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寵妹狂魔

冬日遠郊的草地枯落頹敗,煦陽當照,鋪灑其上,烙上一片明豔的金黃。

那男子着了一襲的月白直裾,素簡無華,卻勾勒出他颀長的身形。

眉宇舒展,掩着溫和,一看便是個溫潤如玉的世家公子。

孫權剛欲開口問那人的身份,那人便對着有些愣怔的步遙從容開口道:“一年多未見,妹妹過得可還好?”

聲音清朗,猶如鐘磬。

見那男子的眉眼與自己相近,步遙這才認出了那男子的身份。

“兄長!”步遙的語氣中難掩興奮。

步骘來了,原主的族兄啊。

他來了,不就證明她的錢路有着落了嗎?

孫權的雙眸仍在不善地打量着步骘,他憶起了此人曾在自己手下任過主記,他下意識地将步遙往身後拉一拉。

步骘見狀,表情無甚變化,仍是那副溫和淡然地模樣,但眸色卻不易察覺地黯了黯。

妹妹步練師自幼便生的極美,未遷至吳郡,還在淮陰時,就是遠近聞名的小美人。

那時步練師的父親還在,在亂世中存着這樣的美貌總歸會生禍,自小妹妹便一直是被族人捧在手心中呵護着長大的。

但就是被家人這般溺寵,妹妹性子也一向溫和,從不驕縱。

不成想卻突生變故。

叔父去世後,叔母攜着妹妹和人丁寥落的步氏族人渡江,來到了富春安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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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後…

步骘看着步遙微紅的美眸和孫權有些淩人的氣勢,澄澈的眉宇間還是染上了稍許的陰霾。

而後妹妹與叔母在湖畔采藕,孫權恰好路過,便要納妹妹為妾。

這些消息,都是步骘回江東後才聽聞的。

他本想着等妹妹再大一些,便與叔母商量,要為妹妹擇個好人家。門庭可以不顯赫,但至少擇的夫家家世要清白,沒有那些陰晦的府宅鬥争。

妹妹好能安安穩穩的度過一生,做個溫婉娴淑的正妻。

可現在不僅被強納為妾,步骘瞧着剛剛孫權的總總行徑,妹妹都像是受了委屈的。

步骘斂了斂神色,對着神色不善的孫權,依舊從容不迫。

孫權穩了穩心神,開口道:”步主記前年辭官去游歷,此番又回至江東,是否還欲在孤的手下謀個差事?“

步骘笑着沖步遙搖了搖首,示意她不必害怕,而後又鎮定地回孫權道:“承蒙吳侯不棄,步某卻然想為吳侯再度效力。”

步遙心中有些雀躍,步骘若是能留在吳郡那便更好了。

孫權側首看了步遙一眼,見她的嘴角微彎,強自抑住心中莫名的煩躁,又道:“海鹽縣的縣長一職暫有空缺,若是步主記覺得此職合意的話,那等歲旦過後,便可去海鹽任職。”

海鹽?

步遙不禁開口問道:“主公,海鹽離富春...遠嗎?”

孫權抿唇,不作言語,步骘笑着向步遙解釋道:“走陸路的話,海鹽至富春快馬不過一日。”

一日的距離,說近不近,說遠不遠。

步遙對這個世界的地理知識,記得很是混亂,但她記得,前世也有一地叫做海鹽縣。此地地界雖不大,但确被人稱作“魚米之鄉”。

既被稱作魚米之鄉,那這海鹽就有開發的價值,也便意味着有錢路可以搞。

步骘的衣着素簡,一看手頭就不寬裕。到海鹽任職後,若是只領那點俸祿的話,怕是連老婆都養不活。

步遙思考時,美眸微眯,一擡首卻見步骘仍在笑意吟吟地等着自己回話。

怎麽着也得尋機會與步骘商讨下搞錢計劃。

孫權的手仍拽着她的臂彎,步遙微掙了掙,見此,他的力道更緊了幾分,将她的臂彎掐得死死的。

步骘見狀,神色微凜,但礙于身份,他只能強自忍着,語氣比之前略沉了些,但聽上去還算溫和:“那臣便領了這海鹽縣長一職,今日回去後,臣便去治所向主簿報備。”步骘回道。

孫權微微颔首後,又與步骘寒暄了幾句。

步遙看着孫權嫩嫩的臉上,故意裝着老道和城府,暗嘆這狗男人在外還真是能裝模作樣。

身後的侍從已然将供物和火盆擺好。墳前燃着的香燭剛熄,身為親女,步遙需親自為母親上香。

點燭時,突有一陣凄風刮過,燭油滴在了步遙白皙細嫩的手背上,步遙雖吃痛,但也只是微擰了下眉。

适才還想着為原主母親上墳時,在孫權面前梨花帶雨的哭上一通,但看着他陰沉的面色,她若哭出聲來,只會徒惹孫權煩心,到時再扣好感值就劃不來了。

步遙為表對母親的想念,只故在眼中蘊了蘊淚。

步骘見狀,剛欲為妹妹查看傷勢,但礙于孫權,還是忍住了。

孫權負手站在墳前,低首看着步遙手上的微紅燙痕,不作言語。

紙錢燒完後,孫權便急于要帶步遙回去,眼見着就要有好一段時日見不到步骘,也就意味着她短時間內又沒了錢路的來源。

步遙有些沮喪,但還是得忍氣吞聲地跟在孫權的後面,向馬車走去。

剛走了沒幾步,步骘突然喚道:“主公且先留步。”

孫權頓住了腳,遲疑了片刻才轉身,問道:“還有何事?”

步骘沉穩地走至二人身側,語氣謙遜,請求道:“不知主公可否讓舍妹單獨談敘幾句?”

步遙美眸一亮,正對上孫權那眸色莫測的幽暗神情,又将面上的淡淡欣喜強自壓了下去,微微垂下了首。

孫權上下看了步遙一眼,低聲道:“快去快回。”

步遙欣喜道:“多謝主公。”

冬風将步遙披在身上的大氅吹起,孫權直直盯着她與步骘遠去的背影,心裏泛起了莫名的酸澀之意。

步骘将步遙引至了他的馬前,從其上拿下了一行囊,遞到了步遙的懷中。

步遙遲疑着接過,正猜測着裏面是何之物,步骘淺然一笑:“妹妹回去看便好,你年幼時,為兄每去一地,都會為你帶些當地的物什。”

這行囊不輕,裏面的東西似是有好幾種。

“多謝兄長。”步遙道謝後,步骘又道:“歲旦之前,為兄還會在富春,為兄聽聞主公過幾日要去江夏,到時若是妹妹想見為兄,便差人給我托信。”

說着,步骘又從裾袖中掏出了一竹筒,微微擡眉,示意步遙接過。

步遙接過後,不解地看向了步骘,而後步骘又道:“這裏面又一粗紙,上面寫着為兄在富春的落腳之處。還有回去記得在手上塗抹些膏藥,你的手是用來彈琵琶的,不能留下疤痕。”

“嗯。”

哥哥人随和溫柔不說,心還很細。

步遙的心泛起了暖意,前世的家人,可沒有這麽關切她的。原主雖喪母喪父,但好在有個好族兄,這一點,原主要比她幸運不少。

“步練師,你還要再那處待上多久?”

步遙聽見了身後孫權的催促聲,無可奈何的緊閉了下雙目,複又睜開,對步骘道:“那妹妹便先回去了,過幾日,等主公走後,妹妹會尋人聯系兄長。”

步骘的眉頭也難得地微蹙,而後語氣篤定,又道:“妹妹若是覺得在讨虜将軍府裏待得實在委屈,為兄會想法子讓你從那裏出來,再為你另擇個好人家。”

步遙微詫,哥哥你這話說的可有點大。

江東扛把子孫權的前小老婆,誰敢收?

見步遙面露疑色,步骘笑意愈深,又道:“妹妹要相信為兄。”

步遙又“嗯”了一聲,孫權又在身後不遠處催促了一遍。步遙不得已,迅速與步骘施禮拜別後,幾乎是用跑的,抱着行囊趕忙奔至了馬車前。

孫權低首看了一眼步遙懷中的行囊,不發一言的上了馬車,步遙踩着侍從上馬時,因懷中拿着那行囊,險些摔倒。

好在孫權及時拽住了她的手腕,将她一把拉進了馬車裏。

回去的路上,孫權仍在裝深沉。

馬車碾過碎石之地時,劇烈地搖晃了起來,孫權就是不肯睜目,仍閉目坐着。

路勢漸平後,步遙側首看了一眼孫權冷硬的側顏,見他仍未睜目,這才敢把步骘遞與她的包裹放在膝上,拆解開來。

剛一解開系扣,步遙便嘴角微彎,腮邊漾起了淺淺的梨靥。

步遙記得,她高中時同桌的爸爸,每次去外地出差時,都會給她帶些當地的特産。那些特産裏有吃食,還有各種各樣的紀念品,同桌經常會将那些特産帶到學校來,分給她周圍的人吃。

步遙那時心裏便很是羨慕,她過生日時,渣爹渣媽都不會多給她點錢,讓她買個蛋糕或是給她買點禮物。

渣爹渣媽壓根就記不住她的生日,所以她從小到大都沒怎麽過過生日。

沒成想這步骘每去一地,都會在當地為她挑些精巧的物什,她穿劇後,竟然久違地體會到了親人的關懷。

這物什有好幾十樣,看來這步骘游歷了不少地方。

步遙翻了翻行囊裏的物什,裏面有兩個紙包,泛着甜香,應該是糕點或是蜜餞一類的小食。

還有一織紋細密精致的絹帕。

一個珠玉步搖,看上去雖不名貴,但造型很是靈巧別致。

一疊用絲帛所制的香紙,裏面夾着幾枚形狀完整,顏色火紅的楓葉,還有仍泛着冷香的幹枯萼梅。

......

步遙看花了眼,這些東西雖都不名貴,但确實都是原主這麽大歲數的少女會喜歡的玩意。她将行囊再一次系好,将那紙包拆開,發現裏面是各式各樣的蜜餞。

她撚起了一顆,剛要往嘴中送,就被孫權突然拽住了手腕,她還沒來得及反應,孫權就将她撚着的蜜餞吞入了口中。

還咬到了她的指頭。

什麽時候醒的?怎麽還搶小老婆的零食吃?

“主公...”

孫權橫了她一眼,将她手中的那兩個紙包都奪到了手中,洩憤般的将裏面的蜜餞糕點一口又一口的吃入了腹中。

步遙驚愣,不消片刻,那些便被孫權吃得一幹二淨。

一點也沒給她剩。

孫權吃的急,那些又都是甜食,結果自然是被齁到了,他陰着臉又拿起裏水囊,直往自己腹中灌着水。

得,她步遙不跟他計較,吃了就吃了罷。

步遙沒有言語,轉回首後,又将懷中的行囊緊了緊。

孫權見狀,心中更為不悅,伸出手就要将步遙懷中的行囊搶走,步遙自然是不肯給,慌忙解釋道:“主公,這是妾身兄長給妾身的......”

他當然知道是步骘給她的,一想到步骘,孫權心中又是一陣難言的澀意。

他狠狠一拽,步遙的力氣自是敵不過,行囊裏的物什灑了一地。步遙不顧車馬颠簸,要彎身去撿,卻被孫權呵斥道:“不許撿!”

步遙的心中也有些不耐,她沒有言語,更沒有聽從孫權的命令。只是自顧自地撿着,剛一要觸及地上的絹帕,就被孫權俯身抱了起來,整個人落在了他結實的腿上。

孫權一手環着她的腰,另一手捏着她的下巴,不顧她躲閃的目光,冷言問道:“為何不聽話?”

步遙心中憤懑,怕她一回話,就忍不住罵孫權狗男人。

她選擇了閉嘴。

孫權卻以為,這個一向柔弱的女子在故意與自己作對,他語氣又重了幾分,複問道:“孤在問你的話。”

步遙的下巴被捏的生疼,她伸出手,奮力地推着孫權桎梏她的那雙手,見力氣抵不過,便欲用嘴去咬他的手腕。

孫權怒不可遏,扳着她纖巧精致下巴的手,轉而托向了她的後頸。步遙倏然瞪大了雙眼,孫權正死死地扣着她的後頸,将她的螓首按向了他的方向。

檀口被肆意攪弄,吻咬着。

舌頭被吸吮的生疼,唇瓣也有絲絲的血外滲,口中蔓上了腥甜。

她想叫孫權停下,可是卻連半字也吐不出,馬車一直在上下颠簸着,呼吸漸漸都變得困難。

孫權這麽強硬的吻,還是第一次,步遙受不住地嗚咽的哭了起來,淚水四溢,蹭在了二人的面上。

孫權這才慢慢松開了懷中的女人,見她精致的鼻尖微紅,抑着哭聲,像幼貓似的可憐。

他的語氣輕了幾分,手胡亂地為她抹着淚:“聽話,将那些物什都扔了,孤給你買新的。”

“……”

“孤給你買的,絕對要比那些名貴。”

步遙紅着眼看着他,還是沒有言語。

孫權見她的淚越流越多,有些無措,他停止了為她抹淚的動作,轉而從腰間摘下了一塊玉佩。

“這是和田玉的,比你兄長給你的那些東西,要名貴數千倍,孤今天就将它賞給你了。”說着,孫權将步遙的指節掰開,将那玉佩塞到了她的手心中。

和田玉冬日觸及,便會隐隐生溫,由此也叫和田暖玉。

步遙緊了緊手中的暖玉,想着這玉佩至少可以盤兩家店,心中便不再覺得那麽委屈。

畢竟,孫權可是下了血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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