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奴大欺主

馬車早已駛入了清遠書院,青燕小跑着在前頭領路。而王媽媽,雙手被捆,被拴在馬車後頭,跟着馬車跑,梳理的一絲不茍的發髻歪了,金簪斜斜垂落到後腦勺,臉也蹭破了,不沾泥土的青花絲絹繡鞋破了個洞,一身污泥,一身狼狽,惹得懷抱書本的學子們都駐足觀望。

在清遠書院,王媽媽可是個人物,認識她的不少。

“這不是王媽媽嗎?”

“老虔婆也有這報應,哈哈,活該。”

“小聲點,別讓她聽見。”

“那馬車不是山長家的嗎,誰那麽大膽,敢這麽對王媽媽。據我所聞,福安郡主也要禮讓這王媽媽幾分的。莫不是得罪了福安郡主?”

“福安郡主的眼裏除了山長還有別人?”

“老虔婆活該,就得有人治治她,她才知道自己是個奴才,呸!”

“你們只會看熱鬧,打狗看主人,有人敢這麽糟踐王媽媽,那是打的山長和福安郡主的臉面,不知馬車裏坐着誰,肯定是大有來頭。”

看着這些人的指指點點,王媽媽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

她咬着牙,瞪着馬車,滿眼怨毒。

馬車突然加快了幾分,王媽媽一個踉跄再次摔到地上,臉頰朝着地面,被拖磨出了數道血痕。

王媽媽吃不住疼,叫出聲,到了清遠書院,忖度是到了自己的地盤了,王媽媽嚣張更勝,“青燕,你是死人嗎,快去通知我男人,我被人欺負死了啊。”

眼見着到家門口了,王媽媽嚎啕大哭起來,聲聲委屈,聲聲凄慘悲切。

青燕急的滿頭大汗,跑回來要攙扶王媽媽,被王媽媽踢開,惡聲命令道:“你滾,快去通知大管家。”

不管外頭如何,馬車裏的氣氛倒是有些詭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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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靜遠不言不笑,心中泛怒的時候,眉目冷凝如覆霜,淺唇抿成一道淡漠的弧度,整個人是清貴禁欲的感覺,像一朵遺世獨立,不染纖塵的冰蓮花。

郎華娘看他看了許久,看的心頭蠢蠢,食指大動,她想咬他一口。

一定滿口清涼。

她也這麽幹了。

将他逼到緊貼車壁,她壓過去,雙手将他的雙臂鎖在他的背後,傾身覆上,口裏銜着酒,不容拒絕的哺了進去,淺嘗辄止,她暢快大笑,仿佛一個招貓逗狗完畢,貓狗炸毛她就拍拍屁股跑了的孩子。

寧靜遠嗆的咳嗽,清俊的臉漲紅,惱羞為怒,一氣之下摟住郎華娘,他看不見她的唇,不管不顧就親了下去,正親在郎華娘的唇角。

郎華娘微訝,緊接着就被銜住了唇瓣。

他很笨拙,不像是親吻,而是啃,啃西瓜一般,還帶着一股子報複的味道。

他心裏大抵是恨她的,一口就咬破了她的唇。

猛的将郎華娘推開,他一抹自己的唇上血,嫌棄的高昂着頭顱,做出鄙夷的樣子來,“夠了嗎?”

郎華娘舔了舔唇瓣,咂摸了一下自己血水的味道,直言不諱,“不夠。”

寧靜遠一哽,熱血上頭,一把摟住郎華娘的腰肢,再度啃了上來,一上來就發狠,帶着一股子不咬爛郎華娘的唇不罷休的氣勢。

郎華娘覺得他有趣,像只踩在屋脊上,走着貓步,忽然撲上來和她拼命的貴族貓。

郎華娘一邊掰住他的下颌,阻止他毫無章法的啃咬,一邊讪讪,心裏知道,她把這人逗急眼了。

“笨蛋,我教你。”

她一手捧着他的後腦勺,一手捏着他的下巴,歪歪頭含住他的下唇,吸吮。

他是掙紮的,滿面羞憤,惱恨無極,想咬死這個臭女人,卻被牢牢鉗着下颌,上下牙齒都身不由己。

他口裏有青蓮的味道,唇瓣軟彈緊致,郎華娘很享受的眯起了眼。

寧靜遠死死掐住把持着他下颌的那只手,被迫嘗到了她唇腔裏淡淡的藥草香,和微微的甜。

懷裏抱着軟玉溫香,寧靜遠清晰的感覺到郎華娘是個女人,不管她多麽兇悍霸道,還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女人,腰肢軟細,波濤洶湧,幽幽女兒香無孔不入的将他包裹。

漸漸的,他掐她手背的力道松懈了下來,情不自禁的将她緊緊摟在懷裏。

點漆如墨的眸漫上一層氤氲,仿佛是動了情。

而郎華娘一直是享受的模樣,眸色清亮,純粹享受着這個絕色男子帶給她的舒服。能有人抱着她絕不自讨苦吃,腰肢軟了下來,将整個身子偎依到他的懷裏,漸漸放棄主動,懶洋洋的由他掌控。

眼前這座府邸是依山而建的,周匝有數棵參天大樹,樹冠如傘,郁郁蔥蔥,陽光穿過茂密的葉,地上落下光影斑駁。

守門的是個小管事,一看王媽媽的慘狀,先是吓個半死,随後立即跑回了府裏。

“哎,你……”青燕阻止不疊,大喘一口氣,拼着命去追。

車夫蒼生也不敢留,馬車停在門口,出溜一下跑個沒影兒。

郎華娘跳下車,眉眼帶笑,仿佛吃了頓令她五髒六腑都滿意的山珍海味似的。

“我抱你下來。”語調溫柔多情。

寧靜遠唇瓣紅潤,冷哼一聲,站在車板上固執的道:“你放下腳凳,我自己走下來,我是瞎了,又不是瘸子。你把我當女人嗎,處處要人抱。”

“好吧,好吧。”郎華娘耐性足足,眉飛色舞的寵着他的別扭。

府門“嚯”的大開,一虎背熊腰,四方臉的男人沖了出來,身後跟着手拿棍棒的家丁。

“來者何人,竟敢如此糟踐我婆娘。”

“當家的,你可算來了,快來救我。”王媽媽趴在地上,頓時哭的更慘了。

四方臉男人一看王媽媽,頓時氣血上湧。

又一看郎華娘和寧靜遠褴褛的穿戴,頓時勇氣無敵,喝道:“給我上,打死這對狗男女,打死算我的!”

教養的緣故,寧靜遠站則筆直如松,郎華娘則不是,她歪靠在寧靜遠的肩頭,一手拎着酒壺随意搖晃,一手搭在寧靜遠的肩頭,笑盈盈道:“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果然,你婆娘欠揍,你也不遑多讓。”

在郎華娘把酒壺塞寧靜遠手裏,掰掰手腕準備拿這些老鼠練手時,忽的傳來一聲冷喝。

“住手!”

董大小姐出現了,眉目清冷。

可這四方臉的男人卻裝作沒聽見,同時道:“給我打!”

董大小姐被掃了臉面,緊是一蹙眉,便冷聲淡淡道:“王胡子,你要奴大欺主嗎?”

又将家丁一一掃過,“你們也都想要奴大欺主?”

“奴才不敢。”王胡子微變臉色,怒氣勃勃的應聲。

“奴才們不敢,大小姐息怒。”其餘家丁紛紛扔下棍棒,個個誠惶誠恐。

“大小姐,那可是奶過你的人,現在有人這麽糟踐她,糟踐的不是她,而是大小姐你,是對我們府上的挑釁,大小姐,你看着辦吧。”說罷,王胡子狠狠瞪了郎華娘和寧靜遠一眼,轉身去救被拖行數裏的自己婆娘。

董大小姐不贊同的看了郎華娘一眼,淡淡諷道:“在王管家眼裏,王媽媽已經能和我相提并論了?那要不要,我反過來伺候你們。”

王胡子一窒,揚聲怒道:“大小姐是要包庇外人了?”

王媽媽登時就哭道:“大小姐,奴婢伺候您這麽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到頭來您卻為了個下三濫的人委屈自家人,大小姐,你這是要寒我們這些老人的心啊。”

“是啊,是啊。”家丁裏頭有将近一半的人附和。

董清妩看向郎華娘,“你們若是占理,若是平白無故被人欺負,即便你們忍氣吞聲,我也不會善罷甘休。可是王媽媽,你是怎麽對待我邀請的貴客的,你可知道,這位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你羞辱我的救命恩人,打算置我于何地,想讓我背上一個忘恩負義的罪名?你們做奴才的本分哪裏去了,主人要請的貴客,你一個奴才卻要羞辱,不是奴大欺主又是什麽?”

王媽媽和王胡子都微微變了臉色,但也僅是一瞬,遂即就是一副有恃無恐的嘴臉。

“美人,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郎華娘蕩然一笑。

董清妩頓時想起那日馬車裏被郎華娘輕薄了的事情,心田蕩起微波,清冷的眉目一挑,似笑非笑道:“如此欺負我家的奴才,‘救命恩人’姑娘,你還是進府來給我母親一個說法吧。”

她把“奴才”二字咬的微重,淡淡瞟了王媽媽王胡子夫妻二人一眼。

“開門迎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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