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雙劍合璧馬同辔
晨曦初露。
西湖上,一梭游船随波飄蕩,游船甲板邊,并肩坐着兩個人。
“姑娘現在可否告訴在下你的真實身份了。”展昭噙着笑,側頭問道。
丁月華臉一紅,心下道:這個展昭太精了,從自己的只言片語中就猜出自己與茉花村丁家有聯系,又看到自己的佩劍湛盧,恐怕早就猜到自己是誰了。
“展大哥所料不錯,我是丁月華,丁兆蘭和丁兆蕙是我大哥二哥。”丁月華如實答道。
“原來是丁家三小姐,早聽姑娘芳名,蕙質蘭心,今日一見,名不虛傳。”展昭稱贊道。
“原來展大哥也會說場面話,奉承人。”丁月華嗔笑道。
“丁姑娘此言差矣,展某是實話實說。”展昭一本正經的抱拳回道。
聞言,丁月華只能低頭紅着臉,嬌羞不語。從自己男扮女裝身份被展昭識破,好像自己與他之間的相處變得不一樣了,似有一種別樣的情愫在兩人中流動。
“展大哥,都是我貪玩,耽誤了你的公事。
現在天都亮了,我們盡快啓程吧。”
“好。”
江寧府城外官道。
“駕,駕,駕...”一人一騎卷着塵沙,從展昭丁月華二人身邊呼嘯而過,向江寧城奔去。
“什麽事,急成這樣。”丁月華仍是一身白衣男裝,端坐馬上。
“也許是家中有什麽急事。”展昭道。
“恩,我們也快走吧,前面就是江寧府了。天色将黑,我們還要找客棧投宿呢。”丁月華說道。
“可是,丁姑娘,你真的不回家,要和我一直同行下去嗎?”展昭遲疑了一下問道。雖說江湖兒女,天地為家,可畢竟孤男寡女,丁月華又是離家出走,總歸是不合适。自己兩次提起此事,都被丁月華眼淚汪汪哭訴自己被逼相親什麽什麽的可憐相惹得心軟,只好一直相伴同行。
“怎麽,你又想趕我走?”丁月華不滿的嘟起小嘴,眼圈馬上就紅了,眼看又要掉眼淚,展昭立馬一個頭兩個大,他最怕就是看到她這幅模樣。
“好吧好吧,那到了江寧府,寫封家書回去,別讓家裏人擔心。”展昭忙道。
“好,展大哥最好了!”丁月華馬上喜笑顏開,變臉的速度讓展昭咋舌。
兩人并肩駕馬,向城門奔去。
是夜。江寧府,清風客棧。
“着火啦,着火啦,快救火啊!着火啦...”丁月華被一陣呼喊聲驚醒,一睜眼,便看到外面有隐約的火光。随即又是一陣哭喊和人們四下逃竄的雜亂。她一驚,急忙起身拿起架上的衣服和牆上的湛盧,往門口跑去。
一開門,正迎上急切地展昭。展昭塞給她一塊濕布,示意她捂住口鼻,拉住她的手向樓梯跑去。
出了門,丁月華才發現二樓梁柱已經燒得搖搖欲墜,可慌張的人們還在争先恐後的擁擠,眼看二樓就要塌了。一樓大堂正中火還沒燒起來,只有幾根柱子上裹了火焰。顯然這火是從後廚燒起來,先竄上二樓和大堂的柱子的。
“啊!我的孩子!”一個驚呼從旁邊傳來。原來是一個婦人手中的嬰兒被擠得脫了手,從二樓直直墜下。
丁月華心中一急,還沒反應過來,眼前一道藍影掠過,直奔嬰兒而去。是展昭!丁月華正要松一口氣,忽覺腳下一個趔趄——是樓要塌了!
“啊!”丁月華驚呼一聲,在樓塌的瞬間,拽過身邊的婦人,飛身躍至一樓大堂。右手中的衣服也不知落到哪裏去了,只有湛盧劍還在左手緊緊抓着。身上只着了白色裏衣,未來得及绾的發絲淩亂不已,臉色微紅,氣喘籲籲,狼狽不堪。被她救下的婦人也是驚魂未定的癱倒在地上,雙眼發直。剛一落地,火苗就竄上了大廳中翻倒的桌凳。丁月華來不及休息,拉起地上的女子,拼命地跑出去。
客棧外,驚慌失措的人們在客棧外焦急地尋找着自己的同伴,有的也拎着水桶救火,十幾個衙役也忙着救火救人,場面亂成一團。
丁月華扶着身邊的婦人,焦急地四下尋找。展昭呢?他會不會還在裏面?他會不會受傷?丁月華急的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夫人,您的孩子。”一個沉着冷靜溫潤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丁月華猛地回身,就看見展昭将手中的嬰兒遞給那婦人,溫文爾雅的笑着回着那千恩萬謝的婦人:不必多謝。只是那俊朗的臉上沾滿了灰塵,眉頭也微斂着,似有什麽心事。
“展大哥!”丁月華叫了一聲,便情不自禁的撲到展昭懷中。
展昭先是一怔。随即看到衣着單薄的丁月華眼中噙着淚撲進自己懷中,自己的心也像是被什麽撞了一下,手不由自主的摟住了她。懷中的人身子微顫,展昭甚至能感覺到她衣衫下因春夜微寒而涼涼的身子。不由抱緊了她,用內力幫她取暖。
丁月華抱了一會兒才覺不妥,慌亂地擡起頭,正撞上展昭的下颌,更是羞澀難當。臉燒得通紅。
展昭低頭看她,才看到懷中的人兒青絲未绾,一頭長發披肩垂下,秀麗的臉上酡紅一片,淚痕尚在,秀眉輕蹙,仿佛春雨後綻放的桃花,美得不可方物。這是他第一次看到丁月華的女子裝束,雖在此情此境,一雙眼睛竟也移不開了。
片刻,二人才回過神來。
“展大哥,你受傷了嗎?”丁月華關切的問道。
“沒有,只是被煙嗆了。”展昭答道。
“那你為什麽要皺着眉頭啊?”丁月華擡着臉問道。
展昭突然發現自己還抱着丁月華,急忙松開她,扶她站好。斂了斂心神,道:“我在想起火的原因。這火不會是自然燒起來的。”
“你是說,是有人蓄意放火?”
“恩,我是這樣猜測的。”展昭說完,又是一陣沉思。
“好了,不管是什麽原因,現在都不要想了,離天亮還有好些時辰呢,我們先找另一家客棧休息一下吧。就算你不休息,也得找個地方讓我換身衣服吧。再說,你看看你的臉,都變成小土貓了。”丁月華笑着說道。
展昭聽罷,往臉上一摸,再看自己的手,全是灰。也笑了起來。“好,不想了。走吧。”
兩人剛提步要走,展昭餘光瞥見一個蒙面黑影一閃而過,不暇多想,握緊巨闕就追了上去。丁月華不知發生了什麽事,只好也跟了上去。
只見展昭疾步如飛,丁月華輕功也不錯,只比他差了三四步。
展昭跟着黑影來到一處破舊的宅院。黑影閃身進了門,展昭進來時,也不見了人影。
展昭小心的探查着四周,沒有發現什麽。卻聽見外面有兵器碰撞的聲音。
他急忙奔出院外,就見丁月華與那黑衣人已經纏鬥了起來。黑衣人顯然受了傷,左臂動作不太靈活。丁月華身輕如燕,武功也不差,能與黑衣人打個平手。展昭緊盯着他們的一招一式,以防丁月華敵不過就自己上前。
幾十招下來,黑衣人見自己占不到便宜,便甩出一支煙花。顯然,是通知同夥的信號彈。這扔煙花的時機被丁月華抓到,一劍刺向黑衣人的右臂。黑衣人躲閃不及,被湛盧刺了一道。身形一閃,後退數步,示意停戰。
展昭馬上來到丁月華身旁,道:“他還有幫手,你快走吧,這交給我。”
沒想到丁月華氣呼呼的瞪了他一眼,道:“憑什麽?好不容易又一次練練身手的機會,憑什麽讓給你,我偏不。”
“這可不是鬧着玩的,快走吧。”展昭哭笑不得。
不等丁月華接話,四周突然就出現了十幾名黑衣蒙面人。
“展大人可真會憐香惜玉,真是抱歉,打擾了您的春宵好夢。”一個黑衣人嘲弄的說道,說完還瞟了瞟丁月華的衣衫。
展昭面上一凜,道:“休得胡言!閣下是誰,意欲何為?”語氣中帶着點點怒氣
“哈哈,一向冷靜的禦貓,也有急躁的時候。”黑衣人本就是想用言語激展昭,現在詭計得逞,更是得意。
展昭心中一驚,是啊,怎麽這人三言兩語就讓我失了分寸。可眼神卻不經意間朝丁月華看過去,只見她臉上雖有怒氣,但更多的是羞澀,甚至,還有一絲,一絲喜悅?
于是展昭重新開口說:“難道閣下費盡心思,就是邀展某到這裏來聊天調侃的嗎?”說完雲淡風輕的笑了笑。
“當然不是,我們在這裏恭候已久,自是來要你的命的!”黑衣人冷聲道。
“想要展某命的人多得很,不知閣下是哪一支?”展昭笑問。
“這你不需要知道,只要知道你就要沒命了。”
“好大的口氣啊,你也不掂量掂量你自己,還要別人的命呢,我看你這半死不活的樣子才令人擔憂呢。”丁月華鄙夷的說道。她一向口齒伶俐,生起氣來更是說話不饒人。
“好個牙尖嘴利的丫頭,原來是真跟展昭有一腿呢。一會兒等爺爺我殺了展昭,再幫你磨磨牙。”黑衣人話說的很是粗俗,得意的看着丁月華,想看看她被氣到的模樣。
“随你怎麽說,等一會兒我專門留下你的命,慢慢算賬!”丁月華偏不如他的意。
“大哥,別跟他們廢話。”黑衣人身邊的人操着沙啞的嗓音說道。
黑衣人聽後,微微點了點頭,右手一擡,道:“布陣!”
展昭一聽,抽出巨闕,将丁月華護在身後,道:“站在我身後。”
“才不要!”丁月華調皮一笑,躍到他身旁,也抽出了湛盧。
來不及勸阻,敵方的陣已經動了起來。二人同時舉劍刺出,殺入陣中。
刀光劍影,一白一藍身影在一群黑影中上下翩飛,若不是濃濃殺氣彌漫,會讓人錯以為是一場夢幻之舞。
展昭和丁月華從沒有配合過,可兩人卻是無比的默契。一個眼神,一個手勢,便知其中意。湛盧和巨闕兩柄寶劍劍氣恢宏,在铿铿锵锵的兵刃相碰中交相呼應。
不多時,黑衣人的陣勢就出現了松動,展昭和丁月華各自刺向一處破綻,破了敵陣。
黑衣人見陣勢已破,再鬥無益,一聲急哨,快速撤走。展昭見狀,也不再去追。回頭看到丁月華額頭冒出細汗,思及她衣着單薄,便脫下外袍給她披上。柔聲道:“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