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節
口為王爺,省得在勸慰上踩上第二個稱呼雷。
蕭醉泊像聽到什麽笑話,嗤笑一聲:“夫人認識?”
安以墨沒想到下一次的語塞來得會那麽快。
誰雇殺人殺自己啊!
有毛病嗎!!
安以墨頭一次誠心感謝自己內心波瀾壯闊,卻能夠保持表面在第一直觀感受的表達。
他抿了抿嘴,說出來的勸慰倒是充斥着十分的耐心有理:“良辰吉日,見血不好。”
安以墨的聲音溫潤,放到堪稱死寂的大環境中毫不意外,清晰到每一個字傳到而來在場所有人的耳中。
怎麽聽着……
安家的這個二兒子還挺樂意?!
順着安以墨的意,蕭醉泊大發慈悲擡擡手,示意副将稍等。審視過簡單好懂的安以墨,感受到蕭醉泊再度投來視線的刺客身體伏得更低了。
安逸米瞧着硬不露面的刺客,不太明白這人的腦回路。好歹是他強硬換來的機會,當事人就一點不想争取一下……??
不是安以墨滿身舍利子,說到底還是為了蕭醉泊。
刺客在原文中一筆帶過被蕭醉泊勒令當場處死,好端端一場婚禮鬧出人命慘案,成為笑話中的笑話。
其他勢力不會插手渾水,因此在處理屍體時,動手的副将才恍然發覺,所謂的刺客是蕭醉泊早年的部下。
因為看不慣他的将軍被這般公開折辱,便把矛頭指向了手無縛雞之力的安以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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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隔多年仍能被副将記住臉的,想必在軍營時的忠心和表現必定高于平均線。
倘若沒有這層關系,安以墨才懶得插手暗殺他的處理事宜。
“聽見沒,王妃見不得髒。”蕭醉泊收回目光,拔高聲調,一字一句道,“拖得遠些,別污了王妃的眼。”
蕭醉泊的命令向來擲地有聲,難說是真的照顧安以墨的感受還是別有他意。
安以墨仁至義盡,明白話說到這份上無法左右蕭醉泊的決定,避開刺客的方向,跟着入府。
事件有結局,兩位當事人紛紛入王府,剩下圍在外側的百姓沒多久便在護衛隊的喝聲下各回各家。
蕭醉泊是三皇子沒錯,可皇帝不會屈尊去安王府加入嘲笑份子。
沒有高堂,大婚的繁文缛節簡化許多。
一敬天,二拜地,三為夫妻對拜。
禮成,久待的賓客紛紛入座。蕭醉泊懶得同這些人虛與委蛇,撂下一句“府上都是粗人,招待不周,諸位請便”便揮袖揚長而去。
安以墨生生看見距離最近的那位大人臉上的表情原地裂開,放眼望去,剩下的官僚臉上不是還在琢磨,就是複制黏貼的崩裂。
大婚支離破碎不妨礙參與人得吃完宴席才能走。
食之無味,棄之要命。
不管蕭醉泊在衆人眼裏是怎樣的笑話存在,那也只是人後才敢提及的評論。
曾經的“戰神”、天雄軍将軍的氣場不是浪得虛名。
他一句話說在前,哪裏有人敢公然反抗。
府上都是粗人,招待不周,沒伺候過人,更不會整理打掃。
諸位請便,想理碟盤還是被碟盤理腦子,自行選擇。
看了那麽久的戲,怎麽好讓各位挂上“吃霸王餐”的壞名頭呢。
安排完看戲人,安安以墨緊緊跟在蕭醉泊身後,從大堂走到花園湖心亭,蕭醉泊才終于有心情處理身後的小尾巴:“有事?”
安以墨聽到詢問,羨慕的眼神才從豪華的私人花園轉移到眼前人身上:“謝謝你救我。”
蕭醉泊不置可否,朝他挑了挑眉:“報恩的方式很特別。”
指栓了跟繩似的緊跟了一路。
安以墨:“……”
無言過後,安以墨小聲腹诽:“誰讓護衛隊裏外包圍兩圈還讓刺客險些得手了。”
撲通——
像為打破兩人的沉默,亭下池水中的魚兒躍出水面打挺,帶起幾滴惬意的涼水後,迅速鑽入水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蕭醉泊側首漠視小插曲掀起的小小漣漪化為平靜,開口道:“王妃無事就回去吧。”
名正言順向蕭醉泊要人保護自己的機會近在眼前,安以墨眸中一亮,底氣十足:“我不認路!”
所以派個侍衛給我吧,方便你我他~
又能幫你監視我的行動,還能保護我在晚上不被人一刀斃命,同時還能夠解決尾随的煩惱!
一舉三得呢!
安以墨在心底美滋滋地替人安排,就等蕭醉泊一聲令下他帶着人就跑,絕不給人多添堵。
“夫人樂意便自行逛吧,本王府中沒什麽不可看的。”
嗯嗯——嗯???
安以墨用三秒把這句話反複過了好幾遍,确認自己沒聽錯。
蕭醉泊說完就走,腳步快加,快到安以墨就算想跟也跟不上。
“別啊?!調兩個人給我呗??帶路啊,監視!”
“不是,王爺——!将軍啊!!!”
任安以墨怎麽把話說開,蕭醉泊愣是置若罔聞,一個晃身消失不見。
碩大的湖心亭只留下安以墨一人,和一池錦鯉。
麻了。
有沒有可能,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走。
古代貴族的府邸和普通人家簡直是天差地別。拿安以墨所在的湖心亭舉例,怕是單單池水所占的面積就足夠抵幾乎人家的房子大小。
更別提小小湖心亭置于安王府的小巫見大巫。光是走上一圈,花費一個多時辰都是少的。
還找路。
運氣好,所謂的房間就在下個路口轉角。
運氣不好……
可能晚上的刺殺行動會以根本找不到安以墨這個人在王府的哪個角落而失敗。
蕭醉泊,真混蛋啊。
安以墨在心底狠狠把蕭醉泊罵了遍,衣服一撩,人往亭間沿邊建的位子上一坐,扭過身子無言看向自由自在的池中魚,當場擺爛。
蕭醉泊放任安以墨亂轉,主要目的就是試探安以墨的言行作為參考。別說安以墨,整個安家在此之前和蕭醉泊就沒有過交集,皇帝選中安以墨的最大原因是有關于他長相平平,且是廢物。
說來奇怪,深居簡出的安以墨在容貌上有絕世美顏和相貌平平兩種謠言流傳。
前者在民間可謂人盡皆知,後者則是安懷城帶安以墨入宮後傳出的蜚語。皇帝親眼見過原主頂着張死魚臉,自然相信後者。
這樣一個人即使有二心也沒膽子忤逆安家,更何況……安以墨死亡後的可得利益遠大于他活着。
蕭醉泊坐在院內,以行動為主線串聯所有事件的啓終結局,撐着腦袋阖眸沉思,另一只手有節奏地敲擊石桌。
修長的手指間,佩飾的銀鏈沉下,與石桌碰撞發出清脆聲響。
一身華服的文雅男子面前,跪着一位似有可無的人。
“殿下。”
蕭醉泊空了幾息:“人派出去了。”
暗衛低頭,應聲:“是。”
“王妃他……還在湖心亭小憩。”
厘清思緒,蕭醉泊緩緩睜眸。
王妃,安以墨。
最讓人料想不到的意外。
與傳聞的評論無一符合。
白日的刺殺是場意外報複,日落西山的未知數……你又知道多少呢。
安以墨這一歇便歇到了日暮。
赤紅火燒雲的仰頭可見,大片大片的雲霞結伴而行,連結成覆蓋天際的壯麗。代表光明的金黃與赤黑同時存在,反而形成了極美的景色。
駐足片刻,安以墨收回視線。
再擺下去怕是真沒命了。
抛開煩惱的急躁,讓安以墨想清楚不少事。比如蕭醉泊明面上不幹涉他到處亂逛,暗地裏就不會不安排哪怕一個人盯着,否則便失去了縱容的意義。
不過安以墨信任蕭醉泊是一碼事,重活一世教會他的是自力更生。
蕭醉泊帶他走到湖心亭經過好一段路程,所屬多半在院落的後方或側方。比起分清楚東西南北繞着蕭醉泊的主卧方向走,不如按直覺到處亂逛來得真實,還少動腦子。
方向敲定,安以墨以湖心亭為中心繞過幾圈,途徑大大小小的院落,最終選定了離最華麗那間最近的空廂房躺倒。
是夜,亥時三刻。
昏暗的室內依靠幾根燃着火苗的蠟燭勉強照亮,兩尊金杯盛着酒靜靜地放在桌上,安以墨的視線劃停留又移開。
合卺酒是蕭醉泊後來差人送來的,金屬的光輝在燭火的照耀下閃出的光輝與刀劍的危險無二。
清晰的意識反複無數遍告誡安以墨繼續躺屍等待的只有死亡,可身體明确告訴他的意識:不想動,還能再犯會兒懶。
過去小半柱香,合衣躺倒的安以墨慵懶起身,倚在木質床沿打量屋內的設施。一屋子看起來就很貴的家具,隐約可聞到獨屬于木材的淡雅幽香。
大件的家具不去看它,方桌不好破壞,巾架太小長度不夠,盆架……待定。
待意識回籠,安以墨眯眼認真看了眼。盆架鋸床床榻有一定距離,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