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四十六】出兵

季小九的命令猶如一道利箭直擊戎狄大營,季昀謙原本只想吓一下季小九,可沒想到她卻認真起來。

季昀謙收到密報後,冷笑了一聲:“哼,沒有耿楚在,季畫音就是個草包。”說着轉向賀樓敬:“賀樓使不必擔心,季畫音不過是雷聲大雨點小,她不可能輕易打過來。”

可賀樓敬卻不敢茍同,畢竟這是以戎狄之力對抗大明,相當于以卵擊石,皺緊着眉頭:“七皇子,最初你我的交易可是不費一兵一卒,打算利用大明的太後讓皇帝退位,如今前線來報,明軍有了異動,我戎狄雖然好武善戰,但最近流年不利,可不适合打仗。”

“可是賀樓使,這攝政王回了大明,那才是難辦的差事,你覺得攝政王會讓季畫音因一個太後讓位?他只會讓季畫音揮兵北上,讨伐戎狄!”季昀謙信誓旦旦道。

“可是如今大明皇帝還是陳兵玉漱關外,安營紮寨,這和最初的結果又有什麽兩樣?”

季昀謙一聽這話就有些火大,“賀樓使難不成還怕一個剛及笄女娃不成?您這樣傳出去,可是要被戎狄恥笑的。”

賀樓敬本是文臣,向來贊同以談判解決争端,所以一些政見和善武戎狄的武官們并不一樣,他一直寄希望于這場兵不血刃的戰争,輕輕松松贏得三個戰略要地,給他的政敵們看看,文才是要道。

不曾想季昀謙要拿戎狄的兵力和季小九硬碰硬,他本想看他們兩人相争,若是季小九真的中套,他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得到玉漱關、榴崖和戚風門三個戰略要點,可若是季小九帶兵硬是要撞個魚死網破,說實在的,他還不想死。

“不管怎麽樣,七皇子,我戎狄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同意交戰,襯還沒打起來,您的那不靠譜的心裏到底還有多少點子麻煩您都使出來吧,否則戎狄也庇護不了你。”季昀說着,一甩衣擺,就離開了季昀謙的營帳。

季昀謙被賀樓敬的一番話激得怒火中燒,心中恨恨的想:賀樓敬果真是想坐收漁翁之利,天底下哪有那麽多好事都被你撿着,以後就算是我做皇帝,玉漱關內的城池也和你沒有一絲一毫的關系,開弓沒有回頭箭,打不打仗,如今還真不是你說了算。

季昀謙越想越恨,氣的後牙槽咬的生疼,如今天還沒亮,他怒氣無處可發,突然,他想起了還被關在地窖牢房裏的耿楚。

塞北的天比大明的天要廣闊,一望無邊的天際,黑的陰沉壓抑,戎狄大營裏偶有幾聲換崗的哨響,就只剩下篝火裏的噼啵聲和席卷過砂石的陣陣夜風。

看守的士兵朝他一點頭,下了門鎖,就把季昀謙領進了地窖裏,地窖下黝黑綿長,無數個牢房分布在兩側,只在牆上的最上面開了一個一臂大小的窗戶,如今這個地窖裏還沒有任何囚犯,只在最後一間牢房裏,端坐着正在假寐的耿楚。

牢房裏寂靜只能聽見季昀謙腳下踩過的雜草聲,和耿楚淺淺的呼吸聲,季昀謙走到牢房跟前,發現擺在牢門前的囚齋沒有動過,不禁心下一氣,連一個囚犯如今都這樣像他耀武揚威!

季昀謙一腳就把那囚齋踢開,撞在旁邊的牢牆上發出一聲脆響,在空曠的牢房裏聽上去異常刺耳。

耿楚緩緩的睜開眼睛,“七皇子來了?”

季昀謙看着他這幅雲淡風輕的模樣,再一想到剛剛和賀樓敬的沖突,氣就不打一處來。從旁邊的牢牆上取下嬰兒手臂粗細的馬皮鞭,一步步走向耿楚。

耿楚身上已經有了不少新新舊舊的傷痕,季昀謙一有氣就要拿他撒氣,醮了鹽的鞭子抽在身上火辣辣的疼,好在鴛鴦蠱護佑,這些新傷來的快,好的也快。

看見季昀謙提着鞭子走過來,耿楚也不躲,因為他知道,自己躲也沒有用,季昀謙受了氣,必然要撒出來,自己要是躲開了,季昀謙保不準的五花大綁的把他綁在牢門上,那時候反而更不自在。

耿楚輕動了一下滿是傷痕的身體,有些傷口還帶着蜇辣般的疼痛,季昀謙看着他受盡這番苦楚,心裏有了一絲絲得意。

“怎麽?王爺熬不住了?”

耿楚笑,“在下還有什麽可以熬的?倒是七皇子能不能熬住,那才是戎狄想看的。”

季昀謙色變,“哼,你知道季畫音會發兵是不是?”

耿楚笑而不語。

“不過……她發兵反而正中我下懷。”季昀謙說着踱步到耿楚身後,蹲下來貼近他的耳邊道,“她發兵,說明她在乎你,只要她在乎你,一切就都好辦。”

耿楚微揚着唇角,微微側了臉看他,“七皇子,你的如意算盤打錯了,我命由我我不由天。”

季昀謙思忖着他這句話,赫然暴怒起來,一記鞭子就落在了耿楚的背上,“你服毒了是不是?”

耿楚頗有些得意,“沒了我在手裏,你覺得你還有什麽資格和小九談條件?”

季昀謙上前狠狠捏住耿楚的下颌,“你吃了什麽?你說!”季昀謙的眼神陰狠,如今大敵當前,耿楚不能死,他若是死了,季昀謙可就一點擋箭的都沒有了。

耿楚心裏不住的恥笑他,“想找戎狄做靠山,七皇子可真是打錯了如意算盤,戎狄不可能為你出兵,所以這場博弈,你終究是輸了,還賠上了戎狄。”

季昀謙的手不可抑制的發抖,他不敢相信自己苦心經營的奪位計劃就這樣功虧一篑了,自己明明那麽努力,從小到大,他都一直不被承認,如今他現在弄的裏外不是人,沒人可以幫他,也沒人能做他的靠山,老天究竟想讓他怎麽做?!

“在下倒是有一計,七皇子可願意聽?”

季昀謙的胸前不斷起伏,不知是因為吓得還是氣得。

“七皇子如今處在兩難的境界,現在只有逃,才能暫保一命。”

季昀謙不做聲,似乎示意他說下去,“七皇子只有逃離大明的管轄,才有一線生機,所以你只能逃到塞北之外,往波斯方向去,到時候戎狄若是想保全全族,只要把在下毫發無損的送出去即可,季小九定會當下退兵。否則……”

“否則怎樣?”

“否則賀樓敬什麽時候反應過來你不可靠,保不準會連你也一塊交給大明。”

“不、不可能,賀樓使不敢,他與大明撕破臉在先,握手言和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你……你這是在攻心!”季昀謙腳下慌亂盡顯,耿楚看在眼裏,如今的季昀謙可是插翅難逃。

“七皇子以為,季小九能穩坐大明江山這麽多年只是我一個人的功勞麽?朝堂上可都是識時務的俊傑,沒有了在下還有別人,戰争不是兒戲,除了要朝廷出糧饷之外,還牽扯了無數個家庭,只要戎狄肯簽降和書,大明考慮将士們的安慰,也會馬上退兵,到時候……孤身難保的,只有您一人。”

季昀謙不想聽信他的話,明明面前的狼狽之人才是階下囚,為什麽自己卻盡失風度,章法大亂,季昀謙突然間意識到這可能是耿楚的圈套,此地不宜久留,更不能讓賀樓敬知道他們今夜的談話,否則保不準不像耿楚說的那樣,為了退兵,戎狄會把他交給大明處置。

看着季昀謙心懷鬼胎的離開,耿楚一臉輕松,重新靠在了雜草堆裏,他心裏不在意,塞北唯一的好處就是沒有那些濕濕黏膩的青苔,利于他養傷。

季昀謙來告訴他季小九興兵北上的時候,他就隐隐感覺到了體內的鴛鴦蠱,開始在身體的某一處暖暖的溫着人心,他能感覺到,季小九在意他。

耿楚原本一心求死,可他與季小九已經錯過了一世,如今他再也不想錯過,體內躁動的鴛鴦蠱無時無刻不在告訴他季小九對他的思念,将手負在心窩處,那裏出來暖融融的熱意,讓他無比受用。

所以他不能死,萬一季小九一個想不開飲盡鴛鴦蠱,好不容易相戀的人走到了一起,一個重生回到從前,那才叫陰差陽錯。

耿楚這樣想着,将手指捏成一個圓形,置于唇下輕輕吹動,空氣中一股若有若無的音調慢慢飄遠,耿楚盯着那狹小的窗口,半個時辰後,就見一黑影向紙片一樣從天邊蕩蕩悠悠的飛來,落在窗口,低低着頭,四下張望。

那是一只通體都是黑色的信鴿,這種信鴿長在西域,聽力極佳,速度也比往常的信鴿快上許多,幾乎可以融入黑夜,只有一雙通亮的金色眼睛惹人注目。

耿楚将那信鴿腳下小筆筒取下,那竹筒大概只有女子小拇指粗細,分為兩截,一截是炭筆,一截是信筒,耿楚寫好了字條,重新放飛信鴿,只要一月時間,戎狄大期将至,他定要讓這裏的所有人,都插翅難逃。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apple ID被盜,存稿丢失,幾天沒更,正在努力補齊,請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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