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這不是6927（四）
? 林檎的意識仿佛脫離了身體，她看到自己在不知疼痛地戰鬥着，體內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骨骼與內髒都被沖擊力震得疼痛不已，大腦卻被火炎所麻痹，停止了接收疼痛感的行為。
此時只有一陣陣虛幻的快樂盤旋在腦海中，她眯了眯眼睛，試圖将自己從這樣的情緒中拔出身來。
她想了很多事情，比如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以後，就再也沒見過的男朋友，比如他們已經提上了日程的婚禮，又比如，他們相識相愛的公司。
……對了，那不是公司，是黑手黨家族呀。
她的男友也并不是什麽無害的白領，而是意大利最強黑手黨——彭格列的首領。
她為什麽會忘記了呢？
那個有着柔軟翹起的棕發的青年，以一種祈禱般的姿勢揮舞着雙拳，永遠戰鬥在第一線。他是這個黑暗世界裏唯一的光明，是家族裏所有人的仰望目标，也是林檎拼了命也要追逐并抓在手心的大空。
突然拾起的記憶讓林檎不禁開始懷疑，除此之外，她究竟還忘掉了多少事。然而她無論怎樣思索，卻都不可能得到答案。記憶斷在了她睜開眼的前一刻，就好像僅僅扇動一下眼皮的功夫，她就由自己的世界來到了這個荒謬的地方。
有人在她的身後，捂住她探尋真相的眼，對她說：“不要想。”
“不要回去。”
“留在這裏就好。”
林檎狠狠扯掉了那雙手，回過頭去，看見了一個小小的孩童，五官跟她極為相像，此時正用那黑色的眼睛注視着她。
“……親愛的林檎。”
粉嫩的唇瓣張開，她喟嘆般的說道。
“只要保護好他，你就能得到幸福的。”
在六道骸的身上，暗色的鬥氣仿佛蘊含着無數人的惡意，它們哀嚎着，侵染着宿主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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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道……”
“我讨厭這個能力，如果可以，真不想發動它。”他在一瞬間就沖到了林檎面前，少女的瞳孔急劇縮小，連忙雙臂交叉，抵擋在身前。脆弱的手臂在她面前扭曲成了奇怪的形狀，即便再拼命地燃燒火炎，灰姑娘的時間也快要迎來結束的那刻。正如同等價交換的原則一般，為了獲得力量，林檎的身體早已超負荷地使用，徹底動彈不得也只是早晚的事。
“嗚啊！”少女發出了一聲悲鳴，仰起的脖頸就像是垂死的天鵝，她退了幾步，雙臂無力地垂下。
“我承認你是強大的幻術士，但你失敗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與我為敵。”他看上去也并不輕松，然而卻比林檎好上太多，他愉快地說着，再次以極快的速度轉瞬來到林檎眼前，“那麽，arrivederci。”
阿綱。
閃着冷光的尖銳前端近在咫尺，林檎在撲面而來的疾風中，在心中念出了早已說過不知多少次的名字。
額前的劉海被吹得掀起，冰冷的觸感已至額頭，她閉上了眼睛。
“我想見你……”
淚珠從髒兮兮的眼角溢出，凝聚成滴，順着臉頰的線條滑落，在臉上劃出了一道清晰的痕跡。
額頭傳來輕微的刺痛，伴随着疼痛一起感受到的，還有一股快要接近灼熱的溫暖。林檎茫然地睜開眼，看進了一雙金紅色的瞳眸裏。
“抱歉，我來晚了。”燃燒着橙色火炎的少年，用戴着手套的雙手握住了向她襲來的三叉戟，聲音低沉眉頭微皺，眼神卻是一片沉靜。
他側過頭，對林檎這樣說。
死氣火炎模式的沢田綱吉脫去了平時弱氣甚至女氣的表情，青澀的臉孔緊繃，從上面依稀能看到她所深愛的青年的影子。
然而無論再怎麽相像，他都不可能成為那個人。
在率先沖進來的少年身後，手握銀色雙拐雲雀恭彌帶着一身的傷痕，略微有些搖晃地走了進來。獄寺隼人和山本武互相攙扶着，靠在門框上沖裏面的少年揚起了笑容。
“十代目！我也來幫您！”
“大家……”
“哼，小兔子，那是我的獵物。”黑發少年傲然說道，森冷的眼神定在六道骸的身上，舉起了雙拐。
在這種已經要成功戰勝boss，彭格列手拉手步入大團圓結局的氛圍中，只有林檎愣怔地跪坐在那，仰着頭，看着那個露出淺淡笑意的少年。
他還穿着那身校服，領帶松松垮垮地被扯掉了一邊，袖子挽起，白皙的小臂映照上了火光的顏色。
你為什麽要來？
為什麽……來的是你？
沢田綱吉舉起雙手，沉靜地面對被漆黑鬥氣侵染了半邊身體的六道骸。那個現在顯得有些可怖的少年大聲笑着，仿佛不是圖窮陌路，而是游戲剛剛開始盡興一般。
“原來這才是真正的你啊，彭格列。”
“虛假的東西怎麽樣都好，真是讓我興奮，只要得到了你的身體，我就能毀滅所有黑手黨，然後毀滅這個醜惡的世界！”
“我不會讓你得逞的。”有着金紅色眼瞳的少年如此說道，他上前了一步，帶着一種從來沒在這個世界的沢田綱吉身上出現的氣勢。在他開始戰鬥之前，身後響起了少女那飽含顫意的呼喚。
“不要去。”
沢田綱吉偏過頭，卻沒有看向她。
“不要去……我會保護你的，我會戰勝他的，所以不要去。”林檎急切地說道，撐着疼痛不已的身體從地上站起，雙臂綿軟地垂在身體的兩側。
即使手臂無法使用，她還有雙腿，她還能使出幻術。六道骸的人間道也無法持續太長的時間，她還能有一戰之力。
“求求你……”
沢田綱吉，不應該是哭泣着，害怕着，被人所保護的存在嗎？
他只需要縮在安全的地方，等着她和他的守護者們回來就夠了，他不需要變得強大，也不需要堅強，不需要成長。
他怎麽可能會真正面對戰鬥，站在自己面前呢？
他怎麽可以……去戰鬥呢？
少年的背影喚起了她無盡的恐懼，林檎仿佛看見了另外一篇個戰火紛飛的場景，她睜大了眼睛，想要重新抵擋在他的面前。
“對不起。”
【對不起啊，林檎。】
灰暗的天幕下，棕發的青年有些難過地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