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節
在蕭醉泊身上沒有移動。
影視劇也好小說也罷,對于将軍的印象莫過于高壯威猛渾身肌肉,越是軍功高的将領身上的疤傷越是猙獰,然而這一點在蕭醉泊身上适用,也不适用。
穿衣顯瘦,脫衣有肉可以完美诠釋蕭醉泊的肌肉狀态,光是看到的人相信無一會懷疑他的力量。
關于傷疤,有,但不多。
至少現階段是。
明顯留在身體上的唯有左肩和腹部兩處,手臂上的零散傷口只有細看才能看清。
十五年的疆場厮殺換來的只有那麽幾處。
他真的很厲害。
熾熱且感傷的視線遲遲流連,蕭醉泊縱使再不介意,也該适度提醒,淡淡問道:“看夠了?”
!
完蛋!
救命!!
他盯本人看了多久了!!!
解釋不清啦啊啊啊啊!
宛若收到驚吓的小松鼠,安以墨先是呼吸一滞,随即別過頭,無措地連帶着腦袋四下轉悠,視線飄忽,反正再沒看着他,尴尬着道歉:“對不起!”
蕭醉泊意義不明輕笑一聲,背過身去拿裏衣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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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安以墨認為尴尬事件以沉默結束時,蕭醉泊陡然開口:“作何感想。”
安以墨:“?”
感想???
感想他确實有。
并且,不假思索脫口而出:“蕭将軍,真的很厲害。”
穿上裏衣的蕭醉泊緩緩擡眼,他坐在榻上,手指有一搭沒一搭敲擊椅背,像是在等待後文。
然而安以墨想不到其他,所謂的感想也只有這一句而已。
安以墨知道的,大大小小的戰争裏帶頭沖刺的将領中絕對不缺心髒病的身影。
身上負傷數少與借身份避開出陣毫無關系,單純是因為他個人實力過硬,能夠傷到他的場合少之又少。
所以,蕭将軍是真的很厲害。
不會有下文接續,蕭醉泊似乎也察覺到談論的話題奇奇怪怪,哂笑道:“也只有你會這麽說了。”
“?”安以墨腦子一抽,沒從死胡同裏走出來,一拍腦袋說,“你還想給誰看?”
蕭醉泊一愣:“?”
伴随着水汽逐漸消散的,還有兩人的沉默。
安以墨調整好心情,秉持我不尬尴尴尬的就是你,從容推鍋:“你問的好問題。”
他的理解哪裏有問題嗎。
看了,然後被問感想。
還說他的感想只有他說得出來。
到推回去,不看哪裏來得感想。
綜上,他的思維鏈不僅沒問題,還十分嚴謹。
沒錯。
蕭醉泊噙着笑,不置可否。
……
好吧還是很尴尬。
安以墨輕咳一聲轉移話題:“你能不能偷偷在房裏多放張床。”
蕭醉泊心情似乎很好,有問有答:“很難。”
“那要怎麽辦。”安以墨雙手一攤,開始擺爛。
蕭醉泊不解決實際問題,反問道:“你介意?”
安以墨:“?”
今天的蕭醉泊異常不對勁。
瞧瞧,這都是什麽話。
不過今夜的安以墨耐心也不差,蕭醉泊應該謝謝下午那頓火鍋和自由進出王府的令。
“我介意你介意。你睡不着我睡不踏實的,為什麽要互相傷害。”
需要重點調整的難題之一:生物鐘。
和入魇的理由有三分相似,進到睡夢階段的蕭醉泊即便自身的戒備心再高,他也會自認無法控制周圍的所有動向,從而陷入無邊無際的陰暗。漆黑中曬命都有,有童年過往,亦有疆場血腥。
所以蕭醉泊向來很少在夜晚入睡,整個休息時間被切片移動到白日。
安以墨接觸到蕭醉泊的每一天都在疑惑,他到底怎麽活到現在的。
另一邊,感嘆人的身體機能真的非常強大。
但是!
這不該是現在的安以墨該知道的事!
蕭醉泊只有在白天休息僅有上官朔和魏武知道,這段時間多半也會由他們在門外守着。
安以墨一瞬間身體僵硬,可半天沒等到蕭醉泊的追究和近身逼問。
不奇怪,不從原因看,單從睡不着的結局倒推。
安以墨表現出來的真誠的反面是蕭醉泊的戒備,因此于蕭醉泊而言,原本就高的戒備心在枕邊人的加成下發展成睡不着理所應當。
蕭醉泊雖然瘋,然而在瘋批性格未到完全體前的行動都是有跡可循的。
安以墨很快想通這點,放松下來。
有些事,瞞不了枕邊人。
蕭醉泊笑容盡散,性質缺缺:“睡你的。”
聽這話的語氣,蕭醉泊是真不打算睡了。
這可不行。
第 17 章(修)
缺覺極易誘發情緒暴躁。
安以墨覺得自己簡直為蕭醉泊操碎了心,語重心長道:“我說真的,你這習慣該和不吃三餐一起改。睡覺吃飯每天都離不了的事情,有多重要你不會不知道吧。”
“剛剛也說了,我不是介意你,只是我沒有和別人同床共枕過,也不知道晚上睡覺老不老實。萬一冒犯到你……那你忍忍,忍忍想把我當場剮了的的沖動。之後告訴我,我盡量想辦法改。但你不睡真不行。”
安以墨只覺得自己像囑咐叛逆孩子的說教老婦人,煩,但不得不說,“反正我沒有任何理由對你不利,這點你清楚的。實在不行……就把我喊醒,被批一頓的話應當能收斂改正的。”
說的人很認真。
聽的人,也很認真。
因為從來沒有這樣一個人會願意浪費時間向他解釋這麽多三歲幼童都知曉的常理。
字字因他,句句為他。
人盡皆知的道理,安以墨卻說得極為認真,沒有任何敷衍,滿心滿意、真真切切地希望他記住。
他明明有充分的理由拒絕,繼續以往的生活規律。
看過來的眼神中含有太多的熾熱,強烈到熊熊大火圍成圈,阻擋拒絕的話語跨出一步。
蕭醉泊遲遲無言,安以墨明知他既定決定的固執,最後加一把試探的火苗,提議道:“你要不介意就……試試?”
安以墨側歪着腦袋,像是想從蕭醉泊低垂的眉眼中探出答案。
似乎是主人的興致良好,安王府的主卧久違地點滿燈盞,照出罕見的暖意。
橘黃燭火的柔光打在坐卧者的側臉,消減兩分平日的肅殺之氣,鍍上一層好說話的溫情柔意。
好看的唇微啓,聲線不再向日常那般不容置疑,層層防備褪去半熟,露出隐約可見的溫度:“你先睡罷。”
沒有拒絕就是有在考慮,還能商量!
真不錯啊,這個時期的蕭醉泊明明很好說話嘛!
人生首次勸導他人獲得圓滿成功,安以墨巨大的驕傲與滿足多到快要溢出來,一下子揚起笑容:“好!”
一天收獲到的正面影響良多,難免忍不住欣喜。哼着輕快的小曲調,安以墨往後廂房的沐浴間走去。
偌大的廳堂僅剩蕭醉泊一人,但好像沒有往日的寂涼蕭瑟。
大概是好心情會傳染。
嘩啦啦的水聲偷溜出門,傳到大廳。
蕭醉泊聽着聽着,忽地笑了。
不過應下對他無關痛癢的事,也能這麽開心?
是期待同床,還是……
期待給無防備的他插上兩刀呢。
沐浴完,清爽的暖氣環繞身遭,困意上湧,哈欠連綿不斷。安以墨确定将長發徹底擦幹,才安心爬上床。
還沒沾上床沿,安以墨驀然想起什麽,轉身往大廳去。
在廳堂武器架的斜對面放置着一把華麗精美的木椅桌臺。最初看到時便感覺違和,直到看見蕭醉泊移動到那處,違和感的實感水落石出。
桌椅放置的地方別具一格,怪就怪在桌上幹淨過頭,簡直是空空如也。筆墨紙硯一樣不占,而應當和其同樣配套的書架書冊也不見一本,整個就像是為布置而布置,讓人摸不着頭腦。
不過現在一眼看過去,倒并沒有安以墨最初看到的那般違和。
蕭醉泊的長發披散,兩三縷垂落于桌檐上,手捧着本變戲法出來的古舊書冊默讀,視線相觸。
有前車之鑒在,安以墨時刻謹記着的非禮勿視,沒打算靠近,站在老遠和蕭醉泊搭話:“我先睡啦,晚安。”
安以墨記事以來第一個有儀式感的夜晚。
父母各有他們屬于社會人的忙碌和不得已,獨自呆在住院樓的安以墨同樣期望像其他人那樣有說話的人,互道晚安的人。
是很小的事情,骐骥,但他知道不該奢求。
不過都是過去時了,現在他也有人可以說晚安!
像是知道蕭醉泊不會給回應,說完晚安,安以墨即刻縮回腦袋,把空間還給他,自己滿足地躺上床,規規矩矩蓋上被子閉眼睡覺。
今天真的是目前為止最開心的一天了,他想。
夏季的夜是躁動的,蕭醉泊親身證明。
就沒翻動過幾頁的書冊任務完成,被無情丢至角落。
禁锢于蕭醉泊心中的那團火愈燒愈烈,烈火吞噬一切,燒到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