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欺負人
狗男人氣還未消,仍是一臉的兇神惡煞,又盯了步遙好半晌。
步遙被孫權看的頭皮發麻,忙別過一側臉去,正想尋機會勸孫權睡下。
“來人。”
孫權收回了視線,強忍着身上的虛乏,揚聲喚了隔間外的侍從。
見沒人應他,他倏地從榻上起身,正欲往隔間外走去。
步遙忙喚住了他。
“主公,這麽晚了,侍從許是困倦,并未聽見您的吩咐。您若是有事,直接與妾身吩咐便好。”
孫權回身後垂首,冷睨了在榻上安坐的步遙一眼。
“來人。”孫權又喚了一聲。
隔間外的侍從在半夢半醒間,聽到了年輕主子明顯帶着怒意的聲音,不由得打了個激靈。
他強睜着雙眼,快步進了隔間,神色慘然地詢問道:“小的在…主公…主公有何吩咐?”
“去取繩索來。”孫權沉聲回道。
侍從有些詫異,他不知時辰這麽晚了,孫權為何突然讓他去取繩索。
但主子的心思,哪裏輪得上他這一個下人揣度,他忙道了諾,由不得多想,便去尋繩索去了。
步遙聽罷,心中生出了不詳的預感。
這狗男人不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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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權嘴角掩了一絲笑,淡淡開口道:“你不是說你睡覺不老實嗎?孤的傷勢要緊,得快些養好。為防你入睡後不小心傷到孤,還是将你的手腳捆束為好。”
步遙眸色一變。
孫權這個死變态!
還要把她的手腳都綁起來!
真是欺人太甚!
步遙強自抑住了怒意,為自己順了口氣反問道:“主公,您大可不與妾身在一處睡下,何必要将…要将妾身的手腳給綁起來?”
孫權絲毫不為所動,反倒是一臉的理直氣壯。
步遙十分後悔。
剛剛就應該再多讓狗男人疼幾下子,她下手還是輕了許多。
就不應該心疼孫權這個狗男人!
步遙眼眶微紅,故意擠出了幾滴眼淚,急得從榻上站了起來。
小手顫抖着為自己抹着眼淚,剛欲邁出隔間,就被孫權用左手拽住了手腕:“你要跑去哪裏?”
步遙微掙了掙,語帶哭腔:“主公…您欺負人…”
眼前的小人兒一貫都性子溫和,軟得就像是一團棉花。
像這般在他面前,嬌滴滴地反抗着,鬧着脾氣,是從未有過的。
孫權自覺他做的有些過分了,但嘴上依舊不想饒人,只是語氣軟了些許:“你自己剛剛不是說,怕傷到孤嗎?孤這就叫欺負你了?”
真是無恥!
步遙心中罵道,眼淚又連落了數滴。
孫權無奈,拽了拽步遙的小手,想要将她往懷中帶去,哄一哄現下在跟他鬧脾氣的小女人。
步遙這時卻掙開了他的手,往後連退了數步,直到身後已經是那漆紋屏風,才不得不站定。
她瘦弱的小身子哭得有些發顫,因着情緒激動,那軟小的耳垂透着燭火,變得通紅。
看着她如此,孫權心中生出了許多的憐意。
他往步遙的方向走了幾步,将左手伸向了她,就像是召喚受驚的幼貓般,無奈地勸哄道:“不綁你了,回來罷。”
見步遙就是不肯移步,孫權的語氣略重了幾分:“聽話。”
步遙輕靠着那扇屏風,眼前因淚,是霧蒙蒙的一片。
蘊着的淚再次滴落後,目及之處才再度變得清晰。
眼前的男子面色慘白,卻難掩着俊美,因着傷痛,更添了幾分陰郁。
那雙碧色的眼眸,仍是深不可測。
此刻正有些無措地看着她。
“主公,小的尋來繩索了……”
侍從折返,打破了二人現下的僵局。
那侍從手中握着帶着毛刺的繩索,見主公的姬妾別過臉,拭着淚,吓得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孫權用餘光瞥了瞥侍從手中的繩索,那上面的毛刺那般粗糙,真要綁在她細膩的手腕上,定會劃出數道細小的傷痕。
他哪裏能舍得。
“孤不用繩索了,你拿下去罷。”孫權命道。
侍從自是不知,孫權這大晚上的,讓他去取繩索,然後又不用了,到底是意欲何為。
但見孫權肯放他離去,他還是如獲大赦,忙拿着手中的繩索,雙腿直打着顫,幾乎是小跑着出了隔間。
侍從走後,隔間又只剩下了步遙和孫權二人。
步遙漸漸止住了哭聲。
她清楚,自己只是個小妾。
在夫主面前鬧脾氣得有個限度。
古代的姬妾真不容易,明明是男人不像話,到最後為了争寵還得想出各種法子去哄男人。
若要是沒有這個垃圾系統,孫權這樣的狗男人,她早就一腳把他給踹了!
系統聽到了宿主辱罵的言語,冰冷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系統】:宿主,你舍得踹掉孫權嗎?
舍…
不得。
【系統】:辱罵系統和攻略對象,扣除三點好感值。
步遙剛要罵系統狗,但又生怕系統再扣她個幾十點,還是将要罵人的話強自壓下了心頭。
系統消失後,孫權已然走到了她的身前,用左手艱難地為她拭着淚。
“都說了,不綁你了,怎麽還哭得這麽厲害。”孫權的聲音壓得很低。
仍是如剛剛那般,勸誘着她,輕哄着她。
平日那麽強勢霸道的人,為了哄小老婆,也有這樣無措的一面。
步遙心中的憋屈感略微消減了些。
眼見着,子時都要過去,再不睡,天都要亮了。
孫權傷着,明晨還要起來去閱軍,若是休息不好,這種外傷很容易感染,再發個燒什麽的就犯不上了。
步遙心中卻不承認是心疼孫權,而是逼自己認為,現下放孫權“一條生路”,是怕他的胳膊廢了。
他的男人可不能是個殘廢。
步遙吸了下鼻子,聲音依舊軟軟,卻帶着微啞:“妾身…妾身先伺候主公睡下罷。”
孫權見她不再同他置氣,心中似是如釋重負般。
他的小人兒一貫聽話乖巧,不會與他生出龃龉的。
“好。”他回道。
步遙扶着孫權和衣躺下,吹熄了燭火後,卻并未睡在他身側,而是端坐在榻側。
孫權于暗中看着她的身影,不解地問道:“為何不躺下?”
步遙的聲音已回複如常,小聲回道:“妾身睡覺不安分,怕傷到主公,便不睡了。”
孫權聽後哭笑不得,卻故意沉了幾分語氣:“胡鬧。”
“妾身沒有胡鬧,反正妾身白日也只是枯坐于帳中,百無聊賴,無事可做。夜裏若是不睡,白日補上虧空便好。主公夜裏若是翻身的話,怕是會再弄傷您的右臂…所以妾身看着主公睡,這幾日養傷不能大意了。”
孫權聽罷,心中微暖,嘴上卻道:“孤不信你能整夜不睡。”
呵呵,狗男人又小瞧她了。
之前拍戲時,劇組租了場景,為了趕在租期前拍完戲,演員幾乎都是連軸轉。
通宵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往往只能得空在某個椅子上,裹着厚重的羽絨服,閉上眼睛睡一會兒。
能補個一個小時的覺都算不錯了!
步遙只得開始跟孫權編故事。
“妾身之前未入将軍府時,與母親生活維艱。為了貼補家用,經常需要與母親連夜趕工織布。所以若是整夜都未睡,對妾身來說是無礙的,煩勞主公惦記了。”
孫權聽罷,有些難以置信。
他初見到步遙時,看到她素簡的衣着,也能覺出,眼前的美貌少女,生活并不富裕,甚至有些拮據。
步遙跟了他後不久,母親便去世了。
她也沒怎麽跟他提過自己母家的事。
但他是真沒料到,那般瘦弱的少女,會連夜趕工,去為人制衣。
孫權只覺眼皮有些發沉,他本就有些失血過多,再加上一個時辰前,還與步遙折騰了一番。
困意直湧,他支撐不住,慢慢阖上了目。
臨睡前,他用盡所有的氣力對步遙說了一句:“日後孤定不會讓你再吃這樣的苦頭……”
而後便沒了動靜。
見狗男人終于睡着,步遙長舒了口氣。
她今夜,是真沒打算睡下。
孫權是新傷,卻是應該仔細照料着。
她望着屋內的一片黑暗,心中卻不似剛才那般,思緒萬千,反倒很是平靜。
*
次日卯時三刻。
孫權轉醒後,剛一起身就見到了已經整饬好衣發的步遙。
因着此番行軍,他是突然決議,要将她帶到身邊的,所以她也沒帶個婢子過來。
所以步遙的發髻,比平日要簡單許多,并不繁複華麗,只是單單将發披散在身後,輕绾了個墜馬髻。
發絲輕垂至兩鬓,更添了幾分柔美。
晨曦從漆質屏風的空隙穿過,也如她姣好的容顏般,恬靜美好。
步遙笑意溫柔,眼下泛着烏青,正輕輕擡眉,看着孫權。
“主公醒了?”
孫權看着眼前的她,竟有一瞬的恍惚。
半晌,他才有些愣怔地點了點頭。
【系統】:攻略對象好感值+10
剛一動彈身體,孫權便覺得那右臂又開始泛着難耐的痛意。
他艱難地用那只完好的胳膊扶了扶傷處,蹙了下眉問道:“你昨夜…睡下了嗎?”
步遙輕笑,搖了搖頭首:“妾身答應了主公,這一夜便都不會睡下……”
【系統】:攻略對象好感值+20
話還未畢,她因困,捂着嘴,打了個哈欠。
見步遙有些赧然,孫權故意凜了凜神色,命道:“今夜不許再如此,安生的睡下,聽見了沒有?”
剛才孫權還有些蔫蔫的,這沒過多久,這位又開始兇巴巴的了,步遙無奈,只得回道:“妾身知道了,不過昨夜,主公睡的倒是蠻好的。”
孫權望向了她,見她的眼中竟蘊了幾分的狡黠,他正費解着,步遙又在他身側小聲道:“主公有小半個時辰,都在打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