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房中聖手
方蘭松一覺睡到下午,睜開眼睛,就瞧見晏含章坐在床邊兒盯着自己看,胸口突然熱乎了一下。
“醒了?頭還疼麽?”晏含章摸了摸他的額頭,“晌午又燒起來了,幸好現在退了。”
晏含章眼下有些烏青,似乎很疲憊的樣子,難不成他真的不眠不休地照顧了自己這麽久?
裝模作樣,指不定趁自己不清醒做了些什麽。
方蘭松又要下床,“我該回去了。”
晏含章把人按住,“還燒着,老老實實在家裏呆幾日吧。”
方蘭松有些不自在,“這兒不是我家。”
晏含章不跟他計較,“随你怎麽說,這樣,呆一日給五十貫,可好?”
方蘭松又開始愣神了,過一會兒伸出指頭,“六十貫。”
晏含章順勢攥住他的手,“成交。”
桌上放着張帖子,鐘管家剛遞進來的,還沒來得及看,現下兩人都不知再說些什麽,晏含章便把帖子拿過來打開。
方蘭松也沒話找話,“誰家的帖子?”
晏含章把帖子給方蘭松,“秦家少爺要回來了,說是在府上辦接風宴。”
他怕方蘭松不認識,又補充了一句,“就是吉慶巷秦家的三少爺,叫秦文若。”
方蘭松冷哼一聲,“又是個負心郎。”
晏含章很委屈,“為何說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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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沒說你,”方蘭松把帖子拍進他懷裏,“裝個什麽勁兒?”
晏含章把帖子扔在桌子上,琢磨了一會兒,“你在外頭有人了?”
“有了,”方蘭松往床頭一倚,“快些和離吧,家産不多要你的,就按照本朝律法,一人一半兒。”
一聽這話,晏含章嗓子都劈了,“和離?沒門兒!”
晏含章突然趴上來,把方蘭松壓在床上,一手便握住了他兩只腕子,用力摁在他頭頂,“要家産可以,都給你,要什麽都給,想和離,除非你相公死了。”
說完嫌不夠,湊在他耳邊又補充一句,“死了也不和離。”
方蘭松生氣地瞪着他,“你他娘的是畜生麽?老子還病着。”
晏含章把嘴唇湊過去,黏膩地在他臉頰上親了幾下,方蘭松身上沒勁兒,只能閉上眼睛裝死。
“想什麽呢?”晏含章支起身子,“相公我就是瞧瞧你身上有沒有其他男子的痕跡?”
方蘭松冷笑一聲,“不用瞧了,有。”
晏含章嘴角抽了一下,用閑着的那只手開始脫方蘭松的衣裳,露出肩膀胸口看了一遍,腰帶也解了,見身上沒有紅痕,便把人翻過去,摁在了床上。
大腿上的傷口扯疼了,方蘭松把臉埋在被子裏,悄悄咬着嘴唇忍痛,“放開我。”
晏含章的手越來越過分,方蘭松掙紮不開,在他腕子上咬了一口。
這時,鐘管家端着藥進來,正好瞧見這一幕,轉過身去嘆了口氣。
晏含章趕緊把方蘭松用被子包住。
鐘管家背着身兒,“少爺,方少爺的藥好了。”
晏含章清清嗓子,“給我吧。”
他用勺子攪了攪,又自己嘗了一口,“有點兒苦,拿碟子甜蜜餞來。”
鐘管家從外間端過來一個碟子,“蜜餞跟糖都時刻備着呢。”
晏含章輕輕拍了拍被子裏裹緊的人,“蘭松,起來喝藥。”
鐘管家眼神複雜地瞧着方蘭松。
方蘭松坐起來,露出肩頭,“怎麽?又要說我是小妖精了?”
鐘管家趕緊又轉過身去。
方蘭松倚在床欄上,“相公,喂我喝藥吧。”
晏含章拿個枕頭給方蘭松墊在後腰,又把被子往上拽了拽,端起藥盛了一勺,吹吹,“張嘴。”
方蘭松乖乖張嘴,“啊——”
發了這兩回燒,方蘭松嗓子都啞了,又看見昨兒晚上那一盆的血帕子,鐘管家其實是有點兒心疼了。
他忍不住開口,“少爺,瞧着方少爺身上是真虛弱,嘴唇兒都開裂了,昨個兒燒得不輕,您…您就先別折騰他了。”
晏含章的手頓了一下,“什麽我折騰他?”
鐘管家:“恕老奴多嘴,那事兒…今日是一定不能再做了。”
方蘭松突然就噴了一口藥,邊咳邊笑。
晏含章擱下碗,用袖子給方蘭松擦嘴,一臉的無奈,“鐘叔,哪事兒?什麽不能再做了?您老人家成日都在琢磨些什麽?做點正事兒成嗎?”
擦幹淨嘴,又往方蘭松嘴裏塞了一顆甜蜜餞。
晏含章伸着手,等着給方蘭松接嘴裏的蜜餞核兒,“若是實在閑得沒事兒做,便去秦府找那個…那個什麽…老丁頭是吧?找他去消遣消遣也成。”
鐘管家有些為難,“他都一大把年紀了,消…消遣得動麽?”
晏含章用一種關懷病人的表情盯着鐘管家,“我的意思是,讓你找他喝喝酒說說話,要不買只畫眉逗趣兒也成,你想什麽呢?”
鐘管家歪着頭,“哦。”
還剩半碗藥,晏含章又端起來繼續喂。
鐘管家站在旁邊看了一會兒,緩緩開口:“少爺,老奴在外頭遇着個老郎中,說是房中聖手,連侯爵府都請他過去瞧呢,您要不要見見?”
晏含章實在不懂這老頭兒每日都在想些什麽,“房中聖手?我一個郎中,見房中聖手做什麽?切磋啊?”
鐘管擺擺手,“不是,少爺,是給您瞧瞧房中…房中的事兒,方少爺也得去。”
方蘭松又噴了一口藥。
晏含章趕緊伸袖子給他擦,“瞧瞧房中的事兒?你哪只眼睛看出我不行了?還是他不行?”
方蘭松笑得直捂肚子,“是是是,相公可行了,誰敢說相公不行?”
這話一出,晏含章覺得鐘管家看自己的眼神更添了幾分憐憫。
晏含章擡眸,“那房中聖手人在哪呢?”
鐘管家忙不疊地回話:“在正廳呢,老奴把人叫過來?”
晏含章一擺手,“不必了,你去正廳,讓他給你瞧瞧,銀子從帳房裏出。”
鐘管家不解,“老奴瞧什麽啊?”
晏含章一笑,“瞧瞧你同老丁頭還能不能老樹逢春。”
鐘管家一時語塞,“少爺,您……”
晏含章把忍笑的方蘭松往下一拽,“行了,剛吃了藥,讓他睡會兒。”
鐘管家瞧着老大不高興,“是,少爺,外間兒給您備了點兒吃食,您去用一些吧。”
晏含章跟着鐘管家去了外間兒,桌上擺了好些碗碟,仍舊大半是方蘭松愛吃的。
鐘管家正要出去打發那房中聖手,晏含章叫住了他:“秦家小少爺的接風宴,給我推了吧。”
鐘管家點頭,“是,少爺這幾日有什麽事兒麽,可是要出診?”
晏含章臉上淡定,心裏卻有些高興,“蘭松在家,我哪也不去。”
鐘管家一聽這話,也很高興,“方少爺要在府上住幾日?那可太好了,老奴這就去準備方少爺愛吃的東西。”
晏含章又叫住他,“繼續去盯着那個商景音。”
鐘管家應他,“是,少爺放心。”
卻暗自腹诽,自家少爺真夠小心眼兒的。
這回倒不是晏含章小心眼兒,只是那秦文若回來了,他怕這人去找商景音的麻煩,畢竟是蘭松的好友,還是得照應着。
商家沒倒之前,在朝中是很有分量的,商家祖母是前朝王爺的嫡親閨女,商家老爺在朝中任戶部侍郎,又跟二皇子交好,也是個勳貴人家。
秦家老爺也是官身,只不過品級比不上商家,本是攀不上的,只因商家夫人跟秦家夫人有交情,便沒計較門第,商景音百歲宴的時候,就跟才兩歲的秦文若定了娃娃親。
後來,二皇子謀反,商家也被波及,判了全家流放,剛出京城,就遇上了刺殺,商家就活了個商景音,還有個年邁的奶娘。
聖上讓大理寺查這事兒,又牽扯出四皇子來,聖上大怒,索性把四皇子也發落了,并赦了商景音的罪,免了他的流放。
商家出事兒,秦家就變了臉,逼着商景音退親,要回了秦文若的生辰帖。
這秦文若人如其名,文弱得很,小時候就只知關在家裏讀書,從不出來跟晏含章這些纨绔子胡鬧,因而跟他們都不太熟。
晏含章想着這檔子事兒,不由得嘆了口氣。
方蘭松又接連發了好幾次燒,便也沒鬧着要走,一連在府裏住了三日,這日午後,方蘭松還睡着,鐘管家過來敲門,晏含章就從裏間兒出來了。
鐘管家拿過外袍給晏含章披上,“少爺怎麽不去睡會兒?這樣下去人都要熬壞了。”
“無妨,”晏含章一口氣喝了大半碗鐘管家端來的熱茶,“瞧見什麽了?”
鐘管家:“這幾日,那個商景音都在碼頭做活,老奴便打算直接去那裏,誰知剛一出門,就遇見了老丁頭。”
晏含章擡眼,“然後,你就被這個老妖精迷住,把正事兒給忘了?”
鐘管家紅了老臉,“哪有?少爺您別打趣兒老奴。”
晏含章:“行了,接着說。”
鐘管家就繼續說,“這個老丁頭,平日裏可煩人了,今兒一見我,連招呼都不打,神色匆匆地往前跑。”
“我一瞧不對啊,這裏頭肯定有事兒,便追了上去,一問才知道,秦家小少爺比說好的時間早到了一日,馬車已經進城了,老丁頭正在橋頭下棋呢,府裏小厮來報,他扔下棋子兒就往府裏趕。”
“我跟着他到了秦府,秦家小少爺的馬車正好也從東邊兒過來。”
“秦家老夫人跟老太爺已經在門口等着了,秦家小少爺一下馬車,嚯,那氣度,溫潤儒雅,也就比您差上那麽一點點。”
晏含章打斷他,“少拍馬屁,撿要緊的說。”
鐘管家認真回想,“秦家小少爺站在門口同他爹娘說了會兒話,突然不知怎的,竟吵起來了,我不敢上前,也沒聽真切,只聽秦老夫人說了句‘商家野小子’之類的話。”
“一家人争吵不休,秦家小少爺扭頭就跑,我就趕緊跟了上去。”
晏含章若有所思,“商家?這個秦文若,莫不是真的不知道退親的事兒?”
他突然又回過味兒來,“我讓你跟着商景音,你跟秦家少爺做什麽?”
鐘管家趕緊給晏含章又斟了一盞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