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8.5(一更)

和“梁大将軍”拌了兩句嘴, 秦莞生了一晚上的悶氣。

第二天早上醒來突然就想通了。

這麽大的事, 他多囑咐幾遍也是應該的, 所以梁大将軍沒錯,倒是自己矯情了。

秦莞想着, 下次見面的時候一定要給他賠個不是。

不過, 這件事她也沒想太久, 很快她又忙碌起來。

韓琪給了她一份嫁妝單子, 是當年韓瓊出嫁的時候拟的, 原本是一式兩份,一份被韓瓊帶來了定遠侯府, 一份留在了韓家。若是韓瓊沒有子嗣,韓家大可以把嫁妝要回去。

如今秦莞要出嫁了,這些嫁妝自然要讓她帶走, 韓琪便把單子給了她。

趕巧了,前兩日蕭氏也給了她一份。

秦莞把兩份嫁妝單子擺出來一比較, 竟然發現了問題——蕭氏給她的那份明顯少了好些東西。

銀票、金锞子不必說,有些母親的頭面、衣裳料子也不見了。

喜嬷嬷站在旁邊,一下子急了, “姑娘,定是那蕭氏貪圖大娘子的東西, 暗地裏給昧下了,老奴找她去評評理!”

秦莞連忙拉住她,“嬷嬷且慢,事情不一定是你想的那樣。”

別人不知道, 她可清楚,這份單子之前應該是放在父親那裏的,這些現成的金銀多半也是他拿去花了。母親有多少嫁妝,蕭氏八成不知道。

喜嬷嬷氣得眼圈都紅了,“瓊姐兒當初在時對她多好?沒有瓊姐兒她能從那深宮大院裏出來?如今倒算計起主子的東西來了!”

秦莞忙道:“嬷嬷慎言,她如今到底是正頭大娘子。”

“那我也不怕她!我是韓家來的,去問她嫁妝的事也是應當應分。”喜嬷嬷哼了哼,又道,“姑娘就算念着她待你的情分,不想傷了和氣,咱們也該去庫裏點點,看看究竟少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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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莞搖搖頭,若去庫裏點了再發作起來,那才是真傷了和氣。

當然,她也不會白白地吃下這個悶虧,銀票、金子不算什麽,倒是母親那些個貼身、手使的東西她無論如何也得要回來。

秦莞略略一思量,便有了主意。

六月十五,阖府聚餐。

秦莞像上次一樣把舅舅帶來的新奇的點心瓜果帶過去給大家分食,不出意外的,定遠侯問起了韓琪這次來的目的。

秦莞避重就輕地說:“不過是送份嫁妝單子,沒想到舅舅竟親來了。”

紀氏笑道:“嫁妝單子?難不成舅家阿郎怕咱們秦家出不起嫁妝,要單獨給你準備一份麽?”

秦莞白了她一眼,道:“嬸娘就知道打趣我!是母親當年的嫁妝單子……”

蕭氏手一頓,剛剛拿起的茶盞又放了下去。

秦莞勾着笑,話音一轉:“不過,我沒接。我說了,那單子咱家就有,我拿兩份做什麽?反倒讓人以為我猜疑自家人似的!”

秦昌似是舒了口氣,哼道:“還算懂點事!”

秦莞只當沒聽見,往蕭氏那邊瞄了一眼。

蕭氏顯然不像秦昌那麽樂觀,薄薄的唇緊抿着,垂着眉眼,不知道在想什麽。

網算是撒好了,就等着撈魚了。

秦莞笑笑,愉快地往秦三郎案上夾了只大蝦吃。

秦三郎急了:“你自己就有,幹嘛吃我的?”

紀氏一巴掌拍在他背上,“做妹妹的吃你個蝦,也值得你急眼?”

“她就比我小兩天!”秦三郎不服氣,“兇成這樣,我才不稀罕這樣的妹妹!”

這下,不僅紀氏,就連秦三叔都要罵他了。

秦莞偷偷笑笑,一低頭,看到自己的食案上多了一整盤蝦。秦耀剛剛收回手。

還有一盤,被秦二郎端在手裏,看到秦耀放了,他手一收,順手放到了秦萱案上。

秦萱受寵若驚,忙道:“多謝二哥哥。”

秦二郎笑眯眯,“吃吧。”

秦茉又氣又嫉妒,“都是偏心眼兒!”

***

慈心居。

秦萱把伺候的人都打發了出去,屋裏只剩下她和蕭氏。

秦萱急道:“母親,您真要把東西還回去?”

“不還怎麽辦?你當真以為他們不知道嫁妝單子上都有什麽?就算莞姐兒不知,韓家、三房也得讓她知道!”

秦萱硬氣道:“不就是用她點東西嗎,一家人,何必算得這麽清楚!”

蕭氏嗤笑:“聽着這話,我都替你臉紅!”

秦萱果真漲紅了臉,不是羞的,是被她母親氣的,“母親,你為何處處向着她!她才是您親生的女兒,對不對?”

蕭氏皺眉,“胡說什麽!我這樣做也是為你好——你這兩年時不時拿些衣料、順件首飾,別以為沒人知道。”

這下,秦莞的臉是真紅了。

蕭氏嘆道:“以你大姐姐的脾氣,若知道她母親的東西被你用了,八成得鬧起來,到頭來損的是你的名聲。更何況人家還有個強勢的舅舅。韓家如今雖行商,京中故舊、門生不知凡幾,多有位高權重者,又極團結,別說你我,就連你父親都惹不起。”

秦萱到底不甘心,央道:“母親,我就悄悄地留兩樣不行麽?”

蕭氏頭疼地揉揉額角,她這個女兒哪裏都好,就是眼皮子淺。

“等着以後你嫁了好人家,多貴重的首飾買不來?別貪小便宜,壞了大事。”

秦萱聽出她話裏有話,問:“母親,您是不是有事瞞着我?”

蕭氏目光一閃,“我能有什麽事瞞着你?”

秦萱更加确信:“母親,到底是什麽事,連我都不能說嗎?”

“行了。”蕭氏煩躁地擺擺手,“早些回去,把東西規整規整,今日夜裏便叫人放回庫裏。”

秦萱委屈地扁扁嘴,不情不願地去了。

當天晚上,整個定遠侯府都沒睡踏實。

秦莞早就叫人盯着慈心居和風雅軒,半夜聽到動靜,喜嬷嬷親自來報:“姑娘料得沒錯,那蕭氏正叫人悄悄地往庫裏送東西呢,老奴不放心,親去瞅了瞅!”

秦莞玩笑道:“嬷嬷可看清了,确實在往裏送,不是往外搬?”

喜嬷嬷不輕不重地打了她一巴掌,“越大越淘!”

秦莞假裝疼,笑倒在床上。

三房那邊也得了信。

秦三叔以為秦昌在整什麽幺蛾子,想要去看看,卻被紀氏攔住,“你且把心放進肚子裏,你家大姑娘精着呢,吃不了虧。”

紀氏哼笑:“不過,這事也是險得很,但凡莞姐兒勢弱些,少不得被她哄去!哼,吃下去的骨頭再往外吐,這滋味……呵呵。”

等着蕭氏把東西補得差不多了,秦莞這才大搖大擺地開了庫房,查驗嫁妝。

銀票少了一些,多半是秦昌用了補不回來。

十二匣生肖樣式的金锞子倒是補齊了,只是有幾匣的成色明顯差一些,想來是蕭氏急匆匆補上的。

貴重布料少了幾匹,大抵是穿在秦萱身上。

這些秦莞都不打算再計較。

好在,她重點關心的那幾樣母親戴過的首飾,用過的香爐、擺件都照原樣放了回來。

這就妥了。

不過,經此一回,她和蕭氏的情分再不能像從前那樣了。就算她心裏沒疙瘩,保不準蕭氏不記恨。

唉,就這樣吧!

***

韓琪這次過來,帶了整整一大船栽着菌種的椴木。

一路上用油布遮着,日日灑水,到汴京的時候好些椴木上已經長出了指甲蓋大小的菌子。

南郊的莊子已經收拾妥當,秦莞叫人移了過去。并找了幾家可靠的專門負責木耳栽種。

這些人大多是母親當年從韓家帶來的,都簽了死契,即使以後木耳賺了大錢,秦莞也不擔心他們把方子洩漏出去。

錢嬷嬷前幾日興沖沖地來報,說是出了第一批木耳,請秦莞過去瞧瞧。

今日秦莞剛巧得了空,向紀氏那邊告了假,便帶着彩練坐車出了門。

如今,秦莞名下一共有三個莊子,南郊這邊有兩個,都是韓瓊留給她的,一個被秦莞改成了蔬果園,一個種上了木耳,木耳占不了多少地方,其餘平地還是種的莊稼。

還有一個在西郊,是定遠侯給她添的嫁妝,皆是上等良田,光是佃戶就有上百,年年産出不少。

紀氏說,這是定遠侯私産裏最好的一處。秦莞心內自然感激,熬了好幾日,親手做了一套衣裳送過去。

聽說,定遠侯當天就穿着去了衙門。

馬車骨辘辘地往南郊走,秦莞和彩練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話,絲毫不知被人“跟蹤”了。

大海一臉無奈地跟在梁桢身後,“少将軍,咱們不是要去西郊嗎?這條道是往南的。”

“嗯,我不瞎。”梁桢淡淡道。

大海翻白眼,“您既然知道,還不趕緊掉頭?”

梁桢沒理他,自言自語道:“一個小丫頭,膽子倒是不小,成日裏往這荒郊野外跑。”

大海厚道地提醒:“這裏不是荒郊野外,前邊後邊都是村子,再往前走還有個歇腳的茶棚。”

梁桢終于回頭瞅了他一眼,眼神卻冷冷的,“我問你了?”

大海瞪圓了眼,我分明是好心提醒,這人咋不承情呢?

梁桢揚手,啪的一聲脆響,烏黑的駿馬揚起前蹄,絕塵而去。

大海孤零零地落在後面,眼睜睜地看着梁桢超過了秦家的馬車,停都沒有停一下。

這又是唱得哪一出?

一刻鐘後。

彩練興奮地搖搖秦莞的手,“姑娘,那邊有個茶棚,咱們下去喝盞茶再走吧!”

秦莞笑笑,這丫頭哪裏是口渴想喝茶,分明是起了玩心。

“不喝了,今日出門晚,咱們得早些趕到莊子上,這一來一回的,到家都要天黑了。”

彩練嘟嘴,“姑娘~”

秦莞笑:“撒嬌也沒用。”

彩練鼓鼓臉,依依不舍地看向茶棚,“咦?那不是梁小将軍嗎?姑娘,梁小将軍在那邊喝茶!”

秦莞撩起車簾,看到那個紅衣的身影,驚喜地揮了揮帕子,“梁将軍,好巧!”

梁桢一身錦衣,端坐在粗劣的長桌前,修長的手指拿着粗陶茶碗,面不改色,“嗯,是挺巧的。”

秦莞笑容滿面,“好久不見!”

梁桢一頓,“……好久不見。”

作者有話要說:  嘻嘻~~二更在下午3點之前~

今晚就要上夾子了,請寶寶們及時訂閱一下,留個爪爪,誇兩句哦,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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