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二次告白
? 順路從師大把林岚送回家，陳綿開着車，面無表情。
倒是林岚忍不住了，解決了他們父子兩個的問題，還有她一直糾結的問題，“你都已經快二十四了，到底什麽時候才帶女朋友回家給我們看看，人家小姑娘二十三歲都要結婚了，再看看你，我真是覺得無力。”
陳綿有些無奈，可是這種事情沒辦法搪塞，他點頭不是搖頭不是，只好繼續沉默。
說這些也沒什麽意思，從包裏拿出之前簽訂好的合同，看着倪雪的簽名，不禁贊賞，“這小姑娘的字好看的和你的字差不多，都這麽有力工整，一點也不像女生的字，不過現在看看倒覺得有些熟悉，好像這個名字在哪聽過一樣。”
沒有引起陳綿的注意，直到把林岚送回了家，他才返回了公司。
剛到公司的時候林岚給他打了個電話， “那份合同落在你的車上了，晚上回家的時候記得帶來。”
陳綿偏眼看過去，副駕駛上一份工工整整的文件就擺在那，伸手把它拿了過來，無意中翻看了一眼。熟悉的兩個字的确工工整整的。
眼神變得複雜，林岚說，“人家小姑娘二十三歲都要結婚了。”
要結婚了。
倪雪，要結婚了。
那麽，他在做些什麽？
這麽多年，到底在做一件多沒有意義的事情？
林岚打完電話才忽然想起來有些眼熟，去了陳綿的房間，前幾天幫他整理書籍的時候曾在夾頁處看到了一張照片，仔細翻開一看，是女生的一寸照片。
更加覺得熟悉，才發現是那個合眼緣的姑娘。
這本書是《小王子》，那頁也沒有很特別的地方，有一句話被标記出來，“比如說，你在下午四點鐘來，一到三點鐘我就開始感到幸福了。時間越接近，我就會越感到幸福。”
後面跟着一句他寫的話，“所以你什麽時候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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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岚有些沉思，許久才把書放回原處。
和唐嘉浩約在了公司附近見面，這麽多年了，如果不是因為她主動找他，真的很難有再次見面的機會，包括依舊傻白傻白的秦二白。
唐嘉浩說，“你知不知道陳綿找了你很久？”
她不知道，這些事情也是後來才知道，還沒等倪雪有所反應，唐嘉浩又放緩了語氣，“其實陳綿來找過我，就在幾個月前。”
倪雪沒說話。
“也不知道為什麽，之前發生的事情也是最近才想起來，關于高考前一天你的事情，那麽重要的事情，忽然就被我忘記的一幹二淨。”
“大概是或多或少的高中同學在議論，他直接來找我，詢問當年的事情，我只好都告訴了他。”
六月六日的啪啪是晚上很久才發的，倪雪想象着他當時的表情，就覺得有些難過。
她真的很令人讨厭。
偶然間翻看貼吧，她搜索自己的賬號名，粉絲幾萬，關于曾經發過了兩個帖子回複樓層也到達了幾千多，她不在的這段時間裏，陳綿他，是怎樣的心情，一聲不響的直接離開，她只顧自己的不敢面對，卻忘了他的心情。
可是，她本來一直以為，其實陳綿是不會難過的，他怎麽會難過呢，她一直以為陳綿是不喜歡她的。
可是從手中接過綿綿那時起，就真的有所喜歡了嗎？
試了好幾次百度賬號密碼都不正确，倪雪只好向守護求助，好不容易破解之後點開，全是各種消息，還有陳綿發給她的消息。
這種對話有一個好處，關于送達和已閱會有一個提示，如果發出去的消息不曾被對方看到，那麽它只會顯示送達。
他給她發了幾千多條消息，在一次次都只是送達的情況下，他依然堅持每天發一條消息，倪雪看到之後趴在了床上，眼睛盯着手機頁面，終于回了一條，“你還好嗎？”
一直都沒有被對方看到。
她自認手賤，不該發這種消息，他好嗎？
他一定很不好。
這些年，他不好 ，一點也不好。
守着一個可能不會回來的人，一直這麽等下去，偏偏還沒有一個時間期限。
可是還好，她回來了。
在他尚未放棄之前，她回來了。
第二天上班的時候，手機忽然蹦出一個提示音，陳綿發了一條微博，“羨蟬蛻直匪日，撫雲倪其若驚。”
這句話，是她曾經的自我介紹。倪雪有些呆滞。
“這麽多年，我一直在想她過的好不好，她開心的時候會不會和以前一樣傻笑，不開心的時候會不會一如既往的沉默，我在想，現在的她該過着怎樣一段生活，一直不敢猜想的是她身邊會不會有一個人，陪着她，在她任何心情下都可以讓她更加快樂的人，自私的希望她一個人，一個人走過來來往往的路，一個人品嘗着最愛的美食，現在想想我真的很壞，感情不是這樣，大概你好，在你身邊的人不管是誰都好，這樣，就已經很好了。”
倪雪是看不懂這條微博的，可是熱門評論裏卻有一個人說，“沉湎大大喜歡的那個女孩已經有男朋友了嗎？如果是我我肯定會選擇告訴她，我一定要讓她知道這些年我一直在找她，從來沒有放棄過她啊，必須要讓她知道。”
第二條評論是回複第一條熱評的，“我贊成沉湎大大的做法，不打擾是祝福，如果讓那個女孩知道了這些，說不定她會覺得愧疚呢，沉湎大大肯定是不需要她內疚吧，說到底沉湎大大是這麽好的一個人，一定會有屬于你的女生出現的。大大加油。”
她關了頁面，有些沉默，帶着壓抑的感情撥了那位女教授的手機號。
打開窗戶看着月光，她默默許下了個願望。
第二天，林岚忽然打電話告訴陳綿說她的電腦落在上課的教室了，因為上午最後兩節課，這會開會走不開，非要讓他過去拿，順便叫他送她回去。
他出了公司，開車去了師大，按照林岚給他的地址，去了教室312，看了看教室號，确認無誤之後才走了進去。
講臺上并沒有電腦，他正準備打電話問林岚是不是記錯了，聽到左側處熟悉的聲音，“陳綿。”
剛剛撥號的頁面就那麽停止在那裏，陳綿放下了手機，回頭看她。眼底流光，但片刻間成了平靜。
難以面對這種目光，倪雪變得緊張，主動揮手，“好久不見。”
對方沒什麽反應，依舊看着她，有些尴尬，她主動把手放下來。
“那個，我是特地來找你的。”倪雪慢慢走到他的面前，下意識的撓了撓頭，可是又覺得這樣一點也沒有形象，撥弄着耳邊的長發把它挽到後頭，做什麽都覺得不正常，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很不害怕，其實手心裏都出滿了汗。
陳綿眼底沒有波瀾，陌生的回答，“好久不見，倪雪。”
就好像是把後面的話都給截掉一樣，她什麽也說不出，只能讪讪的說，“那個，我聽過你的廣播劇，還有啪啪，我，”
“沒什麽，那些只不過是一種無聊時候的消遣而已，”陳綿打斷了她的話，神色清冷，“你不需要放在心上，晚上回去我會把之前的删掉。”
“沒有，不是這樣的，”受不了，真的受不了這麽冷淡，比那年她向他表白時還要冷淡的表情，她撲過去抱住了他，“請你，不要這樣說，千萬不要這樣說。”
陳綿的身體變得僵硬，本來想放在她腰上的手終究沒有放過去，帶着疏離，他推開她，可是倪雪就像八爪魚一樣，緊緊的黏着，怎麽也放不開。
帶着不可控制的情緒，她哭得稀裏嘩啦的，“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知道我說什麽也沒有用，我讓你等了這麽久，我簡直恨死我自己了，那些什麽膽小和擔心統統都是我讨厭至極的缺點，我也很讨厭這種性格，總是傷害到別人，陳綿，你不要說放棄，不要放棄好不好？”
拍拍她的後背，陳綿的聲音變得輕緩，“沒關系，倪雪你找到了幸福就已經很好了，其他的，什麽也沒有關系，不用在意我的感受，遇見你，我很開心。”
“可是為什麽呢，為什麽你還會喜歡我呢？我沒有未婚夫，沒有男朋友，”倪雪不敢讓他看到自己狼狽的樣子，把臉靠在他的懷裏，靠得緊緊的。
但是剛說完這些話的時候，陳綿就後退了一步，捧着她的臉，神情不再冷淡，帶着一種不可置信，“沒有男朋友？”
吸了吸鼻子，她急忙搖頭，“沒有男朋友，我以為阿姨要把她的兒子介紹給我，所以鬼使神差的說自己有男朋友，造成這樣的誤會我很抱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當時我不知道原來，原來，”
話被他盡數堵住，陳綿吻了她，不是幾年前那種輕吻，而是重重的吻了下去，帶着小心翼翼和深情，倪雪什麽也沒有聽到，耳邊只依稀聽得他輕聲說，“真好。”
在知道倪雪即将結婚之後，其實他有過一種沖動，想把之前的啪啪全部删掉，這樣，她就不會知道他曾經找過她，可是還是存着點私心，想着，如果有一天她無意中聽到了這個，她會不會跑來找他，她會不會回到他的身邊。
他還是無法打敗存于自己內心的自私。
還是希望她能夠來自己的身邊，說到底，感情好像是這麽一回事，應該放手，可又不是這麽一回事，只想要占有。
但現在，一切擔心的都不再擔心，她就在自己的身邊，真實而溫暖。?
☆、完結
? 林岚聽着對面的聲音，不禁笑了，連忙喚着陳綿的爸爸也過來聽，兩個人止不住的好奇和好玩。
之前倪雪打電話給她也就是這樣建議的，在知道這個小姑娘并沒有男朋友之後林岚別提多高興了，還一直打聽他們之間的事情，直接把陳綿保存的那張照片給供了出來。
說起那張一寸照，倪雪也有些不好意思，那個時候流行寫同學錄，她沒用多餘的照片，也不喜歡照什麽大頭貼，有些人不介意有沒有照片，陳綿從來不喜歡搞這些東西，但是不知道為什麽，那年也随大流般讓她填寫，并要求她一定要貼上照片。
那個時候太忙，雖然想要好看可愛的大頭貼，但是倪雪真的抽不出空，無奈的直接把自己的一寸照片找了出來，放了進去。
說起來，當時想的是趁他不注意就偷回來，誰知道後來會發生那麽多不可預料的事情。
一晃就是這麽多年。
這麽多年，很多事情都在改變，可是好在，感情沒有随之改變。
直到有些喘不過氣，陳綿才放開了她，有老師正好經過教室門口，瞥了一眼看到他們之後，咳了聲以作提醒，“那兩位同學，你們該去吃午飯了。”
她有些臉紅，陳綿倒乖巧的說了句，“好，謝謝老師。”
大學生談戀愛是一件很正常的事，那老師笑了，“你們感情還真是好啊。”
可不是，摟摟抱抱在一起，還好是在教室，如果是在公共場合，真是有些膩。
但是這種搭配，出奇的養眼。他還沒見過這麽好看的情侶。
在老師走了之後，陳綿低聲問，“這會怎麽不躲在桌子底下？”
更加羞紅了臉，沒想到他還記得當年的事情，倪雪不做聲，只是捏了捏他的衣角，表達自己的抗議。
很自然的拉着她的手，一貫溫柔的口吻帶着蠻不講理，“我就想讓他們知道，你是我的，一直都會是。”
從女朋友到妻子，到孩子他媽，到變成了一個老太婆，一直一直這樣下去，都是他的。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他以前并不覺得有多好，而此時緊握的手讓他終于明白這句話有多美。
多麽深刻的感情，就有多麽美好到不可思議。
可能因為分開太久了，陳綿的辦事速度很快，在交往一周之後便把倪雪帶回家見了家長，之前和林岚談合同的時候倪雪曾說，“也許再過不久他就找到女朋友了呢？”
而現在，應了那句話，倪雪把她自己帶回來了。
林岚調侃完之後，倪雪的臉已經紅透了，陳綿倒覺得好笑，也沒有顧忌她的臉皮薄，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的小花臉。
避免她覺得有些不适應，林岚把倪雪推入了陳綿的房間，開玩笑說給兩個人留點空間。
其實林岚真的挺高興的，不僅僅是擔心了那麽多年的兒子找到了女朋友，而且女朋友還是她特別看好的女生，加上從陳蔚婷那得知他們之間的事情之後，更加覺得浪漫而美好。
第一次進他的房間，倪雪顯得不适應，不敢東張西望，但又很想看，左右反複掙紮之後還是看了看周圍，很幹淨，很簡單，就和他的性格一樣。
陳綿看着她像好奇寶寶般不禁笑了。
“你笑什麽？”倪雪不樂意了，以為他覺得她蠢，有些兇巴巴的問。
“嗯，笑你。”陳綿倒順着她的話，好像知道她的炸毛點一般。
倪雪不開心了，直接撲上去，看着他淡色的唇就有一股子沖動，毫不留情的輕吻上去，陳綿拉着她，試圖推開，說了句，“你別這樣。”
房門還沒有關，至少要關上，他知道林岚他們的性格，說不定就在門外偷看。
可是倪雪聽到他這麽別扭的回答更加樂了，繼續親，慢慢放重力道，對那次他在教室裏吻自己的力度感到不滿。
這樣一來也由着她，不再擔心是否被偷看，陳綿輕咬她的唇，在倪雪來沒來得及有所反應之後便将她反壓在了身下。
這是一個小白兔試圖證明自己很強卻被大灰狼撲倒的過程。
在兩個人吻得難舍難分的時候，門外有敲門聲，接着是林岚極其正經的聲音，“出來吃飯了。”
倪雪頓時羞得捂住臉，陳綿到不介意，把她擋住臉的雙手拉開，繼續親。
接着腰部被人重重的捏了一下，他靠近她的耳朵，“我記得是你先主動的？這會不繼續了？”
身下人不言不語，百感交集。她後悔她的輕浮。
有了這次的前車之鑒，倪雪說什麽也不敢再做些什麽了，只能自己默默的示弱。
交往二十幾天，陳綿沒有問過她關于高考前那天晚上的事情，沒有問她是否是怪物，沒有問任何事情，倪雪雖然想解釋，甚至已經想好了他問起要怎麽解釋，可是陳綿始終不想知道之前的那件事，她後來有些了然，是啊，那些事情又有什麽重要的呢。
只要在一起就很好了啊。
陳綿他，也許也是這樣想的。
不禁嘴角彎彎，感覺到一種幸福從心底蔓延到全身，說不出的快樂。
可是倪雪不知道的是，那件事成了陳綿心裏的遺憾，他有時候想，如果他也去了教室，也許倪雪就不會受那麽多人指點，至少不會那麽無助。
在從唐嘉浩口中得知那件事之後，他曾經做過一個夢，夢裏倪雪被人當做怪物一樣嘲笑，每個人都嘲諷她，夢境和現實一般真實，他在人群中朝她走了過去，脫下了外套替她擋下了這些。
夢中的倪雪有着白色的頭發，耳朵尖尖的長長的，眼睛是紅色的，嘴唇發黑，完完全全不是個人類，但那又有什麽關系，她依然是倪雪，是他最輩子最愛的倪雪。
在一起之後，他有時候很忙，但是每天都會見面，兩個人慢慢走着，倪雪的手一到冬天就變得異常的冷，所以陳綿經常會把她的手放入自己的口袋裏，冬天的風比較大，他會讓她側身走在他的左邊，抵擋住強勁的風。
她曾問他，“如果我一直不回來，你是不是不會等了？”
陳綿認真的回答，“未來的事情我不能确定，我唯一知道的是只要我愛你，我會一直等你。”
其實她沒想過陳綿必須要等她，她只是害怕她如果來晚了，他們之間是不是就真的沒有可能了。
沒有人必須要等另一個人，尤其是在那麽多年後，可是聽到陳綿的答案，還是有一種想要哭的沖動。
這輩子，她何其有幸遇見他。
十一月十一日這天，由于粉絲在他上一條微博的評論區一直呼喚他，叫他發微博，陳綿看了看消息，在工作完成之後估計了一下時間。
發了一條微博，“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叫倪雪，但是我愛的只有你一個。”配圖是她在他的房間裏睡着之後他拍下來的照片。
那個時候，陽光正好，光芒跳躍在她的臉上，異常的美好。
時間剛好是，2015.5.20。
倪雪聽到手機的提示音，忙完手中的工作才點開一看，是他發的這條微博，毫無預兆的被戳中。
高三的時候，她曾向陳綿抱怨，“我的名字好普通，光是這所城市說不定就有幾百個，幾千個重名的，那麽多倪雪，更別說全中國了。”
甚至一度想改掉這個名字，想要與衆不同。
但是這麽多年了，那時的一句無聊所說出的話，卻被他一直記住，在她都快要忘掉的時候，忽然而來的這句話，讓她覺得，倪雪，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名字。
從愛的人口中說出，全部都是不可言狀的幸福。
即使已經分開了五年多之久，可是就好像從沒有分開過般各種契合，交往幾十天後，他們在年底便去民政局領了證，計劃于明年一月份舉辦婚禮。
之前買下的那套房子被作為兩人的新房，因為由她設計，加上倪雪本身就很喜歡這種簡約的風格，在搬進去的第一個晚上便開始了同居生活。
六年前，陳綿希望每天睜眼看見的便是她，每天可以對着倪雪說早安，而現在，終于成了現實。
在他睡着之後，倪雪打開他的手機，發了條啪啪，“你們好，我是倪雪，我回來了，再也不會離開，這五年，謝謝每一個聆聽的人，謝謝。”
看着陳綿熟睡的側臉，她從旁邊躺下，慢慢開口，“幸好你還在，幸好我回來。”
倪雪說完之後，陳綿的唇角彎彎，緊接着将她攬在了懷裏，輕輕說了句，“晚安。”
這句晚安，從高三到現在，終于跨越時間來到身邊。倪雪往他的懷裏湊了湊，甜甜的回答，“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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