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6)

在矮灌叢中偷偷觀望。

只見妖洞口的平地上生了一堆火,火上用樹杈架了一口黑鍋,墨紅色長襟的絕美男子坐在鍋邊哼着一邊小曲兒一邊饒有興致地看着鍋。

君陌?!花汐吟怔住。

“既然都來了,還躲在那作甚?”君陌的目光向她的方向瞥了一眼。

她愣了一愣,站起來,走過去:“君陌!你怎麽還在這?!”

話說這連陌本來報出自己的名字時也只是随意,君陌,帝君連陌,他當時也就是心口謅了倆字出來,這丫頭記得倒挺牢。

連陌擡起頭,對她笑笑。

“你怎麽會在這妖洞口?!”她被他弄得心驚肉跳,原以為他遭一場追殺會乖乖下山去,哪想到他還會折回來。

“下山的時候覺得有點餓……”他頓了頓,“就炖了。”

花汐吟茫然,總覺得他說完“餓”之後那個小小的停頓似乎省略了什麽不得了的事。

“那犬妖呢?”她警惕地往妖洞裏看。

“死了。”他淡淡地回答。

死了?真死了?!她委實吓了一跳,沖進洞中一看,之見滿地狗屍,偏偏不見魔谷君,聆音也沒有任何妖氣的反應,魔谷君不見了……她恍惚地走出來。

“死了嗎?”他淺笑着問。

“沒了……怎麽沒了……”她百思不得其解,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

她轉而注視着鍋中正咕嚕咕嚕冒着泡的肉湯,不知為何有種不太對勁的預感:“你這炖的什麽?”

連陌淡淡地掃了她一眼:“狗肉。”

她只感覺心頭猛抽一下,望着月光下連陌亦妖亦仙的容顏,拼命将腦子裏第一時間蹦出來的恐怖猜想壓下。

不可能的,這是絕對不可能的!那可是千年犬妖啊!

她此刻的心情就跟本二郎真君的哮天犬啃了似的淩亂不已,憋着一口氣半天沒喘出來。最後,她指着那口黑色砂鍋愕然啓唇:“你這鍋……是随身帶的?”

連陌咳了一聲:“随身……帶的。”

于是,在今後很長一段時間裏,魔界最尊貴的帝君陛下在花汐吟眼中便成了一個會随身攜帶炖鍋的男人。

☆、建吧通知

? 清茗在此發出通告,連載到今天,千重花冷吧已經建立,親們多多關注!

千重是清茗籌備許久的一個故事,在構思這個故事時就推翻了不少先前的安排,才有了今天的故事,清茗不是第一次寫文,但仙俠師徒類卻是第一次。

因此,清茗也有許多不足的地方,希望大家多多包涵!清茗一直希望自己的文可以被認可,故而一直在努力進步,千重是一個古老的傳說般的故事,從兒時到成長,再到多年以後,物是人非,但那分愛卻是亘古不變的。

阿吟也許在大家看來有些笨拙,也不像很多女主一樣那麽強大,可清茗覺得,這正是阿吟的特點,她不會放棄,不會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可她一心一意,比任何人都要努力的樣子會留下不一樣的感動。她會為了所愛之人拼盡全力,是真正的奮不顧身,她勇敢,敢愛敢恨,愛了就是愛了,不會遮遮掩掩,雖然會害怕,但是她從不覺得自己愛上師傅是不堪的,雖然會迷茫,但只要一牽扯到師傅,她就有豁出一切的勇氣!這才是阿吟,她怕死,怕疼,怕失去,這才是有血有肉的阿吟,而不是雲端上不可觸碰,不可違逆的女神!

白君卿也不是完全不食人間煙火的世外仙尊,他也會有腹黑的時候,也會因為九霄一句“傾城禍水難自棄”而對他的梨花釀下黑手。他疼愛阿吟,就像深海一般包容她,不讓她被人欺負了去,他曾對她說,有他在,任何人都不敢欺負她。

作為一個師傅,他多麽完美,可作為阿吟小心翼翼深愛的人,他又是個殘忍的人。可就是這樣一個白君卿才讓人覺得真實。

有人和清茗說這部千重很像花千骨,清茗鄭重聲明這雖然是同一個類型,但千重是一個和花千骨不一樣的故事,它殘忍,但是會真實地疼一場,誰是誰的執念又有什麽重要,只要能看見彼此,就是美滿。

千重花冷吧随時恭候親們的大駕,無論什麽意見都可以發帖提出,清茗一定會勤加改正!當然還是希望親們能多多支持千重花冷和清茗,能喜歡這樣的阿吟和師傅大人!清茗會繼續加油!?

☆、夢裏煙華帝都城(上)

? 薄涼的夜風穿過樹林,聒噪了一樹月華,金紅的火光映在連陌濃紫的眼底。花汐吟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坐下了,明明相識不到一日,而她也僅僅是在心裏贊嘆過此人的容貌,可此刻他坐在緋紅的火光中的身影卻令她感到莫名的溫暖舒心。

“君陌,你爹娘一定都生得很好看吧?”她歪着頭,眼中沒有任何忸怩之色,認認真真地望着他。能生出這樣的兒子,父母該是怎樣的天人之姿,她的認知中,大概只有師傅才能與此人相比吧。

連陌面無表情地看着鍋裏的狗肉:“我不知道,我沒見過他們。”

雖然由妖修成魔和堕仙成魔都有可能有雙親,可他自出生以來就是魔了,他這種高貴的真魔是由天地滋生,與天同壽,不老不死的,哪來的爹娘?他不願吓着這瞧着就沒什麽心機的小丫頭,只推說自己沒有見過雙親。

花汐吟眼中閃過一抹哀恸:“你是不是被遺棄的孤兒?”

連陌愣住。嗬,這丫頭還冷不丁給他安了這麽個凄慘的身份,他真是哭笑不得,早知道就說自己是離家游玩的了。

“沒事,我也沒有爹娘。”她從前也好奇過有爹娘會是怎樣一種感覺,可她很清楚,自己是妖,是從一方連魚都養不活的陰寒池水中莫名其妙地長出來的小妖,爹娘什麽的還不如一袋糖炒栗子給她的感覺來得實在,,更何況她現在活得很好,有吃有喝還有師傅,委實沒有必要跟當年的小乞丐一樣抱着自己哭。她拍了拍他的肩,“君陌,你長得這麽好看,随便往街上一站,美人兒姑娘家肯定巴巴地撲上來要嫁你,不會沒人珍惜你的,相信我。”

咳。

連陌一嗆。聽她這口氣,他都淪落到要出賣色相才能成家立業的地步了嗎!他到底做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才在她心中樹立了這麽個形象!

“……我家鄉的女子沒這麽……大膽。”他憋了一口氣,半天才擠出一句話。

就算有大膽的,也會在踏入聖魔宮半裏範圍內被他那潑辣無情的左護法團成團滾出去。他将後半句話咽回肚子裏。

才認識一日,花汐吟倒沒那麽自來熟,話題很快回到正經事:“君陌,那妖怪真死了?”

她還是不太相信,一個修行千年的犬妖就這麽沒了?方才她還特地進洞查看過幾回,洞中早已不見魔谷君的蹤影,聆音也沒有任何反應,活要見犬,死要見屍,可魔谷君卻跟人間蒸發了似的連妖氣都無處可尋。

連陌不動聲色地提了提嘴角,攪了攪鍋中的肉湯:“死了。”

“可屍體呢?他應該已經修出妖身了!”

他緩緩地攪着香氣撲鼻的肉湯,正好攪起一塊狗頭肉,浮出一排白森森的犬牙:“不知道,興許得罪了什麽人,被打得神形俱滅了吧。”

他眯着眼,盛了一碗湯給她:“喝掉。”

花汐吟怔住。她并非修佛道,沒有明令禁止酒肉葷腥,可跟在師傅身邊久了,這些年吃肉就少,更不用說狗肉這樣腥燥之物。況且她如今瞧着這鍋狗肉總覺得不太對勁,好像這鍋裏文火慢炖的是哪魔谷君似的……

連陌把碗遞過去,小啜一口,竟鮮美得令人渾身舒爽。從胃裏漸漸暖了起來:“君陌,你怎麽會知道那妖怪會死在今夜?”

連陌唔了一唔:“……我祖上有會算卦的先生。”

“你是算命的?”

聞言,他思量着今日是免不了與那江湖術士牽扯上關系了,無奈話是從他嘴裏說出去的,想改口也來不及。他覺得今日自己雖然化成凡人模樣,這衣着品味也不該又是孤兒又是算命的這樣慘兮兮的吧。

“丫頭,你小小年紀便出門除妖,你師傅真放得下心。”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和一個來路不明還染着血的髒丫頭說這麽多話,只是覺得這丫頭的眼睛很是漂亮,不論是沉思還是淺笑時,都透露出令人失神的靈氣,就像很多年前那個人的眼睛一樣。

他靠過去些,她腰間的聆音感受到他的魔性,剛欲震動卻被他不動聲色地按住,登時沒了動靜。

另聆音被控制後,他明顯感覺到她周身有一抹異樣,他的洞察力相當敏銳,掃了幾眼後很快便注意到她手腕上的三顆鎮魂鈴。

趁她不注意,他緩緩将手按在了銀鈴上,正欲一探究竟,卻立刻被一股金色的仙氣震開,整條手臂被震得險些斷掉!他卻不好立即跳開,只側了側身,不動神色地将手放下。

純仙之氣,這鎮魂鈴中竟是純仙之氣!?若不是他血統高貴又有萬年修為護身,這一震五髒六腑怕是都得俱碎!

據他所知,目前修得純仙之氣的世上只有三位,一位是西天佛祖釋迦牟尼,一位是仙界尚主玉德天帝,還有一位便是聞名六界的瓊華星君白君卿。

這小丫頭瞧着毛還沒長齊呢,這純仙之氣必是他人所贈,可是究竟是三人中的哪一位他就無從得知了。只是,為何要在一個小丫頭身上施下如此強大的仙力?

他半眯着眼,細細打量着花汐吟,這才察覺到她所有的氣息皆被這鈴中的純仙之氣所掩藏,即便是他也不能一眼看出她是什麽,這純仙之氣又不甚霸道,恰到好處地既替她掩飾了身份,又不會太招妖魔注意,看得出施下此術的人是個上心了的。

花汐吟留意到他的目光,吞了吞口水:“怎麽了?”

“沒事。”他別開目光,施施然一笑,“只是覺得你這丫頭好生有趣,逃命的時候沉穩冷靜,還知道施法拖延追兵,現在靜下來好好看看居然還跟個孩子似的。”

花汐吟幹咳一聲:“我沒想那麽多,只知道不跑會被咬死罷了,死在一群狗嘴裏還不如被我師姐一劍了結呢。”

至少在她心目中,被汀瀾一劍捅死還能留個全屍。

“聽起來你和你師姐關系不太好。”連陌道。

“我和她呀,天生不對盤,不過他脾氣雖然差些,嘴上也不饒人,可心眼兒卻是不壞的。”

別看汀瀾平日裏總對她那樣不待見,一副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剝的樣子,可從來沒有背後給她使過絆子,就沖這一點,汀瀾也是個坦率的女子。

這些話她可不敢與汀瀾說,否則那母夜叉指不定以為她失心瘋了。

天色已晚,此時下山多有不便,魔谷君已除,妖洞附近還算安全,孤魂野鬼尚有忌憚,不敢貿然靠近,連陌勸她等天明再下山去。她思量着自己現在一身血污未除,走在林間不僅看不清路,還會因這血腥味兒引來野獸,便應了。

一頓飽餐後,她覺得精神舒暢,白日裏的疲累不知為何一掃而空,靠在石頭上閑哼起一首童謠。連陌坐在她對面顧着火堆,防着它熄了。

她的歌聲比不得聖魔宮中歌姬幽婉動聽,卻有着他從未聽過的清甜空靈,如同能融合到這迷醉的月光中,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跟着她哼下去。

腦子裏不多想的孩子通常易入睡,花汐吟剛開始還哼得興致盎然,哼着哼着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嗯嗯”兩聲,頭一歪就睡過去了。

連陌注視着她髒兮兮的臉,嘆她一身血污居然也能這麽快睡着,他憑空抓來一件披風,給她蓋上,搖搖頭繼續往火中添柴火。火中哔哔啵啵地響,伴随着山間蟲鳴,一派安詳。

次日清晨,花汐吟是被傳音紙鶴生生啄醒的,坐起來後發現連陌已不見了,一堆早已熄了的炭火升着徐徐輕煙,細長婉轉,手邊的石頭下壓了一張紙,紙上字跡已幹:

丫頭,我走了。君陌。

寥寥數語,沒有告訴她為何不辭而別,也沒有說他要去哪。

她兀自笑着,不過一日,自己怎的就對這個人挂心了?

紙鶴歸來,定時蘇浮有了消息,她立即收拾好跟紙鶴下山。沒想到的是,紙鶴竟然帶她回到了村子裏。

難道是蘇浮尋來了?

剛到村口便看見蘇浮在那裏來回地踱着。

“蘇浮!”她沖他揮揮手。

見她從山上下來,蘇浮居然禦劍飛了過來,連劍都落在地上沒收便抓着她心急火燎地追問:“我聽說你上山除妖,受傷了沒?!怎麽渾身是血!有沒有中毒?!你這丫頭怎麽這麽胡鬧,怎的就不能等我回來再去!”

花汐吟一臉驚吓地看着他,認識這麽多年還是頭一回見他這般語無倫次的樣子,昨天到現在,傷勢已經穩定下來,身上的血漬卻沒能去除,倘若此刻有一面鏡子,她大概就能理解蘇浮為何會像瘋了一樣。

“蘇浮你冷靜一點……”

“你先告訴我傷在哪了?!”冷靜?他現在哪還知道這兩個字怎麽寫!他跟着綁了他玉佩的紙鶴翻過了三座山頭找到這裏,村子裏的人卻告訴他這丫頭一個人上山除妖去了,已經走了一天,他當時都要崩潰了!只要一想到這山間濃烈的妖氣還有只身前去冒險的她,什麽皇族風度,冷靜分析他通通都給甩在一邊!腦子裏想的淨是她千萬不要出事!這丫頭就不能讓他省點心嗎!?

幸好她臨走前交代一個叫珍兒的女孩,讓他先放紙鶴上山,待紙鶴尋到了她,他再上山助她。

放出紙鶴後,紙鶴循着她的氣息入山,他告訴自己,若是半個時辰紙鶴還未傳回消息,他就算夷平了這座山也要将這混賬丫頭翻出來!!

幸好,在他失去理智之前,幸好她平安下山了。

花汐吟按住他的手:“冷靜下來,我沒事,不會死的。”

蘇浮狠狠地抱住她,生怕她一個不留神就沒了似的。

花汐吟被他突然的一抱吓得一動不敢動,回過神才發覺自己快喘不過氣了:“蘇浮,松手。”

蘇浮不做聲。

“松手。”她重複道。

他依舊不出聲。

她擡起手輕輕拍拍他的背,露出一個燦爛堪比朝霞的笑:“蘇師兄,我身上一共帶了三十六種藥粉,你再不松手,我可以一一讓您嘗試一番,定會讓您冷靜下來。”

蘇浮當即撒手,悻悻道:“我真是白白擔心你這混賬丫頭了。”?

☆、夢裏煙華帝都城(下)

? 他使了個淨水咒,将她一身髒污淨去,恢複了道服的白淨。

“那妖呢?”

“死了……大概。”她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

蘇浮驚愕地盯着她:“你殺的?!”

她搖頭:“我只是用師傅的封魂震傷了他的內腑,他不是我殺的。”

這點她很确定,魔谷君死得離奇,妖洞中未留下其他妖氣,會是誰讓一個千年犬妖死得屍骨無存?會是君陌嗎……不,不可能,君陌身上只有凡人的氣息,即使是百年封妖師世家司徒家的封妖師也做不到如此地步。

聽了她的描述,蘇浮了解了大致情況。

“既然犬妖已除,我們也不便再逗留。”已經耽擱了兩日,十夜他們應該已經到了晏京,他們也該啓程了。

“好。”她進村與村民道別,此次除害也算還了劉大叔一家的的恩情,從此兩不相欠。

珍兒聽說她要走,躲在屋裏哭得不肯出來,她才沒能與她告別。

禦劍而起,風斷長空,他們終于飛向晏京城。

“師兄,別生氣嘛……”她踏着聆音靠過去些,她承認她是個欠考慮,做事不經大腦,要他沒完沒了操了七年心的混賬丫頭還不行麽,這小子怎麽就忍得住整整兩個時辰不理她,“師兄,我罰抄書行不行?你挑個最厚的罰我,那本四百頁的《牟尼禪經》怎麽樣?我試過用這個砸人,可以讓人半個月消不下腫……”

她深有體會,撒嬌和耍無賴乃是六界通用的法寶,尤其是在你的臉生得還過得去的前提下,百試不爽。果然,蘇浮吃不消她這纏人的功夫,哼哼了兩聲:“我家書庫裏好巧藏了一本八百頁的古本,你若再敢……”

“不敢了不敢了!……”她連連擺手,開什麽玩笑,八百頁!?

之前被護龍雪山的靈氣沖得迷失了方向,加上二人都受了些傷,禦劍不得不放慢速度,探查晏京的方向,足足花了三個時辰才終于到了晏京城下。

晏京城前有毓秀古城逢雲,背靠天險斷山,左鄰繁華商都原鹿,右毗郁郁花城懷柔,處地優越,身為上百年的王都,其繁華程度更是令人咋舌,才到城下便有大隊百姓排在城門前接受盤查,等候進城。城外尚且如此,更不必說城內。

花汐吟剛想排在隊伍後面,卻被蘇浮拉住了:“這樣排要等到什麽時候,我們有要事在身,直接進城。”

他拉着她大步走到隊伍最前面,現今乃是防範魔界的非常時期,進城的盤查嚴密了許多,他們上前自然要受到阻攔。

“讓禦林軍統領下來見我。”蘇浮沉聲道。

二人的衣着氣質皆是不凡,那将士在王城中多年,想着該不是城中哪個貴人家的公子千金,遲疑片刻便去禀告。一會功夫,禦林軍統領淩在便出現在蘇浮和花汐吟面前。

那淩在統領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儀表堂堂,軍人出身讓他眉宇間盡是英氣,此刻,他正冷冷地注視着蘇浮。

蘇浮還未弱冠,一頭青絲沒有用玉冠銀簪束起,而是一條素青绫縛着,但那通身的氣質卻雅妍如蘭,乃是淩在比不了的優雅貴韻。

“閣下何人?為何要見本将軍?”淩在不愧是武将出身,不怒自威。

蘇浮沒有回答,從腰間取下那枚紫玉,放在他手中,淡淡地看着他:“帶我去見皇上,淩在将軍。”

淩在一眼看到這塊紫玉時已有驚色,再将玉翻過來,瞧見中央兩個字,神色大變,立刻雙手捧玉跪在蘇浮腳下:“下官淩在,參見殿下!殿下千歲!”

不怪他有此激動的反應,這塊玉名為通星玉,本身就是一件曠世美玉。當年先皇得了一塊通星玉,将此一分為二,聘了最好的工匠雕出兩塊玉佩,據說是贈給了當時最得寵的二皇子和十一公主,還專門在玉的背面刻上他們的名字以示尊貴無雙。

後來,二皇子和十一公主先後被送入仙門培養,整整七年未歸,兩年前先皇駕崩恰逢他們閉關修行,也不曾見他們出現。但是這絲毫沒有影響二人的地位。

兩年前,先皇駕崩,太子登基,七位皇子雖未及弱冠之年卻都被新帝封了王,六位皇子取瑞、恭、順、衡、端、慎為爵號,按長幼敕封,待舉行弱冠之禮後便各自前往封地。唯有二皇子取其名為號,冊封靖王,永留京中,長伴聖駕,其尊貴程度遠勝于其他諸王,十一公主也被新帝封為一品公主。

靖王府完工,公主府亦建起,七年來,晏京城中卻無一人知曉這兩位尊貴的殿下生得什麽模樣。

前日也有兩男一女欲進城,女子亮出紫玉,他才知道她便是在外七年的十一公主蘇語绡。公主歸來,皇上親自召見,待公主說明來意後他們才知晏京城何其兇險,即刻加派兵力守衛都城。

語绡公主吩咐,近日靖王殿下會到城下,一旦見到殿下,立刻引入宮中。

他率禦林軍在此恭候多時,終于接到了殿下。

“殿下請跟下官入宮,皇上已下旨您一入城便去觐見。”淩在恭恭敬敬地請二人入城。

城下将士被他那一跪驚住,好半天沒反應過來,淩統領稱那位少年為“殿下”,城中六位王爺他們都見過,那麽這位還未弱冠的少年難不成就是傳說中的……靖王殿下?!

花汐吟走在蘇浮身側,皺着眉:“蘇浮,你到底是什麽人?”

蘇浮敲了敲她的腦門:“我是你師兄啊。”

“他都給你行跪拜大禮了,你當師妹我瞎了嗎,殿,下。”她指着淩在,暗裏掐了他一把。

蘇浮吃痛,一臉無辜:“好阿吟,汀瀾是公主,你說我是什麽?”

“……”

的确,仙門無皇族,他不擺明身份無可厚非,是她在這方面遲鈍了些。

“蘇浮,當今皇上是不是你親哥哥?”她問。

“不是。他長我十歲,乃是前皇後所出嫡子,前皇後病逝後,我母後被封為皇後,現在是當今太後,我和他同父異母。”蘇浮解釋道,“皇上的性子并不殘暴,但你也不可冒犯,一會跟在我身邊不要亂跑。”

她一臉郁悶地望着他:“蘇浮,你真像我爹似的。”

蘇浮笑笑,不置可否,将玉佩放在她眼前:“浮是師傅賜的字,我希望你記着我真正的名字,阿吟。”

她凝視着玉上的字,輕輕地念:“靖琰,蘇靖琰……”

原來,這是他的名。

“記在心裏,不能忘了去。”他道。

淩在準備了一輛馬車,帶二人朝宮門駛去。

晏京王都,其繁華富麗絕非你可以想象得出,千街錯秀,屋宅連片,酒樓皆是金玉璧欄,街頭巷尾,叫賣不斷,玉樓高閣,雲笙不絕。花汐吟撩起簾子看,街上行人談笑往來,公子佳人皆是衣着上乘,明玉佩铛,落落大方,舉手投足,大家風範。

蘇浮知她心思,便道:“晏京城夜市最是熱鬧,你若有興致,我可以帶你出來走走。”

他以為她聽了此事定會欣喜,她從小便喜歡熱鬧,天庭中就是辦個小小的花宴,她也央着去。可現下她卻搖搖頭,道:“我是奉師門之命來守衛京都的,怎可貪玩忘了正經?我再不是當年不懂事的小丫頭,顧全大局還是懂的,師兄不用事事遷就我了。”

蘇浮一愣,望着對面的娉婷少女,雖依然嬌小,眉眼也未長開,心智卻是成長了,褪去當年的不谙世事,為人處世也變得像模像樣。他微微一笑,摸摸她的頭:“是啊,阿吟長大了。”

“蘇浮。”她撥開簾子,凝望着車外的迷醉煙華,一字一句道,“當年的滄瀾城也似這般美,我不希望晏京變成第二個滄瀾。”

他拍着她略顯單薄的肩:“不會的,我保證。”

馬車穿過街巷,有淩在這個禦林軍統領親自護送,一路暢通無阻。淩在早已派人快馬入宮禀報,他們剛入宮便有人來傳旨,宣靖王前去禦花園觐見。

宮婢早早便候在宮門前,待二人一下車,便被引往禦花園。

王都的繁華已令人驚嘆,皇宮中更是金碧輝煌,黛瓦玉柱,宇榭樓閣,雖不及天宮美幻絕倫,也是處處富麗雅貴,威嚴肅穆。

禦花園中遍生奇珍異樹,花開如霞,耳邊泉水潺潺,林中莺啼聲聲,如臨仙境也不過如此了。

宮婢引他們到臨雨亭前,福身退下。

亭中坐着四人,汀瀾沒有換上公主的華服,依舊一身仙門白衣,如平時一樣作為一名仙門弟子坐在十夜身邊。十夜神色淡漠地坐着,少年眉眼還未顯出全部風華,卻已是奪目之姿。虞清搖着紙扇,未言先有三分笑。放眼晏京,怕是再難找出能與此二人并提的公子。

正中主位上端坐着一位而立年華的男子,與蘇浮生得有幾分相似,卻不似蘇浮常年修仙而帶着的溫潤如玉,他劍眉高挑,瓊鼻薄唇,眸中含威,一身錦衣便服,胸口和袖口上繡着栩栩如生的金絲盤龍。凡間只有一個人敢在衣上繡龍,花汐吟一眼便确定他便是蘇浮的長兄,當今聖上蘇還錦。

汀瀾眼尖,看見蘇浮與花汐吟走來,便喚了聲:“二皇兄!”

此時是在凡間,她也不須再避諱,重新喚他“皇兄”了。

蘇浮與花汐吟入亭拜見:“臣弟(花汐吟)參見聖上!”

蘇還錦是很疼愛這個多年不見的弟弟的,當下免了他倆的大禮,賜座,大笑道:“與二弟多年未見,朕很是想念,日前聽十一說你也來了,朕還以為聽錯了。方才來報,說淩在将軍在城下接到了你,朕歡喜至極,二弟別來無恙啊。”

蘇浮也笑了:“勞皇兄記挂了。”

蘇還錦注意到花汐吟,看了汀瀾一眼:“十一,這位就是你說的‘小妖精’師妹吧,瞧着倒是個可人的小丫頭。”

汀瀾撅着嘴:“她也就這張臉可人了。”

花汐吟習以為常地聽着她損人不打遮掩的話,端着上好的碧螺春默默啜了一口。

她有什麽好急眼的,都鬥了七年了,她要是還跟這位公主殿下吹胡子瞪眼,可枉費了她抄了上千遍的那句“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她身上的三十六種藥粉,每種都是她精心調制,看來這位師姐還沒牢記上回癢癢草的教訓。不急,不急,橫豎她打小便是個記仇的主兒。

蘇浮看着她唇邊若有似無的微笑,結結實實打了個寒戰。

果不其然,當晚宮人們老遠便聽見從十一公主的臨芳閣中傳出氣急敗壞的怒吼:“花汐吟我跟你沒完!!——”

那呼聲異常凄厲,據說臨芳閣附近的鳥第二天都下不出蛋來了。

☆、浮雲過眉間

? 禦書房內。

“十一,你撓什麽呢?”蘇還錦一臉費解地看着自家妹妹在椅子上不停地往身上抓,看她那樣,他都不禁覺得自己身上也開始癢起來了。

汀瀾咬着後槽牙,悻悻地瞪了花汐吟一眼。

也不知道這死丫頭這次給她下了什麽藥,她昨夜沐浴後,便覺得身上一陣陣的奇癢,撩起袖子一看,只見手臂上全是小紅疙瘩!她立刻便想到了花汐吟。為免丢了面子,她熬到深夜才去問這死丫頭要解藥,誰知這丫頭兩手一攤,很實誠地告訴她,解藥沒有,不過藥量不大,癢上四五個時辰藥勁就過去了。

這種程度,還不到奇癢難忍的地步,可癢四五個時辰也不是開玩笑的。她一夜難眠,現在恨不得剁了對面那個一臉“您自求多福”表情的死丫頭!

“十一,要不要傳個太醫來瞧瞧?”蘇還錦看她吸氣又呼氣,吸氣再呼氣的樣子,委實不忍。

“不用,十一很好,非常好。”汀瀾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這句話。太醫院那些個老匹夫若能解這丫頭配的藥粉,她還用在這忍着受苦?!罷了,罷了,還有一個時辰,她還忍得住。

十夜将一枚丹藥遞給她:“止癢的。”

“多謝師兄。”雖然氣花汐吟對自己下藥,但能因此得十夜贈藥,她心中還是十分歡喜的,接了丹藥服下,身上的奇癢果真消了許多,一時不必抓撓了。

蘇浮湊到花汐吟耳邊:“你下了什麽藥?”

“放心,不是什麽毒。”她低笑,“那真是藥,能治她前幾日受靈氣沖擊時受的傷,我不是也給你開了?至于起疹子那是因為我惱她,藥量給多了些,無大礙的。女子報仇,當天都是晚了的。”

昨晚汀瀾闖到她屋裏又摔凳子又砸瓶兒的,問她解藥在哪,她倒是無所謂,橫豎砸的都不是她的東西,再說下在浴桶裏的本就是藥,哪裏還用解藥?

蘇浮憋着笑,兀自搖頭。

這丫頭,真是個得罪不得的主兒。

“皇上,我們回到正題吧。”十夜作為師兄,率先向蘇還錦進言。

蘇還錦也意識到這話題跑遠了,遂輕咳一聲,點頭示意。

十夜看向花汐吟,她立刻會意上前,從懷中拿出一張素宣,讓皇上身邊的大太監呈上去給蘇還錦過目。

“這是昨日我師傅用紙鶴傳來的布防圖,皇上可以作為參考安排晏京城的防守。我師傅說,憑凡人之軀定然是擋不住魔界大軍的,此次布防更多的側重于為仙門趕到贏得時間而作出的最有效的防禦。”昨夜她也看過師傅的圖,晏京四門的兵力并沒有平均分配,而是根據各門情況作了一番調整,弓箭手一半留在城牆上,一半退守城牆內,在各門之間守出一條半裏寬的大道用于各城門之間的及時救援,如此便可靈活安排兵力。他們五人一旦戰事爆發,便分守四個城門,留下十夜鎮守皇宮。所有将士的武器刀刃處都抹上她配制的□□,而師傅配的那一小瓶珍貴的絕塵之毒則抹在他們五人的配劍上。這樣一來,也能周旋些時間。

蘇還錦仔細看過圖上的布置,點點頭:“仙門到底比我們這些凡人有對付魔界的經驗,魔界若來攻,朕會按這張圖布置,此外朕會調令黑甲軍前往四門助陣,相信也能撐個幾個時辰。”

“黑甲軍!?”汀瀾和蘇浮同是驚愕。

“皇上請三思!”随侍的老太監德公公當即伏地,“黑甲軍是宮中最為精銳的部隊,是要留下保護皇上的,一旦調去城門,皇上的安危怎麽是好?奴才懇請皇上三思啊!”

德公公曾服侍過先皇,如今又留下蘇還錦身邊伺候,是宮中的老人,一直忠心耿耿。蘇還錦知他性子,是緊張他的安危,故免了他冒犯之罪。

蘇浮上前道:“德公公言之有理,黑甲軍不能随意調動,皇兄龍體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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