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身接皇命入松江
第二日,宋仁宗聽聞白玉堂來京,便命包拯帶他與展昭進宮觐見。白玉堂本不願意去,但礙于包拯,只得應允。
“包卿,依你所奏,這刺殺丁大将軍一家的是外族,那會是誰呢?西夏?契丹?還是遼?”宋仁宗問道。
“這...臣不敢妄言。但不管是誰,刺殺我朝廷大将後人,一定有所圖謀,此事要慎重對待。一旦查證證實,這将不只是異常簡單的刺殺,而是關系到我朝與遼,西夏,契丹的國事!”包拯回道。
“愛卿所言極是,那朕就派愛卿前往松江府調查此事。”宋仁宗道。
“臣以為,此事不妥。”包拯道。
“哦,有何不妥?”宋仁宗不解。
“丁将軍身為戍邊大将,當年因小人進讒而抑郁而終,丁家雖說向來對朝廷忠貞,并允諾若國家有難定當義不容辭,披挂上陣,但畢竟曾言丁氏一門永不入朝為官。丁将軍之死,朝廷要負部分責任。而且丁家現已屬于江湖,故而臣以為,皇上讓臣以朝廷命官的身份前去查案,恐有不妥。”
“嗯,這倒也是個問題。那愛卿說該如何啊?”宋仁宗詢問道。
“臣以為,應派展護衛和白義士前往,既代表了朝廷和皇上對丁家的撫慰與關懷,又可以減輕拘束,這樣查起來會更加方便快捷。”包拯道。
“嗯,那就如卿所奏。”宋仁宗點頭應下。帶着展昭,白玉堂退出殿外。
“展護衛,白義士,皇上将此重任托付于你二人,爾等要盡快查明真相,再回京師複命。”
“是。”
清晨,京城外的官道上,兩匹快馬奔馳而過。騎馬的二人分別是一身白衣和一身藍衫,風從兩邊呼嘯而過,衣袂輕揚,翩若谪仙。
“貓兒,我們又要一同查案了,這倒讓我想起以前的時光,想起我們兩個鬥來鬥去的樣子,真是回味無窮啊。”白玉堂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揮揚着馬鞭,側頭笑着對展昭說道。
“白兄說笑了,展某與白兄同行,是展某的榮幸,怎能與白兄相鬥呢?”展昭故作一本正經。
“你這個死貓,你要再在小爺我面前說一些酸不溜秋的話,小爺我一腳把你踹下馬去!”說罷,作勢要伸腳踢向展昭,誰知忘了身在馬上,重心不穩,晃了兩晃。他連忙扶穩馬鞍,裝作無事。
展昭看了,終究忍不住低聲笑道:“白兄可坐好了,這馬跑得快,別成了落馬老鼠!”臉上也浮現出得意的神色。氣的白玉堂想要跳起來,卻只得自我安慰道:“爺我是吓唬你的,看你這死貓會不會擔心我。哼!”說罷別過頭去。但心裏也是很高興的,是有當展昭不以官員身份出來時,他才是他,是那個曾經玉樹臨風,少年意氣的南俠!
官道上,爽朗的笑聲又一次響起。
因為騎了快馬,不過幾日,便已到了徐州。
“貓兒,我們連着趕了幾天的路啦,歇歇吧,跑那麽快幹什麽!”白玉堂不滿意的看着展昭,表現出一副累得虛脫的模樣。
展昭也不理他,牽着馬走到路邊的茶鋪,對老板說道:“老板,來一壺好茶。”說罷栓了馬,坐到桌前,氣定神閑的品茶。又似不經意的瞥了一眼猶自在那做勞累模樣的白玉堂,笑道:“白兄不來歇息一下嗎?展某喝完這壺茶,就啓程了。”
白玉堂聽罷氣急敗壞的沖過來,等了一眼展昭,用力的一甩衣擺走在桌邊,一條腿支在凳子上,咬牙切齒的道:“展昭,算你狠!”
“哎,貓兒,你趕這麽急做什麽,皇帝又沒有設定期限,幹嘛那麽着急!”白玉堂抱怨道。
“難道白兄不想盡早查明真相,好給丁氏二兄弟一個交待嗎?”展昭反問道。
“我當然想啊,可你趕這麽緊有用嗎?那些人如果真是北方夷族,難道還呆在松江府等着你去抓他們不成?你這一路都沒有停過,萬一他們北上返回,那不是錯過了嗎!”白玉堂說道。“再說啦,你當丁家那兩個是吃素的?雖然丁老大還昏迷着,可丁二還醒着,我們查,他們不會查嗎?到時碰了面,互相知會一下,不就行了,真不知道你急什麽,急着娶媳婦啊!”
白玉堂本是無心之言,可聽在展昭耳裏卻是另一番意思。他也不知道為何,聽說能去松江府時,他真的很高興。即便知道此去說不定仍是危險重重,但還是心中有些激動。他的第一個反應,竟是能見到那個萍水相逢,卻被他引為知音的小丫頭丁月華。想至此,臉上竟染上一抹可疑的紅暈。
白玉堂何等聰明,心道定是說中了展昭心事,正待調侃他是哪家姑娘,突然想起曾聽丁月華說過他們相識之事,心中似乎猜到什麽。
“哦!”白玉堂拉長了音調,意味深長的看着展昭,惹得展昭心中竟有些發毛。“呵呵,原來臭貓兒也知道春天來啦!”一副了然的神色躍然臉上。展昭心中一抖,輕咳了一聲,眼神不自然的向前方望去。
“啊!快停下,籲...籲...快停下。啊!救命啊!”展昭視線所及,前方一匹驚馬飛馳而過,馬上的女子驚恐的拉着缰繩,卻根本拉不住馬的狂奔之勢,就快要跌下馬來。那馬就沖着茶鋪疾馳而來。
展昭急忙飛身上前,拉過女子的胳膊将她拉離驚馬,一旁的白玉堂也立馬躍至馬上,猛拉缰繩,如此數次,才止住了驚馬撞向茶鋪。
“姑娘沒事吧,傷着沒有?”展昭關切的問道。
“沒事。”那女子低垂着頭,額上滿是細密的汗珠,驚魂未定。
“姑娘先坐下歇歇吧。”展昭引着那女子來到剛才自己坐過的桌旁,并為她倒了一杯茶。
“謝謝公子。”女子仍是低垂着頭,面帶羞容的接過。
一旁的白玉堂牽了馬過來,看到展昭的動作,冷哼一聲,坐在了那姑娘對面。展昭聽見白玉堂的聲音,心中不解,但礙于有外人在,也不好過問,只得望向白玉堂,眼中帶着疑問。只見白玉堂像是跟他有什麽深仇大恨似的瞪了他一眼,再不看他。展昭心下更是疑惑。
“多謝恩公相救,若不是恩公,我只怕,兇多吉少了。”說罷,那姑娘竟還紅了眼圈。
白玉堂見那女子從始自終未曾看過自己一眼,連句道謝也沒有,自己何時被這樣無視過,心中更是氣憤,又發出一聲冷哼。
那姑娘才如夢初醒一樣,用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無辜的看着白玉堂,道:“這位公子,我,我剛才因為一時害怕,沒回過神來,沒有向公子道謝,請公子恕罪。”聲音軟軟細細的,聽的人像掉進了棉花堆。
展昭和白玉堂心中不約而同的打了一顫。
“恩。”白玉堂故作深沉的應了一聲。那姑娘更是一副可憐之相,抽泣的對展昭說:“恩公,我可是說錯什麽了?那位公子怎麽...”說着仿佛又要掉下淚來。
展昭知道白玉堂性格有些乖張,知道他無故發神經,只得說:“姑娘多慮了,我這位朋友本來就這樣,不愛說話,姑娘不必挂懷。只是不知姑娘的馬因何而驚啊?”
“不瞞恩公,我,我根本就不會騎馬,我本是雇了馬車,可那車夫貪我錢財,把我拉到官道上就扔下我跑了。我用身上僅有的錢在前面的驿站裏買了匹馬,可是根本不會騎。好不容易坐上去,他根本就不走。我學別人去拉缰繩,結果他就發了瘋似的跑。本來我和恩公一樣是朝南去的,結果那馬又把我帶回來了。”
“竟有這事?可是我和朋友一路走來,并沒有見到過馬車啊?姑娘說的是何時的事,或許我還能為姑娘拿回錢財。”展昭問道。
“那車夫帶着我繞彎子,是從前方小道入的官道,自是不會讓恩公瞧見了。我在驿站裏耽擱了好些時間,那車夫只怕早就走遠了。”那姑娘答道。
展昭心下了然。便道:“情況緊急,竟忘了問姑娘芳名。”
白玉堂在一旁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展昭這個木頭疙瘩,怎麽會和一個女子說這麽久。
女子柔媚一笑道:“喬玉梨。恩公可以叫我小梨。不知恩公之名?”
白玉堂被兩個人當透明人很久了,心中的疑惑也越來越深,這展昭,中邪了?
“小梨?”展昭覺得這個名字很是熟悉,卻突然想不起來在哪裏聽到過了。
“哦,小梨姑娘啊,在下展昭。”展昭斂去心思答道。
“展昭?你是南俠展昭?”喬玉梨似驚訝的從凳子上站起,臉上寫着驚奇和難以置信。
“這都是江湖朋友的謬贊,展某愧不敢當。”展昭謙虛道。
“展大俠過謙了,以展大俠的身手,稱為南俠名副其實。”喬玉梨說道。
“謝姑娘。只是展某觀姑娘衣着,聽姑娘談吐應是出身大戶,怎麽一個人出遠門啊?”
聽展昭之言,喬玉梨臉上浮現出悲傷。她低聲道:“玉梨乃是返家祭夫。玉梨本是錦州人士,半年前被父母送到徐州叔父家待嫁。夫君是開封人士,名叫莊餘鋒。幾天前聽聞夫君竟死在了蕲州,父親已将屍身尋回,要我即日起程回家出殡。哪知叔父聽聞我婚前夫死,硬說我是克夫之命,便不願派人相送。所以...”
“原來如此。是展某惹姑娘想起傷心事了...莊餘鋒?!你說你的夫君叫莊餘鋒!”展昭突然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大驚失色。
“正是啊,怎麽了?展大俠。”喬玉梨不解的問道。
“莊餘鋒是他前些日子追的逃犯,就是追到蕲州時,被人給殺了!”被晾在一旁很久的白玉堂不爽的開口,口氣像是要抓狂。
“啊?逃犯?鋒哥他怎麽會是逃犯?”喬玉梨也是驚鄂的問道。
“他犯了貪污軍饷之罪,畏罪潛逃。”展昭心中有些難過的說道。
“怎麽會。怎麽會,鋒哥...”喬玉梨聽聞此言眼淚便流了下來,爬滿了清秀的臉龐。
“我還在奇怪他為何一路南逃,原來是為了姑娘。”展昭看到喬玉梨傷心,想到莊餘鋒一條好漢被歹人所害,自己也難辭其咎,心中也很難過。
“既然姑娘要回錦州,我們正好同路,就一起吧。”白玉堂突然開口道。
展昭愣了愣,想到她也算是故人之妻,便不再多言。
“這...”喬玉梨沉吟了一下,便點頭應下。
三人這才付了茶錢,牽馬離開。
因為喬玉梨不會騎馬,所以必須與展昭或白玉堂共乘一騎,本來展昭以為他二人不熟悉,已然應下,哪知白玉堂死活要帶喬玉梨騎馬,展昭以為他是看上了人家姑娘,便警告了一番不再多言。
白玉堂和喬玉梨騎馬走在後面。白玉堂看着展昭的背影,心中暗罵道:我猜月華妹子對你有情,我不得替她守着你!沒想到你一個木頭,還真會拈花惹草。竟然還以為我喜歡她!哼!
在與喬玉梨同行十幾日後,終于到了錦州,喬玉梨回了家。展昭和白玉堂去了莊餘鋒的靈堂祭奠後,即日起程。
兩天後,展昭,白玉堂終于踏進了松江府。
“恩!回家的感覺真好,空氣都是熟悉的味道!”白玉堂悠悠哉哉的坐在馬上,晃蕩着身子,俨然一副浪蕩公子哥的模樣。展昭無奈的忽略了猶自抒情的白玉堂,又一次想起了丁月華。
我這是怎麽了。展昭心道。
白玉堂看了展昭一眼,發覺他面色有點凝重。便酸溜溜的道:“才分別兩天,就這麽思念了?不然你回去找她啊。查案的事白爺爺還用不着你這只死貓。”
展昭不解他為何話中帶刺,但仍舊微怒道:“白兄怎麽如此說,展某從未有過任何想法。”
白玉堂冷冷的睨了他一眼,心道:哼,解釋就是掩飾。等我見到了月華妹子,我要你吃不了兜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