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
“軍隊每五年就會舉辦一次典禮，所有人都會參加，到時候會請少将、中将和上将中的佼佼者作為代表發言。”
廖頌看着李飛舟，神色專注，帶着笑意的聲音還透着隐隐的驕傲。
“飛舟，這次是你作為中将的代表發言。”
李飛舟并不清楚軍隊裏的制度，因為他來到這裏的時間還不到五年，但從廖頌的形容中也能猜到這五年一度的典禮有多重大。
而他可以成為中将中唯一的代表，可見他已經有多優秀。
對于這個決定李飛舟并不感到訝異，甚至覺得理所當然，如果是別人成為這唯一的代表的話，他會不服。
這份殊榮是他應得的。
“我知道了。”
他也沒有過分激動，問過了時間和需要準備的發言長度後，點了點頭就要離開。
廖頌又促聲叫住了他。
“飛舟，首都建了一個新的軍事博物館，過幾天就會公開展出。”
軍隊裏面的人對于外界的消息一般都很閉塞，廖頌知道李飛舟喜歡去這些地方，所以時刻留意着外面即時的消息告訴他。
李飛舟若有所思的回頭看着他，說了一句“好”。
這次廖頌沒有理由再攔住他，聽見不疾不徐的腳步聲逐漸消失時，才輕輕嘆了口氣，神色有些挫敗。
這次還是沒能和他一起去，看來下次要更努力了。
他從兜裏掏出筆要看文件，一摸卻摸到了幾個泡泡糖，這才想起來前幾天去外面的時候順手在超市買的，但回來了好幾天他都忘記了。
以前他要從這幼稚的零食裏吸取甜意才能熬過無聊漫長的時間，但現在他的全部心神都放在了李飛舟身上，內心渴望的甜意被另外一種還沒擁有卻逐漸膨脹的情愫填滿了，于是竟然不知不覺戒掉了。
他想到了李飛舟，眉眼不自覺柔和了下來，然後将泡泡糖又随手塞回了口袋裏。
典禮在一個月後的上午舉行，所有軍人都在軍隊裏最大的露天操場集合。
李飛舟坐在主席臺一側靜靜的聽着前面的流程，他今天穿的格外隆重，胸前與肩側挂着他得到過的所有勳章，旁邊的兩名代表也同樣如此，但都沒有他奪目。
他漂亮的眉眼間凝着刀刃般的鋒利與銳氣，漆黑的眼眸明亮又沉靜，只是筆直挺拔的坐在那裏，他就足夠吸引全部人的目光。
臺下的第一排坐着所有重要的人物，不只是軍隊內部的人，這樣的典禮也會邀請和軍隊緊密相關的重要人物，比如作為最大投資方的葉望，比如與軍隊元老私交甚篤的沈甫。
看到沈甫坐着輪椅出現的時候，李飛舟怔住了。
對方的臉色還是很蒼白，但之前萦繞不散的死氣與衰敗已然消失了，如同那時初次見到李飛舟似的，他神色溫和的，微笑着坐在臺下望着他。
李飛舟看了他一會兒，然後移開了視線。
按照流程，等重要的人物都發言後才是他們這三個代表發言，李飛舟已經準備好草稿了，腦海裏也已經将準備要說的話都記住了。
但這是他第一次在這麽多人面前，在他最向往的軍隊和同樣強大的軍人兄弟們面前，說這種帶着點感性與熱血的言語。
沒有人知道他心裏其實也有一絲緊張，甚至有些局促。
上将代表在前面慷慨激昂的發言時，李飛舟有點走神，他微微蜷縮起了掌心，垂着眼，被旁邊的少将代表悄悄提醒着才知道輪到自己了。
于是他站了起來，迎着所有人的目光走到了臺前。
合身的深色軍裝襯得他身材勻稱，肩窄腰細，露出來的一點皮膚是軍隊裏少見的白皙。
但并不是綿軟無力的，像omega那樣适宜把玩的白，而是被風吹雨打侵蝕焚燒過也依然完好的白，清瘦的線條帶着鮮活的生命力與蓬勃驚人的力量。
他調整了一下話筒的高度，然後遲疑的看向了臺下。
那麽多雙眼睛都在凝視着他，不認識的，認識的，一起訓練過的，在床上纏綿的，他的整個生命似乎都被這些人貫穿了。
李飛舟的腦海裏空白了幾秒後，然後緩緩開口。
“大家好，我是李飛舟。”
和草稿寫的一樣，他照例先自我介紹報出軍號和身份，然後抒發了自己在最初對于軍隊的暢想與來到軍隊後的實際生活，用自己的經歷來證明他是值得站上來的，也用平緩的話語激勵着其他的中将和少将。
今天的天氣并不是很好，一大早就陰沉沉，烏雲覆蓋了天空，但并沒有下雨。
李飛舟立在臺上，立在衆人的視線裏，平靜而溫和的聲音透過話筒傳遍了整個操場，也無聲無息的将這些厚重的烏雲戳破了，裂出了一道幾不可聞的縫隙。
“....不公平是始終存在的，alpha，omega與beta的不公平，劣質alpha與優質alpha的不公平，家世的不公平，這也許是我們在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的命運，決定了今後我們将會以什麽樣的身份和地位長大和生存。”
“但是這不代表我們只能順從，誰說omega就不可以從事alpha的工作？誰說劣質alpha就真的比優質alpha弱？誰說毫無背景的平民就一定要被天潢貴胄拿捏？”
臺下的人專注的看着他，鴉雀無聲，只有話筒回蕩着他清朗好聽的聲音。
“我是劣質alpha，也曾經被優質alpha欺負過，嘲笑過，他們說我再努力也永遠比不過他們的，但我不信，我用十倍，二十倍，一百倍的努力做的比他們更強，并且用拳頭讓他們痛哭流涕的對我道歉。”
“而現在，我也能打敗很多比我強大比我有力量的優質alpha，作為代表站在這裏。”
李飛舟注視着臺下，他剎那間又有些出神，分不清楚自己在看着誰的眼睛，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對誰說話。
但他知道那些應該聽到這些話的人，都會聽到。
“這的确付出了我很多很多的努力，可這是我的夢想，我願意為此付出一切。而我的夢想不止于此，未來，我會站到更高的地方。”
烏雲的裂縫越來越大，有一縷微弱的光從天空深處刺了進來，然後逐漸擴大。
“家世、基因、相貌，這些或許都會讓你陷入到很糟糕的境地裏，你會受制于人，會失去尊嚴遭受侮辱，會痛恨這世界的不公平。”
“但只要你的心永遠清醒永不屈服，就沒有什麽能夠打斷你的骨頭，而熬下了這些困厄與痛苦，你就會得到你想要的結果，甚至還會有意料之外的尊重與臣服。”
“他們不會再因為你是一個劣質alpha，或是無權無勢的平民就看輕你，因為你已經站在他們必須仰視的高處了。”
烏雲的邊緣逐漸被明烈的陽光燙化了，無聲無息的迅速消解，與此同時越來越多的陽光傾注而下，将整座城市都籠罩在了姍姍來遲的明亮裏。
李飛舟立在衆人仰望的主席臺上，陰影中的面容一寸寸的被光照亮了，眼眸裏也盈滿了燦爛的光暈，漆黑的眼瞳剔透又明潤。
他擡眼看向明朗的天空，目光晃了晃，然後很輕的笑了一下，說。
“泥潭會很髒會臭，會拖着你的腳弄髒你的衣服，但你想要走出去，就能走得出去。”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