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 異朽閣的夜空是怎麽樣的,前世,餘唯一還是絕無雙時,沒有見過,今生,當她的生命裏只有她一個人時,她倒是看到了。

唯一嘴角微微勾起,挂着一抹自嘲的笑容,擡頭望着天上的一輪彎月,她不自覺地哼唱着:“月亮粑粑,肚裏坐個爹爹,爹爹出來買菜,肚裏坐個奶奶……”

“你哼的是什麽歌?”異朽君從她身後出來,聽着唯一輕輕地哼唱:“挺有味道的,是哪裏的民謠?”

“臨湘,”唯一頭也不回地回道:“怎麽?想去查查我在去天墉城之前,究竟出自哪裏?”她笑了笑,很是不屑:“號稱無所不知的異朽閣閣主異朽君,怎麽連這個都差不出來呢?”她轉頭,看着異朽君的面具:“不如,我再給異朽君一個提示,十一年前,烏蒙靈谷遭人滅族,天墉執劍長老紫胤真人曾帶了個孩子回天墉城。”

“你就是那個孩子?”

“我早就不是孩子了,”唯一一聲嗤笑:“十一年前就不是了,就算我有個孩子的外表,但是,你相信,我是個孩子嗎?”

“不信。”異朽君搖頭,看着餘唯一聽到自己的回答又是一聲嗤笑,自己的臉上也有些挂不住,他不自覺地撫了撫臉上的面具,看着餘唯一離開。臨湘?烏蒙靈谷?孩子?

“東方,”花千骨看到來人,高興的笑容挂在臉上,她幾步走到東方彧卿面前:“真沒想到,你來看我了,東方。”

“是啊,”東方彧卿拍拍花千骨的頭:“骨頭,當了長留首徒就是不一樣,你看,都有點大姑娘的樣子了,不再蹦蹦跳跳、瘋瘋癫癫的了。”

“什麽啊,”花千骨笑笑,臉上的表情更顯幾分嬌憨:“我很高興,你來見我,東方,絕情殿裏有師傅,可是,卻還是冷冷清清的,一點都不熱鬧。”

看到花千骨對自己幾分撒嬌的樣子,東方彧卿眼中的溫度又加深了幾分,他知道他一直都在算計花千骨,看是就算如此,他還是很喜歡花千骨這種樂觀開朗又善良勇敢的個性,他想了想今天才到目的,打亂了花千骨的喋喋不休:“骨頭,我今天來,是想問你一個問題,你,認識一個叫餘唯一的人嗎?”

“餘唯一?”花千骨歪歪頭,仔細回想了一下:“沒聽過,男的?女的?”

東方彧卿皺皺眉,花千骨不認識餘唯一,那為什麽餘唯一好像認識花千骨的樣子,他低頭略略思索了一下,又擡頭問道:“你這首民謠你聽過嗎?聽說是臨湘一帶的,”他說着,嘴裏開始哼唱從餘唯一那裏聽來的歌曲:“月亮粑粑……”

花千骨仔細地聽着那首有關月亮的民謠,像是想到了什麽一樣,眼神悠遠,回憶着什麽,一直到東方彧卿把歌都哼完了,也沒有反應過來。

“骨頭,骨頭,”東方彧卿搖搖花千骨的肩膀:“你在想什麽?是這首歌讓你想到了什麽嗎?你以前聽過?”

“沒有,沒有,”花千骨趕忙搖搖手:“我也是第一次聽,只是,只是,聽到這首歌,我就想到了我的爹爹,所以……”她低着頭,語氣變得有些沮喪,吓得東方彧卿趕忙轉移話題,努力逗笑花千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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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這場愉快的會面結束,他們也沒有再提起有關這個的任何話題。

花千骨看着東方彧卿離去的身影,臉上爽朗的笑容慢慢隐了下來,對不起,東方,我騙了你,我知道你是在利用我對付師傅,可是,同樣的,我也知道你是真心對我,是我的好朋友。東方,以後,我們就這樣做朋友,好嗎?

花千骨擡頭,看着天上挂着的月亮,嘴裏不自覺地哼着:“月亮粑粑,肚裏坐個爹爹……”,小月,我想你了,你還在虛洞裏嗎?姐姐,姐姐是不是該再救你一次呢?可是,這一次,這一次,我還可以那樣做?還可以保住師傅嗎?

“怎麽,回來了?”餘唯一笑顏盈盈地看着歸來的東方彧卿,微挑眉:“去長留找花千骨,探我底細。”

東方彧卿皺着眉頭:“你,你知道我會去找骨頭?”雖然用了疑問句,但是語調卻很是肯定。

“你千方百計地打聽我的來歷,以你的謹慎,肯定是一絲可能都不會放過的,”唯一調笑地看着東方彧卿嚴肅的臉:“怎麽,打聽出什麽來了?”

“沒什麽?”東方彧卿搖搖頭:“你的傷怎麽樣了?”

“快好了,說到這一點,我還要謝謝你呢。”

東方彧卿對她的話不置可否,他們誰都知道,這次所謂的受傷,是他們故意而為之的,就是這個所謂的養傷,也是順水推舟而為。他們的對話中,你來我往的試探多過真實的意思,這種相處就像博弈一樣,只是現在的情況,是東方彧卿不知道餘唯一的底牌是什麽,而餘唯一,似乎卻對東方彧卿的想法了如指掌。

看來,東方彧卿摸摸下巴,要看看那個受到餘唯一特別對待的般若花,是怎麽說的了。

東方彧卿所要的這個機會,很快就出現了,七殺護法單春秋帶兵攻打太白門失利,在戰場上吃癟的般若花事後偷偷跟着東方彧卿,想要給他個教訓,卻被東方彧卿給捉住了。

“放開我,你放開我。”

東方彧卿看着在那裏掙紮叫嚣的般若花,皺了皺眉頭,這般粗魯而且狠毒,有什麽特別之處?他的眼睛從般若花腰間的鈴铛上掃過:“我問你,餘唯一是你什麽人?”

“什麽什麽人?什麽餘唯一?老娘不認識,你快點放了老娘,老娘和你堂堂正正地比一次。”般若花大聲地吼道。

真是粗魯,東方彧卿拿着折扇,遮着自己的半張臉,上下打量般若花,蠻橫是蠻橫,倒是勇氣可嘉,就是不知道,能嘴硬到什麽時候?他的臉上挂着幾絲詭異的微笑,把她帶回去,和那個餘唯一對峙,他倒要看看,這下,她還有什麽花招。

東方彧卿的計劃又一次落空了,好像對着餘唯一,他每次都會慢一步。等他千辛萬苦把般若花給帶回異朽閣,卻被禀告一大早,餘唯一就緊跟着東方彧卿走了。

“什麽,走了?”東方彧卿狠狠地握着手裏的折扇,又被耍了,他轉頭,看着困在那裏卻還是罵罵咧咧的般若花,心情更是差了幾分。

他有些頭疼地扶着額頭,語氣無奈中帶着幾分惱怒:“說,餘唯一到底你什麽人?”

“都說了不認識,不認識,你到底要問幾次啊,”般若花吼道:“你到底想怎麽樣?要殺要剮你說個數啊,一副書生的窮酸樣。”

好,這下,東方彧卿的腦海裏,真的只有惱怒了,他在心裏暴起了粗口:他XX的,又被餘唯一給耍了,竟然莫名其妙地把這種潑婦給弄來了。

他憤憤地站起身,幾步走到般若花身前,臉上猙獰的樣子狠狠的,倒是把般若花給唬住了。

般若花頓了頓,咽咽口水:“你,你幹什麽,吓我啊,我告訴你,老娘……”

般若花的叫嚣被卡在了喉嚨裏,因為東方彧卿已經一手掐住她的脖子,滿身殺氣。

可是,在般若花剛剛感到呼吸困難,自己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突然一聲巨響,般若花的身上閃過一道七彩屏障,東方彧卿頃刻間就被反彈了出去,摔在地上。

‘噗’,東方彧卿吐出一口血,他扶住氣血翻騰的胸口,神色莫變地看着般若花,大聲道:“東華。”

一道身影閃過,直直沖向困在那裏,還一臉錯愕的般若花,來人功力身後,滿身的殺氣猶如實質般直沖般若花,可是劈出的手掌還沒有接觸到般若花的身體,就被一個七彩屏障給反彈飛了出去,甚至比東方彧卿飛的還要遠,狠狠地撞在大殿的牆壁上,再摔在地上,吐了一大口血,昏了過去。

東方彧卿狠皺着眉頭,看着昏迷在地的東華,他不懷疑東華的能力,也不懷疑剛才那一掌的威力,可是很顯然,他轉頭死死地盯着般若花腰間的鈴铛,這些攻擊對那個鈴铛沒用。他原以為,般若花不過是餘唯一的一個幌子而已,如今看來,分明還有些什麽。

他看了看般若花,心思百轉。為今之計,出來從般若花口中掏出餘唯一的下落以外,這個防禦用的鈴铛,也是個關鍵了。

那餘唯一去了那裏,在東方彧卿出門,去助戰太白門之後,她就離開了,她知道東方彧卿會用般若花來試探自己、打探自己,所以,她留給東方彧卿一個問號,讓東方彧卿自己去猜、自己去查,然後,不自覺地,沿着她的思路走。

東方彧卿是聰明,才學也是一流,但是,她比他贏的一點,就是她早認識了他一世,他了解她,而她不了解他。為今之計,想要讓殺阡陌不再找她,就只有,讓花千骨再次處在危險當中,讓六界再次混亂起來。

她不想見他,她一點都不想見他,她不知道為什麽他會記得,但是,那又如何,不見就是不見,

她是生是死,都不可能,是絕無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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