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52
山以寒剛剛坐上車，車內藍牙自動連接，已經開始播放最新下載的日語動漫原聲。
鋼琴聲緩緩彈奏，像是穿過叢林的溪水，叮叮咚咚，清澈漫長。
等待紅燈的間隙她将圍巾卸下來搭在座椅靠背。
一陣秋風吹得路人縮進脖子和外套，路邊的銀杏樹昏黃樹葉開始在空中飛舞。
竟然有種等待考試成績的感覺。
盛寧坐在副駕駛上望着窗外步履匆匆，忽然嘆了口氣：“時間過得真快，一轉眼就是秋天了。”
“嗯。”想起彌峥死前的精神狀态，山以寒胃裏有些不舒服，思忖半天，擡起眼一眼身邊人——
“——你會在國內過年嗎？”
“嗯？”還以為兩人在談論案情的山以寒突然被cue到新年計劃，一時有些沒有反應過來：“嗯？”
“我還挺希望你可以留下來過年，”盛寧低頭望着自己的手抿抿嘴，半晌重新望着窗外：“不管是什麽樣的原因。”
汽車緩緩開進交大醫附院的大門，從梧桐樹蔭形成的甬道下穿過，來到最偏遠的小樓前停下來。
A市法醫學司法鑒定中心就在這棟樓上。
還未進入大門，山以寒已經聞到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走廊紅色扶手随着樓梯盤旋而上，地面大理石陰陰涼涼訴說着裝修的古早歷史。
穿堂風撲在她的臉上，不由自主的令人心情緊張。
“你在車上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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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寧看出來她有些害怕，胳膊輕輕撞撞她，男風溫柔的氣息落在她的身邊，莫名的心安。
山以寒看看外面寂寥靜默，又看看樓內的神秘幽靜，默默的看了盛寧一眼，朝他走近了一步。
“那你可得跟緊我，不許說話。”
山以寒還在打量這種只有在電視裏才會見到的地方，一邊乖巧點頭。
盛寧忍俊不禁的望着眼前人既害怕更好奇的樣子，又加了一句：“還有，你現在參與這件案子，那麽關于調查結果不許給勝天娛樂相關人士透露，尤其是Lucas和楊逸濤。”
山以寒點點頭。
已經走在前面準備上樓的盛寧忽然又回身無奈：“怎麽不回答，啞巴了嗎？”
“你讓我不許說話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裝慫，山以寒委屈的擡起眼悶悶解釋道。
“乖。”站在臺階上的盛寧回身随手默默臺階下山以寒的腦袋，這才得意洋洋雙手插在口袋裏蹦蹦跳跳上樓。
留下山以寒加快腳步也跟着一路小跑。
“這姑娘也真的是...”
辦公室裏，牆角的加濕器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音，法醫将屍檢報告遞給盛寧，又加了一句：“生而為她的法醫，我也很抱歉。”
“什麽意思？”盛寧聽不懂這些網絡熱詞，接過報告大咧咧的找了把椅子坐下。
回身看到站在身邊被施了禁言咒的山以寒，招招手：“過來坐。”
這才繼續望着法醫不耐煩道：“我說林醫生，好不容易來一趟，把你們這上好的美式咖啡拿出來分享分享。”
“喲，”看到山以寒乖巧的裝扮，法醫眼睛一亮，立刻拿出電話：“美女加個微信呗？”
盛寧拿出了自己的電話擋在兩人之間：“來來來，加。”
三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他他看看你——
“咳咳，”法醫退了一步，恢複了往日工作狀态冷漠道：“死者彌峥，年齡二十五歲。根據屍檢結果來看，如果是普通人早已常年住院無法正常生活，而她竟然可以這麽多年一直堅持工作，明星真不好做。”
說完，法醫示意盛寧跟自己去辦公室內的停屍房——
“這姑娘牙齒已經被胃酸嚴重腐蝕，嚴重的胃潰瘍，多次堕胎痕跡。脖頸處的致命傷由內向外由深而淺說明是自戕無誤——”
法醫說完重新将彌峥放入停屍間的櫃子裏，繼續道：“但是體內檢測出過量的麥角塞爾乙酰胺，就是LSD。”
“致/幻/劑？”盛寧楞了一下，瞥了一眼藏匿彌峥的櫃子想起在山以寒家見到的情況：“能查出來她服用這種藥多長時間了嗎？”
“這種藥物連續服用5天左右，心理效應就不明顯了，所以依賴者經常是每周服用一次，而且随着對它的依賴逐漸加重計量。”法醫說着，陪着盛寧回到辦公室：“娛樂圈就像是賭場一場，所有人都知道賭博有風險，但還是會有人追逐高風險下的高處不勝寒。”
“明白，也就是說目前社會上有一夥非法倒賣違禁藥的犯罪分子等待我的追查。”盛寧跟着點點頭，下意識将屍檢報告在腿面敲敲：“對了，我在法證那邊留了一根電線上面有嫌疑人的DNA，你們測了沒？”
“測了，已經交給法證那邊了，”法醫點點頭：“他們還要和全省DNA庫信息比對，你可以下去問問。”
“好。”盛寧站在門口打了個響指，示意山以寒跟上。
“哎哎哎——”法醫攔住山以寒，故意開玩笑似的：“美女加我個微信呗，我有好多好多停屍間的恐怖故事，特別刺激有意思——”
山以寒眼睛一亮停下腳步明顯被打動，垂下眼偷瞥了一眼盛寧的背影，最終還是搖搖頭乖乖跟上盛寧。
像是聽到身後的腳步聲，盛寧一只手随意向後一探，将山以寒胳膊一抓一推——
“我們接下來去哪？”山以寒整個人便擋在了他的前面，被他推着離開。
“送我回市局。”
A市機場。
白天還在另外一個城市和粉絲懷念彌峥，晚上就已經回到了自己生活的A市。
被填充的內容夠多，反倒令Lucas覺得這一天過得漫長。
工作結束之後的頹喪，蟄伏成明顯的黑眼圈，越來越酸的脖頸，已經勞累過度的頭疼，虎視眈眈摩拳擦掌糾纏着他。
Lucas打了個哈欠，不由自主的擡起手指揉揉鼻子，擡起拇指和中指扶了扶墨鏡無精打采的朝出口走去。
“為了這次演出，你已經三天沒睡覺，回家好好休息。”經紀人湊在他身邊低語：“楊董那邊剛才留言，說市局明天會派人來公司調查，大家注意。”
“彌峥是自殺，還要來公司調查什麽？”Lucas一只手覆在脖頸輕輕揉揉，下意識停下腳步望着經紀人：“難道是警方在彌峥那裏發現了什麽？”
“——這我怎麽知道？”
“如果是偷稅漏稅，應該是工商部門來查。”Lucas垂下胳膊，站定歪着腦袋思量：“如果是兇殺案，警方一定會公布彌峥死因，像彌峥這樣社會關系複雜的人調查起來太過麻煩與浪費時間，倒不如公開調查發揮廣大人民群衆的力量。那麽就是，警方從彌峥的死亡上有發現，但是——如果調查被擴大會引起社會動蕩...”
想到這裏，Lucas回身望着經紀人：“我們公司，到底是牽扯黃，還是賭，還是毒？”
“Lucas——”
未等經紀人憋紅了臉不知說什麽，Lucas自己倒是想起什麽似的笑起來。
“Lucas——”經紀人抓着他的胳膊，用力将他頓了頓，黑着臉壓低聲音提醒道：“這個節骨眼，不要生事。”
少年舌頭頂着臉頰像是在逗自己玩，半晌瞥了一眼經紀人露出八顆牙齒笑：“好累啊，我姐來接我，先走了。”
“Lucas——”
還沒看到市局大門，便接到Lucas的電話，山以寒毫不遲疑将盛寧扔下，調轉車頭買了對方最喜歡的肯德基和星巴克，疾馳至機場迎接。
接到Lucas下機的微信，山以寒已經靠着車身等待。
“山以寒——”還未站直身體，眼前一黑，山以寒整個人便被少年拽入懷中。
“我聽經紀人說你三天沒睡，”一腔咒罵在看到對方疲憊雙眼之後被咽下，山以寒擡起手抱抱懷中少年溫柔道：“趕緊上車吃點東西睡一會兒，我到家了叫你。”
少年用力将山以寒抱緊，将臉埋在她的頸窩蹭了蹭，眼睛已經睜不開：“姐，讓我抱一下。”
“你大了，不能這樣了。”畢竟男女有別，以前小時候大家關系好抱抱親親，現在兩人都已經成年，這樣的親密太過，令山以寒總覺得有些過。
“姐——”Lucas擡起頭，一只手将山以寒額前的碎發撥到一邊，低下頭仔細打量着她的眉眼，呆呆道：“姐，你長得真漂亮。”
“只許抱一會兒，你睡着我就去開車。”
“嗯。”
安靜的車輛裏，傳來兩人沉睡的均勻的呼吸聲。
Lucas将臉在山以寒的額頭貼了貼将她朝自己的胸口拉了拉，直到感受兩人體溫相貼，不由得嘴角上揚——
十六歲的山以寒拉着六歲的Lucas去上學。
“山政文，這位是你阿姨嗎？”看到山以寒衣背挺拔氣質不凡來交學費，老師狐疑的打量着兩人猜測關系。
“不是阿姨是姐姐——”奶裏奶氣的小男孩認真解釋道。
“哦哦，還真是長姐如母。”
在老師看來，山以寒對Lucas的照顧，就像是母親一般，體貼到連Lucas衣服領角也要為他整理一番。
Lucas卻不以為然，姐姐可比媽媽年輕好看多了。
“我将來要和我姐結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