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 歐陽少恭真是個厲害人物,這是唯一花了一晚煉制了治療屠蘇身上姑獲鳥之毒的丹藥,給他送去時聽他說起幾人前一晚上的豐功偉績,而做出的定義。自己都已經明目張膽地告訴歐陽少恭自己不喜他,讓他別礙眼,他還是能夠不動聲色地來屠蘇面前刷好感,這份心性,真是難為了他一派的君子如玉啊。
“不是告訴你,我不喜他嗎?幹嘛還和他搞在一起。”餘唯一淡淡地開口,臉上無喜無悲,看得百裏屠蘇有些忐忑。
“姐姐,這個歐陽少恭,也不失一位仁義之人。”
“何為仁義,你又見過幾個人。”餘唯一沒好氣地開口。
百裏屠蘇讪讪地低下頭,他也想多見幾個人,多交幾個朋友,可是……
餘唯一一看他這個樣子,心裏嘆了口氣,真是個傻小子,她拍拍百裏屠蘇的頭:“放心,姐姐會治好你的。”
“我知道,”屠蘇擡起頭:“只是,姐姐更嚴重,你更要小心而是。”
“所以,你就不要老惹我生氣了,”唯一白了他一眼:“要知道,我可是比你更要戒驕戒躁才行。”
“好,”百裏屠蘇乖順地點點頭:“我以後會乖乖呆在後山,少理那個歐陽少恭的。”
“這才乖。”餘唯一臉上挂上了欣慰的笑意,滿意的點點頭,真是個傻小子。
“唯一姐又何必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止少恭與屠蘇相交呢?”
從屠蘇那裏出來,沒過多久,就聽到身後傳來的詢問。與其說是詢問,不如說帶着些質問。
餘唯一淡定地轉身,看着不遠處站着的歐陽少恭:“那你又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要與屠蘇相交呢?”唯一反問的。
歐陽少恭臉上挂着如沐春風地笑意,從容不迫地開口:“在翡翠谷,屠蘇師兄救過少恭一命,少恭不是那般不懂知恩之人,自是要盡一番綿薄之力。”
餘唯一翻了個白眼:“你也說了,屠蘇救你一命,可是他也為你受了傷,我因此看你不順眼,也是理所當然吧。”
歐陽少恭聽完,溫和一笑:“少恭知唯一姐帶屠蘇的情意,一手帶大的孩子因外人而受傷,自己惱怒這罪魁禍首也是應該,”他擡起雙手作揖,向唯一躬了躬身子,行了個謝禮:“少恭在這向唯一姐賠個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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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知道自己錯了,就應該識趣,離屠蘇遠一點,省的我看到你就來氣,”餘唯一沒好氣地開口:“我還有事,先走了。”
歐陽少恭看着餘唯一遠去的背影,眼中異色一閃即逝,真是有趣,有趣。
餘唯一的生活很單調,就是後山種花、藥廬煉藥、藏經閣看書;餘唯一的生活很忙碌,既要種花制藥,又要看書治病,沒事還要去幾個長老那裏刷好感、學本事,再來就是維持自己的良善姿态與人為善。所以,她常常是幾天都見不到百裏屠蘇這個傻小子的。于是,歐陽少恭的空子就越鑽越大了。
這天,餘唯一難得回來一次後山,就看見百裏屠蘇在教歐陽少恭練劍。
“這是在幹什麽?”唯一拉下了臉,看着百裏屠蘇。
百裏屠蘇尴尬地摸摸頭,怎麽辦,被發現了。
倒是一旁的歐陽少恭看不得百裏屠蘇這般尴尬,趕忙開口解圍:“唯一姐,是這樣的,二師兄看不慣在下與屠蘇師兄走得近,讓我每日只準砍柴洗地,屠蘇師兄看不過去,才會讓我來後山,教我練劍。”
餘唯一挑挑眉,瞧這話說的,就差沒說,我是因為百裏屠蘇才不讓人待見,百裏屠蘇現在教我練劍,也是應該的。唯一側頭看着百裏屠蘇,一聲不吭,整個場面頓時又尴尬了下來。
許久,百裏屠蘇終于忍受不了這種無聲地折磨了,喃喃地低下頭:“姐姐,對不起。”
餘唯一點點頭,這是個乖孩子,她擡手摸摸百裏屠蘇的頭:“傻小子,自己去一邊練劍,你需要提高自己的修行,至于他,”她轉頭看着始終挂着溫和笑意的歐陽少恭:“我會幫你教的。”
“姐姐,”百裏屠蘇擡頭看着餘唯一,有點可憐兮兮的感覺:“少恭他,是好人。”
“我知道,”唯一心裏翻了個白眼:“你的劍法我都指點得了,更何況是他練的這套入門劍法,”她笑笑,拍拍屠蘇的頭:“乖,去那邊,自己練。”
百裏屠蘇只能喃喃地答應下來,走到一邊練劍。
餘唯一對于百裏屠蘇的表現很滿意,轉頭看着一邊一派溫和的歐陽少恭,臉上也挂上溫和的笑容,看上去,兩人的表情就像是照鏡子一樣,連嘴角的弧度都一模一樣:“那麽,歐陽公子,我們開始吧。”
歐陽少恭點點頭:“那少恭,就多謝唯一姐了。”
真是個厲害的家夥。
餘唯一會特定抽出時間來幫百裏屠蘇擋歐陽少恭這朵爛桃花?
答案是否定的。她很忙的,她身負煞氣,還有上古詛咒在身,本來必死的命運又有了生機,雖然活下去的機會很渺茫,但是,她還是想活下去,以前,為家族而活,後來,為殺阡陌而活,現在,她想為自己而活。而且,她隐隐有一個猜測,或者說是疑問,為什麽,上古詛咒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放過她?她認為,只要知道了這個緣由,也許,她真的可以活下來。
所以說,歐陽少恭的死纏爛打,她只會在剛好遇到時阻攔一下,表現一下對他的不喜,因為她隐隐覺得,在歐陽少恭溫文儒雅的面具下,他們其實是一路人,而這路人,可不是什麽好人,無利不起早,歐陽少恭肯定是想從百裏屠蘇身上圖謀些什麽,才做出報恩、苦肉計等舉動的。她也想看看,他到底想要圖謀些什麽,要知道,百裏屠蘇對她可是很重要的,那些壓制煞氣的藥,研究出來,都要讓他先試的,她可不敢自己直接喝。
幾天後,當餘唯一再次踏足後山時,就看到了這樣一幅場面,百裏屠蘇屈膝倚着柱子睡着了,歐陽少恭在不遠處彈琴,琴身袅袅,如夢似幻,那一刻,餘唯一隐約覺得,她像是看到了天上的仙人,在奏着仙樂。
歐陽少恭看到她前來,停下撫琴的動作,起身想她問好:“唯一姐。”
餘唯一點點頭,不理會歐陽少恭溫和有理的臉,眼睛盯着他所彈奏的古琴看:“你會撫琴。”
歐陽少恭點點頭:“在下略通音律,看着天墉後山風景怡人,不禁就撫琴一曲。”
“叫什麽名字?”
“此曲名為瑤山,相傳是上古仙人所做。”歐陽少恭開口介紹道。
餘唯一這才把視線放在歐陽少恭的臉上,一動不動地盯着他:“是什麽仙人?”
“是一位樂神,名曰太子長琴,後因犯了天條而被貶下凡塵。”
餘唯一挑挑眉:“仙人被貶凡塵,是會重新做人還是會入輪回?”
“這,在下就不知道了,”歐陽少恭善意地一笑:“在下可沒見過什麽仙人,何況是上古的仙人,”他語氣微頓,複而開口:“就連六界第一人的上仙白子畫,在下都是沒有見過的。”
餘唯一轉過頭,沒再理會歐陽少恭的繼續示好,看了看一旁還在安睡的百裏屠蘇:“今天又來練劍?”
“還是算了,”歐陽少恭尴尬地開口:“洗了一天的劍,太累了,撫琴還可以,這練劍,應該是練不動了。”
餘唯一一聽這話,轉頭看向歐陽少恭:“誰讓你洗的?”問題問出口,就恍然大悟:“陵端。”她看着歐陽少恭無奈地點點頭,語氣平淡:“我去和他說一下,以後,你不用洗了。”
“真的,”歐陽少恭眉梢微挑:“那可是二師兄,唯一姐還是不要為了少恭的事,和他起沖突了。”
餘唯一聽後,又面無表情、幽幽地看着他,鬧得他不自覺的摸了摸鼻子,勉強拉了個笑容:“那少恭就在此,先謝過唯一姐了,”也許是現下的氣氛太過安靜,安靜到有些詭異,歐陽少恭找了個話題:“唯一姐也會撫琴。”
“會,就三首。”
“噢,”歐陽少恭來了興趣:“是哪三首,可否為少恭彈奏一曲。”
“洗魂曲、蒐魂曲、安魂曲,都是給死人彈的,”她的臉上挂上一絲不懷好意的笑容:“你想聽,死了以後給你彈。”
把歐陽少恭哽得一時說不出話來。
歐陽少恭很厲害,在餘唯一發現百裏屠蘇竟然為了歐陽少恭而觸犯門規,私自帶他下山以後,她心中對歐陽少恭的評價就更高了。
聽聽,多麽感人的故事,相戀的兩人因為一些原因不得不分開,再回來時卻已物是人非,愛人身死,自己只能奮力尋找複活愛人的方法。站在河邊,看着河上放的一個個花燈,餘唯一心裏吐槽着。
“也許是巽芳公主的名字取錯了,八卦有雲:巽,風也。都是風了,自然會随風飄散了,”餘唯一不懷好意地挑眉:“你确定,你們沒合合八字嗎?”
“姐姐。”百裏屠蘇叫出聲,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姐姐就是看少恭不順眼,就算當初因為少恭自己受了傷,可是現在也不能用少恭已逝的愛人說是啊。
歐陽少恭臉上的表情也不是很好,一旁鐵青,甚至還有一絲的猙獰之色:“唯一姐,你要是看不慣少恭,大可以沖着少恭來,逝者已矣,你又為何這般咄咄逼人。”
“你生氣了,”餘唯一話鋒一轉,态度誠懇:“對不起。”
這一下,倒是讓歐陽少恭有些不知道怎麽辦了,最後只能深深地舒了一口氣:“沒關系,我想,唯一姐也不是故意的。”
“嗯。”餘唯一答應着,剛才他的生氣是真的,不似一直的溫和面具,是真的有了幾分性情。蓬萊公主,巽芳嗎?餘唯一盯着河裏漂流的河燈,心下重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