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3)

一部分。天庭分三大寶殿,靈霄,無惑和懷世,此

外還有三十六閣,七十二宮以及上百餘座亭榭樓臺,仙家的名號一時半會數不清,比較著名的除了衆所周知的玉帝王母,七仙女,太上老君一等上仙,就是五位重霄星君,雲剎星君,天狼星君,九霄星

君,我師傅紫辰星君和你師傅瓊華星君,都新收了弟子。”

“師傅的弟子是我,師叔的弟子是你,天狼星君的弟子是哪個讨厭的汀瀾……”她掰着手指數到最後,發現少了一個,“那九霄星君的弟子是誰?”

“哦,是虞清,我與他是同一日拜師的。”

“他人好麽?”

蘇浮看了她一眼,抿着嘴笑:“他不是人。”

“啊?!”聞言,花汐吟霍地站了起來,仿佛聽到了什麽不得了的事。

“虞清是北海仙山祈風島的少島主,雙親都已修成仙身,他生來便是仙骨。”蘇浮向她解釋。

“噢……”她慢慢坐下——原來和她不一樣,還以為那位九霄星君也像她師傅,收了個妖怪做徒弟呢。

“我見過虞清,他看起來很愛笑,該是個随和的人。”

“嗯。”她托着下巴,“這麽看來只有那個汀瀾不讨人喜歡。”

只要一想起那日在瑤池她對自己的刁難,花汐吟就覺得心裏堵得慌,等她傷好了,定要好好修習仙術,好好挫挫她的威風!

蘇浮看了她一眼:“別記着那事了,汀瀾只是脾氣驕縱了些,本性不壞。”

“本性?我哪看得出她什麽本性,她欺負我倒是半點不假。”她撅着嘴也耍起了性子。

“你啊,真是記仇的主……”他拍拍她的頭,溫雅地笑,“同是仙門,今後低頭不見擡頭見,要好好相處才是。而且我聽說雲剎星君脾氣頗為古怪,你師傅也不是閑人,不可能次次都趕得及護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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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是安分些好。”

聞言,她只好收斂了任性,再怎麽讨厭汀瀾,她也不能給師傅添麻煩。

“師兄,那五位星君,誰最厲害?”她好奇地睜着眼,那雙黑白分明的眼,明亮得像是能容納進一片星空,

蘇浮想了想:“該是瓊華星君吧。我聽師傅說,瓊華星君的修為還在昆侖山的時候便已是聞名六界,三百年前魔界動亂,攻上天宮,也是瓊華星君打敗了魔界大将軍霧蓮月,将魔兵逼退回魔界的。

花汐吟聽得一愣一愣的,她早知道師傅厲害,沒想到這樣厲害,心裏不由得一陣驕傲。那些老君,仙女,下界傳得如何厲害,,還不是他師傅在守護蒼生。他師傅啊,果然是最厲害的!

她兀自眉開眼笑。

見她開心,蘇浮也放心了。

“師兄,我師傅比玉帝陛下還厲害嗎?”她笑意緋然。

蘇浮搖搖頭:“不知道,沒人看見過陛下出手,只聽傳聞,成仙前是位和善的員外。”

“這樣……”說不定我師傅比陛下還強呢,她暗想,心中不禁一陣開心,“師兄,你知道得多,再給我講講別的吧。”

“還想聽什麽?”

“……講講三百年前的仙魔大戰。”在人間待了幾年,她還是挺喜歡聽故事的,

“這事說來話就長了……”

三百年前,白君卿等五人被提升為重霄星君不過兩百年。魔界大将霧蓮月在魔君協助下沖破不周山仙門,率領十萬魔軍攻入南天門,一時間仙門遭屠,屍橫遍野,整片天空被浸染得昏灰一片。混元

真君,挽雲仙子等一大批上仙慘遭毒手,甚至連前來支援的佛門法滅禪師也被霧蓮月所殺,更不用說上萬天兵天将。

危急時刻,玉帝下令五大重霄星君前去擊退魔族,守衛仙界。

仙門之人永世無法忘懷的是那一天與霧蓮月坦然相對的那一襲月白,在灰得如同将要熄滅的炭灰般的天地間,十萬黑甲魔兵的瞳孔倒影中,溫潤如星光,似昆侖烏玉的一雙眼,仿佛要包容進整片天

地。

除了白君卿,沒有人能把這一襲白衣穿得如此氣冠衆生。

他像神一樣俯瞰衆生:“仙門聖地,豈容爾等玷污。”

平靜的口吻,淡漠的神色,體內的純仙之氣無形間迸發,魔瘴盡消,長劍出鞘,剎那間萬物失色!

“重荒劍?”花汐吟十分入神。

“據說那是昆侖山鎮山之寶。”

花汐吟點點頭,想起那日白君卿在林間舞劍,那把劍通體銀光,明若晨曦,原來是上古名劍重荒,想是唯有師傅這樣的仙才能與之相稱。

“三百年前的大戰,簡直是曠世絕倫,若不是霧蓮月及時撤回魔界,那十萬魔軍怕是要在重荒劍的威力下全滅在南天門前。”

“那個霧蓮月很厲害?”她眨着眼。

“據說是魔界萬年難遇的奇才,除了瓊華君仙,仙界怕是再找不出一個能完勝他的人。”蘇浮道,“不過當年魔界突然退兵的原因除了不敵你師傅,似乎還有隐情。”

“什麽隐情?”

“據說是魔君易主,魔界大亂。那時我還沒出生呢,所以知道的不詳細。”

“師兄你怎麽知道的這麽多?”她眼中湧現出一絲崇拜,一個十一二歲的人類居然比她這個修行了三百年的妖知道的還多。

蘇浮微笑道:“我家書庫比較大,裏面記載着六界發生的各種大事。”

她仰着臉,有些期待地望着停在桃枝上的一只畫眉,有些出神:“師兄我問你,人修行之後可以成仙,那妖呢?”

“妖?”他愣了一下,“我不清楚,不過我師傅說過,只要有心向善,潛心修行,不論是人是妖,都有希望成仙。”

【“你心地純良,不論是人是妖,都是我白君卿的徒兒。”】

原來師傅早已看穿了她的顧慮,才給了她這樣的教誨。花汐吟釋懷地彎起嘴角。她的師傅呀,果然是天下間最好的師傅!

“你還有傷,注意休息,我回去多看些書,改日再來給你說故事可好?”蘇浮揉揉她的頭。

“嗯!”

正巧白君卿回來,蘇浮便起身告辭。

“師傅!”她一臉歡喜地奔到他面前。

“怎麽一直呆在外面,你還有傷。”白君卿自然地伸手替她拉了拉肩上的衣服。

“師傅你去哪了?一早上都沒看見。”

“先進去吧。”他催她進屋,進了屋便讓她坐下,然後從袖間取出一顆丹藥,“這是雲草丹,對你的上有好處。”

盯着那枚雲草丹,花汐吟有些訝然:“師,師傅早上是去給我取藥了?”

他點頭。

她受寵若驚地看着他:“……師傅待阿吟太好了。”

接過丹藥,她簡直像捧着什麽寶貝似的,放入口中。雲草丹本就是療傷奇藥,雲草只生長在昆侖之巅,十分珍貴。如今師傅竟為了她的傷專程去昆侖山走了一趟,她怎能不感激?

“傻丫頭,你是我徒兒,師傅不對你好還能對誰好?”他道,“你的傷也快好了,今日服了雲草丹回屋好好調息,明日為師便開始傳你術法可好?”

她眼底閃亮,望着白君卿充滿溫柔的眼睛,眼圈一紅,眼淚差點沒出息地往下掉。記得她剛剛修成人形那一年,只能簡單維持人形,那年冬天,滄瀾城下了好大好大的雪,她像個小乞丐一樣蜷縮在

破廟裏,身上只裹着一塊破單衣,又冷又餓,沒有力氣吸□□元,因為一塊草墊被廟裏別的乞丐吊着揍,甚至淪落到和狗強半個饅頭……如今竟然有一個美得不像話的師傅說她是他徒兒,他會待她好。

她幸福地笑了起來。

她真不知該怎樣才能回報他這份疼愛,唯有用心學好術法,成為他的驕傲。?

☆、阿吟的師傅(下)

? 翌日。

确認她手臂上的傷已經痊愈後,白君卿帶她去了玉花臺。這玉花臺是天宮除了靈霄大殿外最高的地方,玉砌琉璃,一片純白,名為“玉花”,卻不生寸草,唯一的雕飾就是那白玉石欄上栩栩如生的

白玉蘭浮雕。

花汐吟好奇地四處張望,趴在石欄上俯瞰,玉花臺如懸半空,臺下仙人的身影依稀難辨,唯有一頭紫發甚是耀眼,她遠遠便認出那是紫辰,嘻嘻一笑。

“阿吟。”

聽見師傅喚她,她立刻轉身跑到他跟前,拱手而立:“師傅。”

今晨出門前她便已得知,師傅今日是要傳她禦劍之術。

他從身後拿出一把刀鞘銀藍的長劍,劍身輕巧纖細,仿佛玉雕:“此劍名為聆音,今日為師便将它傳與你,仙門配劍,劍不離身,你的劍,好生珍惜。”

她跪下雙手接過劍,捧在懷裏,喜歡得不得了:“多謝師傅!”

“聆音劍性為水,女子使用正好,也可克制你的妖性,助你提升修為。”他道。

聞言,花汐吟擡了擡手:“克制妖性的法器,師傅不是已經給了鎮魂鈴嗎?”

“鎮魂鈴雖是仙門法器,但只能起到壓制你妖氣的作用,而這柄聆音劍的材質乃是昆侖寒池底的瓊紫玄鐵,能讓你的修為提升更快。”

聽他一說,握着聆音劍,花汐吟仿佛真感覺到周身有一股清流湧動,心智頓時清明不少,心中一喜。

“阿吟,仙門禦劍之術最高境界是人劍心靈相通,那樣便可自由馭使。你初學,學會劍訣便可召劍出鞘,過來,為師将劍訣教給你。”

她站過去,聽白君卿将劍訣念了一遍,在心裏又暗念一次。

“可記住了?”

“阿吟記住了。”她點點頭。

那便試試。

“是。”她手握聆音劍,默念劍訣,聆音出鞘,在半空中回旋一圈後飛回她面前。劍刃薄如蟬翼,靈氣四溢,劍氣微涼卻毫不刺骨,當真是不可多得的一把好劍。

靜靜注視着長劍,花汐吟心如泉湧。我的劍,師傅送我的聆音劍……

禦劍相授,從此她便是真正的仙門弟子。

白君卿示意她站上劍身。

“師傅……阿吟還不會禦劍。”她為難地低着頭。

“上去站好,為師會在你身後教你如何做。”

師傅和我一起?她邁上劍身,白君卿站在她身後。根據他的指導,她小心翼翼地操控着聆音,劍載着他們淩空飛起,迎風而行,但沒一會,劍身便有些搖搖欲墜。

花汐吟吓得小臉刷白,害怕地喊着:“師傅!師傅!怎麽辦?!”

白君卿輕輕拍了拍她的肩:“注意平衡,專心禦劍。”

他的聲音平靜而溫柔,有着令人安心的力量:“別怕,有師傅在。”

腳下的劍漸漸平穩,他的一句話,竟比什麽都讓她安心,感受到他就在身後,花汐吟馭使聆音也愈加得心應手。是啊,她師傅是那樣厲害的仙,有師傅在,她什麽都不用怕。

聆音劍載着二人在玉花臺上空盤旋一圈後向前方飛去,穿過薄紗般的雲霧和重重樓臺,漸漸升高。花汐吟從未如此靠近過這金色的陽光,雲霄之上,光芒溫熱,仿佛随時都能穿透人心,又像披着金

縷衣的樓蘭少女手腕上額金钏,折射出美麗的光輝。能帶給她安全感的人在她身後負手而立,她不用回頭便能想象出他的身影融在這陽光裏該是怎樣的唯美。

過往的仙人認得白君卿,紛紛仰起頭來看。瓊華星君白君卿收徒一事早已傳遍天庭,今日見到劍上的二人便猜到他身前禦劍的女娃娃是何許人也了。不過一日,天庭大半的仙人便已認得這水靈的娃

娃。

花汐吟側過臉,眉眼笑起來如新月彎彎:“師傅,等阿吟學好了禦劍可以載師傅去九重天嗎?”

“你想去九重天?”

“傳說九重天是天之極,阿吟想知道那天盡頭都有些什麽。”

白君卿唇邊的笑意淺的幾乎看不見:“是星空……以及仙魔石碑。”

“仙魔石碑?”她只模模糊糊記得師傅讓她看的那些書裏有記載,卻不知那究竟是什麽。

“仙魔石碑是仙魔兩界的界碑,石碑在一日,魔界便無法進入仙界。”

“可是三百年前魔界不是進攻了一次嗎?”

白君卿皺着眉:“仙魔石碑是天帝親自築起,本是無人能破,但倘若有法力高強的內應,從九重天打破仙魔石碑,後果便不堪設想。”

她屏住呼吸:“內應……那三百年前是因為天庭有奸細混入才讓魔界有機可乘?”

“嗯。”

“師傅,誰是奸細?”

“是一個我們事先都沒有想到的人。如今已在六界魂飛魄散了。”他的口吻竟有些無奈。

想不到的人?花汐吟茫然弟蹙眉。一時忘記了正在禦劍,劍身猛地一墜,吓得她登時六神無主!腰上一緊,搖搖晃晃的身子已被扶住,一股強大的仙氣重新托起聆音,使它恢複平衡。

白君卿道:“專心些。”

花汐吟心有餘悸地拍拍胸口:“是。”

“剛才若我不在你身後,你打算怎麽辦?”他嘆道。

“……不會啊!”她堅定地一笑,“因為師傅一直都在我身後!”

他啼笑皆非。

“師傅,阿吟本是下界小小蓮妖,從不曾妄想有朝一日能拜入仙門,成為師傅的弟子,真是做夢一般,到現在仍不敢相信這是真的。聽蘇浮師兄說,師傅法力無邊,是仙界人人尊敬的上仙,阿吟真

是幸福。師兄還說,只要有心向善,妖也能成仙,阿吟定不給師傅丢臉!”不知怎麽的,她将這些日子憋在心中的話一股腦全說了出來。

聽到她這樣認真地說一番話,白君卿深感欣慰,想來當日沒有收錯徒弟。他的阿吟是這般單純得孩子,妖又如何,他白君卿的徒弟他有信心,只要好生教養,日後必能修得仙骨,位列仙班。

他拍拍她的肩:“阿吟,記着,你是我白君卿唯一的徒兒。”

盡管三百年前收過一個同心,可那孩子還未入門便被殺了,因此也算不得他真正的弟子。如今聆音相贈,術法親傳,這天下間他的徒兒只有一個。

心念一動,重荒劍出鞘,他踏上劍身,回頭對她伸出手:“不是說想去九重天嗎?聆音靈性未定,過來。”

花汐吟驚喜地望着他:“師傅要帶我去?”

他點頭。

她趕緊把手伸給他,小手被輕輕握住的一剎那,她覺得那真是世上最溫暖的手,突然想永遠都不要松開。

她收起聆音,踏上重荒,想起師傅曾用這把劍擊敗霧蓮月,她內心就無比自豪。

重荒劍穩穩上升,穿過重重碧落,很快便到達了九重天之極。

花汐吟仰望着近在咫尺的星空,四下沒有一絲雲霧,只有漫天星光在靜谧的夜幕包裹下神秘地閃爍。九重天的星空是世上最真實,最清明的,不論是光還是暗,在這裏都像鏡子中的影像,無處可藏

。腳下的雲稀薄得幾乎要在夜色中化開,低下頭,便如淩駕在深淵之上,行走于虛無之間,尤為神妙的是,腳下仍有行星辰,方才穿雲而過,她幾乎伸手便能摘下一顆。

頭頂繁星萬華,腳下月明星稀,如置身于幻境之中,令人砍癡了神。

九重天乃是天盡頭,仙氣甚薄,寒意逼人,花汐吟畢竟修為尚淺,沒一會便凍得雙唇發紫,瘦小的身子在寒氣中瑟瑟發抖。

怕她受不了這裏的陰冷,白君卿握住她冰涼的小手,将仙氣渡給她,為她禦寒。

“還冷嗎?”

她搖搖頭:“有師傅在。”

他牽着她的手往前走,星光成路,茫茫碧落,她望着他的側臉,星辰璀璨也及不上他半分神韻,那雙鮮有悲喜的眼中裝的該是六界衆生吧。她忽然有點不敢去看,她害怕這雙能容納衆生的眼中,找

不到她的位置。

白君卿停下腳步,指了指前方直接天穹的巨大石碑。

“師傅,這便是仙魔石碑嗎?”

“是了。”

她努力睜大眼想要看清它的頂端在哪,可是星光奪目,怎麽也看不清。

“師傅,石碑的那邊是什麽?”

“是魔界。”

“魔界的天空和天庭有何不同嗎?”

白君卿微仰起下巴:“景物本身不存在不同,天便是天,地便是地,之所以有仙魔之分,是因為這裏有了分別。”

他指着心的位置。

“仙心裏裝的是天下蒼生,有的是一顆博愛之心,而魔卻沒有。仙與魔雖同是長生,卻水火不容的原因就在這。你若想得道,便要修一顆博愛之心。”

花汐吟雖不能全懂,但也知道他的教誨,便道:“弟子謹記。”

沉默了一會,她轉過臉問他:“師傅很愛這衆生嗎?”

他低下頭看着她:“仙自然是愛衆生的。”

她望着他癡癡地笑:“師傅愛,那阿吟也愛,阿吟要和師傅一起來守護天下蒼生!”

小小年紀已有一顆大愛之心,白君卿雖不溢于言表,心中已感滿意,溫柔地看着那張稚氣未退的笑臉:“師傅信你。”

她仰着臉,笑起來像金色的太陽花,暖暖蕩開,寒冷的九重天竟也仿佛照進了陽光。

☆、天朗月明

? 清晨。

羽桃林枝頭靈鳥初鳴,顯得四下更為清淨。

林間突然響起嗖的一聲,緊接而至的是一聲慘叫:“啊啊!!——”

聆音搖搖擺擺,幾乎是時空一樣在林間穿行,連帶着劍上一身桃紅薄衫的女孩子身形不穩,幾次都差點摔下去,擡頭見自己即将裝上樹幹,急得大喊:“師傅!!”

嘩——

百鳥振翅而去,葉片紛紛墜落。

白衣的仙人已将女孩穩穩接入懷中,使她免于英勇地被挂在樹杈上的命運,聆音劍在強大的仙氣下停住。他抱着花汐吟落到地面,放下她:“傷了沒?”

她搖着頭傻笑:“師傅,阿吟總是禦劍不穩,都練習了半月還是沒有長進。”

“禦劍之術講究定心,禦劍之人心性未定,怎能禦劍自如?”他将聆音放到她手中,“你且好好與聆音心神貫通,自然能有所成。”

她抱着聆音:“嗯!”

白君卿慈愛地替她理了理衣服:“為師要出門幾日,你好好練習,不可荒廢,為師回來檢查你功課。”

一聽說他要離開,花汐吟下意識地抓住他的衣袖,一臉急切:“師傅去哪?不能帶阿吟一起去嗎?師兄都是跟在紫辰師叔身邊的。”

不是她不懂事,只是師傅總是出門,一出去就是三五日不見蹤影,只留她獨自守着這空蕩蕩的桃林,除了風吹樹葉發出的飒飒聲和偶爾幾聲鳥鳴,再無其他。每次望着愈發安靜的玉竹居,仿佛連燈

火都闌珊。

有時甚至覺得,他們不像師徒。

白君卿揉了揉她的頭:“師傅是去辦事,聽話,不要亂跑,若實在閑的無聊就出去尋師兄師姐。”

他将一枚金水滴戴到她頸上:“羽桃林設有陣法,這枚純仙石裏有為師的法力,你戴在身上便可進出自如。”

“哦。”她撇撇嘴。

他直起身離去,走了兩步,突然停下。

“阿吟。”他回身,神情有些不自然,幹咳兩聲道,“為師不在的時候,自己照顧自己。”

她驚喜地擡起頭,她她她沒有聽錯吧!師傅這是在關心自己?她馬上換上一張燦爛的笑臉:“師傅路上小心!”

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羽桃林,她滿臉幸福地點了點懷中的聆音劍:“師傅待我這樣好,我可不能給他丢臉,聆音,我倆一起努力好不好?”

如同感受到她的心情,聆音微顫了一下。

她走到石階上坐下,将聆音置于膝上,雙手撐着下巴,眼底閃過一絲糾結:“師傅讓我跟你心意相通,你說我該怎麽做?”

聆音自然無法回答,她就顧自往下講,像和一個朋友并肩而坐:“雖然你是劍,我是妖,但師傅說過你是有劍靈的,我原是花靈,咱倆也算是同族吧。嗯,讓我猜猜,你成天想些什麽……”

聆音的光輝閃動一下。

“記得我剛剛開花的時候,曾看見過幾個人,哦,還有妖,她們都生得很美,于是我成天就想啊,我何時也能修成人形,可當真修成人形又後悔了。我妖力太弱,來人間還要餓肚子,你一定不知道

餓肚子是什麽感覺,死又死不了,那滋味比有人摘了我一片花瓣還要痛苦!……唉,你怎麽會了解呢?師傅大概也不曾了解。”

仿佛為了安慰她,聆音在她手臂上輕輕蹭了兩下。

她愛憐地撫着劍身,笑道:“你呀,是不是也想修成人形,成仙去呢?”

【花汐吟初成人形那一年,恰逢夏雨磅礴,豆大的雨點不要命是的往地上砸,連着天地,如同一座巨大的瀑布。再堅強的植株在這樣的雨勢下都撐不住蜷起了身子,似乎要躲到泥土裏去。

花汐吟坐在破廟的門檻上,将自己裹在一塊髒兮兮的破布裏,瘦小得可憐,倚着牆根,黑白分明的眼睛倒映出飛檐上滾滾而落的雨水。

她眼角的餘光所及之處,一位紅衣女子從容地從瓢潑大雨中走來,打着一把繪着桃花的油紙傘。她眯起眼睛去看,那女子黛眉彎彎,眸似秋波,一雙明珠般的眼,眼角微微上翹,朱唇玉肌,天生

帶笑,透出一股妖嬈攝魂的魅力。蓮步輕移,薄水色的輕紗衣擺微微飄動,信步而來的女子如從明媚的粉桃林中走來,瓢潑大雨竟未沾濕她一片衣角。

那女子走上臺階,正欲進廟,卻看見門檻上蹲坐着的瘦骨嶙峋的小丫頭,忍不住停了下來。

花汐吟是頭一回見如此美豔動人的面孔,早就看呆了眼。

女子眯起眼笑意緋然,低頭看着她:“喲,一只小蓮妖,剛修成人形吧?”

見她認出自己的原形,花汐吟着實吓了一大跳!

“你,你怎麽知道我是妖!”

她笑得更明媚了,一字一頓,連聲音都會笑似的:“因為我也是妖。”】

花汐吟點着下巴:“我對人啊,仙啊,魔啊原本什麽都不知道,我只知道妖,關于六界,有很多東西都是我姐姐教的,姐姐也是妖,狐妖,她可厲害可厲害了!”

【“你也是妖?”花汐吟把眼睛瞪的大大的,好不容易才看到她眼底的妖印。

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在黃瘦的小臉上非但沒有暗淡,反而水靈似玉,像無形的漩渦直把人往裏吸。見這小蓮妖有幾分可愛,她便收了傘挨着花汐吟坐下:“我是狐妖。”

聞言,花汐吟更加驚恐地瑟縮着,小心翼翼地問道:“你……不會要吃我吧?我這麽瘦,嚼着很硌牙的……”

那狐妖笑起來仿佛三月桃初綻,帶着魅惑人心的美,纖纖玉指把玩着自己的發梢,如同半仙。

“剛才的确有這種想法,不過我改主意了。”一朵紅蓮,一只狐妖,屬性八竿子打不到一邊,吃了可要消化不良,她才不傻呢。

花汐吟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

那狐妖也不知是不是覺得這丫頭變臉似的表情太有趣了,伸手便□□她的臉,邊笑邊道:“小蓮妖,叫聲‘姐姐’來聽聽!”

花汐吟沒她力氣大,掙不過,只能瞪着她:“我為何要叫你姐姐?!”

“我道行比你大呀。”她嘻嘻一笑。

“你……以大欺小!”

“喲,小妖精不錯呀,還知道以大欺小。”她微微眯着眼,笑容燦爛得跟冥河彼岸的紅色曼陀羅似的,“我今天就以大欺小了,你叫是不叫?”

她從不在意有人說自己卑鄙,狐貍卑鄙有什麽奇怪的,一只狐貍要是正直那才稀奇呢!連“卑鄙”都不在意,更不用說“以大欺小”了。

好漢不吃眼前虧,花汐吟憋屈地撇撇嘴,悶着聲叫道:“姐姐……”

她揉了揉花汐吟的頭發:“這才乖嘛……”

真沒見過強迫着做人姐姐的。

狐妖陪着她在屋檐下看了好久的雨,忽然說:“我叫紫琉疏。”

花汐吟遲疑了一下:“我叫花汐吟。”

“你以後叫我紫姐姐可好?”她眯着眼笑起來,眉目鮮豔。

花汐吟只得點點頭:“噢,紫姐姐。”

“你以後打算怎麽辦?想修仙還是成魔?”

“啊?做妖不好?”

她搖搖頭:“沒有永遠的妖,妖介于仙魔之間,一念之間,雲泥之別。六界分為神,仙,妖,魔,冥,凡,這其中仙,神,魔與天地同壽,得長生不老,就是凡間也有許多人夢想修仙的。”

“成仙那般好?”

“我不知道,只聽先輩這樣說與族人聽,該是件極好的事。”她若有所思地望着天空,剎那間多了無數憧憬。

“紫姐姐,你見過神仙嗎?”花汐吟歪着腦袋問她。

“……神仙沒見過,不過像神仙的倒是見過一個。”她突然嗤地笑起來,仿佛想起來什麽美好的事。

“像神仙的?”

“嗯,不過他總想着收了我來着。”想起多日來在自己後面窮追不舍的那個少年封妖師那張生得比女子還要好看的臉,兀自嬉笑。

“啊?!”花汐吟小臉一白,這狐妖可真有意思,別人要收了你你還笑得這麽燦爛。

紫琉疏耳根一動,嘴角的笑意漸漸濃郁起來。

“呀,追來了。”她悠然起身,随手從袖間一扯,扯出一枚紫琉璃珠來給她,“好生拿着,以後若有人欺負你就用它喊我,姐姐會來保護你。”

看着手心的珠子,花汐吟皺着眉頭:“哦。”

再擡頭去看時,紫琉疏已經不見了,茫茫雨簾,好像要将天地都沖洗一遍。

從此以後,在花汐吟的心中,多了一顆名叫成仙的夢種。

……

再見到紫琉疏是半年後的事,恰逢邊疆戰亂,滄瀾城一片混亂,屍橫遍野,鮮血肆虐着蔓延過一寸寸凍僵的土地,站在城牆上,從城東一直到城西,彙成一條鮮紅的長河,像沖天盛開的紅色曼陀

羅,将人接往死亡,活活泡爛了春曉大堤上一排垂柳的根。

當被幾個舉着長戈的士兵追趕着踏過那橫七豎八的屍體時,花汐吟才清醒地認識到,法力低下,妖和人一樣無能,只能這樣沒命地逃跑,卻不知自己究竟要逃到哪裏去。

忽然想起半年前在破廟前纏着要做她姐姐的狐妖,她邊跑邊從衣服裏扯出那顆琉璃珠,像抓住最後的救命稻草似的哭喊:“紫姐姐!姐姐救我!”

冷不防腳下被一具屍體一絆,結結實實地跌了一跤,被一塊石頭磕得差點暈過去。待她擡起頭才發現,磕到的哪裏是石頭——那是一顆剛被割下來的鮮血淋漓的女人的腦袋,吓得她的臉刷的煞白

,連尖叫都忘了!

她大聲哭叫着紫琉疏,緊緊攥着那顆琉璃珠,那些銀晃晃的長戈朝她的腦袋砍下來的時候,她尋思着自己是不是就要灰飛煙滅,妖在沒有修出妖魄之前只是一具軀殼,死了,天地間便再沒有了。

血液像泉湧一般從胸口噴出,灰蒙蒙的天空好像下起了小雪,夾着溫熱的血,形成了一幅絢麗的奇景。花汐吟呆呆地蜷坐在地上,驚愕地望着那些将士像年久失修的古城牆一般倒下去。

美得不像話的女子蹲在她面前,聲音柔軟得仿佛要融化:“汐丫頭?”

“……紫,姐姐……”她哽咽着叫她,嘴唇白得吓人。

“沒事沒事,有姐姐在呢。”紫琉疏笑着安慰她,對四周人間地獄般的慘況視若無睹,森冷的亂葬城在那雙美麗的桃花眸中占不到半寸位置。】

“聆音,紫姐姐是這世上除了師傅,待我最好的人。”回想起那日之後常常伴着自己坐在廟前說故事的紫琉疏,她不禁笑意滿眼,她撫了撫劍身,“這些師傅都不知道,我全告訴你了,以後咱們可

要好好相處。”

聆音閃動了兩下。

“我可當你答應了。”她抱着劍嗤嗤地笑,“以後咱們就生死與共!”

同樣的地方,同樣的玉竹居,同樣的鳥語花香,只不過是少了一個人,便靜得令人心慌。花汐吟在屋中待了半日,便耐不住了,抓起聆音就往外跑。

重紫閣。

蘇浮正幫紫辰喂鹦鹉,花汐吟的聲音遠遠地傳來:“蘇浮!——”

望見她禦劍而下,蘇浮倒是吓了一跳:“阿吟?你怎麽來了?”

“師傅出門去了,我獨自在那屋裏無聊得緊,便來找你。”她收了聆音,邁着歡快的步子走到他跟前。

蘇浮看着那張粉嫩的小臉,又看看她腰間那柄精巧的長劍,彎着嘴角道:“星君傳你術法了?”

“嗯!”她指了指配劍,“它叫聆音,是師傅親手所傳。”

“甚好。”他淺淺地笑着,眉眼中的那分優雅自如極是好看。

“師叔呢?”她扭頭朝殿裏張望,換做平時早就聽見他喚他丫頭,讓她進屋吃糕點了,此刻卻始終不見那紫發如錦的人。

蘇浮道:“你師父沒有告訴你嗎?”

“什麽?”

“魔界又開始蠢蠢欲動,五位星君都趕去天山見雲宮共商對策去了。”

聞言,花汐吟一愣:“魔界怎麽了?”

蘇浮搖搖頭:“我也是無意間聽到的,魔界似乎又開始打仙魔石碑的主意,在人間弄出了混亂,才驚動了仙界。”

“仙魔石碑?九重天那塊仙魔石碑?!”

“怎麽,你見過?”

“前些日子師傅帶我去九重天去過。”她面色不太好,“倘若仙魔石碑被破,會怎樣?”

他道:“我不知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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