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節
太好看。
“你——!”皇後被安以墨的火上澆油氣到徹底失态,還想再說什麽,愣愣被蕭明德瞪得不得不忍氣吞聲咽回去。
“父親說我是廢物,學不成書,教不會禮。去到王府,知道王爺自小在軍營長大,也嫌禮數麻煩無用,不與我計較。”
安以墨溫聲開口,搶過話語權,他眉眼下垂,顯得委委屈屈,“王爺怕我在禦前失了禮數被罰,才想帶我早些離開的。”
三言兩句置氣辯解,把不懂禮數說得天經地義,卻是字字在理。
摘清楚自己,又把過錯推到了硬要拉他問話上。
巧舌如簧的勁,一時難以分辨到底誰是廢物。
皇後氣到阖目,蕭明德扯了扯嘴角,留人下來有他一份,這罪問下去他還得自攤一半。離得遠些的太監宮女各個憋笑到不能自已,卻又大氣不敢出,解氣又痛苦。
偌大殿堂,十數人內,獨蕭醉泊饒有興趣,側頭看着躲在自己身後,得理不饒人的安以墨。
他這賬,還把先前皇帝訓斥他無禮的份給如數還了回去。
感受到視線,安以墨悄悄看回去,禦前不敢表現得太活脫,可一雙閃着星光的眸子已然向蕭醉泊說明了一切。
安以墨就是故意的。
安以墨在幫他說話。
說安以墨不懂禮?
無論對人對物都懷有敬意,被人伺候誠惶誠恐,對着慘烈的房屋唉聲嘆氣面露可惜。
對他更是小心翼翼,保持距離又不設防備,是在顧慮他的意見,毫無惺惺作态。說是無禮,卻又比任何人懂得禮為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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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反駁的無禮話語置于明面,堂上居高臨下的皇帝皇後進退兩難。左右随意扯了些哀嘆可惜的話語,便趕緊把安以墨和蕭醉泊打發走了。
問話的占用時間不到趕路的十分之一,但口舌上不占下風,還拿到了修繕王府的慰問金,一點虧沒吃到的結果順心如意。
就是有點費腦子。
安以墨揉了揉突突不止的太陽穴。
倒黴催的常順被蕭明德安排來送他們上轎回府,有人聽牆角,有些話便不好當堂講出來。
大殿之上的蕭醉泊脾氣暴躁不好惹,然而對于沉迷美色之人,收斂脾性是必備的功夫。
蕭醉泊勾唇輕笑:“這便是王妃的補償?”
安以墨頭還暈着,沒多想:“王爺說算就算吧,你開心就好。”
馬車拿到皇帝口谕進門,停在殿外。蕭醉泊目視差人送來的補償直往馬車上搬,他微微垂眸,表示接受。
好一幅夫妻和睦的場景,看得常順喜上眉梢,幫忙打圓場:“王妃對王爺上心,傳出去可是一段佳話!”
刺眼的光,刺耳的話,刺得安以墨腦袋發嗡。
日光漸而化作黑點以成倍的速度占據安以墨的視線範圍。
腳下一個趔趄,安以墨根本驅動不了身體保持平衡,可昏沉的頭腦支持不住他多想後事。
眼前陡然漆黑一片,失去意識。
“王妃!”
常順吓得驚聲大喊。
蕭醉泊離得近,覺察到反常,順手将無力勢作癱倒的安以墨一把撈入懷中。
三個字,像是隐忍怒火,硬生生從牙縫裏擠出來般,聽得人直打哆嗦:“宣太醫。”
常順一聽宛若下令處死的狠厲勁直打顫,得令撒腿就着手找人安排,半刻耽誤不得。
正午的太陽又烈又曬。
蕭醉泊順勢橫抱起安以墨,輕得出乎他意料,完全不足正常成年男子的重量。
抱上馬車沒等多久,拎着藥箱的太醫匆忙趕到,額間挂着汗珠,氣喘籲籲作揖行禮。蕭醉泊幾不可察地皺了下眉,瞧着明面上的虛浮禮數怎麽看怎麽煩,懶得聽人廢話:“行了,進去看人。”
柏芍柏太醫疾馳過來莫名領了一頓批,場面見得多,權當蕭醉泊焦急心切。
得到允諾,柏芍掀開車簾,謹慎打量卧在座墊上的傳聞中的王妃。
少年面色蒼白,額間隐隐出汗,脈速心悸,處于昏厥。
好在不是重病。
得病的人無大礙,診斷太醫的心也放下一大半。就看蕭醉泊那陣仗,活像治不好就提頭來見的主。
柏芍顫顫巍巍地把清涼提神的膏藥罐塞回藥箱,期間不小心觸到,即刻響起清脆的陶瓷瓶碰撞聲,心理得知無事,身體所感受到的恐懼一時半刻很難控制。
“禀王爺,王妃這是脾胃不健,氣血乏源,多是病後體虛,外加天氣過于炎熱才致暈厥,并無大礙。微臣開帖方子,回去後保證一日三餐,餐後着人煎服即可。”
只是平常的問診說明病情,柏芍這遭只覺比給陛下看病還令他惶恐不安,把話順利說出已是滿頭大汗。
蕭醉泊颔首表示了解,轉頭獨自回了馬車。
柏芍提着的心愣是等再不見蕭醉泊的身影才安心放下,他擡袖擦了把不存在的汗,隔着車簾看着安以墨的目光都增添了幾分悲憫。
氣血大虧,形神不養的原因很多,其中之一便是陽氣過虛。
雖說安以墨極像大病初愈後的症狀,可從未聽說安家勞動過醫者,原因理應排除。綜合來看,只有一種解釋。
蕭醉泊的龍陽之好真不是平常人能夠承受的。
安王府昨夜的那些風流事在宮裏火速傳播,太醫院也沒逃過流言蜚語的侵蝕。柏芍對蜚語無動于衷,可見到本尊也不自覺猶然惋惜之情。
好好一個少年郎被嫁作王妃,還有連帶承擔蕭醉泊在外的仇恨被人追殺。
真是可惜了一表人才的安以墨,往後的日子,不好過啊。
柏芍背上藥箱,追尋馬車離去的方向深深嘆息。
領完方子,蕭醉泊帶人驅車回府,全程暢通無阻。
來回個把時辰,在替人耗費時間這點,皇帝向來是行家。蕭醉泊收起書冊,安頓好安以墨後隐匿行蹤,顧自出了府。
安以墨這一暈,完全把這兩日活力的代價一次性付清。
腰酸背痛,四肢無力,饒是躺在床上都哪兒哪兒不舒坦。
“嗚。”
太難受了。
聽到房內有聲響,外頭久候的人篤篤敲門道:“王妃。”
安以墨即刻警覺:“誰。”
中氣十足的聲音一頓,呼之欲出的話語咽回,重新組織語言:“在下七二,奉王爺之名跟着王妃。”
安以墨環視,确認身在安王府。
挺好,雖然是逢場作戲。
躺久了頭會更暈,也不舒服。安以墨撐起身子倚着床頭坐好,有意朝門外看了眼。
蕭醉泊明面上的眼線。
今日的大殿對峙奠定了他和蕭醉泊在外的親昵形象,沒有人會擁立一位不上了臺面的瘋批皇子,從而降低蕭醉泊在衆人眼裏的威脅程度,進入蟄伏期培養他獨自的勢力。
與安以墨最初制定下不傷劇情,又能容下他這顆本不存在的棋子位置的方向。
單純的合作關系,這樣再好不過。
“王妃?”七二沒等到安以墨的下一個指令,猶豫下出聲,将蕭醉泊的指令原話轉達,“廚房備了飯菜,王爺囑咐用餐後記得吃藥。”
前半句話正合安以墨的饑腸辘辘,後半句話貼心到成為晴天霹靂。
吃藥?!吃什麽藥!!
不過就是個低血糖!!
安以墨張張嘴,決定把後半句當耳旁風。
廚房的人端來飯菜,安以墨這才見到了搭手幫忙的七二。
和蕭醉泊王府中的兵士不一樣,七二長相忠厚,在他身上看不出長期被訓的服從氣質,論感覺更像普通人家出來謀生計的青年。
察覺到視線在他身上停留,七二布好餐盤,抱拳作揖:“王妃。”
不過二十五、六的青年,比安以墨還要大上不少。安以墨明白古代不得不遵循的地位尊卑,卻是不能即刻習慣比自己大的人對他行禮奉尊。
“往後用不着行禮,也不用這麽叫我,可以的話喊我公子吧。”王妃總感覺怪怪的。安以墨坐到桌邊,看向滿桌子的豐盛飯菜,擡頭問七二,“王爺準備的?”
七二改口應道:“回公子,是。”
安以墨點點頭,心裏不免美滋滋的。
蕭醉泊對他這個不害他的陌生人會以客待之,将他性格拉回正常值的前途光明,還有救。
抱着感慨的心情沒吃兩口,順着好好吃飯的念頭連帶想起原作劇情的安以墨瞬間警覺。
他頭一次産生希望蕭醉泊好好吃飯是因為蕭醉泊的第一次發瘋暴走。情緒起伏過大到失常,進而刺激到蕭醉泊陷入早年在戰場的猩紅記憶,導致他精神的穩定性直接下降一個檔次。
這事傳到宮裏就變成了蕭醉泊瘋到屠殺自家護衛,再被有心之人添油加醋散播到京中百姓的耳中,口口相傳,結果是百姓□□蕭醉泊的名頭又多了一個。
那時安以墨想着,調整過來蕭醉泊令人窒息的作息,頓頓安排美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