這裏?

良久,空中再次響起某些聲響,這次像是一個男人的聲音,他在不知名的位置,如同全知全能的上帝發出指令:“去找冷灼月,去找他……“

慕思思心裏猛得一抽,幾乎是撕裂般的痛,仿佛是深藏在心底的喬絲絲忽然破殼而出,将屏蔽她的心髒撕成碎片。

她痛得緊緊合下雙眼,再睜開的時候,眼前竟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番場景。當她認清自己是在哪裏,巨大的沖擊讓她瞬間窒息。

——那是,她離開冷灼月的那片山林。

一個月不見,冷灼月竟變得這麽憔悴。他依然穿着那件被利刃劃破了的褴褛長衫,衣服上的血跡已經清洗幹淨,回到了他最初幹淨脫俗的模樣。可是他卻清瘦了這麽多,整張臉冒着參差的胡須,眼眶深陷,而他的眼神,竟變得這樣空洞無望,仿佛一夕之間失去了全世界。

“灼月……“她輕聲呼喚,淚水铮然滑落。

她終于明白,一份被強行掩埋的愛情,無論被推得多遠,藏得多深,用鐵鏈鎖住、用銅牆鐵壁困住……無論用怎樣激烈的方法去摁滅、去致死……它依然是可以随時燎原的星星之火,關押的容器被撞出裂縫,山搖地動。

冷灼月站在山林裏,眺望不知名的遠方,眼裏帶着無盡的落寞。

慕思思走上前去又喚一聲:“灼月……”

他渾身一震,朝着她的方向:“絲絲?”

他的目光帶着歇斯底裏的期待四處搜尋,片刻複又黯淡下去,眼裏燃起片刻的光澤碎了一地,露出內在的灰靡。

他低下頭苦笑着自語:絲絲,你要是再不醒,我可真要成瘋子了。

慕思思心頭一滞,看了看自己的裝扮,頓時明白,這就像上一次在章彌家裏睡着一樣,冷灼月看不到她。

冷灼月身子一動,腰間的劍倏地竄出,戳住了草叢中的某個活物。他将它提起,是一只山雞。

“絲絲,我已經吃了一個月的山雞了,你怎麽還不醒來一起吃?”

慕思思的眼淚簌簌落下,渾身顫抖,站在原地無法動彈——一個月,在這個世界也已經過去一個月,而這一個月裏,他都始終守在喬絲絲身邊嗎?

冷灼月搖了搖頭往竹屋的方向走去,慕思思緊随其後,看着他像一個了無生趣的老者,燃起火堆,又将山雞去毛穿上烤架。随後往屋裏走去。

喬絲絲躺在床上,眉目緊閉,平如死寂。

“絲絲,吃飯了。“冷灼月的語調一如既往得溫柔,聲音卻有些沙啞。

吃飯?慕思思不解,湊近些看着。

冷灼月緩緩挽起衣袖,他的手臂上竟有深深淺淺猙獰錯落的無數條傷痕,幾乎體無完膚!他抽出劍,對準某一道看上去好得差不多的傷口用力割下。

“灼月不要!“慕思思尖叫着沖上前,可她的手卻徑直穿過了他的身體,差一點栽倒在地,而他也再沒有聽到她的聲音。

“灼月……不要……不要傷害自己……“慕思思跌倒在地上泣不成聲。

可冷灼月并沒有停止自己的動作,他輕輕将躺在床上的喬絲絲擡起靠近自己的懷裏,小心得捏着喬絲絲的下巴捏在她的嘴,随後将汨汨冒血的傷口對準她的雙唇……

多深的傷口,才能讓血止不住得往外流淌,練成一線。多深的心痛,才能讓他對自己下這樣毒手,卻仿佛絲毫沒有痛覺。多強的意念,才能讓他在這深山裏吃着簡單的食物,卻一天天用自己的鮮血維持她的生命!

“傻瓜,你這個傻瓜!“慕思思撕心裂肺得喊着,想要拍打他,可一下一下,只砸到了地面,手心生疼,卻疼不過心。

忽然,空中似乎傳來那個老人的聲音:小姑娘,切記,定要忘情斷愛……

慕思思渾身一震,倏地起身後退着連連搖頭,嘴裏夢呓一般:“不……不……我不要留在這裏,喬絲絲不能醒來,我不能回到這裏來!“

腦中又浮現甄融的臉,他帶着無盡的擔憂和期許,對她說:你要加油!

“我要離開這裏,離開這裏!“

慕思思拼命向遠處跑去,四處碰壁、渾身撞得生疼、撞倒一下轉向一次,不知再往哪裏跑,只想将那驚心動魄的癡戀遠遠抛在身後,她要醒來,要回到現實!

不知跑了多久,她忽然意識到,自己現在并非處于造夢狀态,所以……如果她要醒來,或許可以……

她想着那個可能,合下雙眼,腳下一用力——連連滾下了山坡。

身子倏地一懸,慕思思醒了。

她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倒在地上,有些意外。她抹了一把臉上縱橫的淚,又觀察了一下四周。這間房間很特殊,四周一片純白,除了一張床什麽都沒有,甚至沒有窗。而四面的牆壁全部都是白色的綿軟包圍裝潢,沒有任何尖銳的物體。而四面牆的頂角處按了四個微小的……監控攝像頭!

這是哪裏?

她忽然警覺起來,這個地方看上去……很像是電視裏看到過的有嚴重自殺傾向的精神病人住的地方!可是,剛才不是和章醚一起坐在沙發上麽?

她摸索到房門,幸好,沒有鎖。

打開門,似乎聽到兩個人的對話,那是章醚父子的聲音。

慕思思定了定心,還好,還是在他們家。可是他們家裏怎麽會有這樣的房間?她覺得自己像是一個接受實驗的動物。

章彌在說話:“小醚,你老實說,你是不是真的對她動了感情?”

章醚猶豫片刻,輕松回答:“沒有,怎麽會……”

“哼,你覺得你瞞得了我?”

“爸爸,她……只是我的患者。”

“你知道就好!”

“我當然知道。”

“我特批你休學兩個月,就是為了讓你提前完成你的實踐論文,對于你自己的判斷和決定我沒有任何意見,也就是為了讓你自己在嘗試中學會如何應對。你說要用情感替代的療法,可是目前看來,似乎是失敗了。接下去,你打算怎麽做?”

“我……我一直沒有辦法讓她對我敞開心扉,她不願對我傾訴,所以進展得不太順利。于是我帶她回來了,這一次我聽你的建議,等藥力過了我就仔細研究監控錄像來判斷她的精神紊亂程度,如果有必要,我會嘗試催眠療法。”

咔嚓——慕思思聽到自己的心,裂開了一條縫,或許是她的天空,開裂了。

原來,章醚和她在一起,只是把她當成一個實驗對象,他知道她秘密,他認為她是一個合格的精神病患者,可以用來提高他的專業技能!

原來……他們都是心理治療師……

原來……甄融也騙了她。

原來……她到哪裏,都是被算計的對象。

她刷的打開門,站在一臉驚訝的兩父子面前。

“思思?”章醚面容一驚,迅速上前拉住她:“你怎麽……”

“哼……”慕思思冷笑一聲,用力甩開他的手,“看來你們沒有算準藥力啊,醫生大人。”

章醚瞳孔一收,露出瘋狂的恐懼:“思思,不是這樣,你聽我解釋……“

“解釋什麽?你是想告訴我,要不是你們暗中幫我,我早就是一個神經病人了?你們是在救我?下一步,你是不是打算把我送進精神病院?”

“不,不是這樣!思思!”

“你不要碰我!”慕思思憤怒得用力推開他,終于忍不住哭出聲來:“你好奇我經歷了什麽是嗎,我現在就告訴你,無論是在夢裏還是在現實,我都是被欺騙被背叛的那一個!他們也像你們一樣,作出愛我的假象,給我設一個局,等我鑽進圈套,然後背着我相互約定一切感情都是假的,都是逢場作戲,暗下決心用慘無人道的手段要我的命!可笑的是,連角色設定都是相同的,他們是父子,你們也是!”

慕思思帶着滿面的淚露出近乎猙獰的冷笑:“哈哈,你不是要聽麽?我說這些,你聽得懂麽?但是我很清楚,你們都是一樣的,你們……都該死!”

她跌跌撞撞得向門口跑去,章醚驚慌失措得再次拉住她:“思思,你不要這樣,你聽我說,我求求你……我愛你……我愛你啊……”

“你還想騙我到什麽時候?!對不起,我不是合格的患者,我沒有辦法幫你完成你的論文,你放手!難道你還想給我注射一針鎮定劑将我囚禁在這裏嗎?你們沒有權利這樣做!”

“思思!我們不會傷害你……”

“你們都是混蛋!“

慕思思見章醚不放手,用盡所有力氣将他推開,一把抓起自己的包和鞋,赤着腳沖出了門外。

她要逃走,必須逃走,她不能留在這裏,這個世界沒有任何安全的地方,不,是所有世界都沒有安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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