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他的死穴】

? “敬亭哥哥!”蘇暖暖突然喊了一聲。

她來不及阖上窗戶,心急如焚地跑出去。還沒來得及打開門,便有一把寒光凜冽的劍刃刺穿雕花門,急且猛。劍刃杵在蘇暖暖的左臉頰,鮮血蜿蜒而下。她大駭,腿腳發軟,卻是挪不動。兩行清淚毫無預兆地落下來,滴在青石板鋪成的地面,不聽聲響。

江雲錦忙不疊跑過去,一把将蘇暖暖拉到身後護着,蘇暖暖堪堪後退幾步,讷讷地看着,不言不動,仿佛丢了魂魄。

劍刃被抽回,随即卻是破門而入的聲音,雕花門被毀的只剩殘骸。

黑衣人一把長劍攜着森冷夜風刺過來,劍刃寒光乍起,就在江雲錦的眼前。她逼得連退數步,直到退無可退。

“雲錦姐姐。”蘇暖暖低喃。

江雲錦随手摸了個東西擋在身前,蘇暖暖一聲驚叫,伴随着“哐啷”一聲,妝匣被斬得粉碎,裏面的點翠散了一地,靈雀含珠步搖也是斬成兩段。

“姐姐給我的禮物!”蘇暖暖說着便想去搶過來,卻被江雲錦攔住。黑衣人上前一步,一腳踩碎了靈雀含珠步搖。

這群黑衣人功夫不淺,只三兩人便纏住了雲初。青琤也被人纏着,畫屏也是被人纏着。

沈無為更加脫不開身。

他手裏的劍是從黑衣人手裏奪下的,現下被三個人纏住,分不開身去。他只聽見有人破門而入,随後傳來蘇暖暖的驚呼,再是東西破碎的聲音,可他未曾聽見江雲錦的叫喊。

好在,蘇裕是個聰明人,不曾弄出半點聲音。

他一邊擔憂着屋裏的情況,一邊拼命抵擋黑衣人的進攻。這群人的功夫精湛,出招快且狠,每一個招式都将對方逼入絕境。

倘若再找不到突破口,只怕江雲錦與蘇暖暖二人會命喪此地。

他抽神掃了眼其餘三人的情況,皆不樂觀,畫屏已然受了傷,雲初在她一旁幫襯着,青琤卻是一人纏着四個人。

耳畔接二連三的響起蘇暖暖的驚叫,和東西破碎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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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無為蹙眉,雙唇微抿,雙眸漸漸騰起一股殺氣。

纏着他的兩人劍勢淩厲,一個攻前,一個襲後,正好将沈無為困在其中。本是刺出去的劍刃瞬間被抽回,他一躍而上,翻身而起,仿若釜底抽薪,銀白色的劍頭猛地刺向後面一人的心髒,打得他措手不及。那人眼睜睜地看着,卻是來不及補上一劍,待沈無為抽回手中劍,他已向後倒去。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劍風刮過耳畔,沈無為一旁閃躲,卻仍被一人刺中肩胛骨,登時一陣鑽心蝕骨的疼痛。他甚至聽見,皮開肉綻的聲音。

但他不敢懈怠,手中的劍如同一條螣蛇,靈敏且迅猛。長劍揮起,黑衣人後退幾步,他趁機躍入江雲錦房中,一片心驚。

入目處,一片狼藉。

蘇暖暖被江雲錦護在身後,逼入牆角,一個膽戰心驚的縮着身子躲在後面,一個目光如炬、死死盯着黑衣人,仿佛要用目光殺死對方。

見沈無為來了,蘇暖暖頓時欣喜:“敬亭哥哥。”說着,她便想從另一側逃出來。

江雲錦遞了沈無為一眼,又緊緊盯着黑衣人,與那人僵持着。她與他的交流便全在方才那個短暫交彙的眼神中,沈無為蹙起眉峰。

江雲錦帶蘇暖暖退了幾步,旋即奮力推開蘇暖暖,自己卻猛地一下撞上床架,背脊登時如同斷裂,疼得她撕心裂肺。沈無為一把拉住蘇暖暖,護在身後,心尖卻是狠狠地顫了一顫。江雲錦的手中竟拿着一支銀簪,她毫無技巧的揮着手臂,以期以銀簪抵禦那人的長劍。沈無為叫蘇暖暖往後退一退,舉起銀劍,直逼黑衣人。察覺到背後的劍氣,黑衣人靈巧的一個轉身,長劍揮舞,擋了過去。沈無為卻聽見銀簪落地的聲音。

所有動作,不過須臾之間。

沈無為側眼望過去,一陣刺痛,直刺心扉。江雲錦皺着秀眉,雙唇緊抿,她一聲不吭,左手卻是緊緊地按住右手手腕。指縫漸漸滲出慘烈的鮮紅,将她白皙的手指染成了胭脂。血一滴一滴的滴下來,滴在她的儒裙上,滴在冰冷的地面,開出一朵朵鮮豔的花。

“小心!”她倏地驚呼!

沈無為回首,劍氣已然過身,劍刃抵至他的心口。他旋即擡起手中劍,拼力擋住。二人各自退了幾步,黑衣人順勢将未及反應的江雲錦挾持住。

沈無為喘息,呼吸急促。

江雲錦凝視着沈無為,他的衣衫已被割破,身上血跡斑駁,十分駭人。她深呼一口氣,攥住拳頭,掌心捏了一根她平素用來救人的銀針。

她是大夫,何處是死穴,她最清楚。

可她從來沒想過,她曾經用來救人的東西,此時卻将變成殺人的工具。

江雲錦渾身發顫,捏着銀針的手更是顫抖的厲害。她想好了,只要這人的劍刃稍動一下,她就殺了他。

屋外雲初道:“你們擋一下,我去幫公子。”

僵持着的黑衣人緊緊握着劍柄,青筋暴起,目光宛如一把刀。他在等,等一個機會,将沈無為拿下,或者拿下手中人的命。

雲初跳進來,一眼便看到牆角驚恐落淚的蘇暖暖。他不由循着蘇暖暖的目光看過去,只見江雲錦被黑衣人挾持在劍下:“夫人。”

沈無為握拳,将喉頭的腥甜壓下去,沉靜道:“放了她。”

黑衣人不說話,卻是挾持着江雲錦慢慢地往外面走。劍刃森寒如冰,抵着江雲錦的玉頸,只消稍稍用力,便能割破她的喉嚨。可江雲錦毫無畏懼之色,一雙眼如同夜幕中安靜的星子。

一步,又一步,黑衣人退得極其謹慎。

沈無為與青琤舉着劍,跟出去。

“都住手!”黑衣人呵斥。那廂還在交手的青琤與雲初都住了手,兇狠地瞪着對方。所剩無幾的三名黑衣人聚到一起,仿佛手中的江雲錦便是他們逃脫的砝碼。

畫屏與青琤躍過去,與雲初和沈無為将幾人圍住。蘇裕也走了出去,眼前的情況叫他一陣心驚。他立時尋找蘇暖暖,直待确認她沒事才放下心。蘇暖暖跟在沈無為的身後,滿臉淚痕:“雲錦姐姐。”

沈無為眉頭微蹙,沉聲道:“放了她,我放你們走。”

那人冷哼:“回去我們也沒有活命的機會,倒不如殺了她,至少還賺了一條命!”

“你們的目标是我。”

“好。你過來,我就放了她。”黑衣人示意同夥上前将沈無為扣住。雲初與畫屏皆上前阻攔:“公子,不可。”蘇暖暖也是拽着他的衣袖,不願松手。

沈無為眉峰蹙得很緊,眸底染了一層冰霜。他冷眼瞥向黑衣人,又将視線轉移到江雲錦的身上。江雲錦面色無常,但他能夠清楚的感受到她的迫不得已的堅強。勿需多想,沈無為扔了手中銀劍。

江雲錦颦眉:“別過來。”她眸光堅定,聲音卻有幾分顫抖。沈無為輕輕笑了,目光缱绻。有些事情,大概只有到這種時候才能做出決定吧。

“公子!”

“敬亭哥哥!”

夜風闌珊,血腥蔓延。

沈無為走過去,每一步都如同走在刀刃上。江雲錦看着他愈走愈近、愈走愈近,腦海中閃過無數個為什麽,卻是想不出答案。但她知道,不論如何,她都不能讓沈無為涉險。

江雲錦閉上眼,屏住呼吸,指尖微動,忽道:“等等!”劍刃抵緊玉頸。沈無為停住步伐,蹙眉看着她。江雲錦鎮定道:“讓我再跟公子說一句話。就一句。”她眼神似瞥向地面,再才擡眼看向沈無為。

“說。”

沈無為替她捏了一把汗,面子上鎮定自若。他遞了眼靠江雲錦最近的雲初與另一側的青琤,不動聲色。

江雲錦莞爾:“公子,謝謝你。”

毫無防備的,青琤舉起劍,挑了個劍勢,那三人的注意力頓時被吸引,雲初即刻從旁側一掌将挾持者打倒,劍随之掉落。那人這才發覺自己身體失靈,使不出氣力。

沈無為眼疾手快地抓住江雲錦,拉至自己的身側,緊緊握住她的柔荑,直至确定她并無大礙,提着的心才算放下來。他旋即審問那人:“你的主子是誰?”

那人狠狠瞪了江雲錦一眼,漠然冷哼,取劍刺入命門。

沈無為擰眉。

只剩下兩個活口。青琤與畫屏手下留情,卻沒想,這二人也是烈得很,一口咬碎含在口中的鸠毒,自盡而亡。

“清理幹淨。”沈無為吩咐道。

雲初與青琤身上并無大傷,便趁夜将現場清理幹淨。畫屏則走到沈無為的身側,道:“公子,您受傷了,我給您包紮一下。”

蘇暖暖這才發現,沈無為受了很重的傷。她面色慘白,心髒不由自主的抽痛,仿佛被人一層層剝開來:“敬亭哥哥,你流了好多血。”

沈無為笑了笑,雲淡風輕道:“我沒事,不必擔心。”

“畫屏,你去燒點熱水來。”江雲錦忽道。她走到蘇暖暖的身邊,擡了擡手又放下,卻是莞爾道:“暖暖,公子身上的傷需要一盆幹淨的熱水,所以你和畫屏姐姐一起去燒水好不好?”

蘇暖暖匆匆點頭,與沈無為道:“敬亭哥哥,你等會兒,我這就去燒水。”她急切地拽着畫屏離開:“畫屏姐姐,我們去燒水。”

“暖暖。”蘇裕喊她。她回過頭來安慰他:“爹,我去給敬亭哥哥燒水。”

等畫屏陪着蘇暖暖離開,江雲錦默不作聲的自房中取出随身藥箱。

“蘇老先生回去休息吧。”

蘇裕皺着眉頭,心裏對沈無為的身份更有猜疑。先皇生有四位皇子,大皇子何故不能行走,顯然不是眼前這位。三皇子乃當今聖上,總不可能屈駕來此,而四皇子年紀尚幼,根本不可能是他。如此,這位被暖暖喊作敬亭哥哥的人是三皇子信王爺?不,絕不可能是。

“老夫和暖暖既然已經随公子回長安了,公子不如再與老夫說句實話。”蘇裕道:“公子究竟是誰?”

“到了長安,蘇老先生自然會知道。”沈無為道。話音方落,他便被江雲錦叫去屋子裏:“公子,進來吧。”

這是沈無為的客房。

江雲錦點上燭火,屋子裏登時一片明亮。沈無為衣衫上的血漬便顯得格外清楚。那妖嬈的紅色刺眼奪目,江雲錦卻恍若未見。

她解開沈無為的衣衫,動作娴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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