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章節
度不輸三名侍衛的慣用手合攻,簡簡單單兩回合,優先進攻的侍衛節節敗退,眼見泛着銀光的劍身饑渴地張開血盆大口。
待機的副将眼疾手快加入對抗,強硬分開雙方後高聲下令:“全部退後!”
僅僅兩個呼吸的時間,一場小交鋒以蕭醉泊的斷層壓倒取得優勝。
七個練家子戒備,真的毫不誇張。
遠觀的安以墨替他們幹着急。
蕭醉泊分明不想動劍傷人,做什麽不要命地上去送死!!!
不怪搶先動手的侍衛小題大做,只能說令他們緊張到恐怖的來源是蕭醉泊本身。
需要七位練家子聯手壓制的魔鬼,前車之鑒的慘烈現場深刻于他們的腦海,說不好有個閃失便落得個當場丢命的下場。
所有人只知道蕭醉泊發狂時的六親不認,無人關心致使他失心入魇的緣由。
原文沒有過多的描寫,只是點明蕭醉泊動手絕非出自本心。一遍遍的揣摩共情,結合經歷,才讓安以墨得出說得通前因後果的理由。
幼時的蕭醉泊人在邊關,經歷過大大小小無數殘酷戰争,有凱旋,亦有慘敗。其中唯一一次成為蕭醉泊心中永遠的坎的,是他在百越關的敗退。
由于斥候的錯誤情報加上時間緊迫,蕭醉泊未曾着人再探,獨身領兵直接突進卻落入埋伏,帶領的百人小隊為護他周全而全軍覆沒。
屍山血海,只為他而流。
按時間點推測,那時的蕭醉泊不過十四、五。
放到現代還是個初中的小屁孩呢。
代價慘痛,也真實給蕭醉泊上了一課,後續領再多的罰都無濟于事,當下的給予他沖擊無可代替,蕩魂攝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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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沙場的緊張感有效壓制了蕭醉泊的發洩欲,勒令回京後入魇瘋魔的症狀頻發。
無人會信,其實歸根結底的誘因多半是蕭醉泊的無助。
入魇的蕭醉泊聽不見,看不見,所能感受到的僅有無盡的漆黑和反胃的血腥鏽氣。
失去對周圍事物的控制,心中的負面情緒被無止境放大。
堆積的滿腔怒氣無處發洩,雙手空空煩悶不安。
所以蕭醉泊摔砸物件,手持銳劍,不允許所有人近身。
伴他十數年優秀的的反射神經如影随形,能夠游刃有餘地讓他在毫無感知的絕境下悠然應對。
第二波的金屬碰撞聲瞬起,半數侍衛參戰,雙雙合共走車輪戰,蕭醉泊的從容鎮定無疑令他們本就恐懼的精神雪上加霜。
按兵不動的三個人中有一位是安以墨在回門那日打過照面的副将,和未帶面罩身形高挑的那人一樣,當是蕭醉泊的心腹,蒙面的不出意料是蕭醉泊養的暗衛。
細致觀察下,三方的狀态明顯不同。
三個人明顯有經驗,注意力半數在蕭醉泊,半數戒備四周。可進攻的四名侍衛無所适從,表情不乏崩壞之人。
抓住空隙,三人接連參與混戰再度拉開雙方的距離。
身形高挑的那人忍無可忍,當場爆發:“都說了退下,上去送命嗎!”
被訓的私人面面相觑,忙不疊小退兩步,在壓倒性實力的面前距離的作用不大,但聊勝于無。
冷靜旁觀的安以墨朗若列眉,解決入魇狀态的着手點傾向三人。
蕭醉泊發狂時殺過近衛的壯舉幾乎京城內無人不知,但真正無人得知的是二三度入魇期間,蕭醉泊沒有再傷過旁人,佩劍對準的目标是他自己。
他無法判斷不可視聽情況下的事态發展,但他通過對方的招數得出判斷,在明确感到發生阻止時控制自己轉向。
第二次的自戕給心腹當頭一棒,三進宮反而保護的人比他瘋得更厲害,隔天各個帶了一身傷還笑嘻嘻地打鬧說笑。
心腹和暗衛沒提,蕭醉泊自有衡量。
有過三次經驗,心腹總算摸索出規律來,只要蕭醉泊沒想自戕,他們在旁邊守着就行。
想砍砍,想摔摔。
但他們是想開了,其他的侍衛沒有啊!
蕭醉泊的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像踩斷了他們緊繃神經的觸發點,經驗者有心無力,他們總不能把蕭醉泊這僅剩的弱點暴露出去,只好一次次下令保持距離不要輕舉妄動。
他們低估了蕭醉泊帶給其他人的實打實的威壓。
蕭醉泊的瘋魔狀态越傳越離譜。
無論他們怎麽下令控制,就是有人上去送死,喊撤退都不跑,生怕一個轉身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他們能怎麽辦?
二度的奮起被三人制止,回歸對峙。
“蕭醉泊!”
第 10 章(修)
安以墨一聲蓄力怒吼成為院中接替驚雷的舉動,滔天巨累分散為小閃電把在場所有人從頭到尾劈了一遍。
敢當面喊蕭醉泊全名的,全京城怕是再找不出第二人。
心底有分量是有分量,但無人是蕭醉泊,不知道蕭醉泊入魇時的真正情況。
倘若蕭醉泊聽得見呢。
安以墨已經沒了。
所有人都這樣以為,可一片震驚中,混入了聲不容忽視的笑。
蕭醉泊突然笑了。
像是輕蔑,又像自嘲。
不知怎的,安以墨只覺鼻頭一酸。
蕭醉泊就是蕭醉泊,可世上哪裏有人敢把他當作蕭醉泊相處?
将軍、王爺、三皇子。
可蕭醉泊……
人很好的。
就是好像沒有人見過。
身體比腦袋實誠且直白,此起彼伏的驚呼聲下,安以墨仿佛聽不見任何勸慰般,一步一步緩緩接近。
冰冷的劍身寒光閃爍對準,安以墨熟視無睹。
他沒有把握确定蕭醉泊不會動手,可他就是想走得近一些,再近一些。
曾經蕭醉泊獨自面對全世界陷入死寂黑暗時,安以墨恨不得陪他一起渡過。
現在活生生的蕭醉泊就在他眼前。
三步,四步。
穩當的劍尖直指安以墨。
站定在距離比安以墨還遠的四名侍衛緊張到忍不住吞咽唾液。
安以墨的靠近如雷轟電掣,近衛根本無從阻攔,眼睜睜看着他越走越近。
沒有恐懼,不存在畏怕。
安以墨站定在離劍尖一丈的位置,眼含柔情,唇角帶笑,深深注視着蕭醉泊,溫聲輕呼:“蕭子佩。”
子佩是蕭醉泊的字。
這一喊,令應付自如的蕭醉泊微不可見愣怔滞住。
高挑的近衛眼尖,即刻沖上前去把握住機會嘗試挑落蕭醉泊的長劍。
帶有進攻意味的劍氣自另處瞬起,不可視聞的蕭醉泊下意識随心而動,迅疾抵擋住并不淩厲的攻勢。
正面不帶任何傷害的接近繼續,蕭醉泊略微皺眉。
下一瞬間,随同手臂緊繃劃破物體的久違觸感,死寂的心驀然一跳。
接踵而來的暖意緊貼他冰冷的軀體。
有人抱着他。
“醒醒。”
無力的勸慰略微發顫。
輕柔的聲音仿佛無足輕重的羽毛掃過他的心扉,可有時,輕飄飄的羽毛卻能成為壓垮重擔的最後一根稻草。
與外界的觸感因溫暖的懷抱逐漸回歸。
抽離無所感知的世界,蕭醉泊的意識回籠,心髒跳動連帶起的大腦抽痛也漸漸傾于平靜。
蕭醉泊暗啞的音色響起:“夠了。”
兩個字的聲音極輕,難說是在斥責安以墨的過分舉動,還是自言自語的告誡。
衆人保持着原先的動作有幾個呼吸,期間蕭醉泊的五感恢複,沉腕翻掌向近衛方遞出佩劍,沉聲道:“上官。”
上官朔,也就是身形高挑的心腹近衛反應迅速,趕忙接過佩劍下令:“都下去!魏武,去拿藥箱。”
健壯忠厚的魏副将從巨大的視覺沖擊中回過神,輕車熟路進書房拿藥箱。
沖進過去,手背的疼痛加劇。安以墨放開蕭醉泊,帶走部分清冷氣息,乖乖後退兩步。
恢複就好。
嗯,沒事就好。
侍衛散去,暗衛隐匿身形消失不見,上官朔點燃附近的燈盞。
猩紅的血跡順着安以墨纖細的手腕涓涓溢出,染紅雲水色的衣袍,暈開大片紮眼的不和諧色彩。
安以墨滿不在乎地瞥了眼傷口,傷得不深,蕭醉泊有在第一時間收斂用力。
或許是由于上輩子的病痛折磨被迫安以墨練就一身疼痛的忍耐力,不過劃傷的程度對他來說微不足道。
蕭醉泊立在原地,安以墨擡眼看去,卻是莫名從他身上看出了手足無措。
安以墨被他逗笑了,帶着笑意的聲音問:“吃飯嗎。”
上官朔趕緊從魏武拎來的藥箱裏取出必用品,舉着燈湊近查看傷口,聞言肅然起敬,啧聲道:“我的姑奶奶啊。”
蕭醉泊看向安以墨,終是一言不發揮袖離去,獨剩上官朔懸着心替安以墨處理傷口。
經這晚,無論安以墨目的何在,上官朔算是徹底對這位看起來弱不禁風的王妃徹底改觀。
膽子是真的大。
單說發狂時六親不認的蕭醉泊,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