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二十三】皇兄

“太醫!太醫!”顏緋看見李钰撞柱慌忙朝門外喊去,門口的太醫還未離開,正在一起談論顏南卿的傷勢,聽見聲響紛紛趕來将李钰平放在殿裏的貴妃榻上。

一衆太醫手忙腳亂,吵吵鬧鬧,季小九被這接二連三的變故弄得心煩意亂,顏緋抱拳來到季小九跟前道:“陛下,可否容末将講一句?”

“說。”

“陛下,南卿是末将的小兒子,芙爾又是太傅大人的心頭肉,所以末将想......既然南卿無事,末将私以為此事可不可以私下解決?”顏緋道。

“顏老将軍的意思是......”季小九問。

“南卿無甚大礙,此事還請陛下從輕發落。”顏緋恭恭敬敬抱拳道。

“不可!”耿楚一聽顏緋的提議站在季小九面前反對,“李芙爾行刺陛下死罪難逃,顏小将軍今夜當值為保陛下受傷是他的職責所在,若他無事以致陛下龍體受損,那麽小将軍也難逃罪責,如今顏老将軍的提議就是混淆聖聽,是在縱容李芙爾。”

李芙爾行刺陛下是死罪,顏南卿保護季小九本是死不足惜,要想以顏南卿之功抵李芙爾之過,确實難以成立,被耿楚這樣一說,顏緋也不好再說下去。

幾個醫童用擔架将李钰擡了出去,據悉李钰年事已高,剛才的一下确實受傷不輕,需要靜養,季小九蹙着眉,長出了一口氣,“罷了,罷了,都出去吧,朕想靜一靜。”

幾個人弓了弓身,魚貫退了出去,耿楚:“夜色已深,微臣送陛下回宮。”季小九本來想讓耿楚也離開,但看見耿楚行禮的手上布滿了血跡,想起李芙爾沖過的那一剎那,耿楚徒手握住了刀鋒制止了李芙爾,随後顏南卿才出手相救。

“你受傷了?剛才讓太醫瞧過沒有?”季小九上前一把握住耿楚的手,攤開來看,耿楚的手指溫熱,雖然血跡斑斑,卻沒有傷口。

耿楚連忙收回:“雖然制止了李芙爾,但并未傷及臣,這血......怕是顏小将軍的。”

季小九回想也是,就沒再多問,只有耿楚自己知道,自己的傷口早在剛剛她陪伴顏南卿的時候,悄悄愈合了。

顏南卿在昭陽宮養傷期間,一直都是顏纓纓進宮照顧,李芙爾下了大牢卻未曾發落。令箭荷花開滿了太液池,風一吹過鳳栖亭暑氣都散了三分,還攜着荷花的清新,季昀謙得令來宮裏探望季小九。

“陛下登基,草民本不應該回來惹人非議,只是想起曾經在行宮陛下與草民在一起玩樂的時日,就總想回來看一看。”季昀謙柔聲言。

季昀謙的生母原是朝中官員之女,後來因為大罪被判入掖庭,季昀謙的生母因為有孕在身只是被褫奪封號降為韓嫔,趕去了行宮居住,只是行宮吃穿用度一向不如宮裏,韓嫔生下季昀謙後多靠賢太妃和她母後接濟,才勉強存活,季昀謙長季小九五歲,每年一到夏季就會去行宮避暑的時候,季昀謙和季小九是最要好的,德妃也經常帶些宮裏好玩的好穿的給季昀謙。

“父皇雖然對我苛刻了些,但身為父親确實應該嚴厲些,只可惜草民沒能見到父皇最後一面。”季昀謙說着開始略顯悲傷,明化十五年也殃及行宮,不過幸虧他逃的早,又找人做了替死鬼,才活到現在。

“父皇對誰不曾嚴厲呢,朕在五歲之前還一直被人小九小九的叫着,連個正經的封號都沒有。不像七皇兄你,雖然一直養在行宮,到底還是父皇親賜的字。”

季昀謙低頭輕笑:“是啊,雖然一直養在行宮,但好在逃過一劫。”末了又問道:“太後身體可還好?”

季小九道:“好的很,不只是太後,現在賢太妃也在宮中。”

“賢太妃?可是曾經的賢妃?”季昀謙驚訝道。

“可不是麽。”季小九笑着解釋。

“賢太妃善良聰穎,當初也是她對草民多有接濟。”

“也多虧了賢太妃,朕才得了畫音的封號,否則他日說書人談起,又要小九皇帝小九皇帝的叫朕。”說着季小九就笑起來。

鳳栖亭的石子路彎彎折折,阮祿微弓着身子踏着小碎步來報:“陛下,攝政王求見。”

季小九和季昀謙相談正歡,季昀謙聽得是耿楚求見起身對季小九道:“陛下政務繁忙,草民就不打擾了,只是還想去探望一下太後和賢太妃,還望陛下允準。”

季小九虛扶了他一把:“你好不容回來自然是要探望她們的,下回就你我二人時,你就不要守着虛禮,朕就不賠你去看她們了,你是大明的皇子,總流落在外也不是那麽回事,等什麽時候再進宮,朕和禮部商量商量,封王加爵才是皇子應有的體面。”

季昀謙禮行得更大了:“草民不敢,雖然同陛下有手足之情,但不想打擾陛下免得被人說閑話,倒是想遠離這世道,得一片淨土,自給自足罷了。”

季小九擺擺手:“此事再議吧。”說着便随阮祿離去。

“恭送皇上。”季小九轉身,季昀謙撩開下擺跪在在地上恭送季小九離開。

耿楚似乎來得有些匆忙,季小九看見那原來如泰山巋然不動的人兒身上也惹了絲狼狽不禁覺得有些意外。

“耿愛卿如此匆匆進宮,不知有何要事?”

耿楚臉色平常,道:“只是想問問陛下,這李芙爾的處置......”

“芙爾自幼是朕的伴讀,在未遇南卿之前與朕情同姐妹,朕其實很看重她,李钰又是朕的尊師,總不好太過嚴厲的處置,所以饒她一命吧。”

耿楚道:“可是陛下,若是私下裏此事倒也可以這麽算了,只是......當日可是有戎狄的使臣在場,此事若傳出去,豈不是說我大明視法紀如無物?”

季小九道也有些為難了:“朕與顏卿馬上就要行笄禮,朕倒是不希望這件事影響到朕。”

耿楚聽及心裏一驚,不自覺的脫口道:“笄禮?”

季小九瞪圓了無辜的眼睛看着他:“是啊,那日顏卿受傷,但已經答應了朕,只要朕放過李芙爾,顏卿可以此生不在見她。”

“陛下......當真?”耿楚愣怔問道。

季小九提起顏南卿有些難為情:“朕相信南卿.......君子一言。”

她喚他南卿?

耿楚突然感覺有些透不過氣來,眼前模糊,聲音也有些虛浮:“那陛下......日子可定了?”

季小九沒有發現耿楚的異常,道:“那倒是沒有,只是南卿該習的禮數也都習過了,就差進宮行禮了,這日子讓禮部去定就可以了。”

耿楚愣了一會兒,才拱手道:“陛下聖明。”

季小九突然壓低了聲音,似嬌羞似詢問道:“南卿入宮以後朕想讓他留在昭陽宮,這樣離朕也近些,依耿愛卿看,怎樣才會讓南卿舒心些?”

“身為男兒,總會想保護心愛之人,不讓其受到一丁點傷害的。”耿楚如實回答道,眼裏的神情落寞隐忍。

“保護心愛之人?”季小九喃喃道,“你是說李芙爾?”

耿楚只想暗示季小九自己的心意,卻不曾想讓她會錯了意,趕緊解釋道:“顏小将軍大概會喜歡那種保護女子一些。”

“保護?”小九歪着頭問道。

“男子大多都會有保護欲的。”耿楚解釋。

季小九一聽這話突然笑的很開心,眼睛眯成一條小縫:“那攝政王呢?”

耿楚被季小九突如其來的變臉驚了一下:“什麽?”

“耿愛卿有沒有想保護的人?”季小九追問道。

“臣不是把陛下保護的很好麽?”說着耿楚将手搭在季小九的頭上,順着發絲縷下,眼神寵溺。

季小九不自覺的往後縮了一下,有點色變。

耿楚突然發現自己的失态連忙道:“臣越矩,望陛下贖罪。”

季小九擺擺手,“無妨。”

“臣聽說今兒季昀謙入宮了?”耿楚轉了話頭道。

季小九轉身坐在太師椅上道:“嗯,前些日子壽宴遇刺,所以來看望朕。”說着突然想起了什麽道:“七皇兄怎麽說也是大明的皇子,總是淪落在外于理不合。朕還想着封他個什麽自在王爺當一當,今兒你來了,朕剛好和你商量商量。”

耿楚知道以季小九的性格肯定會是先賞,全然沒想到季昀謙的威脅,季昀謙也是了解季小九,剛一回來就以親情誘之,若不是宮中有內奸,季昀謙又怎能抓住季小九性情的死穴,“陛下應當知道當初微臣為何會扶陛下登上皇位吧?”

“因為衆皇子在明化十五年紛紛戰死,所以才有了朕登基一說。”季小九娓娓道來,當年雖然她年紀小,但各種原因還是知道些的。

“正是因為沒有可以繼承大統的皇子,才有了公主登基為女帝一說,如今流落民間的皇子突然回到宮中,陛下的皇位怕是要動上一動了。”

季小九擰着眉:“依你的意思......”

“趁季昀謙尚未離宮,快刀斬亂麻才是。”耿楚輕言道。

“可是......皇兄身為朕的長兄,從小雖然不常見面,但總歸是向着朕的,如今剛一回宮就碰見朕要大義滅親,是不是有些太不近人情了?”季小九為難道。

“陛下也是從明化政變過來的,親兄弟都有手足相殘的時候,何況陛下和季昀謙。”耿楚苦口婆心道,雖然讓季小九下旨處決季昀謙确實難,但這就是季昀謙的狡猾之處,故意在戎狄和百官面前現身,大明歷來有祖制,天家犯法無死刑,只有投入宗人府終身悔過,如今季昀謙帶着七皇子的身份回宮,天下皆知,最壞不過投入宗人府大獄,根本處死不得。

季昀謙恐怕已經和戎狄聯手了,雖然耿楚不知道他以什麽作代價,但能讓戎狄相信他就足以證明此人是個棘手的問題,如此一來,恐怕曹賢讓也是季昀謙的手下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