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節

活跑動的兔子,本應不用擔心它會随時離自己遠去。

可對于少年來來說,這般質樸簡單的願望是遙不可及的渴望,連被人逼迫言說都是那麽的小心翼翼。

安以墨的一舉一動都被蕭醉泊看在眼裏。蕭醉泊不厭煩等待,且心知肚明回答等得越久,謊言的完成度越高。

一切的經驗在安以墨這邊被全盤颠覆,他看得出,安以墨說的話,每一句都真心實意。

他前後的行為反差無比清晰的揭露一件事:眼前的少年畏懼的是丢命,而不是他蕭醉泊。

不過兩息,刀劍聲愈加刺耳。

“殿下!”暗衛驚呼。

雙拳終究難敵八方來襲。

漏網之魚抱着必死的決心,帶着滿腔憤怒撲向安以墨。安以墨呼吸一滞,身前的蕭醉泊反應迅速,用力拉起安以墨後順勢往床的方向推離,完美帶人避開刺客沒眼看的攻擊,反手揮劍而出。

安以墨的背抵住結實的木質床沿,全程觀摩蕭醉泊一劍斃命刺客的場面。

就一劍,不久前還在沖他發狠的生命就地消逝。

生命真的很脆弱,脆弱到不堪一擊。

“過來。”

說話的人身上不免沾染到幾分血腥氣,不過問安以墨的意願,帶着人退到床上,随即俯身貼近,脂紅色的紗制床簾随之降下。

仍舊是熟悉的木質冷香,這次給人的感覺是極致的冷,冷到被無形包裹着的身體發僵。

拿上佩劍,蕭醉泊的書卷氣識相消散,殺戮的沸騰感占領兩倍的地盤,恣意又狂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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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以墨怔怔看着眼前人。

蕭醉泊的雙臂撐在他身體兩側,銀白的發冠不知何時被取下,披散的順滑墨發自他的頸間自然垂落,冷若白霜的深沉雙眸看向外側,察覺到安以墨看過去,存有戒備心的黑眸瞬間收斂視線,和他對視。

輕輕一瞥,發現安以墨沒有異動,蕭醉泊的大半注意力便轉移回對四周的警戒。

安以墨自始至終沒有想過反抗,他大膽緊凝住蕭醉泊,一劍致人死亡的震驚片段占據他的腦海。

來到這裏,這是安以墨首次親眼見證一條生命在他眼前潰散。

他記憶中的蕭醉泊知書達理,行止儒雅,對,也不對。

前提條件是私下獨處的時候。

人前的蕭醉泊暴戾恣意,行事全按心情,人命在他眼裏比草芥還不如。

陰雲遮月,沒有點上燭火的室內更顯漆黑。

微不可聞的衣料摩擦聲靜止幾息後緩緩遠離,竟是沒有繼續上前。

緋紅帳下,二人的繡金錦袍交疊,發絲交纏,身形稍壯的那人俯身在上,将平躺在床的那人遮得嚴嚴實實。

遠瞧着下方的那人沒有掙紮跡象,外加這屋內屋外的死人躺屍滿地,實情如何,還真不好說。

難說這蕭醉泊真沒特殊之中的特殊癖好吶!

陰晴不定的威名在外,盯梢者不敢再靠近細看。做與沒做,與他有何幹系。為求一個有可能的誤差答案,萬一真觸動了玩得開心的蕭醉泊給他來一劍,得不償失。

得到消息,監視人默默退卻。

他該為他做的決定保下一條命而慶幸。

不相關的所有人喪失探聽的條件,蕭醉泊即刻起身,招來隐在高處的暗衛進來處理現場。

“現在該談談正事了。”

蕭醉泊擦去劍身的髒污血跡,冷眼俯視,言行間滿是可有可無的不在意,“安以墨,你要怎麽說服我,你活着比死了更有價值?”

第 6 章(修)

刺客的屍體被暗衛幹脆拖走,血跡被擦抹幹淨,看不出痕跡。

目送暗衛離開,安以墨才悠悠落回蕭醉泊身上。

安以墨行事向來不緊不慢有他自己的節奏,但拖延的極限在安以墨心中自成一套衡量标準。

他不想,但不代表他不會。

古代的殘酷現實明擺在面前,蕭醉泊的談判意義彰彰,即便已有退路,安以墨仍舊會尋找他自己的立世之法。

這次的談判,便是一次機會。

大婚當日的刺殺過後,安以墨的存在獨立于整個世界。原身的一切皆成為過去式,以往在人前的傳聞可以成為他安以墨迷惑外界的煙霧彈,但絕不會是在蕭醉泊面前的外衣。

“将軍早有安排,需要我的地方自會全力配合。”柔弱的氣質一掃而光,安以墨堅定的目光中不少真誠和自信,“另外,我可以保證不會做出任何對你不利的事,而且如果有可能,以後會給你想不到的驚喜。”

“哦?”蕭醉泊不置可否。

展露自我的安以墨在他面前毫不露怯,少年的雙眸好似盛滿四月的春雨,柔情靈動,充滿生機活力。

安以墨敢說,自然能做。

上一世在住院病房裏閑着看過不少奇奇怪怪的百科小知識,能夠在古代動手做出來改善生活,推進軍事發展的他都記得。

有關軍事和工部的大型機械只能複述原理,但他堅信這個時代總有人可以在能夠實現的基礎原理上還原出來。

顧慮到蕭醉泊現階段的反動心還未大範圍公開,安以墨貼心地給出“如果有可能”和“以後”兩個前提。

怕蕭醉泊不相信,安以墨補充道:“我也想活下去,而且我有信心,肯定能幫到你!”

一番豪言壯志似乎沒有在蕭醉泊那裏掀起分毫波瀾,劍眉冷冽,垂眸沉思。

等待雙方位置交換,安以墨才知有多難熬。

好比當堂回答一個沒有正确答案的提問,惴惴不安試圖以透露出來的蹤跡摸個底吧,偏偏審核的老師不給一點是非的評判跡象。

安以墨縮了縮身子,盡量不去打擾蕭醉泊的思考,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安以墨心知肚明自己畫的餅有多大,但是吧……真的能做到的。

就是需要多那麽一點點點的時間。

鑒于蕭醉泊堪稱恐怖的疑心,安以墨突然心中沒底了。憂慮又怕打擾的目光裝作不經意的模樣往蕭醉泊處一瞥後立馬收回。

無意識的小舉動進行到第三次,被正主抓了個正着。回以一個尴尬卻不失優雅的笑容,蕭醉泊倒是輕揚嘴角。

“拭目以待。”

這是同意了!!

現在的蕭醉泊也沒有那麽無可救藥嘛!!!

安以墨喜出望外,眼眉彎彎。

“謝謝。”安以墨小聲道謝。

四個字,表明了他堂堂正正和未來的王儲達成合作關系,并且奠定他在這方陌生世界擁有了容身之所。

蕭醉泊好歹是皇子,安王府的占地極大房間衆多,真正居住的人卻是屈指可數。原先的院落被屍體染遍,蕭醉泊沒有喪心病狂到針對新任合夥人,讓安以墨随性再去挑一間。

烏雲散開,月色溫柔。

站在院外的蕭醉泊輕輕一揮手,黑暗之中竄出兩個黑影齊齊行禮:“殿下。”

蕭醉泊淡淡:“去盯着。”

暗衛領命退下,獨留蕭醉泊一人。

安以墨,很特別。

他的小心翼翼來源并非恐懼,而是能隐約感覺到的遙望的敬意。

流言不可信,可若是有意制造出與本人截然不同的蜚語,光安以墨今日表現出來的天真爛漫做不到。

另一面,還真是讓人期待。

最需要擔心的歸屬問題解決,疲憊一天的安以墨回房沾枕就着。

一夜無夢,酣暢香甜。

日頭爬上三竿,天氣逐漸燥熱。碧綠的草木繁茂生長,寧靜的水面不是蕩開微微漣漪,春綠的花苞小小一只,筆直挺立撐起池塘的一片天。

安以墨是被一陣不甚友好的拍門聲敲醒的。

迷蒙醒來,起身時狠狠扯到了被手壓住的長到過分的頭發。

嘶……

忘了他現在身處書中世界了。

穿越的煩惱仍舊,安以墨揉着腦袋,赤足翻下床,趕忙拉開門,猝不及防跟蕭醉泊對上視線。

大清早的提神神器。

經過一夜的輾轉摧殘,不經裝扮的安以墨稱不上整潔,但也沒幾分體面。

亮麗的墨發披散,幾撮調皮的穿插出自己的風格。中衣帶着裏衣皺皺巴巴,好在開門前習慣性地微攏衣衫,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反觀蕭醉泊玫瑰紅的袍服配金絲為飾的墨色外衣,赤绶四彩的組绶與外袍花紋的金線相應和,高雅華貴,迷人得令人輕易移不開眼。初醒的安以墨直勾勾看着蕭醉泊,心底感嘆不止:黑紅真的太适合他了。

安以墨看蕭醉泊的同時,蕭醉泊也上下将他打量了遍。

“不錯。”

安以墨沒反應過來:“嗯?”什麽不錯。

“咳。”随同蕭醉泊來的副将實在看不下去,忍不住開口提醒,“那個,王妃,今天要回門,這……”

安以墨禮貌地看向說話的健副将,懵懵重複來加深自己的意識:“回門。”

默了下,從犄角旮旯的記憶裏挖出了曾經與他八竿子打不着關系的婚禮舊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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