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章節
就像每時每刻都被針紮一樣難受。
李堯叫人帶駱華下去歇息,順便給她叫了個女醫,這才同唐晉元商量起了正事。
如今朝中局勢正如四個月前唐晉元所預料的那樣,官員漸漸飽和,但敵我亦是不太明朗,于是兩人就朝堂上的一些瑣事,聊了一整日。
李堯便将這一家子留下用了晚飯。
唐晉元吃下最後一口飯食,恭敬地将筷箸放下,靜靜地等着李堯。
李堯知道他有話要說,便也放下了筷箸,撤了飯食。
“卿可還有什麽重要的事要說?”
唐晉元道,“倒也不是很重要,只是臣下一直有一個疑問,趁眼下無人,想問問陛下。”
“恩。”李堯示意他問。
唐晉元道:“陛下與勇子可是……”
李堯眸色微頓,與駱勇之間的事,李堯從未刻意隐瞞,身邊的人都知道,他以為唐晉元也知道。
他沒有否認,并且十分認真道:“我與勇哥确系兩情相悅。”
唐晉元望着他,像是還在等什麽答案似的,但看李堯似是不想再說了,他也只好不再問了。
唐晉元道,“勇子有陛下照拂,是他的福氣。”
李堯又是微微一頓,他以為唐晉元會反對,畢竟讀着聖賢書的文人們,最讨厭的就是這種不在常規禮法中的人和事。
沒想到唐晉元竟是什麽話都沒說,這倒是叫他很是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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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駱勇和绾绾會是這般的性子,看來亦是情有可原。
大監來報,說是康副指揮使來了。
自從建立的飛鷹衛,李堯也按照上古錦衣衛的制度也給飛鷹衛設立了相應的官職。
設立指揮使、副指揮使、千戶、百戶等職位,其中指揮使乃最高長官,其次則是副指揮使,指揮使有一位,目前由康宏擔着,副指揮使有四個,分別由李堯指定的人擔任。
其中兩個便是康達與楊書懷。
康達一擔任副指揮使,李堯便叫他四處打探駱勇的下落,整整四個月過去了,他終于回來了。
李堯連忙把康達叫了進來。
這四個月以來,康達讓镖局裏的人從四面八方去打探消息,而他則是死死盯着楊家人,平日裏他一得到消息都是通過密報直接交到李堯的手上,今日他親自過來,定是得到了什麽必須口述的消息。
李堯将唐晉元留了下來,問道,“可有駱将軍的消息?”
康達雙手抱拳,答道,“回陛下,暫時沒有。”
不僅是李堯,就連唐晉元臉上的神色也暗了暗。
李堯道,“那是何事?”
康達道,“是楊叔同與乾王的事。”
楊叔同是先帝的表弟,但因是庶出身份極不受寵,當年若不是乾王幫忙,他怕是難有出頭之日,是以他對乾王一直都有感激之情。
也正因此,乾王出事前,楊叔同是一直支持乾王的,這一層關系,只需要稍稍一打聽便能之道。
只是也不知康達又查出了些什麽。
康達繼續道,“此事恐怕與陛下的身世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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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
唐晉元正要走,卻被李堯留了下來。
他示意康達繼續。
“當年乾王生辰時,楊叔同曾向乾王府送去十個舞姬。”康達道。
生辰送舞姬本是尋常事,可這若是與李堯的身世扯上關系,那便不是什麽尋常事了。
畢竟李堯的生母便是個舞姬。
康達頓了頓,道,“陛下的生母……亦在其中。”
果不其然。
李堯微微蹙了蹙眉,終于明白了一些事。
怪不得楊叔同明知他是斷袖還要将他送上皇位,怪不得他明明可以聯合朝中大臣将他架空,但他卻沒有。
怪不得生母從不支持他去争搶,因為她最清楚他到底是誰的血脈。
李堯冷冷一笑,這還真是個他最不想知道也最不想承認的消息。
一時之間,殿內的人都沉默了,好半晌,康達才道,“陛下,還有一個來自東邊的消息。”
李堯顯得有些有氣無力,但依舊示意他說下去。
康達道,“自上個月始,東海國西域城池被海盜占領了。”
東海、青州相鄰附近的海域上時常有海盜出沒,這一直都是朝廷的一塊心病。
以往海盜出海,也都是以騷擾為主打劫為輔,無組織無紀律十分散亂,所以青州的守将們從來沒把他們放在眼中。
如今這群海盜竟公然占領了東海國,這就不同了。
李堯神情凝重,“可查得海盜首領是誰?”
康達搖了搖頭,“但臣下的人打聽到,為首的是一個異瞳男子,他從未見過這種血統的男子,也不知從何處而來,海上的人都稱他為海将軍。”
海将軍?異瞳?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譬如綏瓦國的藍發,火頭國的紅發以及東海人的腮,但即便如此,他們也都有出處,而這個異瞳男子仿佛憑空出現一般,李堯的心一下子懸了起來。
東海國西域的水軍與青州水軍不相上下,這男子能夠在短短幾個月便拿下東海國西域的城池,若他攻的是青州,又能堅持多久呢?
“派人好生盯着。”李堯認真道,“孤要知道東海最新的戰報。”
“是。”康達道。
李堯頓了頓,又問道,“楊書懷最近可還安分?”
康達道,“按照職責,他負責京城長街治安,每日早出晚歸,很是忙碌。”
“恩,倒是挺空閑的。”李堯幽幽道,“唐卿,你那兒可還需什麽人手?”
突然被點了名的唐晉元猛地一愣,他想了想,起身道,“倒是有個分配官職的活兒還空着。”
李堯道,“那便叫楊書懷去吧。”
康達有些不解,分配官職這般重要的差事,皇帝為何突然要安排給楊書懷?但一想起皇帝自登基之後,便極不喜旁人刨根問底,也只好作罷。
正事商議結束,李堯揮退兩人後,獨自一人來到禦花園一角。
這個地方原本長着一片郁郁蔥蔥的杜鵑花,李堯嫌難看,便将其鏟平,最後種上了好些桃枝。
宮中的花匠果真是天底下最好的,種下去也不過一兩個月,這一片桃枝便成活了,只是這個時節,它們不再開花,枝幹上光禿禿的,只剩下幾撮春日裏長出來的幾片綠葉。
看上去孤零零的。
他伸手輕輕撫摸着其中一根桃枝,陣陣回憶湧上心頭,駱勇也曾将桃枝插滿他的庭院,春日一到,滿庭院的桃花齊齊綻放,好看到他險些迷了眼。
他越想心裏越難受,手裏的勁兒也越用力了些。
漸漸的他咬緊後槽牙,暗暗道,“駱勇,你必須給我活着!這是你欠我的!”
他正看着入神,突然脖子一緊,一股冰涼的感覺從脖頸處傳來。
“陛下,我勸你莫要亂動,否則我可不能保證會不會傷着你。”
仿佛是什麽東西在腦子裏砸了一下,李堯覺着腦子混沌得很。
這聲音他很是熟悉,正是那個曾在馬上斬下秦王,而後又一病不起一命嗚呼的丁任椋!
李堯見過他的屍首,雖然當時心存幾分疑惑,但衆人都說丁任椋已經死了,他便沒再将那份疑惑放心上。
沒成想,丁任椋果真還活着。
他甚至躲過了宮中層層護衛以及後宮各處守着的大監與宮婢,如此大喇喇地來到禦花園,并成功将匕首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李堯聽他的,一動不動。
他咬着牙問道:“你要做什麽?”
丁任椋冷笑一聲,“沒什麽,只是想過來瞧瞧你這個最有資格登上皇位的人。”
他嘴上雖這般說着,手裏的匕首依舊死死地抵住李堯的脖子,生怕他逃脫。
李堯無所謂道:“這皇位你若是想要,拿去便是。”
丁任椋覺得有些意外,“想要的人得不到,得到的人不想要,還真是諷刺。”
李堯問,“你想要嗎?”
丁任椋冷哼一聲:“我若是想要,還輪得到你?”
李堯一時語塞,确實,若非丁任椋将他的東西都給了出來,他恐怕也不能如此穩固地坐在這個位置上。
從一定程度上說,他能順利登基,丁任椋的功勞是最大的。
好半晌,丁任椋才收回匕首。
禦花園裏有很多大塊的石頭,他收好匕首後,便尋了塊石頭一屁股坐了下來。
他穿着一身大監的衣裳,李堯忽而想起從前他在禦花園看到他的場景,那時候的他有些瘦弱,看上去唯唯諾諾的,而今看着,卻顯得蒼老了許多。
歲月果然催人老。
李堯也沒心思尋他的麻煩,也順便在他旁邊的石頭上坐了下來。
兩人都沒說話,禦花園安靜得只能聽到風吹葉子那沙沙的聲音,有事還會聽到葉子落地的聲音,輕飄飄的,聊勝于無。
許久之後,丁任椋才開口,“我還活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