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 “若花,”東方彧卿看着站在自己面前,背對着自己的心上人,心情大好:“怎麽在這裏等我?”
“因為想你啊。”般若花轉過身,笑顏如花地看着東方彧卿。
可是東方彧卿看到這樣的般若花卻下意識的皺了皺眉頭,樣貌對、聲音對、撒嬌的樣子也對,他目光向下,看到若花緊張地用手指攪着衣角,眉頭皺得更深了,緊張時的小動作也對,為什麽,自己就覺得哪裏怪怪的呢?
“看來,你是真心喜歡她,”‘般若花’的聲音一變,赫然是餘唯一的聲音:“就算我再像,不是心中的那個人,就一眼會發現不對。”
東方彧卿對于餘唯一的這種玩笑很不高興:“餘唯一,你到底想做什麽?誰準你假扮若花的。”
餘唯一對于東方彧卿的怒罵沒有一絲不開心,反而很是高興的笑了起來,讓東方彧卿一腔怒火憋在胸口,發不出來:“你對她是真心的,這很好,”她擡起雙臂,轉了轉,像是在展示自己的裝扮:“你看,像不像。”
東方彧卿雙眼微眯,眼中的怒火猶在,他微微咬唇,努力壓下自己的怒火,他倒想要看看,這個餘唯一到底是想搞什麽鬼。
“般若花是七殺中人,你認為,七殺會怎麽對付叛逃的人,”餘唯一歪歪頭,看着東方彧卿輕蔑的樣子:“我知道你不在意,但是,那怕有一絲可能傷到般若花,你都不會願意吧。”
“所以。”東方彧卿挑挑眉。
“所以,我就幫你弄一個七殺的般若花咯。”餘唯一用手勾着辮尾,臉上的神情甚是俏皮。
“不光如此吧,”東方彧卿了然:“你還有其他的目的。”
“是什麽目的都不重要,”餘唯一的表情也嚴肅起來:“只要你明白,這件事不要露出了,七殺只有一個般若花,就夠了。”
“明白。”
東方彧卿不知道餘唯一最真實的目的是什麽,但是只要對般若花好,他都會不遺餘力地答應。看着餘唯一扮作般若花的樣子離開,他也不知道自己心裏到底想些什麽。
“阿卿,想什麽呢?”身後,傳來般若花的聲音。
東方彧卿立馬臉上露出愉悅的笑容,轉過身,就看見般若花端着一個湯盆走過來。東方彧卿的笑臉僵了僵,他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有些幹巴巴地開口:“若花,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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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般若花笑顏盈盈地把湯盆捧到東方彧卿面前:“阿卿,這是我剛炖好的補湯,你喝了吧。”
東方彧卿看着那碗黑乎乎、偶爾還會冒幾個泡的詭異補湯,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若花啊,那你怎麽會想到給我熬補湯啊。”
“唯一姑娘教的啊,”般若花期待地看着東方彧卿,臉上的表情好像是說着,快喝吧,快喝吧:“我第一次熬,按照唯一姑娘教的,材料放的很足,唯一姑娘說,你最是異朽君,但是也是個身體贏弱的書生,光靠我保護是不行的,自身也要加強進補。”
東方彧卿挑挑眉,若花啊,你不要忘了,當初,是我把你給擄來的,因為你有護身鈴铛才搞不定你,不是因為你本事比我厲害啊。而且,餘唯一的話,你也肯聽,你之前不是還以為她是你的情敵嘛,怎麽現在就開始聽她的話了,而且這碗補湯也太詭異了吧。
“快喝,快喝,”般若花看東方彧卿就是看着,怎麽都不喝,有些不高興:“我可是熬了很久的,唯一姑娘醫術好,我完全是按她的要求、順序做的,效果很好的。”
東方彧卿眉毛微挑,臉色僵硬,手都有些顫抖,他看了看般若花期待中有些傷心惱火的眼神,心下嘆了口氣,咬咬牙,一把接過湯盆,‘咕咚咕咚’就灌了下去。呃,這味道,真是,裏面的藥材倒是很好,但是,餘唯一肯定是故意的,這味道,我都要吐了。
“太好了,”般若花看到東方彧卿這般爽快,心裏很高興,把空了的湯盆接過來:“竟然你這麽喜歡喝,以後我天天給你熬,反正唯一姑娘給我弄了個熬湯食譜,一年四季、十二個月、不同時節都有,我會按時變花樣給你熬的。”說完,歡天喜地地就走了。
若花啊,東方彧卿都快要爾康手了,不要啊。餘唯一,你這個混蛋。
餘唯一看着七殺熟悉的景物,隐隐有種懷念的味道,算起來,她在這裏,是待得最久的。家族,度過了她的童年、少女時期,那是她所有的親情時代。但是,這裏,在這個魔界妖域,她陪着她心中的愛情,陪着心中的那個人,一待就是百年,死心塌地、不顧其他,直到粉身碎骨,如今生死不明。
她已經經不起其他了,身負煞氣、上古詛咒,她還有什麽權利去想其他,現在,她唯一能做的、唯一敢做的,就是,怎樣活下去。如果,他,已經成為自己的弱點、自己的心魔,就讓自己親手,去掉這個心魔。
餘唯一就這樣,頂着般若花的樣貌,一路前行,心下百感交集。
“站住,”七殺兩個魔軍守衛擋住餘唯一的去路:“此乃聖君寝院,無聖君命令不得靠近。”
“聖君他……”
“聖君不在,請。”兩個魔軍守衛亮出手裏的刀,嘴裏雖然說得客氣,
餘唯一點點頭,擡頭望了望那關閉的大門,一個轉身,一些粉末就随着轉動的衣袖随風飄了出來。緊接着,‘噗通,噗通’兩聲,門口站着的魔軍守衛就一頭栽在地下,昏了過去。
餘唯一嘴角微勾,看了看地上暈倒了兩人,輕蔑地笑了笑,推門就走了進去。
殺阡陌的寝室,餘唯一作為絕無雙的時候,經常進來,可是這一世,她從來沒來過。
她推開門,就看見眼前挂着層層疊疊的紅色紗帳,唯一愣了愣,擡手撥開那些紗帳,就看見屋中懸挂着不少畫像。
一幅幅人物畫像,或黑衣勁裝的邪魅,或紅衣铠甲的張揚,或青衫襦裙的清麗,盡管衣着不同,但是卻都是同一張臉、同一雙灰眸,那張臉餘唯一很熟悉,因為,那就是絕無雙。
餘唯一的表情有些苦澀,她看着空中半懸着的一幅幅畫像,他在畫自己,每一幅都是自己。她擡起手,慢慢描繪畫上的輪廓,是他親手畫的。為什麽要畫呢?
殺阡陌,為什麽要找我?為什麽要畫我?為什麽要記得我?
餘唯一苦笑着,眼中帶着點點淚光,這個卧室,飄着紅紗、懸着畫像,布局像極了當初自己救了殺阡陌後,幻境中布置的那間婚房。殺阡陌,為什麽還要這樣做呢?
“誰準你在這裏的?”伴随着一聲怒吼,一道掌氣從唯一身後襲來,生生就把唯一打飛了出去。殺阡陌看着地上沒自己允許就進屋的般若花,美目一瞪,怒火中燒,這個般若花,只不過是單春秋的一個手下,平時連個人物都算不上,竟然有膽子私闖我的卧室。他擡頭看了看懸挂的畫像,發現沒有絲毫破損,眼神柔和了一瞬又犀利起來,不行,不能讓六界知道無雙的長相,不然,無雙有危險了怎麽辦。
思及此,殺阡陌一把就把倒地的餘唯一吸了過來,死死地掐住她的脖子,把她抵在了牆上。
“般若花,這可是你自己闖出來的,”殺阡陌一身殺氣,狠狠地看着面色有些青紫的、已經喘不上氣的般若花:“你死了,六界就不知道無雙的長相,無雙就不會那麽危險了,所以,去死吧。”說着,手下的力氣又加重了幾分,眼看着就要把餘唯一掐死。
餘唯一被殺阡陌死死卡在手上,感到呼吸不暢,眼前已經隐隐有些發黑,體內的煞氣因為剛剛那一掌本就不穩,現在更是有了翻江倒海的趨勢,但是,她聽到殺阡陌的話,心裏卻有一絲動搖,她從來沒有親耳聽過他為了她要做什麽,她從來沒有親耳聽過他為自己設想,就算現在她覺得自己會被他親手殺了,她的心裏還是會因為他對自己的用心而有一絲絲的甜蜜。唯一的眼中帶着淚水,不知是之前感動的、還是由于呼吸不暢而出來的,可是,她的嘴角卻彎了起來,眼神中有着動搖、有着苦澀,卻半分沒有對死亡的恐懼與絕望。
那樣的情景,那樣的表情,讓本來殺氣騰騰的殺阡陌對上唯一那雙眸子,心中一疼,下意識地放下了手。唯一因為失去了支持力,渾身無力地攤在了地上,她用手輕輕地摸索着脖子,不停地咳嗽,像是要把肺也咳出來一樣。她此刻體內煞氣翻江倒海,可是她又不得不努力壓制,以防露了痕跡,半點分不出精力來對付殺阡陌。
殺阡陌背着手,看着地上有些蜷縮的身影,對自己剛剛的感覺很莫名,他眯了眯眼睛,語氣淩厲:“說,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唯一的手頓了頓,眼神一閃,像是沒有聽到殺阡陌的話,一邊繼續之前的動作,一邊默默壓制着體內的煞氣。
殺阡陌看到餘唯一的表現,立馬心頭火氣,一把拉住唯一的手腕,把她整個人領了起來:“你到底……”
餘唯一就那麽定定地看着他,看着他橫眉冷豎卻不掩絕色的容顏,臉上的表情有些哀怨。這種表情,在這樣的場合,是很不恰當的,但是,殺阡陌就覺得,她本來就會是這種表情,殺阡陌擡起另一只手,遮住唯一的下半張臉,獨獨看着此時露出怨恨表情的雙眼,死死地盯着,眼睛微眯,沒有人知道他現在是想些什麽,也許連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想些什麽,可是,他還是無意識地開了口:“以後,你跟在我身邊,沒我允許,不得離開。”
餘唯一微微垂下眼簾,努力壓下煞氣的翻騰,不發一言。這樣也好,留在他身邊,把那些因為他而不平的情緒、因為他而燥亂的心,控制下來。
這是一種厭惡療法,他對自己的影響太大,那她就時時看着他、時時盯着他,直到自己不再對他産生反應,直到心緒不再因他而起伏,她想親手,把這個弱點抹殺掉。
可是,現在,算什麽?
她聽到了他的話,感覺到了他的關心,讓她本來的計劃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而打亂了,那麽,自己現在該怎麽辦?
餘唯一感受着體內逐漸平靜的煞氣,順了順氣,板正臉色,收回目光,用着般若花一貫的神情和語氣,微微低頭:“是,屬下遵命。”
殺阡陌對于她的回答感到很不滿意,他抿抿唇,放下手,看着面前畢恭畢敬的般若花,感覺自己剛才的命令有些不可理喻,他怎麽都想不通,自己會不顧無雙的危險而放了眼前這個女人。到底是怎麽回事?這個般若花有什麽問題?看來,要好好放在身邊觀察一番了。
“那麽,先出去,”殺阡陌一個轉身,坐在椅子上:“以後,你負責我的飲食起居,這個屋子,只準你進來,”他的語氣變得狠狠的,擡眸望着恭敬地站在那裏的般若花:“沒我命令,不準擅自出七殺,尤其重要的,不準把無雙的信息透露出去,不然,我就讓你,死。”
“是。”餘唯一退出房間,看着門外已經不見了的那兩個魔軍守衛,彎彎唇,現在,先呆在七殺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