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格局太小
讓他妹妹教?也就是讓孫尚香那個小女孩教她習字?
步遙只在吳氏的喪禮上見過孫尚香一面,她的長相步遙沒大看清,只記得她哭得差點要昏了過去。
十歲的小女孩就喪了母還真是可憐。
《情鎖吳宮》中,孫尚香的戲份很少。在孫權還未遷都建業時,她就被孫權當成聯姻工具嫁予劉備了,讓身份顯赫的少女嫁予一快五十歲的老頭。
孫劉兩家聯姻之事,無論是演義還是正史都有提及,編劇肯定還是會将此事件加入廢稿中的時間線。
老牛吃嫩草,步遙多少有些替孫尚香感到不值。
再者,有點基本歷史常識的都知道,孫權他妹妹脾氣不好。
既要練字,就要練一手好字。
步遙準備下一番苦功,但一則怕孫尚香沒耐心教。二則,練書法還是應該請位專業人士,這樣能為她提供些相應的技巧。
還是請個先生穩妥。
不過孫權既然提出讓他親妹教她,她也不好拂了孫權的面子。
等孫權走後,她可以先跟孫尚香學着,憑她的性子,能耐心教個她幾日便頂天了。等孫尚香不願再教她時,她再自掏腰包,去請先生。
步遙回孫權的言語中故意摻了幾分受寵若驚:“多謝主公,只是讓郡主親自教,會不會有些屈尊?”
孫權看着她謹小慎微的模樣,眉宇微蹙,清咳了一聲道:“你雖是孤的妾室,但按輩分來說,她也應喚你一聲小嫂嫂,怎麽能叫屈尊?”
理雖是這個理,但孫尚香的身份确實要比她這個當小老婆的高。
步遙微微俯身,再次謝過孫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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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權站在炭爐旁,看上去有些憔悴,但背脊依舊挺得繃直。
他剛一進步遙的寝房,就覺此處格外的濕冷,站在炭爐前才覺得那濕冷之氣弱了些。
他所居的寝殿,安了取暖的火牆,偏廳的軟榻底下也置了炭盆。
殿內絲毫不受寒冬的影響,溫暖如春。
步遙這裏卻只有個銅質炭爐,再就是,榻側的案幾處放着一未裝炭塊的小手爐。
怪不得病一直不見好。
孫權想着回去後命人将她的寝房也裝個火牆。
步遙見孫權眼眸略微發直,站在原地不語,也不清楚他在想什麽。
這番彼此靜默還真是尴尬。
眼見着棱格窗外的日頭偏西,步遙開口道:“主公早些回去用晚食罷,總與妾身在一處,怕将病氣過給您。”
她這話語倒算客氣恭敬,但聽上去,怎麽有種趕人的意味?
孫權不悅,沖着倚榻的步遙诘問道:“步練師,你這話是何意?趕孤走嗎?”
【系統】:攻略對象好感值-2
見系統一提醒,步遙暗自握了下拳。這可是這麽多月以來,第一次扣好感值。
孫權到底是怎麽回事,這話說的也沒毛病啊?
幾日未見,狗男人的心思又變幻莫測了許多。
步遙忙解釋道:“妾身不敢,主公息怒…”
孫權虛振了振裾袖,見她面上仍泛着紅意,愠色道:“三日後,孤命你将身子養好。”
這玩意都能命令?說好就能好?
步遙一時無言以對,差點演不下去。
孫權臨走前,步遙還是啞着喉嚨道了聲:“恭送主公。”
紫荊和紫冉見孫權終于離去,這才敢進屋內來,問步遙還有無吩咐。
步遙命紫冉往案上的手爐中填些炭塊,而後讓那二人退下便可,紫荊開口道:“步姬,适才管事臨行前言,等您病好之後,會有人來寝房,将牆改成火牆。”
步遙不解,問道:“火牆是何物?”
紫荊解釋道:“便是将牆心砌空,在牆角再挖一火道,廊檐處置一添火的炭口,由此便可取暖。”
步遙聽着紫荊的科普,暗嘆她懂得還真是不少,這火牆聽上去蠻費工時,到時她可能就得挪到偏廳去住了。
紫冉興奮道:“整個将軍府內,只有主公的寝殿還有老夫人的住處有此牆,看來主公是真的看中步姬呢。”
步遙聽着紫冉的尬誇,覺得自己好像有種“獨得恩寵”的趕腳,但一聯想起孫權剛剛對自己的惡劣态度,就覺得腦仁疼。
紫荊和紫冉退下後,步遙抱着手爐,蜷在了衾被裏。
自己真是每天都在掉馬和翻車的邊緣徘徊。
“嬌柔女”人設是她的批皮小馬甲,既然是小馬甲,總會有被撸馬掉馬的那一天。
這幾年她還能演一演,若是真到了掉馬那一日,她希望是在轉正後。
那時孫權估計已經膩了她,有了新的美姬美妾。待到他與她貌合神離,同床異夢時,她也就不用再演嬌柔女了。
等本色出演,做回自己時,任務也完成了,她便可以踹孫權了。
但在短時間內,她必須得快速提升自己,光練一手好字是遠遠不夠的。
像孫權這樣的亂世霸主,日後若是要想成為他的正妻,美貌是次要的,重要的是,要對孫權的事業有所助益。
原主母族的地位并不顯赫,那麽她能助益孫權的方式,便只能是靠自己。
步遙對自己的本事和能耐清楚得很,她只是有些小聰明,有些內帷宅鬥的小心機,小手段。
小心機和小手段做妾是夠了,但要做正室,她的格局還太小。
想到這裏,步遙低首看了看原主孱弱的小身子。
這具身體成長之前,還要付出很多努力,除了想辦法經商搞錢,還得內修提升自己。
*
三日後,時逢冬至。
步遙的身體剛一恢複,孫權大後日便要整軍去江夏,卻要帶她去西郊為原主的生母上墳。
她顧不得多打量,便鑽入了馬車裏。
馬車不大,步遙裹着厚厚的大氅瑟縮在裏面,旁邊坐着一路閉目的孫權。
步遙踩着仆役上馬車前,還偷瞄了一眼張世,卻見他白皙清秀的面容上竟添了一道疤痕。
途徑有些颠簸的地段,馬車若是搖晃得厲害些,孫權會伸手扶一扶她的臂彎。
但這一路上,孫權都沒怎麽言語。
步遙也閡了眼,好在路程雖有些崎岖,她卻未覺身體不适。這番熱病來得快,去得也快,她的身子雖剛剛漸好,但卻覺得很有精神,并未覺的虛弱無力。
蒼涼的鷹唳響起,驚空遏雲。
孫權聽到後,倏然睜開了雙眼,掀開了馬車的帷幔。
步遙聽見聲響後,也睜開了雙目,卻見孫權的腦袋已經探出了馬車外,揚着脖子一直往天上瞅。
“停下。”孫權命道。
張世聞言,挽僵勒馬。
步遙費解着,心中生出了不詳的預感,孫權此時已然下了馬。
冬日午前的炎陽依舊刺眼,孫權卻毫不顧忌,下馬後仰首,直直地盯着天上飛的那只鷹。
綠眼睛裏充滿了渴望。
步遙在馬車車窗外,見孫權站在地上站了半天,炎日晃的他眼睛都眯了起來,但他就是不肯停下看那只鷹。
步遙用手遮目,也擡首望了望那只鷹,而後同情地看了孫權一眼。
他是射不下來的,蒼鷹飛得老高,除非它能突降半空。
孫權又盯視了那鷹良久,直至那鷹消失在了天際,他才垂下了頭首。
而後眼前的一片都晃着白光,他強忍着不适,陰着臉正準備上馬車。卻見步遙像看猴一樣的看着他,孫權的臉又陰了幾分。
步遙還未來得及收回視線,慌忙放下了帷帳。
孫權再一次坐在步遙身側後,雙手撐着膝,腦中一直在想着那只飛走的鷹。
步遙悄悄瞥了一眼孫權,想了想,還是開口道:“主公若是真想獵鷹的話,下次可以帶一活的獵物誘之。妾身聽聞,鷹一類的猛禽會撲食地上的獵物,趁此機會便能将其捕之。”
孫權沒有言語,側首深深地看了步遙一眼,步遙立馬噤了聲。
半個時辰後,一行人至了西郊。
原主的生母一手将原主帶大,母女感情深厚,步遙已經開始醞釀眼淚,準備一會兒在孫權面前梨花帶雨的哭上一通。
不遠處,便是原主母親的墳墓。孫權和步遙身後的侍衛拿着供物和香燭,跟在二人身後。
只是那墓前,卻站着一位長身玉立的陌生男子,那男子看上去比孫權略大些。
衆人越走越近,步遙猜測着那男子的身份,孫權的面色無波,但也在暗自打量着那男子。
那年輕男子似是察覺到了別人的注視,微微轉首,見到孫權後對其恭敬地行了一禮。
孫權微愣,他對這個男子無甚印象。
而後那男子步履穩健的走到了步遙的身前,莞爾一笑。
那男子的氣質雖有些文弱,但卻大氣沉穩。他的相貌生得也是極好,豐神朗逸,俊秀出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