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朝生變始別離
因為出了黑衣人事件,展昭臨時決定在江寧多待幾日,看看那夥人還會有什麽動作。
果然不出其所料,江寧又出事了。
出事的是江寧最大的商賈之家——張家。據說是張家的大少爺張钰納妾,結果人接進府裏時,已是一具死屍了。經江寧府衙仵作驗屍結果是自殺。
然而展昭,丁月華卻認為此事沒有那麽簡單。還沒等他們想出頭緒,江寧知府林子庸又遇刺身亡。聯想到前兩日的黑衣人,展昭覺得這一切都是有關聯的。
春日夜晚,月明星稀。
江寧府衙。
月色下,一抹黑影在數間屋宇的屋頂上飛掠。輕盈如燕的身姿顯示出此人高妙的輕功。落腳之間毫無聲響。
片刻,黑影躍下屋頂,站在一間房的門口,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推開門閃了進去。
五種擺放着十幾張床。床上都蓋着白布。這裏正是江寧府衙的停屍房。
黑影小心的一個一個掀開白布,似是在尋找什麽。突然,他猛地掀開一具女屍身上的白布,仔細端詳着女屍的周身。
月光從窗戶瀉入屋內,照在黑影的臉上——正是展昭!
床上的女屍還穿着血衣,看衣服破損的特征,應該是一把匕首正中胸口。女屍表情安詳,甚至是視死如歸的表情,令人很容易想到她是自殺而非他殺。
展昭遲疑了片刻,伸手拉開了女屍的衣襟。胸口的刀傷觸目驚心,傷口極深。像是力氣極大的刺進胸口。展昭皺了皺眉,輕輕斂上女屍的衣服,蓋上白布,打開門躍上房頂,消失在夜色之中。
流觞驿館。
“展大哥,你發現什麽了嗎?”丁月華看到展昭推門進來,站起身來問道。
“恩。是發現一些疑點。”展昭進來,坐在了桌邊,丁月華倒了杯水遞給他。
展昭一怔,接過水喝了一口,繼續道:“莊小梨身上的刀傷很深,似乎是用勁很大,只怕整個匕首都沒入了體內。這不像是一個自殺的人的傷口。無論這個人多麽想死,身上的疼痛也是無法抗拒的。不可能這麽果斷地把整把刀都插入體內。而且,傷口在胸口,只需一半就足夠致人于死了,她又是怎麽把剩下的一半刺進去呢?”
“恩,這麽說來,莊小梨真的是他殺了?”丁月華問道。
“他殺的可能性很大。還有就是林大人,他的屍體不在停屍房中,聽說,剛一遇刺就馬上下葬了。”
“這麽快?太不符合常理了!”丁月華驚訝地說。
“我也是這麽想。我想,一定是有人不想讓人們看到林大人的屍體,才草草下葬。”展昭推理道。
“那,接下來該怎麽辦?”丁月華問道。
“我想盡快啓程趕回開封,無論怎樣,一定要先見到包大人。”展昭說道。
“好,我陪你去。”丁月華不假思索的接道。
展昭一愣,想要開口勸說她回家,頓了頓,終是什麽也沒說。
丁月華見展昭欲言又止,心思聰慧的她當然知道他要說什麽。小臉一揚,說:“展大人快去睡覺吧,明天早起趕路呢。真當自己是鐵打的身子啊!”說着把展昭推出了屋門。展昭正要回頭告辭,便見丁月華沖着自己做了一個鬼臉,砰地一聲關上了房門。展昭只得無奈的搖了搖頭,噙着笑離去。
第二天一早,展昭早起就來到丁月華房門前,卻見房門開着,丁月華坐在桌旁出神,神色凝重。
他扣了扣門,叫道:“丁姑娘!”
丁月華猛地回過神來,看到展昭,臉上扯出一個笑容。
展昭從未見過丁月華這個樣子,在他的印象裏,丁月華永遠都是笑臉盈盈,活潑可愛的樣子。他一愣,問道:“丁姑娘是怎麽了?”語氣裏帶着滿滿的關心和淡淡的心疼。他仿佛猜到,發生了一件天大的事。
“展大哥,我..我不能陪你回開封了,我..我二哥受了重傷,大哥昏迷不醒,我,我得回去了。對不起。”丁月華說着,眼淚就順着臉頰汩汩流下,瞬間濕了領口。
“丁氏二俠出了事?怎麽會?月華你不要哭,你的哥哥一定不會有事的。你不用說對不起,這沒什麽。別哭了。”展昭一見丁月華的眼淚,感覺心頭一窒,呼吸都有些困難。他語無倫次的安慰着丁月華,那脫口而出的親昵的稱呼連他自己也未發覺。
丁月華抽泣着擦去了眼淚,故作堅強的笑了笑:“謝謝展大哥。”
展昭道:“不必謝我,我不能為你做的更多。你需要什麽,我馬上為你準備,你馬上啓程回松江。”
“我什麽都不需要,只需要展大哥一個承諾。我要展大哥答應我,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要受傷,不要讓關心你的人擔心。”丁月華朦胧的眼眸定定地望着展昭,一直望進他的心裏。
展昭心中一痛,知她應丁氏雙俠受傷之事心中難過,于是點頭應道:“我會的,你放心。”
驿館外,丁月華跨上一匹腳力上佳的白馬,回頭看了一眼那站在陽光下的男子,暗暗将他的身影記在心中,一甩馬鞭,奔馳而去。再見,不知會是何時,或許自己今後的日子裏,要記着他的笑容,給自己堅強。
展昭立在驿館門前,心中有着濃濃的失落。将近一個月陪在自己身邊的月光,離開了。或許自己今後的日子裏,要望着天上的月亮,給自己溫暖。
茉花村。
“娘,女兒不孝,女兒回來了。”丁月華哭着跪在丁夫人的床前,哽咽着說。自從丁氏兄弟出事後,丁夫人便一病不起了。
“月華,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丁夫人虛弱的撫摸着丁月華的臉龐,為她擦去眼淚。
“娘...”丁月華哭的卻是更厲害了。
“別哭了,哭了多難看啊。快去看看你哥哥去吧,娘沒事。”丁夫人蒼白的臉上終于有了一絲血色。她心心念念的小女兒,終于平安到家了。
“恩。”丁月華點點頭。
“大哥!”丁月華急急忙忙的奔進丁兆蘭房中。就看見她的大嫂林青荷坐在床邊用手帕擦眼淚。
“大嫂。”丁月華腳步放慢走了進來。來到林青荷身邊柔聲喚道。
“小妹。你回來了。”林青荷驚喜的站起來,激動地拉着丁月華的手。
“恩。我回來了。大嫂,大哥他...”丁月華看了看床上眼睛緊閉的丁兆蘭。
“唉,十多天了,一直都這樣。陷空島五義和盧大嫂來了許多次,就是束手無策。”說着,林青荷又落下了眼淚。
“大嫂不必擔心,大哥身體強健,肯定能撐過這一關的。”丁月華壓住心中的悲痛安慰道。
“恩,小妹說了就一定是。”林青荷強笑道。
“小妹,你也去看看二弟吧,他受了重傷,琉璃姑娘照看着呢。”林青荷說道。
“好,我馬上就去。”丁月華應道。說完,她替丁兆蘭掩了掩被子,趁着眼淚還沒流下來,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在丁兆蕙的門口,丁月華擦了擦眼淚,深吸一口氣,故作平靜的進去。只見床榻邊二哥的心上人莫琉璃正認真的給丁兆蕙上藥。
“琉璃姐姐,二哥。”丁月華叫道。
聽到丁月華的聲音,莫琉璃驚喜的擡頭,丁兆蕙也從床上艱難起身,轉頭來看她。
“二哥,你快躺好。”丁月華急忙去把他扶着躺好。
“你這個死丫頭,還知道回來。”牽動了傷口的丁兆蕙呲着牙笑罵道。
“二哥...”丁月華覺得很是難受。
“好了,兆蕙,沒回來的時候天天念叨,一回來開口就罵,你這哥哥當得可真好!”莫琉璃橫了丁兆蕙一眼,戲谑地說道。
看着他們歡樂地相處,丁月華覺得心中的愧疚與壓抑少了很多。
“小妹去看過大哥了嗎?”丁兆蕙面色突然變得凝重。
“恩。大哥還是,昏迷不醒。”丁月華又是一陣難受。
“都怪我。”莫琉璃低頭絞着手道。
“琉璃,不怪你,不要自責了。你這樣我會更難受。”丁兆蕙握住莫琉璃的手。
“到底是怎麽回事?”丁月華問道。“是誰把你們傷成這樣!”到了家只顧着難過,卻忘了問最關鍵的事情。
“都是我。不會武功,盡誤事!半個多月前,大哥剛從陷空島回來,丁伯母說讓大哥和兆蕙去把你找回來。剛巧我來信不是說來玩麽,也是那天到的。青荷姐姐就擺了飯菜招待我。結果正吃着聽說茉花村外有人鬧事,大哥兆蕙和青荷姐姐都出去了,我湊熱鬧也跑了出去,沒想到卻被人挾持,大哥兆蕙,青荷姐姐顧及着我出手不重,卻着了人家的道兒。大哥不知吸入了什麽迷藥,倒地昏迷。青荷姐姐分了神,也被傷了胳膊。兆蕙要顧着兩個人,自是力不從心,這才....都怪我,要不是我,就不會...那些人有備而來,武功陰毒,出手狠辣,可他們一見兆蕙受傷,立馬放了我,就走了。”莫琉璃說着說着就紅了眼眶。丁兆蕙見狀嘆了口氣,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
“那想必他們就是沖着大哥二哥來的,不然一定不會放過大嫂和姐姐的。可是那會是誰呢?”丁月華疑惑道。
正說着,一個家仆在門口通報道:“二少爺,三小姐,陷空島白五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