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比劍聯姻良緣定(上)

第十四章比劍聯姻良緣定

輾轉颠簸,歷經艱難終于拿到最重要的東西,衆人的心一時間都落了地。在經歷了大悲大喜的情緒起伏之後,丁月華終于病倒了。

本來計劃立即趕赴京城的四人,都耽擱在了客棧。又是一個清寂的夜晚,夏天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悄然來臨。有些燥熱的天氣,令人難以入睡。

展昭的房間靠西,淡淡的月光只能照到屋子的一角。月色下,一個黑影一閃而過,随後,展昭房間的門發出了不易察覺的響動。

黑影閃身進屋,借着月光環視室內,目光最終停在了衣櫥上。黑影輕巧的來到衣櫥前,小心翼翼的打開,在裏面翻找着什麽。良久,終于摸出來一個紙包,将紙包拿在手中捏了捏,便藏入了懷中。

正要轉身,只覺身後劍氣掃過。黑影敏捷的避過,轉過身,抽出腰中短劍,迎了上去。

“閣下是何人,深夜造訪展某房間,有何貴幹?”

黑影不說話,比了個手勢,表示絕不開口。

“既然來了,何不與白爺爺我比劃比劃,不然多沒意思。”一身白衣的白玉堂從窗戶跳了進來。

“貓兒,你抓賊也不跟我說一聲,真不夠兄弟!”白玉堂無論何時都不會忘了調侃展昭。

展昭無奈的看了一眼分不清場合的白玉堂,繼續與黑影對峙。

黑影似乎沒有什麽耐心。看到來了幫手,也不退縮,短劍一晃,向展昭刺去。展昭舉劍抵擋,一時間,倒也打得不可開交。

白玉堂在一旁閑得無事,竟津津有味的看了起來。

不過一會兒,黑影就落了下風,一個不備,竟被展昭挑落了蒙面的黑巾。月光恰好照在她臉上,那美貌而不失英氣的臉,正是喬玉梨!

“不愧是南俠展昭。”喬玉梨到沒有覺得沮喪,反倒平靜的站在那兒,好像已經放棄掙紮。

“怎麽是你!”白玉堂驚訝的差點跳起來。“你是來殺展昭報仇的?”白玉堂依然堅持着自己的推斷。

喬玉梨看了他一眼,說道:“我是來找展大俠幫忙的,現在忙幫完了,我也該走了,告辭。”說罷,如離弦之箭一樣破門而出,白玉堂根本不能阻攔。

看着一個大活人在自己面前消失得無影無蹤,白玉堂可謂氣急敗壞。當他看到展昭竟在原地動也不動時,不由怒道:“展昭,你怎麽搞得,賊跑了,還不去追!”

哪知展昭竟兀自坐下,拿起桌上早就溫好的茶水,倒了兩杯,拿起其中一杯,遞給白玉堂:“白兄切莫着急,坐下喝杯茶。”

白玉堂狐疑的看着他,随即一甩衣袍,潇灑的坐下,道:“你早知她要來,你故意放她走的?”

展昭微微點頭,說道:“從那日在林大人墓前的種種跡象表明,她不是表面上那麽簡單。她所有的身份怕都是僞裝的。我想了許久,覺得她或許是沖着林大人來的。我想起有西夏人也在尋找這些東西,恐怕,她就是其中之一。只是她換了一種方法,跟在我們周圍,能夠更容易拿到罷了。我料到她今晚一定會來偷,所以就将計就計,讓她拿走,這樣一來,她到底想要幹什麽,西夏人想要這些幹什麽,我們就能知道了。所以即便今晚她不能逃,我也會故意放她走。不過,她這遁逃的功夫,更加能證明她就是西夏人!”

白玉堂贊同的點點頭,随即又問道:“那你把那東西給他了,我們拿什麽去見包大人?”

展昭聞言,神秘一笑,道:“展某早已将那些重新臨摹了一份,不過地圖,因為還沒弄清楚具體是做什麽的,我臨摹的時候故意改動了幾處。”

白玉堂聽及此不由拍腿道:“諒他西夏蠻子有什麽邪門功夫,如意算盤,如今拿到了證據,一定不讓他們得逞!”想起自己幾次與西夏武士交手都不能取勝,白玉堂就恨得牙根癢癢。

展昭見白玉堂又顯出不羁性情,也不由一笑。卻是突然心中有些不安,感覺自己好像漏掉了什麽重要的線索。正要極力去想,卻聽門口一個飽含睡意的聲音響起:“展大哥,白玉堂,你們在做什麽?怎麽不睡覺?”

展昭,白玉堂看着站在門口睡眼惺忪,臉上還泛着發燒而致的紅暈的丁月華,暗叫一聲“糟糕”,剛才響動太大,竟把病中的丁月華吵醒了。

“呃,哈哈,我和展昭在喝茶,喝茶。”白玉堂欲蓋彌彰似的端起茶杯來湊到嘴邊。

“喝茶?”此時的丁月華已經較為清醒,即使在病中,也觀察入微。“喝茶拿劍做什麽?”她指了指二人放在桌上的畫影與巨闕,狐疑道。

“呃,這個...”白玉堂一時語塞。

“月華,你還病着,夜涼露濕,快回去躺下。”展昭看着她紅紅的臉頰,擔憂的說道。

“那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你們為什麽不告訴我?是不是不好的事?是不是我家...”丁月華越說越着急,呼吸急促而不穩,竟有些氣喘。

“三妹別急,沒有的事,只是,是喬玉梨她...”白玉堂見她如此,也不敢再隐瞞,可說起剛才之事,卻又欲言又止。

“喬姐姐?她怎麽了?”丁月華松了一口氣,不解的問道。

“我和白兄都覺得,喬姑娘是西夏派來大宋的奸細。她想要得到的,就是林大人墓裏的東西。想來我們遇到的西夏武士,那些黑衣人,都是她的同伴。”展昭答道。

“怎麽會?喬姐姐不是那個莊餘鋒的未婚妻嗎?那些東西還是莊餘鋒與林大人拼死保護的,她怎麽可能是奸細?”丁月華驚異道。

展昭略一沉吟,眉頭微皺:“是,我忽略了這一點。喬玉梨是奸細,而莊餘鋒又與林大人惺惺相惜,這有悖常理。以莊餘鋒的性格,斷不會與一個西夏女子定下終身。那麽,有可能是喬玉梨在說謊,有可能莊餘鋒不知道她的身份。”

“哎,展昭,你還記不記得咱們第一次見喬玉梨的時候,她說她家在錦州,而當時你說你追捕莊餘鋒的時候,只見他一路難逃,以為他是為了尋喬玉梨。可如今,證實了莊餘鋒南逃是為了見林大人,那喬玉梨出現在那裏,又是為了什麽?”

“自是為了從莊餘鋒那裏拿到地圖和名單!”丁月華插嘴道。

“不,無論喬玉梨有沒有撒謊,她是西夏人,與莊餘鋒同在北方生活,又一路跟來了江南,想要拿到東西都輕而易舉,犯不着來找我。剛剛她說是找我幫忙,可想而知她根本沒有打算從莊餘鋒那裏取走東西,而是直接找上了我。那麽...對,莊餘鋒臨死前口中叫的小梨就是她!那麽只怕她果真是莊餘鋒的未婚妻子!”

“展大哥,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來江寧時,那個嫁人當天死了的妾嗎?你還說她不是自殺,是他殺。她就叫莊小梨。”丁月華突然提起。

“莊,小梨?會不會是喬玉梨殺了莊餘鋒真正的未婚妻,自己冒名頂替,然後...”白玉堂推測道。

“不,不會的,喬姐姐一定是真的。她每次說起莊餘鋒的時候,眼睛裏的悲傷、痛苦和深深的情意是騙不了人的。”丁月華堅定地說道。

“那麽,我們可能就有一個大膽的猜測,喬玉梨是莊餘鋒的未婚妻,卻化名成莊小梨待在莊餘鋒身邊,隐瞞身份。而莊餘鋒死後,莊小梨假托成親自盡,恢複喬玉梨的身份,方便行事。可是,又是誰殺的她?死的那個女子,又是誰?”展昭凝眉沉思。突然靈光乍現,驚道:“莫不是,有人在追殺喬玉梨,而喬玉梨找了一個人代替她被殺。那麽這個追殺她的人,恐怕也是西夏人!”

“怎麽說?”白玉堂問道。

“白兄還記得那晚在茉花村與三個黑衣人交手的事情嗎?”

“永生難忘!”白玉堂咬牙切齒。

“白兄在江湖中,武功已是皎皎,通常即使十幾人聯手,也未必贏得過白兄。而那晚,只有三個黑衣人,卻讓白兄招架不住,眼睜睜的看着他們離開,這難道不令人驚訝嗎?兩位丁兄也說,他們第一次受傷時的黑衣人也是這般詭異的武功。可是,江寧客棧着火那天,我與月華遇到的黑衣人武功平常;救下喬玉梨那晚先前的黑衣人武功甚高,可破廟裏的卻不堪一擊;之後便是月華跑出茉花村,遇到那兩個黑衣人,拿到兆蘭兄解藥的那回,黑衣人依舊武功平凡。似乎每當牽扯到喬姑娘,黑衣人的武功就會變差。那麽只有一種可能,來大宋的,是兩股互相敵對的勢力。一個想要致我們于死地,一個卻想要尋求我們的幫助,甚至幫助我們。喬玉梨就是那第二股勢力的頭目!”展昭語氣堅定的說着。

白玉堂和丁月華苦思了一會兒,終于點頭,表示認同。

丁月華突地站起來,說道:“無論喬姐姐是不是西夏人,又是為了什麽,她救了大哥二哥,我一定會...”話還沒說完,一陣眩暈,眼前一黑,便沒了意識。

展昭,白玉堂大驚失色。展昭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丁月華,喚道:“月華!月華!”

“快,快把她抱到床上去!”白玉堂叫道。

兩人慌忙把丁月華放在床上。白玉堂對醫術略有研究,坐在床邊替她把脈。

展昭擔心的立在床邊,目光焦灼的盯着床上的丁月華,雙手不由得緊攥成拳。

“白兄,月華,有沒有事?”展昭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沒事,只是發熱加上受了寒,才導致暈倒。不必擔心。一會兒把藥再服一次,看看情況。”

展昭放下心來。松了口氣,随即又說道:“白兄,月華如今的身體,已經不能再奔波勞累了。可地圖和名單必須盡快送回京城,呈給皇上。明日,你帶月華會茉花村,我獨自上京,回禀包大人!”

白玉堂神色也有些凝重,想了想,點頭應下。

此時的江寧城外,一處荒草叢中。一個身穿黑鬥篷的女子立在月光下,若有所思。正是喬玉梨。

“少主,如今東西也拿到了,我們是不是該回去了。”一個黑衣蒙面人恭敬的問道。

“是啊,該回去了,這美麗的大江之南,終究不屬于我。”喬玉梨仰望着月光,喃喃道。

“少主不必傷感。等主上奪得了王位,我們又有了名單上的人的幫助,何愁不能一統天下。到時少主自然可以盡享這裏的美好風光。”黑衣人的語氣中難掩得意與期冀。

“是嗎?但願吧。”喬玉梨斂去眼中翻滾的情緒,淡淡的回道。自那日見識過林子庸自殘而保護這份機密之事後,她竟沒來由的對現在所做的事情産生深深的懷疑。父親,真的能夠成功嗎?

三天後,當丁月華悠悠醒轉時,映入眼簾的正是白玉堂一張放大的俊顏。

“三妹醒了?想不想吃點什麽?”白玉堂關切的問道。

“嗯。”丁月華仍有些虛弱的應道。“展大哥呢?”她看向四周,沒有發現那個熟悉的身影。

“喂!丁小三,你也太不厚道了吧!虧我盡心盡力的照顧了你三天,你醒來第一句話居然是展昭在哪!你,你,你...”白玉堂做出一副悲痛欲絕的樣子。

丁月華看着他如西子捧心一樣的動作,不由的笑了起來。

“還能笑,看樣子沒多大事兒了,那我們明日便啓程吧。”白玉堂說道。

“啓程?去哪?展大哥呢?”丁月華一頭霧水。

“那只臭貓回開封府了,我們回家。”白玉堂狀似心有不平。

“為什麽?他怎麽一個人,就走了,也不...”丁月華聽得此言,不知為何心中竟有些難過。許是剛剛醒來,沒有看到想要看到的人,脆弱傷心罷了。

“展昭說你病着,不能颠簸,所以就自己走了。沒事,還有五哥陪你呢!”白玉堂看她的樣子,不禁感嘆情字傷人。于是故作輕松的說道。

丁月華抿了抿嘴,垂下眼簾,在心中默默地念叨:可你不是他呀。雖然知道他重任在身,可自己就是舍不得離開他。以往自己潇灑快活,拿得起放得下,如今才道是因為沒有遇見他啊。

再說展昭,辭別了江寧府,随即快馬加鞭的趕往京城。胸口處緊貼着的是林子庸用命保下的秘密,它可以救下丁家,救下大宋朝千千萬萬戶人家。

開封府衙。

傍晚時分,巡街歸來的張龍趙虎正對着手中剛買的燒餅贊不絕口,身後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二人不禁齊齊回頭。

“是誰在我開封府前當街縱馬,你...”趙虎想也不想便開口訓斥,話還沒說完就被張龍打斷。

“展大人,展大人您回來了!”張龍興奮地小跑上前,為展昭牽馬。

展昭側身下馬,拍了拍張龍趙虎的肩膀,“張龍趙虎,好久未見,大人,先生和你們還好嗎?”

“好着呢!能吃能睡,街上也太平得很!”趙虎素來如此言語,惹得展昭心中溫暖異常。終于又回來了。

“大人呢?”展昭和張龍趙虎往府內走去,邊走邊問。

“這個時候,大人和先生一定在書房。走,我們過去。”張龍說着,帶着展昭向書房走去。

“大人!”

“展,展護衛!”正在翻看案卷的包拯擡起頭,便看到門口立着的那玉樹臨風的藍衫男子,身姿依舊挺拔,面容卻難掩疲憊。

“大人,先生,展昭回來了!幸不辱命!”展昭大步上前,拜倒在屋中央,随即掏出懷裏的紙包,呈給包拯。

聽着展昭講述着這些時日以來發生的事情,和這紙包的由來,包拯撫恤感慨:“林大人實乃一代忠臣,只可惜...唉。”

“大人,此事事關重大,恐怕涉及邊疆戰事。展昭不敢耽誤,連夜趕路,萬不能誤了大事!”

“正是如此。張龍,替我備轎,展護衛,随我進宮面聖!”

禦書房。

仁宗持着名單的雙手微微顫頭,面色如鐵。“啪”,紙張被狠狠地拍在桌案上。

“簡直荒唐!我大宋自朝廷重臣到邊關守将,甚至連邊疆一個小小的縣令,都私通西夏,一個西夏奸細都可以在國境內狂妄放肆!把朕置于何地!把天下百姓置于何地!簡直,簡直是...”仁宗氣的胸口劇烈的起伏,身旁的太監急忙上前替他順氣。

“聖上息怒。如今西夏國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我們必須盡快做出部署,抵禦西夏挑起的戰争。西夏國秘密興兵已有數年,想來也快要萬事俱備。陛下不能為這些小人氣傷了身體,誤了國家生計啊!”包拯勸道。

仁宗這才平靜了許多。可一想到自己倚重的重臣都私通西夏,又是怒極,拍案道:“殺!把他們都給朕關到天牢裏去,看他們怎麽私通!”

“陛下息怒!如今戰事将起,陛下此舉無異于動搖國本。此事牽連官員甚廣,陛下若将他們統統下獄,那将會朝政癱瘓,邊疆無人鎮守,軍心渙散,百姓失心啊。請陛下三思。”包拯分析道。

“那你說怎麽辦?難道朕就眼睜睜的看着他們把祖宗留下的江山拱手讓給蠻夷!”仁宗氣道。

“依臣看,現将名單中所指京城官員秘密監視看管,切斷他們與西夏的來往聯系,避免朝廷機密洩露。邊疆派去監軍,制約私通西夏的将官,讓他們無法幫助西夏興兵。但切記不可動搖軍心。至于江南,牽連官員最多,怕是西夏也知道江南是我大宋軍饷,民糧的主要供應地,如果處置不當,恐怕驚動西夏,提前宣戰,令我們無所适從。皇上心知江南有諸多江湖俠士,他們為民請命,義薄雲天,不如,就請他們替朝廷警告懲戒這些官員,願意改邪歸正的,既往不咎,不願意的秘密處決,封鎖消息,給朝廷集合兵力創造時間。”

包拯說完,仁宗沉思一會兒,終于點頭。“那就如包卿所奏。”

“臣還有一事。皇上可還記得丁老将軍的遺言。”

展昭聽得此言,身形微動。擡眼看向皇帝,眼中有些困惑。

“當然記得。他說丁家後人永不入朝為官,但若國家有難,必會披挂上陣,義不容辭。”

“正是,所以,臣還請陛下恩準展護衛前往松江府,請丁氏兄弟出征。”

展昭一愣,忽地竟有些緊張,想起丁兆蘭對朝廷的偏見,深知此行怕是不會太順利。

“好,朕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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