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8
一夜昏沉。
盛夏猛烈的陽光被厚厚的窗簾阻在外面,不甘心的順着一點點縫隙爬上床鋪的一角,曬在淩亂潔白的床鋪上。
手機的震動聲突然響起,床鋪裏竄出一只光潔的胳膊,伴着一聲嘆息,陽光被打的稀碎,空氣中的微塵開始起舞。
山以寒坐在床上愣了三秒鐘,這才按下電話,打開澤野弘之的音樂,随便套了件oversize的純棉T恤去洗澡。
等等。
在戴着眼鏡的山以寒誇張的晃着濕漉漉的腦袋含着牙刷在客廳走來走去找新衣服,沙發忽然蠕動起來。
“我勒個去——”
山以寒被吓了一跳,這才發現盛寧昨晚送自己回來之後竟然沒有離開,直接倒在沙發窩了一夜。
“幾點了?”看到山以寒如此私密驚慌失措的樣子,盛寧愣了一下,仿佛非常稀松平常的從沙發縫隙裏找手機。
山以寒非常懷疑對方有那麽一瞬間,賊精眼神放光芒。
她下意識兩手捂着胸口,想想又彎腰将衣服向下拉拉,還想騰出手遮住素顏,宛如打太極一般的慢吞吞退回去換正裝:“你怎麽在這裏?”
“借衛生間。”
“哼。”回到卧室山以寒冷笑一聲,朝着外間的方向側過臉:“盛警官,這算是非法入侵,我可以投訴你。”
“你昨晚吐了。”
山以寒停下換衣服的動作,眨眨眼仔細考量盛寧說這兩句話之間,有沒有發生過其他事情。
自己應該不會是吐在別人身上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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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裏,她回身向門口看看——盛寧也不會是那種可以容忍別人吐在自己身上的人吧?
“那是,我懷孕了體諒下。”山以寒挑挑眉,對着鏡子換隐形眼鏡。
瞬間眼前一黑。
“你懷孕了你還喝咖啡?!!!”盛寧整個人牙關緊咬,沖在她面前握緊拳頭,整個人帶起周圍殺氣騰騰。
整張桌子仿佛在顫抖。
山以寒默默的揉揉耳朵,扣上眼鏡盒瞥了對方一眼冷哼一聲:“說什麽你都信,下次考慮說個更爆的。”
話音剛落,山以寒後背一仰,一件髒衣服從她剛才腦袋的位置飛過去落在地上。
衛生間的門已經關上了。
趁着衛生間淅瀝瀝的水聲,房間內已經蔓延清晨的咖啡香氣。
山以寒換了一件白色西裝外套,高跟鞋勾着椅子腿,邊喝咖啡邊在筆記本上敲擊。
看到沒有part4的任何信息,輕輕地呼了口氣。
她一只手撐着腦袋,一只手随意的将電話放正又放倒,腦海中飄過昨天看到的兩個名字。
“吃早飯。”随着衛生間的門被怨氣推開,整個房間充斥着草莓沐浴露的味道。
山以寒掠過面前電腦屏幕,望着對方帥氣精神的俏臉,翻了個白眼自言自語:“進去一個畜生,出來一個男神——呸呸呸,山以寒你腦子進水了——”
“咳咳咳,我不餓。”伴着非常理智專業的語調,山以寒坐直身體義正言辭的拒絕:“門在那邊,再見。”
“咕咕。”
“——是我的還是你的?”盛寧總會恰到好處的忽略山以寒的窘迫,一臉無辜的摸摸肚子,轉身望着對方。
——MD,皮膚竟然比我還好。
“不要偷看我。”盛寧轉到車廂找幹淨的衣服更換。
安靜的車廂只能聽到對方淅淅索索換衣服,和偶爾男人加重呼吸的聲音。
車身随着對方的動作而輕輕搖晃,山以寒一只胳膊搭在車窗手指貼在唇邊,下意識從後視鏡裏暼到對方淩冽的下颌。
倏爾粉紅又爬上耳後,她立即轉過臉,面前的後視鏡裏又映出對方澄明的眼眸。
“我不是故意的——”
盛寧沒有接話,換好衣服直接上車:“吃完飯姚局有話說。”
“哦。”
車上沒有開音樂,山以寒等了半天,也沒有聽到對方接續,不由打了個哈欠:“姚局沒說什麽事?”
盛寧沒有繼續說話。
——這性格太贊了,太适合逼瘋嫌疑人了,完美匹配到山以寒簡直想要鼓掌。
“等等,”随着緊閉車廂裏逐漸升騰起的熟悉的香氣,山以寒忽然拉扯着對方衣服聞了一口:“你該不會用的是我的香水吧?”
“你那個瓷瓶瓶的雪花膏身體乳不錯。”
“盛寧你是人嗎?——”海藍之謎的香氣幽遠而靜默的貼在盛寧的身上,山以寒又心痛又氣憤,她一手揪着對方的領口轉了個圈勒着他的脖子生氣道:“剮人護膚品猶如撬人新牆頭,你有沒有道德——”
“籲——籲——”盛寧被對方扯的喘不過氣,一手扶着方向盤身子任由對方拉扯入懷。
手指觸及熟悉的質感,甚至還能看到早晨自己刷牙落下的牙膏沫,山以寒瞪大眼睛:“這衣服總不會是——”
靠着山以寒的側臉瞬間變粉,盛寧一句話沒解釋,加重油門繼續行駛。
兩人以一種非常親密的姿勢在一起,甚至可以感受到彼此落在臉頰的呼吸。
山以寒頓了兩秒,慢慢松開手,慢慢推開盛寧,又恢複了平日的乖張和理智:“正巧我想丢掉,不用謝,不用還。”
盛寧調整衣服舒适,深吸一口氣咬緊牙關。
“吃什麽?”
“吃我這八輩子遇見你倒黴的厄運。”山以寒特意調整位置坐在座位一角,離盛寧遠一些。
還沒升起的粉紅氣氛,瞬間回落冰點。
“你們兩個跟我來。”姚局早已等在走廊,看到兩人進院子立刻在窗口揮舞雙手。
“好香啊,”盛寧剛進會議室,姚局從桌前擡起頭打量一番:“你是不是掉進粉缸了?”
貝小星接過山以寒買的煎餅果子,狠狠聞了一口是Boss常用的chanel香水,歪着腦袋觀察兩位表情古怪:“你們昨天一起?”
“別問,再問就砸香水瓶。”山以寒特意挑選距離盛寧最遠的位置坐下,将手提電腦移在自己面前:“開始吧。”
“老大,您昨晚...”
未等任力說完,盛寧将煎餅果子塞進對方口中,一只腿搭在另一只膝蓋上雙手食指相觸,黑着臉望着對面被電腦屏幕遮住的山以寒。
姚局覺得自己的臺詞好像被搶,楞了一下擺擺手:“山總發話了,還不趕緊坐好開始!”
“昨晚在實驗小學發現的死者是前校長武清明,退休不過三個月。”任力跟着貝小星一個解釋一個在投影儀上展現出來相關信息:“根據武清明在社交媒體上的人設,有熱情有見識有金錢有朋友的成功人士。從感情上并無複雜關系糾葛,倒是有一點很奇怪,他的微信和支付寶在近三個月內給一個叫薛別廣的轉了三萬塊錢。”
“——誰?”山以寒心下一跳,立刻擡起臉蹙眉望着對方,只覺這個名字在哪裏見到過。
“——誰?”原本低頭開會的盛寧突然放下膝蓋上的腿,坐直身體向任力的方向前傾:“薛別廣?”
“是。”姚局用手中筆尖敲敲桌面,示意所有人注意:“就是那位財蟲,因為地鐵工程賄賂問題被害,薛別廣。看來我們前期的偵破方向有問題,此案根本不是無差別兇殺,就是普通的兇殺案。”
“不,這樣一系列的組織,實施,再到後面的拍視頻,剪輯,發布...這一系列的行為在短短的幾天出現,第一說明兇手惡意之重之廣之久,第二——”說到這裏山以寒将身子挺直:“我還是認為不止一個人,且我還是認為還是會有受害者出現。”
山以寒說完之後,整個會議室陷入沉默,只能聽到投影儀的機器聲。
她這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冒犯姚局,剛準備開口——
“昨天我們得到非常有價值的線索,”盛寧雙手搭在桌上,輕輕咳嗽一聲示意大家注意:“第一位受害者身份已确認,是武西垚。多年前因侵害少女案件入獄,在武清明的操作下,超短時間出獄。第二位受害人毒蟲,與其他受害人關系有待查清。第三位受害人薛別廣這次是因為賄賂問題,與第四位受害人武清明有轉賬交易...無論是什麽樣的案件,全部将疑問指向武清明。”
盛寧說到這裏,調整了坐姿,低頭擡眼睛:“其他人跟進屍檢報告。任力和我調查武清明。”
“——等等,”山以寒手掌輕輕覆在桌面,瞥了眼貝小星跟進道:“這次對方難得留下正在播錄的攝像頭,讓任力跟着貝小星查IP地址,希望可以找到捷徑。”
盛寧擡起眼,冷冷望着山以寒沒有回應。
“貝小星在電腦網絡方面算是高手,像你剛才說的社交方面信息,都是她找到的。”山以寒耐心解釋道:“之前實驗小學附近,武西垚受害地點附近的企業投訴,貝小星全部查過,無一在記錄投訴。”
“現在線索越來越多,我們的速度也要更快,等到兇手全部行刑結束,最後一定不會是happy end。”說到這裏,山以寒加了一句。
未等盛寧說話,在場所有人的手機忽然瘋狂響起,提示有信息——
Part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