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諜影重重
站在寬敞的房間裏，想着他剛才說的那句話及當時的神情，一縷悲傷湧上心頭，晚晴的唇邊露出一絲慘淡的笑，李志遠都留不住，更何況是陸子謙。轉身走向陽臺，俯瞰西湖，在靜靜的夜色裏，它就如同一顆璀璨的明珠，閃耀着異樣的光芒。湖面上那些斑駁的燈光，就像滿天閃爍的小星星，穿透寂靜黑夜的面紗，流入心底。
早上，晚晴被鬧鈴吵醒，端坐在床上，才想起今天是周六，不用去分公司，再次躺下，卻睡意全無。
走到樓下餐廳，随意挑了幾樣東西，坐到一個靠窗的位置。
“顧小姐，早。”維達笑着打招呼并坐到了她的對面。
晚晴詫異的擡頭，并望望四周，還好，他沒在。
“早。”晚晴微笑着回禮。
“陸總去寧波了”，維達淺笑着拉開餐布，眼底似有深意，“剛還在想什麽時間給你打電話比較合适，這就遇見了。”
“哦，有事嗎？”
“陸總吩咐我今天陪你去逛西湖。”
晚晴一怔，臉頰微燙，不知該如何作答，半晌才道：“哦。對了，寧波那邊的事還沒處理完嗎？”
“比較棘手，集團下面的一個化工廠前天晚上發生氨氣洩露，導致一死十傷。趕巧當天陸總和政府的一些官員談事談的比較晚，且也醉了，我就先行過去了。昨天陸總也是一大早就過去了，晚上說有要緊的事，又回來了一趟。今早聽說有的家屬因為賠償金的問題，又鬧到市政府去了，所以陸總趕過去了。”
晚晴心中一驚，怔怔地看了維達半天，所謂的要緊事難道就是和自己吃飯，現在人命關天，他到底再想什麽。本來就夠亂的了，非要來回花掉四個多小時的時間在路上。暗自穩定有些紛亂的思緒，緩緩道：“那現在怎麽樣呢？”
“還好，整個局面控制下來了，應該很快就會解決。”
“會嗎？都有死傷了。”晚晴還是有些擔憂。
“沒事，陸總會處理好的。這比起當年，不算什麽。”維達微微一笑。
“當年？”晚晴有些詫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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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陸總剛接手集團的時候，”維達略有遲疑，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之色，繼續道：“我還以為你知道，當年的事在商界就是個傳奇。”
“哦，是嗎？”晚晴心中被勾出一絲好奇。
“當然，”維達眼中露出懷念與崇拜之色，低緩道，“當時陸老董事長突然離世，集團股價頓時大跌，好幾個大股東揚言撤資，銀行又不放貸，而外部又有人乘機收購集團的股票，整個集團可謂是危機四伏，搖搖欲墜，可是陸總臨危受命，放下喪父之痛，力挽狂瀾，集團才有了今天。”
“哦，那陸老董事長身體之前沒有表現出什麽異樣嗎？” 晚晴明知不該多問，還是忍不住問道。
“啊？”維達更是吃驚，心想她怎麽什麽都不知道，轉念又想真是一個內斂沉穩之人，繼而笑道：“在整個集團，恐怕也只有顧小姐對于陸總的事如此的漠不關心了。”
晚晴聽他這麽一說，倒顯得有些不好意思，淺笑道：“平時沒聽人提起過。”
維達溫和地笑笑，不由多看了幾眼晚晴，心中嘆道，難怪陸少如此的在意她，比起他身邊那些浮誇、矯情又世故的女人，那她的品行真的是太難得。如若有心打聽，怎可能沒聽說。但想起已逝的陸老董事長，神色變的肅哀起來，沉吟道：“陸老董事長是被人刺殺的。”
晚晴大驚，震驚之餘，卻未再問及緣由，有時在網絡上也會看到什麽富商被刺的消息，因為和自己不相關，所以也從未仔細看過報道，此時聽到這樣的消息，除了吃驚，心中更是不忍，原來在他的身上還背負着這樣的血海深仇，原來他所有的沉默與冷傲不是與生俱來，只因一夜之間失去至親的同時，還要扛起家業的重擔，而所有的苦與累，只能獨自承受，絕不可外露一絲一毫。在如此的重壓之下，誰又能時刻笑臉迎人？
晚晴輕嘆一聲，低語道：“哦，那他此時在寧波是否安全？其實你不用專門陪我，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安全，一切都已過去了，只是那些家屬想直接和陸總談，好多要些賠償費罷了。”維達笑道。
“哦，那就好。要不我們先去趟靈隐寺吧？”
“好。”
把車停到車場，倆個人緩步向售票點走去，突然看見前面圍着一堆的人，在七嘴八舌的議論：“看樣子是個啞巴。”
“真可憐，不會是故意被丢棄的吧。”
“哎，估計是找不見家裏人了。”
……
晚晴聽着有些迷糊，轉頭望了一眼，透過人群的縫隙，看見一個四、五歲左右的小 男孩站在人群中間，手在不停的比劃，眼睛裏滿是焦慮和恐慌。
晚晴不由停下腳步，慢慢擠進人群，終于看清他在比劃什麽，那是手語，她之前在孤兒院裏學過一點。
維達一轉身發現晚晴不見了，擠進人群，看見她正在半蹲着和一個小男孩比劃什麽。
“你和家裏人走散了，對嗎？”晚晴一邊比劃一邊溫柔的望着他。
小男孩見終于有人懂他在說什麽，眼睛立刻放出光芒，快速的說：“嗯，我找不見我爸爸了。”
晚晴心情稍緩，還好，不是被遺棄，笑着繼續道：“別怕，阿姨幫你找爸爸，你知道爸爸的電話號碼不？”
他肯定地點點頭，晚晴拿出手機，“你撥爸爸的號碼，我告訴他你在哪裏。”
電話在瞬間就被接起，晚晴簡短的告訴對方，他們所處的位置，很快就看見一個氣喘籲籲的約三十七八歲的男人跑了過來，小男孩立刻撲了上去。
看他們彼此的神情就知道，肯定不是冒牌的，晚晴微微一笑，心也放心了，欲轉身離開。
那個男人抱着孩子站了起來笑着說：“剛才是您打的電話嗎？”
晚晴笑着點點頭，看着小男孩蜷縮在父親的懷中，不由露出一份滿足。
“謝謝您，真的太感謝您了，請問您有什麽要求，請盡管提。”
一絲不悅襲上心頭，晚晴仔細打量眼前這個人，衣着考究、氣度不凡，估計和陸子謙一樣，也是個有錢人，所以才會以這種方式來表達感謝。嘴角微微一笑，說道：“表達感謝的方式有千萬種，您卻用了最糟糕的一種。不是誰做任何事，都是為了得到回報。”
男子先是一驚，後面露羞愧之色，尴尬道：“對不起，我不是看輕您的意思，只是想表達我對您的感謝。”
“真要表達，就好好看好您的兒子，不要讓他像今天一樣的無助。”晚晴說完，沖孩子笑笑，揮手再見，正要離開。
那人追了上來，喊道：“請稍等。”
晚晴和維達停住腳步，那人将自己的名片遞給晚晴，笑道：“這是我的名片，日後有任何困難，可以随時來找我。”
晚晴接過名片低頭一看，宏達集團董事長，徐澤陽，心想原來如此，擡頭微笑道：“謝謝，希望日後不會麻煩到您。”
徐澤陽一怔，繼而笑着點點頭。
維達看着名片上的字，心中一驚，沒想到他就是商界傳說的黑面獸—徐澤陽，之前一直謠傳他打算全家移居美國，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他，更奇怪的是他還有個不會講話的兒子。那他此時出現在杭州到底是偶遇，還是另有隐情呢？
晚晴和維達一邊溜溜達達往前走，一邊閑聊。
“百達那個項目，周一是不是要簽約呢？”晚晴笑着問道。
“是，陸總的行程上是這麽安排的。”
“哦，那之前有沒有做過詳細的評估？”
聽晚晴如此一問，維達就知她看出了一些端倪，嚴肅道：“是不是有問題？”
晚晴雖有些躊躇，但想着事關重大，即使這只是自己一家之言，但還是應該如實相告，便笑道：“也不是，只是就目前的資料看來，買下那塊地不是太明智。”
維達心中一緊，之前就有人提出過疑問，可分公司的張總竭力勸陸總買下，還保證一點問題都沒有，陸總鑒于和張總近十年的交情，對其很是信任，資料全經他一手操辦，從未深究。沒想到還真有問題，而且被她在短短幾天之內就看出來了，不由對她有些佩服，但面上卻神色未露，笑道：“哦？為何得出這樣的結論？”
“項目收集的很多資料，其實和真實情況還是有差別的，比方說原址的化工廠并沒有做撤離後的土壤修複工作，還有資料中所說的污水處理廠并未納入當地經濟發展的規劃中，這就意味着買下那塊地後，要追加資本做土壤修複工作，而這項技術目前在國內還是比較新型的技術，相對于那麽大一塊地來說，投入将會很大，再者沒有污水處理廠，以後集團項目上馬，排水就是問題。”
“這些情況你是怎麽了解到的？”維達吃驚地問道。
“我走訪了當地的管理部門和周邊的群衆，是他們告訴我的。”
“哦，那這個情況你和陸總談了嗎？”
“還沒，畢竟這只是我的個人觀點，資料準備的不是很充分，所以還沒想好怎麽和他談。”晚晴微微一笑，解釋道。
“哦，馬上要簽約了，還是要給陸總說一下才行。”維達認真說道。
“嗯，好，那他什麽時候回來？”
“最遲明天晚上應該會回來。”
“好，那我到時候給他彙報一下。”
倆人擡頭，已進入寺院內，游客不算多，但是香火卻很旺，袅袅升起的煙霧，有點微嗆，晚晴取了三支香，示意維達，他笑着搖搖頭，晚晴就獨自點燃了，虔誠地跪在大殿前，心裏默默祈禱：願各路神靈保佑我母親身體健康，天天開心；保佑陸子謙身體健康，諸事順利。
看着晚晴磕頭跪拜完畢，維達玩笑道：“如此虔敬，神靈會保佑的，放心吧。”
晚晴一愣，望着他的笑，臉頰微微有些發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