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gay達出故障了嗎
冷游聽到這話,卻是不由自主地更加緊張。
所以,白樂言果然看到自己手心被指甲嵌出來的血痕了嗎?
“別把手握得這麽緊啊。”白樂言取了指甲刀出來,又在床單上墊了張衛生紙,準備把等會剪下來的指甲包起來。
冷游忍不住地把手一寸一寸地往後挪。
“小朋友知道鈎弋夫人嗎?就是那個一直握着拳頭的女孩子,結果只有漢武帝才能掰開她捏在一起的拳頭,掰開的時候發現在女孩子的手心裏躺了一枚玉鈎。”白樂言曲起手指,用食指指節敲了敲冷游緊緊握在一起的拳頭,“那你手心有什麽寶藏嗎?放心,我不搶。”
冷游覺得白樂言給他說話,就像是幼兒園老師在哄不剪指甲不愛幹淨不講衛生的小朋友一樣。
小朋友不想剪指甲了可以躺在地上三百六十度旋轉哭鬧,大可是喊大叫“我不剪指甲”之類的。但他……應該不太行。
他已經長大了,如果想躺在地上滿地滾,應該目前在病房這種站了七個人就沒有其他多餘落腳地的地方實現不了。
冷游也不知道怎麽拒絕,他知道白樂言在對他好,剪掉多餘的堅硬的指甲,避免他下一次又把自己手心掐傷,他拒絕不了這種好意。
然而正當冷游想要把自己的手重新挪過去的時候,就見白樂言臉色又變了變,深吸一口氣似乎大受打擊。
怎麽了?
只見白樂言飛快低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說鈎弋夫人就是信口開河想到哪裏就說到哪裏的,你別生氣,我不是想說你是女孩子,我知道你不是女孩子的,就……我就是胡言亂語口不擇言的,你別生氣……好不好?”
這個人的腦回路究竟是怎麽回事?冷游就真的很想把他的腦殼敲開看一看裏面究竟裝了些什麽玩意兒。
請問你腦子裏裝的是大海嗎?
晃一晃是不是全是水聲?
啊……也不全是水聲?
那還有什麽?
哦——
還有鯨嘯呀!
白樂言偷偷瞄了一眼冷游,只見對方似乎依舊冷冰冰地看着他,眼睛在看着他,又好像沒有在看着他,目光就像是穿透了他一樣,飄在虛空之中。
“小朋友?”白樂言擔心自己把人家吓着了,急得不行,急急忙忙叫着他。
冷游把目光定在白樂言的臉上,總覺得這個人奇奇怪怪的,如果自己不出聲,都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兒。
等等……
冷游突然覺得這種場景異常的熟悉,似乎在不久之前剛剛發生過。
——“你摸摸看!”
——“有喉結的!”
——“是平的!”
冷游飛快偏過頭,他忍不住笑了,而白樂言能看到的,也就只剩下冷游有點揚起的嘴角。
最後冷游還是乖乖把手遞給了白樂言,對方小心翼翼地捏着他的手指,一點一點修剪他的指甲。
平常時候白樂言有的沒的、重要的不重要的叨叨叨能說一堆,這時候他卻是什麽話也沒說,就認認真真地在那裏剪指甲,或許是因為說話會分散注意力,擔心會弄傷冷游吧?
病房裏面其他人還在聊天,不過聲音壓得很低,在窗外呼呼吹過的風中就顯得很催眠。
指甲刀剪下去是發出“咔嚓”的清脆聲響,也意外的像是安撫,就像輕輕拍着嬰兒的後背,哄着讓他快快睡着一樣。
冷游的眼睛越眨越慢,最終睡了過去。
于是,當白樂言剪完一個手指指甲之後,擡頭就看到冷游閉着眼呼吸綿長而平穩——他睡着了。
白樂言捏着冷游的第二根手指,另一只手沖着其他人揮了揮,用口型說道:“他——睡——着——啦——”
其餘人頓時便不說話了,湊過來看了一眼睡熟了的冷游。
“那要不我們先撤了吧?”趙敬非常小聲地說道,“你怎麽想起給他剪指甲啊?”
“我……”難道要說冷游用指甲把自己手心掐得亂七八糟?白樂言不想把實話說出去,便只能含含糊糊糊弄過去,“就是見他指甲長了而已……”
林予璋扯過趙敬:“你還不知道甜兒這人嘛,放哪兒不是操心的老媽子命啊?看到房間亂了就想收拾,看到垃圾桶滿了就想去扔垃圾,所以看到小游指甲長了想幫忙剪剪就很正常嘛。”
趙敬似乎是被說服了:“那我們等甜兒把指甲剪完我們一起走?”
林予璋“啧啧啧”了好幾聲,嬉皮笑臉地嫌棄趙敬:“舍長,人家小朋友還住院呢,肯定得留個人陪床呀,不然我們小朋友渴了怎麽辦,餓了怎麽辦,想要人讀睡前故事了怎麽辦?你怎麽這麽無情呢?”
趙敬被林予璋一頓嫌棄,垂頭喪氣,委委屈屈。
“林兒。”揚以宣摸了摸林予璋的腦袋。
頓時林予璋就“刷”的一下變得超乖巧,聲音都變得可愛了點:“舍長,今天甜兒就先留下來陪床呗,明天我和我家大寶貝兒一起再來照顧小游,你別擔心啦。”
卧槽,你誰?
林予璋同學絕對不會這麽可愛的!
一行人在暈乎乎的舍長帶領下離開病房。
留下白樂言一人捧着冷游的手長籲短嘆。
……
“大寶貝兒?”兩人走在隊伍的最後,林予璋踮起腳沖着揚以宣咬耳朵。
他其實挺擔心冷游的,剛才他和揚以宣說話的時候冷游看了過來,基本上就是那一眼,林予璋基本肯定了對方是個gay。
但是白樂言是個直男……
他以自己精準率極高的gay達發誓。
可是,與此同時,白樂言是個很溫柔很體貼的直男,他有着別人都沒有的耐心與細致。
如果說在病房裏照顧病患,白樂言絕對是一把好手。
可是,就害怕冷游在生病的時候,對白樂言産生了依戀。
哎……愁死人了。
然而地下停車場空曠得很,稍微出點聲音就能放大千萬倍,雖然林予璋的聲音足夠小了,說出來都是氣音,但四面牆壁反射過來的回音還是吓了林予璋一大跳,“聲音好大!”
揚以宣失笑,拽着他上了車。
趙敬在前面,非常敬業負責地充當司機,兩耳不聞窗外事,兩眼不離車窗前。
“舍長呀……”林予璋問道,話還沒說話就被趙敬打斷:“你倆繼續你倆繼續,我什麽都聽不見!”
“哈哈哈哈。”林予璋笑得滾到揚以宣懷裏,“我倆幹嘛了要繼續啊!”
“我不管。”趙敬非常冷漠地“哼”了一聲,“誰知道你們上車前咬耳朵說的什麽事兒呢,我不聽我不聽?”
被趙敬這麽一打岔,林予璋原本想說的話都忘了。
……
住院部在門診大樓的後面,周圍有很多高大的芒果樹,剛才他們一路走過來,白樂言就看到有人拎着袋子裝掉在地上的芒果。
偶爾路過別人,還聽到對方說不知道菠蘿蜜什麽時候掉下來。
原來還有菠蘿蜜……
樹多,不開空調,只是開着窗戶,從外面吹進來的風都是清涼的。
可是白樂言現在就覺得有點熱。
冷游的十個手指指甲已經剪好了,被他修剪的圓潤,邊緣被锉刀磨的光滑。
冷游皮膚很白,是那種很冷淡的白色,白樂言剛才捏着冷游手指的時候就在想,有點可惜。
在這個夏日漫長陽光灼熱的地方,恐怕過不了多久就變成普普通通的顏色了。
然而正當他玩冷游的手玩得開心時,卻感到了與方才的不同之處。
原本任由他揉捏的手指,現在變得僵硬異常。仿佛生了鏽的機器,強行運轉就會壞掉,咔嚓咔嚓零件掉落一地。
“醒了?”白樂言猛然看向冷游,“醒了嗎?”
沒……有……
冷游閉着眼睛,心累。
他覺得自己最近翻騰自己突發事件應對素材庫的頻率有點高。
但是,誰能告訴他,一個直男,趁他睡着,把他手指捏來捏去是個什麽意思?
“你手指真好看。”白樂言知道對方已經醒了,只是不想睜開眼睛,就像之前那樣子,明明眼皮顫的那麽明顯了,還要裝睡,故意逗他玩。
可是,冷游不知道對方故意逗他玩啊!
在他的判斷中,這句話,絕對是調戲!是勾引!
于是,冷游內心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十八年來第一次懷疑自己那精準到三百六十度爆炸的gay達是不是出了故障。
“又白又軟。”白樂言繼續逗他,仿佛想看看冷游什麽時候才會跳起來打他一樣。
“捏起來真好玩。”
終于,他等到了。
冷游“嗖”地一聲把手縮回去,與手指一同縮回去的,還有整個身體。
原本他睡得靠近白樂言這一邊,結果一眨眼間,他就躲得距離白樂言更遠,硬生生把狹窄的病房空出了大半。
冷游把身子蜷起來,大半張臉埋進被子裏,只露出雙眼睛戒備地盯着白樂言,就像是提防壞人的幼兒園小朋友。
“呶,指甲剪完了。”白樂言笑了笑,把剪下來的指甲用衛生紙包起來,起身丢進了外面的垃圾箱。等他回來的時候,冷游還是方才同樣的動作,一動也沒有動。
“有什麽關于選課方面的問題嗎?”白樂言靠在門口,“你問我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