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傻白傻甜30

深秋将過,夜色濃重。

紫荊小心地抱着琵琶,紫冉提着雀燈照路,二人頂着夜裏凜冽的寒風,瑟縮着身子,一路走着。

快到孫權住處時,紫荊突然被腳下一碎石絆住了腳,踉跄了幾下,一時竟沒站穩。

紫荊怕将步遙的琵琶摔壞,緊緊的護在懷中,紫冉右手提着燈,來不及扶紫荊。

“哎呦。”

紫荊到底還是摔了個跟頭,哀叫了一聲,她顧不得身上的痛感,忙讓紫冉将燈靠近,仔細檢查了翻琵琶。見那琵琶無恙,這才長舒了口氣。

紫冉伸手,想要将紫荊從地上拉起來。

紫荊偏了偏身子,似是在前面看到了什麽,她抱着琵琶,空着的手擺了擺,回道:“好妹妹,你讓我先緩緩再起來。”

紫冉微微側首,又回過身來,聲音不大不小地道:“紫荊姐姐,你快些起來吧。雖說是步姬差你我二人過去,但适才更夫已經打了落更了,這幾日管事又查得嚴,這個時辰了還是早些回去為好。”

紫荊見不遠之人越走越近,卻仍沒有從地上起身的意圖。

她揉了揉後腰,回道:“你說的對,自主公出事後,管事将宵禁又提前了,不過昨夜那柳姬卻在外面與一小厮說了好一會子的話,真是奇怪得緊。”

說罷,紫荊終于龇着牙,痛苦地在紫冉的幫助下從地上起身。紫冉一邊拉着她,一邊回道:“我們做下人的,還是不要議論主子的好。”

二人沒再多言,快步往孫權殿外走去。

孫伏迎面走來,後面跟着一提燈小厮。

紫荊和紫冉屈膝沖孫伏喚了聲孫管事,孫伏面色無波,微微颔首後,回身看了那二人的背影一眼。

“柳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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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伏回過身來,嘴裏念叨着,憶起了柳氏的名諱。

柳氏名喚柳茹,吳氏為孫權納妾時,定會先去派人詳查底細。

柳茹母族,門庭雖不大,但也是廬江當地清白的書香世家。柳茹身為外室女,其母不知因何緣故,不大被夫家待見。

孫策還在時,攻陷了廬江,當地部分的世族為避戰亂,遷到了吳郡。

只是這柳茹,卻是去年才随母親遷到吳郡的。

秋風凜冽,透着深衣的細密針眼,一絲一縷地鑽入了孫伏的衣間,他的表情卻并未滲入體內的寒意産生任何變化。

琵琶交由婢子之手,被送到了殿中。

孫權今夜一直陰着臉,不時地扶扶額,卻仍坐在案前,翻看着竹簡。

步遙跪在書案的一側,隔着明亮的燭火,時不時地打量着孫權慘白的面容。

纖白的手指握着墨條,一下又一下地在硯臺上緩緩研磨,墨汁漸漸淌出,步遙放下了墨條。

她思考着,要不要勸孫權歇一歇,雙眸不時地瞟向案上攤開的竹簡。

好在其上的字是漢隸,她還能識得一些,那上面好似是寫着向漢獻帝朝貢一事。

孫權将手中的竹簡又放下了一卷,随即用手捏了捏內眦,一臉疲憊。

步遙又看了看孫權放下的那卷竹簡,見到上面所書的內容時,眉毛擰了擰。

江東入秋後,總是下雨,既影響了秋收,也引起了洪水,江堤由此被沖壞。

那竹簡所書的內容,便是歉收一事。

孫權世襲的侯位,是朝廷封賞的,現下漢室雖然衰微,但該上的歲貢還是得上。

今日孫權本該躺在榻上好好休息一番,可他不只出去了大半日,回來後又看了一個時辰的公文。

他現在身子孱弱,今夜的飯食又不合他的胃口,吃的也少。孫伏帶過來的菜連步遙都覺得素,好在一道拌菜中摻着少許零星的肉絲。

孫權只将那肉絲挑了出來,吃到了腹中。

孫伏想要勸上一番,他剛開口沒幾句,孫權就兩眼一橫,搞得孫伏也很委屈,退下後又得去查兇。

晚食沒用好,工作量還大,也不知道孫權這一日是怎麽熬下來的。

步遙有些許同情孫權,卻并未察覺,自己的視線一直停駐在孫權的面容上。

整個江東,誰倒了他都不能倒,擔子都在他一人身上。

孫權已然睜開了雙目,正有些好笑的看着她,步遙這才回過神來,垂下了小腦袋。

“會寫字嗎?”孫權問道。

他的聲音有些虛弱,聽上去倒像是故意存着幾分溫柔。

字這個東西,會寫是會寫,只不過寫出來的,肯定是難看至極。

步遙前世沒怎麽好好學過習,硬筆書法都不過關,更何況是軟筆書法?

這幾月來盡練琵琶了,還真是失策。

步遙搖了搖首,回道:“妾身不會。”

随即孫權的嘴角微揚,病容也難掩欠扁的神情:“孤一猜你就不會。”

誰不會了?只是寫的不好看而已。

再說明知道她不會,還問一遍嘲笑她做什麽?

步遙咬了下唇,強自将憤懑的情緒壓下了心頭。

“将鄭主簿喚過來。”孫權對婢子命道。

婢子答諾後,步遙也準備退下,剛欲起身,孫權又道:“你不用退下。”

“主公,這樣不大妥當……”步遙小聲地回道。

孫權揉了揉眉心,如此卻是不大妥當,是他的頭腦發昏了。

他用手指了指不遠處的屏風,又道:“你站在那處便可,很快。”

步遙依言站到了屏風之後,透着屏風的縫隙,看見一中年男子恭敬入內。

婢子為那男子置了一小案,為他布了紙筆,孫權的聲音清淺平靜,雖然有些虛弱,但卻不失力度。

步遙拍《情鎖吳宮》前,還是在百度上查了查孫權這個人。都說他搞內政有一套,但是軍事水平卻一般般。

步遙倒是不知該如何判斷一人政治水平的高低,但她知道,若要在短時間內做出多種決策,是很難的。

孫權便能做到這點。

多謀多斷。

主簿只是簡單記下了孫權強調的事,具體的書文,還要回去後再做整理。

待主簿退下後,步遙從屏風後走出,孫權沖她招了招手:“坐到孤身側來。”

步遙依言走了過去,孫權則将墨硯移至了案前,自己拿着墨條研起墨來,手卻還是有些發顫。

“主公,妾身來罷。”

步遙伸出了小手,等着接過那墨條,孫權卻沒有要交與她的意思。

“孤今日教你寫字。”

這個時候教她寫字?他的身體還能吃得消嗎?

孫權既然有這個興致,那她就不能沒這個情趣。

步遙做出了一副期待的神情,傾耳戴目,美眸明亮。

【系統】:攻略對象好感值+3

“會握筆嗎?”孫權将狼毫筆遞與了她。

步遙接過後,像模像樣的握起了筆,自覺她模仿的還是比較到位的,孫權的臉色卻越來越難看。

“連握筆都不會,還怎麽教?”

見孫權的态度又惡劣了起來,步遙的手抖了抖,剛剛蘸了墨汁的筆鋒在竹簡上滴了個黑點。

孫權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頭腦空空的傻白甜,一臉的無可奈何。

他從她的手中奪回了那支筆,給她演示了下正确的握筆姿勢:“步練師,你學着點,孤的女人不能連字都不會寫。”

她步遙也不能成文盲,回去後一定要練手好字,不能讓孫權再看笑話。

步遙暗下了決心。

孫權揮揮灑灑的在那竹簡上書了兩字,步遙微微湊近,卻見那竹簡上寫的正是孫權的表字:仲謀

等步遙再一次接過那筆時,孫權突然将她攬在了懷裏,并将她的整個手掌覆在了掌心中,還算耐心地在她耳邊教着她技巧。

連蘸墨都要握着她的手蘸。

孫權的手心,還是一如既往,涼涼的,不帶什麽溫度。

等步遙慢慢找到握筆的感覺時,孫權用手指點了點“仲謀”二字:“試試看,能不能寫出這二字。”

而後孫權又覺得有些不對勁,複問道:“你不會連字都不認得罷?”

“認得認得…”

步遙急了,雖然她在這個世界立的人設是柔弱傻白甜,但也不能太沒腦子。

孫權的笑意愈深,微微側首,問道:“那你說,此二字念甚?”

漢隸就像是被錘子砸癟的楷書,那二字很好辨認,步遙開口道:“仲謀。”

步遙喚出他的表字,本是無心。

自他承業以來,已經很久沒人喚過他仲謀了。

孫權的心中有種不明的情愫在湧動着,他掩飾道:“還算能認得幾字。”

說罷,他握着她的手,一筆一劃地将那二字又寫了一遍。

步遙不會鑒賞書法,但孫權的字在她眼中,已經算挺好看的了。

早晚有一天,她也能練手好字,步遙這麽想着,卻道:“主公的字真好看。”

【系統】:攻略對象好感值+3

孫權還真是不經誇!

“筆力遒勁,蘊藉風雅。”

【系統】:攻略對象好感值+5

步遙覺得有戲,正欲再從腦中想些詞彙刷刷好感值時,孫權突然堵住了她的嘴,不再讓她言語,右手輕攥住了她握筆的手腕。

他握她手腕的力道,明顯不如以前,步遙能覺出,他的手臂在微微的顫抖着。

親吻也比平日要缱绻溫柔不少,不再似之前那般霸道。

墨汁蹭了兩人一手,燭花也跳了跳。

步遙心中的某處,仿佛也松動了些,難得地溺入了其中。

孫權松開步遙時,再一次閉目扶額,表情有些痛苦。

“主公,您剛恢複過來,還是早些安置罷。”步遙關切地問,又覺今日孫伏并沒有給他送藥,是怕有排異反應嗎?

她想了想還是問道:“主公,孫管事今夜,是不是沒給您送藥?”

孫權閉目搖首,回道:“要戒掉。”

步遙雖不解,但也不敢多問。

等孫權緩了過來,步遙扶着他到了榻上,她跪在榻側,小心地為他解冠脫衣,動作明顯熟稔了不少。

“日後與孤單獨在一處時,你不用跪。”孫權說着,将她拉了起來。

“妾身多謝主公體恤。”

步遙每次回孫權的标準句式便是:妾身+動詞+主公+形容詞。

之前孫權聽着,倒覺得很是正常,沒什麽異樣。到了現在,她還是這麽稱呼他,卻讓他有些不耐。

但若是不這麽喚他,也确實是逾了矩,畢竟她的身份擺在那裏。

要不要将她的身份提一提?

孫權腦中突然有了這樣的想法,不過轉瞬又是一陣劇烈的頭痛,思慮止步于此。

待孫權躺至榻上後,步遙想去尋婢子将他的冕衣放起來,剛一轉身,孫權便趁她不備,将她一把拽至了身上。

步遙的小身子壓在了孫權的身上,手中一時沒能拿穩,重制冕衣滑至了地上。

她掙紮着想要從他身上爬起來,卻被他按住了腦袋,動彈不得。

“主公,您的冕衣還在地上,先讓妾身幫你撿起來罷”步遙仍與孫權推拒着,掙紮了半晌,還是抵不過。

“明日讓婢子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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