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一起逛街】

? 江雲錦摸索着穿好足衣,再摸索着點燃蠟燭,屋子裏頓時一片光明,叫人心安。

她又回去床榻,與蘇暖暖微笑:“睡吧,暖暖。”

“嗯。”蘇暖暖緊緊靠着江雲錦,仿佛只有這樣,她才不會覺得害怕;仿佛只有這樣,她才能安穩入眠。

江雲錦卻不知自己又該依偎着誰,汲取些溫暖。

她的指尖愈發捏得緊了,仿佛握在手心裏的珠串便是她那殘存着的可憐的溫暖。

澄澈的眼眸一動不動地注視着帳頂,似乎在透過帳頂瞧着甚麽,眸中卻無半點光彩,仿若失去了魂魄。

不知不覺,黎明已至。

江雲錦瞧了眼身旁熟睡的蘇暖暖,小心翼翼地起床梳洗。客棧裏,掌櫃的與店小二已經開始忙碌。二人見她出來,臉上竟是白了幾分。

她走過去:“請問附近的藥鋪在哪裏?”

店小二微微顫顫:“出門直走左拐。”

江雲錦猜想,店家大概也知道了昨夜的一場惡鬥,不過是不敢出來,更不敢宣揚罷了。

“等下。”沈無為不知幾時跟了出來。江雲錦回頭瞧着他:“天還早,公子再休息會兒罷。”

沈無為搖頭:“不了。”原本就只有個把時辰的休息時間,他卻滿腦子心思,如何都睡不着,便索性起床。他倒了杯已經放涼了的茶水,剛抿了一口便聽見有人開門的聲音,他便想起先前江雲錦說的一早去藥鋪抓藥,這才跟了出來。

江雲錦勸道:“公子還是再休息片刻罷。”沈無為笑了笑,道:“我随你一起去。”

江雲錦無奈,便随他的意了。

藥鋪距離客棧不算遠,但也不近,步行過去莫約一刻鐘,可天色尚早,藥鋪還未開門。江雲錦上前敲門,好一會兒才等到有人開門。她走到櫃臺前,與老板道:“麻煩抓幾副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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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方拿來。”老板甕聲甕氣,攤開手掌。

江雲錦想了想,道:“川芎四錢,菖蒲三錢,白芷五錢,升麻五錢,當歸三錢。”她頓了頓,垂眉思索片刻:“南紅花五錢,川羌活三錢……”

那些藥材的名字從她的口中念出來,仿佛蘸了一層糖水,格外的甜美。沈無為站在她的側旁守着,專注地望着她,眼底漸漸騰起一股溫暖,就如同春日裏的甘霖,夏日裏的清風。

這才是江雲錦罷,真的江雲錦。

“謝謝老板。”江雲錦給了些碎銀給藥鋪老板,回頭瞅了眼沈無為:“公子,回去了。”

“嗯。”沈無為颔首,跟在她的身旁。

街道兩旁已稀疏擺了幾個小攤,有賣包子的,有賣胭脂首飾的,一眼望去,盡收眼底。

江雲錦眼尖瞧見了一支步搖,與她昨晚送予蘇暖暖的那支極其相似,不過是顏色的區別。一個金色,一個銀色,倒是手裏這個銀色的靈雀戲珠步搖更別致。

沈無為見她目不轉睛的盯着手裏的步搖,問道:“你喜歡這個?”

“給蘇姑娘的。”江雲錦留了些碎銀給攤主,解釋道:“我看蘇姑娘的發飾一直很樸素,便想着給她添置些。”她晃了晃步搖:“這支步搖很适合蘇姑娘。蘇姑娘戴起來很好看。”

“倒是叫你費心了。”

“公子言重了。”江雲錦默然。她待蘇暖暖好,是因為蘇暖暖不過是個天真的小女孩,就像她的小妹妹一樣。

日出有曜,羔裘如濡。

昨夜的一切,皆被揮散去。

蘇暖暖懶懶睜開眼,摸了摸手邊,卻發現江雲錦不見了,頓時驚慌失措。她胡亂穿好儒裙,绾了個發髻,匆匆跑出門,恰巧撞見了畫屏。她道:“畫屏姐姐,你看見雲錦姐姐了嗎?”

“蘇小姐請放心,夫人與公子去抓藥了,很快便回來。”畫屏道,她也是才發覺沈無為不在客棧的,到前頭問過掌櫃才知曉他二人去了藥鋪。

“雲錦姐姐!”蘇暖暖倏地喊道,喜笑顏開地跑過去挽住江雲錦,又凝了眼沈無為:“敬亭哥哥。”

“暖暖,瞧我給你帶了甚麽。”江雲錦自懷中取出鎏銀靈雀戲珠步搖,莞爾道:“我給你簪上。”

蘇暖暖驚喜,仿若忘了昨晚那支被砍成兩半的步搖,樂呵呵道:“謝謝雲錦姐姐。”

沈無為淺笑:“這丫頭與你倒是親近。”

“好了。”江雲錦嫣然。

“好看嗎?”蘇暖暖晃了晃腦袋,靈雀下綴着的銀珠子撞出格外清脆悅耳的聲音。她眉開眼笑,又問:“好聽嗎?”

“好看,也很好聽。”沈無為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小丫頭真漂亮。”

蘇暖暖揚着小腦袋,嘻嘻笑着,滿臉純真。轉首瞧見蘇裕走了過去,又鉗上蘇裕:“爹,你看我這個好不好看?雲錦姐姐送的。”

蘇裕瞥了眼江雲錦,頗具深意,旋即才與蘇暖暖道:“我們暖暖最好看了。”

日頭愈高,陽光愈熾熱。

一行人收拾妥當後已是辰時,路上蘇暖暖又睡了一陣。待她再醒來,已經是正午時分。一行人在某鎮子的酒樓裏歇息了片刻。

算了算日子,離開長安已有半個多月。宮裏定然積了一堆大小事宜,需沈無為回去處理。昨夜之事,他後來思索過,心底自然有懷疑的對象,但他沒有證據,此事只能不了了之。不過,至少讓他知道文武百官已經等不下去。

“公子可要歇會兒?”

“不必了。”沈無為暗忖片刻,道:“我要先行一步,青琤随我一起。畫屏、雲初,你二人護送夫人和蘇小姐、蘇老先生回去長安。我會傳信回去派人來接應你們。”

畫屏不由擔憂:“公子,若是昨夜那些人卷土重來,您與我們分散開來,豈不正中下懷。”

沈無為呷了口茶,叫青琤買兩匹上好的寶馬來。他低聲道:“我若即刻趕回長安,他定然來不及派出第二波人。即便有第二波,也未必追得上我。”

“敬亭哥哥,為什麽你為何要先走?”

沈無為與她微笑:“家裏有許多事情需要我處理。你和雲錦姐姐一起,我在長安城等你可好?”

“可我想……”蘇暖暖還想說些甚麽,卻被蘇裕打斷:“暖暖,你敬亭大哥有事務纏身,你莫要不懂事。”蘇暖暖嘟嘴,不甘不願地撇臉。

沈無為失笑:“小丫頭聽話,待你到長安,我親自去接你,可好?”

“那好吧。”

哄好了蘇暖暖,沈無為轉首望着江雲錦。其實他自己也不能肯定,那些人會否卷土重來,可他必須即刻回長安。他頗為鄭重,與江雲錦道:“雲錦,暖暖和蘇老先生就煩你多照料了。一路小心些。”

“公子請放心,我定會照顧好蘇姑娘和蘇老先生的。”江雲錦泰然允諾,道:“公子身上還有傷,回去之後記得叫大夫再檢查一下。”

“好生休息罷。”沈無為道,起身離開。蘇暖暖猛地站起來,依依不舍道:“敬亭哥哥,我定會早日到達長安城的。”

沈無為颔首,道:“好。”

一匹上好的寶駒可日行數百裏,沈無為與青琤二人策馬揚鞭,整整趕了三日,才回到長安城。也是因為路上走的太急,他的傷口有些惡化,甫一回到宮中便請了太醫重新醫治。他叫青琤傳信于江雲錦,一是告訴她他已回到宮中,二是向她确認她與蘇暖暖一路上的安全情況。随即便是處理堆積下來的奏折,奏折的內容大多是小事。只是,他還需想一段說辭,也好跟文武百官交待一下此番出去體察民情的結果與感悟。

始知陛下回宮,沈信頗為猶疑。前去江南,只來回也是不止二十天的,何況陛下不足二十天便回宮了。對于究竟去了哪裏,只字不提,卻是說了一通不痛不癢的感悟。而且——江雲錦也并沒有回宮。

怪不得突然提出下江南,看來是有要事要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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