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太醜,傷眼
“郡主,您可要為奴婢做主啊。”王媽媽立在福安郡主身側,假模假式的擦眼角,一派委屈模樣,眉眼卻斜斜挑着,怨毒的盯着堂下的郎華娘。
郎華娘打量了一眼福安郡主,歲月雖在她臉上留下了痕跡,卻仍然清晰可見她年輕時的明眸皓齒,水靈動人。
這位郡主是個美人,也只有美人能生出美人來。
郎華娘又看一眼正當年華的董清妩,心情殊為愉悅,從始至終,那王媽媽都不曾入了她眼。
太醜,傷眼。
福安郡主頭一次沒有理會王媽媽的意願,而是盯着寧靜遠看,直直看了半盞茶的功夫,從她的眼神中,可以察覺出她的驚詫和猶疑。
“你是……”
寧靜遠端坐在郎華娘身畔,立時道:“福安郡主,我從外面進來時,經過你家的花園,園子裏的四季海棠開的極為繁盛。待我回去時,能折幾支插瓶嗎?”
福安郡主一聽,目色游移,要出口的話就咽了回去。
蹙起黛眉低睨了郎華娘一眼,“這位姑娘是你的……”
寧靜遠才不承認郎華娘是他的妻子,如若可以,他恨不得不認識這個臭女人,就含混道:“……還請郡主不怪罪她的不敬之罪,實則是那位王媽媽出言不遜,她才出手教訓的。”
郎華娘瞥一眼寧靜遠,見他裝的跟真的似的,頗覺有趣。
“胡扯,分明是你們這等低賤之人,仗着對我們大小姐有恩,就輕狂起來,你們教訓我,就是教訓郡主。”王媽媽怒喝。
“王媽媽你先退下。”福安郡主小心的看了一眼寧靜遠,柔聲道。
一霎,王媽媽心裏生出不滿,聲量也不自禁的揚高,“郡主,你這是怎麽了,為何不給奴婢做主,大小姐包庇兩個外人也就罷了,她向來不敬奴婢,可郡主你是怎麽回事,怎麽也不聽奴婢的話了。”
王媽媽的嗓子尖細,她又挨近福安郡主,,頓時把福安郡主的耳朵震的疼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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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安郡主捂住自己的耳朵,微怒道:“下去。”
王媽媽挺直腰杆,高昂着頭,下瞥福安郡主,“郡主不給奴婢做主,奴婢就去找老爺去了,奴婢自小伺候老爺,奴婢在老爺心裏是個什麽地位,郡主知道,奴婢一句話勝過郡主說一籮筐,老爺被貶谪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做山長,已是受了委屈,心裏正埋怨郡主呢,郡主還想讓奴婢在老爺跟前給你說好話,奴婢可是不能了。”
福安郡主登時惴惴不安,去拉王媽媽的手,這王媽媽卻猛的甩開,給了福安郡主一個背影。
“啧,美人,你家還招人不?”郎華娘摸着下巴問。
董清妩早已習慣了自己的母親和王媽媽之間的相處方式,雖怒不可遏,卻已是習慣性的壓在心中,面上風輕雲淡,仿佛已經默認了這老奴才欺主。
郎華娘飛來一筆,雖牛頭不對馬嘴,但董清妩還是搖頭道:“現下不缺人。你于我有恩,我也不會讓你來我家做下人。你……有困難,若是金銀方面,我可以助你。”
“還要給她銀子,不行。”王媽媽拒絕的比主人還快,如同這府裏的銀子都是她的一般。
董清妩飲了口茶,淡淡瞥着王媽媽,“王媽媽還是和我母親讨論如何挽回父親的心吧,我這裏和貴客說話,不需要一個奴才指手畫腳。”
王媽媽怒睜大眼,在董清妩的目色下,卻沒敢太過放肆,只重重一哼。
郎華娘嘿笑,瞅着董清妩道:“真是可惜。我是覺得吧,做你家的下人真好,奴才騎在主子脖子上,主子不但戰戰兢兢,與有榮焉,還一副縱容的架勢,啧,美人,你還是收了我吧。”
“‘救命恩人’姑娘,請嘴下留德。”董清妩斜眼看郎華娘。自己也被罵了進去,卻依舊無波無瀾。
郎華娘越發喜歡這姑娘,就笑道:“好,我不說了。美人,還不知你叫什麽呢,我叫郎華娘,你随便稱呼便可。”
董清妩淡淡一笑,“小狗?”
郎華娘還點頭,道:“可。”
董清妩彎了彎唇,笑若芙蕖,勾着落在耳邊的發絲掖回耳後,“我名清妩,你也可随意稱呼。”“清冷脫俗,淡妩多媚,除你之外,誰也不配用此名。”郎華娘笑眯眯誇獎。
寧靜遠聽着她和董清妩的對話,只覺像是挑逗,心裏極是不舒服,禁不住冷臉輕哼。
郎華娘看向他,“怎麽,你不同意?哦,你這瞎子又看不見,自然不知道清妩美人的風姿。”
寧靜遠的怒火“噌”的一下子升騰了起來,“嚯”的起身,就往外走。
郎華娘壞透了,伸腳絆他,寧靜遠不查,身軀猛的就往前撲去,福安郡主驚呼也跟着站了起來,郎華娘氣定神閑,攔腰将人托住,拉着他的手,笑嘻嘻道:“夫君,這是外面呦,想投懷送抱,咱們家去也不遲呦。”
寧靜遠登時漲紅了臉,抖着手指她,“你這臭女人!”
“夫君別氣,快坐下,喝杯茶壓壓驚。”郎華娘趕緊的端着茶塞他嘴邊。
“夫君?!”福安郡主輕呼一聲,捂住了自己的嘴。眼睛把郎華娘從頭掃到腳,目有鄙夷。
“對啊,這是我男人呢,郡主。”
你也配。福安郡主好懸沒把這話脫口而出。
雖不喜這個行事張揚,沒有規矩的鄉野丫頭,但福安郡主并非刻薄的人,雖不屑,卻也不會嘴上說出來。
“你,成親了?”董清妩看了寧靜遠一眼,“你這夫君倒是生了一副好相貌,可惜……”
寧靜遠只覺受辱,猛的大口灌了自己一口茶,灌的自己被狠狠嗆了一下。
“小心些。”郎華娘見他如此生腦,頓時心虛,知道自己又把他撩撥壞了,趕忙來噓寒問暖,“茶涼了,不許喝了。喂,那老媽子,快上一杯熱茶來。”
“不必你假惺惺。”寧靜遠扭頭,端坐生氣。
郎華娘摸摸鼻子,拽着他袖子道:“生氣了?我和你玩呢。”
寧靜遠冷笑,越發挺直腰板不搭理她,眉目疏離。
董清妩哭笑不得,幸災樂禍道:“活該。”
郎華娘恹恹,氣焰也下去了,去拽寧靜遠的袖子,他冷冷的甩開,卻甩不開。
“放手。”
“不放。”郎華娘又興沖起來,拽着他的袖子,硬生生把他拽到自己身邊,握着他手,撒賴,“不許生氣了。”
寧靜遠深吸一口氣,覆上郎華娘的手背,一根根掰她的手指,“放開!”
福安郡主把這二人的互動看在眼裏,看的目瞪口呆。她在安和長公主府見過寧靜遠,在她眼裏,寧靜遠就是個相貌絕豔,進退有禮的安靜孩子。他一歲分得巨額家産,弱冠封侯,在燕京諸多豪門家主的心裏,他就是最适宜擺弄的乘龍快婿,在諸多閨閣千金眼裏,寧靜遠無雙的俊顏,就是她們的魂牽夢萦,輾轉反側。
可福安郡主萬萬沒想到,就是這麽一個在燕京被津津樂道,羨慕嫉妒的天仙般男子,卻會出現在這鄉野之地,并且衣衫褴褛,衣衫褴褛也就罷了,怎麽會被一個村姑給霸占了?
這、這分明是鮮花插牛糞上了!
福安郡主望着寧靜遠的俊臉,不禁也為他痛惜。
“郎姑娘。”福安郡主開口了,心中鄙夷,語氣上不免洩露出來,“身為女子,該是三從四德才對。你,快放開你的手,在他人家中做客,怎可與男子拉拉扯扯,即便他是你的、你的夫君也有失禮節。”
王媽媽生怕被冷落,插嘴道:“郡主有所不知,這村姑和男人拉拉扯扯算什麽,她還賣閨中秘藥呢。簡直是沒臉沒皮。”
“王媽媽,閉嘴!”董清妩惱了,“照媽媽這麽說,我的病也是吃了你口裏所說的‘閨中秘藥’才好的?閨中秘藥若能治病,便是好藥。”
郎華娘不惱不怒,還笑的出來,和董清妩道:“你們家這個太上奴才啊,腦子裏塞黃了嗎,養顏丹、補氣丹、百草化神丹,一是美顏,一是保健,一是治百病,到了她嘴裏就成春|藥了?”
郎華娘看向寧靜遠,覺得這冰蓮花似的的男子實在不宜聽她接下來的話,便把他的兩只耳朵捂的嚴嚴實實,寧靜遠不樂意,郎華娘就把他腦袋壓胸脯上。瞧着王媽媽笑道:“每至癸水來臨之際,你就腰痛,嚴重時下半截發麻無力,你下出多白帶血發黃,有臭味,時時小腹作痛,你和自己男人已不能行房了吧,行房便劇痛出血,我說的對不對?”
王媽媽臉色大變,頃刻漲紅,“你胡扯!”
在郎華娘說出王媽媽的症狀時,福安郡主也變了臉色,因為王媽媽的這些症狀,她也有,但症狀比王媽媽稍好。
“我胡扯?好吧,就當我胡扯好了,但我還得說,這病我能治。”
王媽媽雙眼頓亮,才要開口,就聽郎華娘得意洋洋的道:“但我就不給你治。”
王媽媽噎個半死,漲紅着臉嘴硬道:“聽你胡扯,我沒病。”
“有病沒病,你自己受着吧。”
福安郡主卻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從上首羅漢塌上下來,挨近郎華娘坐着,殷切渴盼的望着她,“你真能治?”
董清妩一個閨閣小姐,聽郎華娘說出病症,玉面已是紅了,嗔了郎華娘一眼,默不作聲,卻豎着耳朵聽着。
郎華娘笑道:“這有什麽,十個成親的婦人,十個都有這病,所不同的是,有輕有重罷了。”
福安郡主連連點頭,“是啊,是啊,都有的。郎姑娘,你真能治嗎?”
“能治。”郎華娘微郁,“郡主別叫我郎姑娘,聽着像是狼姑娘。”
彼時,寧靜遠掙紮似魚,郎華娘把他放開,一瞧,頓時哈哈大笑。
“流血了。”福安郡主吓了一跳,生怕怠慢了他,忙道:“快去請大夫。”
寧靜遠猛的捂住自己的鼻子,俊臉異常窘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