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醉酒記

晏含章從娘親那裏學來的為數不多的學問,便是做生意講究一個你情我願,錢貨兩清,有來有回,皆大歡喜。

他把這套學問規規矩矩地用在了床榻之上。

成親前夜約法三章,晏某若要與方某行房中之事,便要支付方某要求的銀錢,此為交易也。

晏含章倒沒覺得有什麽不妥,畢竟這樁親事是自己逼迫得來的,半年前自己回來的時候,人家明明已經要被儲公子納進府了,無論如何,也是自己強拆有情人在先。

半年來,晏含章時時自省,日日觀察,總覺得方蘭松不該如此絕情,雖八年未見,但兒時情誼都是真的,必也有幾分留存的吧。

不過,醉得不省人事的方蘭松軟乎乎地抱上來,像塊年糕一樣粘着不讓自己走的時候,晏含章第一回 無比确信自己的想法。

這人就是還對自己有情,嘴硬着死不承認罷了。

調皮。

“阿宣,”方蘭松把滾燙的臉貼在晏含章手心,開始無意識地扯着自己胸前的外衫,露出一小片兒雪白的胸脯來,“我好熱啊。”

常年日曬的緣故,方蘭松的臉雖比旁人白皙,但跟晏含章這嬌養出來的一比,也不算什麽,而整日裹得嚴實的身上,卻有些白得亮眼,像是有一層光浮在上面。

胸口的起伏很順暢,沒有尋常練武之人那麽飽滿,卻把皮膚撐得緊緊的,中間一道淺溝向下延伸,消失在半開的衣領裏。

晏含章自知不是什麽正人君子,但在做生意這方面,還是很守誠信的,在人家酒醉的時候占便宜,這叫趁人之危,是要被京城的行頭掌櫃們鄙視的。

他不想被鄙視,于是按住方蘭松仍在拉扯的手,把他快要褪到肚臍的亵衣外衫拉了上來。

“少爺,”鐘管家在珠簾下往裏探身子,手裏端着一只冒熱氣的碗,“給方少爺喂些醒酒湯吧。”

“阿宣,”方蘭松臉頰紅得像揉了胭脂,眼睛卻愈發黑亮,枕在晏含章大腿上,癡癡地盯着他,“你怎麽一下子就變這麽大了?”

鐘管家輕咳一聲,端着碗背過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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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那個,是啊,”晏含章一把攥住方蘭松在自己腰間亂摸的手,“年歲确實不小了。”

他捂着方蘭松亮晶晶的眼睛,盡量平靜地對中管家道:“鐘叔,醒酒湯放外頭桌子上吧,我來喂。”

方蘭松被捂住眼睛,不滿地“嗯”了一聲,伸出舌尖兒來,在晏含章小指上舔了一下,又用門牙輕輕地磨。

行醫數年、施針清創從不手抖的晏神醫忍不住破了功,感覺像是有只螞蟻從小指出發,窸窸窣窣爬遍全身,一直到了腳趾尖兒。

鐘管家還在,他只能輕咳數聲,以表示自己的清白。

“哦好,”鐘管家有些遲鈍,頓了一會兒才依言照做,“少爺,暖閣兌好了熱水,您跟方少爺沐浴了再睡。”

他又提醒了句現在的時辰,便帶着樂青他們都出去了。

……

方蘭松酒量的确不行,大半壺雪花酒下去,他整個人就飄起來了,似乎全身都被和煦的春風吹拂着、暖烘烘地托舉着。

他弄不清自己身在哪裏,只知道身邊這個人是晏含章。

這人一張嘴說話,自己就想把他打一頓,奈何他那邊兒好聞得很,全身都是淡淡的薄荷味兒,飄進鼻子裏,感覺骨頭都酥了,使勁兒吸一口,腦袋便飄乎乎地發暈,把他往天上帶得更高。

他想在天上多呆一會兒,便厚着臉皮往晏含章身上賴,反正他喝醉了,也不知道自己這樣占他便宜。

出了酒樓,風一吹,那股薄荷味兒便淡了許多,方蘭松只得緊緊貼在晏含章身上,好不讓自己從天上掉下來。

街上那麽多人,一想到風把這薄荷味兒吹到了他們鼻子裏,方蘭松心裏就很不是滋味兒。

本來這味道就淡,我一個人聞正好,偏偏還要被風分去一些。

他用力勒着晏含章的細腰,把鼻子埋進他胸口,很珍惜地小口呼吸着,嘴裏嘟囔着,“這是我的,全部都是我的。”

誰知有人大聲在他頭頂回了句“這是我的”,方蘭松一下子就聽出了這個讨厭的聲音,擰着眉反駁他,“這是我的。”

我的。

我的。

我的。

就這樣吵了一路,兩人忍無可忍,終于大打出手,事後據鐘管家所說,兩人把橋碑都差點兒撞歪,方圓十米的石塊兒都被踢進河裏去了。

被樂青扛在肩膀上帶進府的時候,方蘭松驀地失去了那陣好聞的薄荷味兒,千萬般委屈湧上心頭,鼻子一酸,趴在樂青肩膀上哭開了。

據當事證人樂青描述,方少爺哭起來時,聲音像個沒奶吃的娃娃,甚是可憐,眼淚透過外衫,把他的亵衣都打濕了。

後來進了屋,被放在柔軟的床上,方蘭松感覺自幸福地被薄荷味兒包裹了,枕頭上、錦被上都是,于是他又蹭過來,抱住了那個最香的、熱乎乎從裏香到外的人形香爐。

……

晏含章起身要去拿醒酒湯,便被方蘭松緊緊攬住了腰,“別走。”

方蘭松輕輕呢喃,眼神裏是近似乞求的真誠,“別走,我的香爐。”

什麽香爐?

似乎被冒犯了晏含章蹙了蹙眉,耐着性子跟他打商量,“醒酒湯就在外間兒桌子上,我拿了就回來。”

“不要,”方蘭松幹脆把腿也纏了上來,“不要湯,我要香爐。”

晏含章深深地吐了幾口氣,給他把臉頰上的長發理到耳後,“你數十個數,我馬上回來,好不好?”

方蘭松仰着臉兒,像是在思索,半天才點點頭,“那好吧。”

他依依不舍地從晏含章身上下來,腦袋枕在軟枕上,擡起兩只手,認真數着手指,“一、二……”

晏含章跑得飛快,手卻很穩,端着醒酒湯坐在床邊兒的時候,方蘭松才數到九。

他斜睨了晏含章一眼,把最後一根手指伸出來,晃悠着兩只手掌,有些不高興,“你騙人,還沒到十呢。”

晏含章用勺子攪了兩下碗裏的湯,“那你不想要香爐了?”

他倒是很快就接受了自己的香爐身份。

方蘭松又很認真地想了想,點點頭,“想要。”

他又軟軟地蹭了過來,把臉埋進晏含章的腿縫兒,深深吸了一口,滿足地道:“我想要香爐陪我睡覺。”

晏含章的一側眉尖兒輕挑了一下。

“香爐可以陪你睡覺,”晏含章自己都驚嘆于自己的定力,“但是你要乖乖把這碗湯喝掉。”

“我不要,”方蘭松把臉埋得更深了,“你肯定又是騙我的。”

晏含章:“不騙你,聽話。”

方蘭松:“這湯是幹什麽的?把我毒暈然後拿走我的香爐嗎?”

晏含章:“不是,這是給你醒酒用的,你喝醉了。”

方蘭松:“我沒醉,我現在很好,很舒服。”

晏含章:“你現在都神智不清了。”

方蘭松:“但是我很舒服,我喜歡神智不清。”

晏含章:“聽說醉着很難受的。”

方蘭松:“我一點兒也不難受,那我為什麽要醒酒?”

晏含章:對喲。

醒酒幹嘛,醒來罵我禽獸然後再打一架麽?

他很是痛苦地抉擇了一番,決定還是不能趁人之危。

師父說了,要有醫德。

晏含章往自己嘴裏灌了一大口醒酒湯,捏開方蘭松的下颌,彎腰給他喂了進去。

然後,又被方蘭松一滴不剩地吐進了湯碗裏。

晏含章盯着碗裏的醒酒湯,又糾結一番,終于放過了自己,認命般把碗放在了床頭幾案上,還用指尖兒往遠處推了推。

這可是重要證據,明早醒來,誰也別想給他小晏神醫扣上醫德有虧的帽子。

“醒來再罵我,你就是小狗。”晏含章擡手要敲方蘭松的腦袋,見這人已經睡過去了,臉埋在自己腿縫兒,發出細微的鼾聲。

酒量好活該伺候人是吧?

晏含章輕輕把方蘭松抱進懷裏,走進蒸汽氤氲的暖閣,脫掉兩人的衣衫,一起進了浴桶。

等把方蘭松塞進被子裏,然後自己再鑽進去的時候,街上已經在敲四更的梆子了。

渾身酸痛的晏含章很快睡了過去,再睜眼時,方蘭松正黏在自己懷裏,身上燙得吓人,嘴巴在自己胸口密密地啃着,手也不老實地上下亂摸。

他瞥了一眼牆角的漏刻,發現自己才睡了半刻不到。

“你是不是裝睡想讓我伺候你沐浴?”晏含章攥住了方蘭松不安分的手。

“阿宣,”方蘭松身上也浸染了淡淡的薄荷味兒,嘴唇紅紅的,像是在發燒,他噙住晏含章胸口跳動處上如胭脂畫成的嬌小一點,嘴裏含糊地抱怨,“你沒有小時候乖巧了。”

他懲罰般地輕咬了一下,“你現在真讨厭。”

晏含章捏住方蘭松的下颌,讓他不得不仰起頭,直視着自己的眼睛,“我是你相公,讨厭也是。”

方蘭松臉上被掐住的地方已經泛了白,晏含章輕輕松開手,上面便留下幾個清晰的紅色指印。

沒說幾句話,兩人便又抱在一起打了一架,從床頭打到床尾,方蘭松身上的亵衣幾乎要被晏含章撕成布條。

之後的事情,兩人便都記不清晰了,方蘭松只記得在滾來滾去的過程中,兩人下身都起了很強烈的反應,便在撕扯中親在了一起,然後,晏含章便像只見了肉羹的小狗一樣,喘着粗氣壓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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