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衛修長得好看, 孟湘一直都知道, 要不然他也不會走到哪兒都那麽招蜂引蝶了。
只是這樣被他圈住, 困在牆壁和他的胸膛之間，被他微低着頭，目光牢牢鎖住，那清冷又矜貴的俊臉就放大在她眼前, 甚至能清晰地聞到他身上那種若有似無的草木和青松的清香……
孟湘忍不住心跳加速，小心翼翼地喘着氣，感覺快要無法呼吸了。
“問你話呢。”衛修微微偏頭，盯着她的眼睛，“躲着我幹什麽？”
“誰躲着你了？”孟湘努力掩飾着，向後靠到牆壁上，想離他遠一點。
瞧着她故作鎮定的小臉上浮起一層淺淡的粉紅, 明明白白出賣了她，衛修嘴角微勾, 心情不是一般的愉悅。
他的眉梢微微揚起，面上卻不動聲色道：“沒躲着我, 你見了我就跑幹什麽，我身邊兒有狼？”
“誰見了你就跑了？少臭美。”孟湘被他說得有些尴尬，從鼻子裏哼了一聲，擡手想把她推開。
垂眸看着抵在他胸前那只細白的小手, 使出的力氣連給他撓癢都不夠，衛修盯着看了一會兒，又擡眸看向孟湘, 看着她水潤潤的大眼睛慌亂地避開視線，耳尖一點點染上粉色，然後那只抵在他胸前的手好似被燙到一般，忽然又快速縮了回去……
眼看着小丫頭又羞又窘，緊張得快要炸毛了，衛修默默忍着笑，終于把手從牆上挪開，放她自由。
連忙挪開兩步遠，孟湘這才感覺呼吸順暢了一些，垂着眼簾快速整理情緒，不想被看出她的慌亂。
“現在剛七點，你回房間幹什麽？”衛修問道。
“看電影。”孟湘轉頭打量走廊的壁畫，不是很想搭理他。
“平板屏幕小，別把眼睛看壞了。”衛修提議，“帶你出去玩，去不去？”
“不去。”孟湘答得很幹脆，拒絕跟老男人過多接觸。
衛修卻像沒聽到她的回答一樣，徑自道：“回去換外套，穿厚點，我在這裏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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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湘撇了撇嘴，很想堅持原則，拒絕跟他出去。可是連續看了好幾天電影，她已經看惡心了，即便是IMAX巨幕廳播放的奧斯卡最佳優秀影片都不想再看一眼。
這個點兒回去房間，距離睡覺時間還早，高原上網絡也不好，玩手機都玩不了，實在是有些無趣。
略微矜持了一分鐘，她又回過頭，有些不耐煩似的問道：“去哪兒玩啊？”
“去了就知道了。”衛修下巴指着房間門，叫她快去換衣服。
孟湘故意慢吞吞地回到房間，臉上有些不情不願的樣子，其實心裏還是開心的。能出去玩，總比待在房間裏無聊要好。
林芝的夜晚涼飕飕的，氣溫降得很低。孟湘換上一件煙粉色條絨面的厚外套，上面連着一個尖頂的帽子，帽檐上還有一圈細軟蓬松的白狐貍毛。
看着她從房間出來，黑亮柔順的發絲垂落在肩上，和帽子上的白狐貍毛纏絡在一起，形成鮮明對比，越發襯得她秀美的小臉瑩白如玉，看起來柔弱又可愛。
衛修盯着她看了一會兒，明明一副十分乖巧溫順的樣子，好像一只單純無害的小白兔；可是一旦她睜大眼睛，耍起任性的小脾氣，尤其是她用那水潤潤的大眼睛瞪着他的時候，眼波流轉間那種說不出的妖嬈風情，就好像一尾狡猾又伶俐的小狐貍。
喉結上下滾動了一圈，他為這些日子的神經錯亂找到了原因。遇到一只小妖精，他這個凡人也沒有辦法。
提前跟謝歡他們打過招呼，衛修着孟湘離開酒店，開車去了山上。
眼看着海拔一路攀升，四下燈光越漸稀少，孟湘不禁有些遲疑：“到底要去哪兒啊？”
林芝這邊春天的桃花很出名，可現在已經是夏天了。這會兒上山，難不成是要去摘桃子？
“山上有桃子嗎？”她忍不住問出聲。
不知道她又想到哪裏去了，衛修解釋道：“去山頂看星星。”
“看星星？”孟湘皺眉，“這裏又不是新都橋，看什麽星星？”
“誰說只有新都橋才能看星星？西藏的星空在哪兒看都很美。”
孟湘從後視鏡裏看了衛修一眼，沒說話。
西藏的星空是很美沒錯，問題是大晚上的，她和一個老男人去山頂看星星好奇怪啊？
一路沿着盤山公路往上走，終于到達山頂以後，只見三面群山環繞，一面江河流淌，幽藍靜谧的夜空下，遠處是星星點點的萬家燈火，頭頂是璀璨炫麗的萬裏星河。
孟湘剛下車就被風吹得打哆嗦，這個溫度，簡直像是到了零下一樣。
衛修走過去，把她的帽子拉起來，扣到她的頭頂上，而且還細心地把帽子下面的繩扣給系上。
他的手指微涼，打繩結的時候，不經意間擦過她的下巴。孟湘幾乎連呼吸都屏住了，微低着頭，等他把繩結系好以後，連忙快步跑到一旁，到處轉悠着，打量四周的夜景。
“你別亂跑，這邊山頂上沒有護欄，別離邊緣那麽近。”衛修說着，走過去拉住她的袖子，将她扯到路虎車邊站着，“在這兒看就行了。”
孟湘應了聲，也沒敢再亂跑，靠在車上仰着頭，靜靜欣賞整個浩瀚而神秘的燦爛星空。
一顆顆慢慢尋找着北鬥星，仙女座還有獵戶座……看着那些也許從億萬年前傳過來的星光，她的心情漸漸平靜下來，感受到一種宇宙洪荒的亘古和遙遠，感覺自己無比的渺小。
也許是因為西藏這邊的空氣比較純淨，沒有什麽污染物，夜空中的星星看起來特別大，一閃一閃的，璀璨又明亮，好像懸挂在夜幕中的一顆顆珍貴而稀有的鑽石。
盯着星空看了半天，孟湘的脖子有點酸。
即便這星空再美，連續看上幾十分鐘，也該看夠了。
她轉頭看着衛修，問道：“今晚有流星雨嗎？”
“沒有。”
“那你帶我來這兒幹什麽？”孟湘感覺這氣氛怪怪的，總覺得他好像不太正常。
“帶你來看星星。”衛修靠在車身上，轉頭看着她，緩聲道，“順便有些話想跟你說。”
心頭忽悠一跳，孟湘莫名就緊張起來，兩手捏着衣襟前面的扣子，有些不自在道：“什麽話，你說吧。”
兩手揣在兜裏，衛修踱到她面前，慢慢道：“你璐璐姐是個空姐，一年到頭，天南海北到處飛。這次好不容易休個年假，出來和你時叔叔旅個游，結果被你攪和了。”
孟湘聞言擡起頭，有些不滿：“我怎麽攪和他們了？”
“晚上住酒店，你璐璐姐要陪你住一間，你時叔叔只能自己一個人待着，這也就算了。現在白天的時候，你還要去他們車上。當燈泡就不說了，還要你璐璐姐陪你看電影，一看就是好幾天。你覺得合适嗎？”
孟湘聽得愣愣的，擡手撓撓腮，感覺着好像确實是不那麽合适？
衛修眼底藏着笑，慢慢道：“你時叔叔和璐璐姐，不是異地戀，卻比異地戀還不如。一年到頭，能在一起的時間屈指可數。你覺得像現在這樣，一直插.在他們中間當燈泡，侵占他們的二人世界，合适嗎？”
孟湘被他說得有些羞愧起來，鼓了鼓腮幫子，小聲道：“……不合适。”
“知道不合适就好。”衛修又走前一步，垂眸看着她，慢條斯理地問道，“所以你明天……要不要坐我的車？”
孟湘擡頭瞅了他一眼，感覺這人真壞。不讓她去陸巡車上當燈泡，那她還能坐誰的車？這還用問？
“說話。”衛修偏要問，“要不要？”
孟湘磨叽半晌，不情願地擠出一個字：“要。”
衛修嘴角微勾，好像終于達到目的一般，眸光閃爍着，裏面仿佛倒映着一整個燦爛的星海。
孟湘自己琢磨了一會兒，覺得這裏面好像有點問題。可具體是什麽問題，一時半會又想不明白。
她有些懷疑地看着衛修，問道：“你要說的，就是這個嗎？”
“嗯。”
“就這些？”她有些遲疑，總感覺哪裏不太對勁的樣子。
“不然呢？”衛修垂眸看着她，素來清冷淡漠的眸子裏蘊着一抹笑，微微靠近她，輕聲問道，“你覺得還有什麽？”
清越而低沉的嗓音，猶如風過竹林，簌簌作響，一下下撥亂了孟湘的心弦。
臉頰微微有些發燙，她連忙轉開頭，佯作什麽都沒聽見一般看向他處。
一邊擡手理理衣擺，又從兜裏摸出手機，看看時間，假裝出一副挺忙碌的樣子。
看過時間，已經晚上八點多了，她把手機揣回兜裏，發現兜裏還有一顆糖。
是她來西藏前，去機場的路上拆開的那包芒果牛奶糖，一直沒吃完。
正好閑着沒事兒，孟湘便把那顆糖撈出來，剝開糖紙塞到嘴裏。嗯，真甜。
衛修看見了，問道：“你吃的什麽糖？”
“芒果牛奶糖。”
“不給我一塊嗎？”衛修莞爾，“我也想嘗嘗。”
他不是不吃糖嗎？孟湘擡手拍拍衣兜，表示很遺憾：“沒有了，只帶了一塊。”
她的個頭小小的，頭上又扣着帽子，衛修只能看到她的帽檐上那一圈白狐貍毛在夜風裏來回游曳，卻看不到她的臉。
心念一動，他伸手摟住她的腰，然後一用力，将她抱起來，放到車前蓋上坐着。
腳下陡然一空，孟湘吓了一跳，等她在車蓋上坐穩身形，發覺這樣她就和衛修視線平齊了。
将手從她腰上松開，衛修兩手撐在車蓋上，默默看着她，輕笑道：“出門就帶一塊糖，你這小孩兒這麽小氣的嗎？”
“我又不是故意的。”孟湘冷哼，“誰知道你這個大人還這麽饞？”
“這就叫饞？”衛修揚起眉梢，“我不過想知道你這糖是什麽味的。”
芒果和牛奶的香甜氣息在夜風中絲絲縷縷地纏繞着，他盯着孟湘打量一會兒，從她精致的眉眼，到小巧俊秀的鼻子，再到下面小小的淡紅的唇……
身體微向前傾，他兩臂撐在孟湘身側，向她臉旁一點點靠近，狹長的鳳眸輕睐着她，目光缱绻而溫柔。
有那麽一瞬間，孟湘覺得衛修是想吻她的，可他終究沒有。
心髒狂跳到一百八十邁，連嘴裏的糖都忘記吃了，孟湘愣愣地看着他，一直看得俏臉緋紅。
察覺到自己有些失态，她連忙移開目光，小聲道：“你要是想吃，我再給你找一塊。我箱子裏還有，回去就拿給你。”
衛修唇角微勾，擡手揉揉她的發頂，溫聲道：“不着急，來日方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