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了,這收藏點擊,心頭拔涼拔涼沒話說了
般的重任梁九功。而梁九功也似乎伶俐的,不太像個奴才。禾青原做主子,如今做奴才,前後一鋪墊其實也能明白很多事兒。
像是梁九功這樣的,禾青萬萬不能用。
也因而,密貴人的寵愛,似乎也跟着輕了一些。
等密貴人走了,皇上洋洋灑灑的寫了幾題,讓禾青在邊上忙活起來。皇上習得多,似乎什麽都覺得很是簡單。出的題,禾青看着總是很犯難。絞盡腦汁思緒,在紙張上揮霍了大半餘地,到皇上手裏卻是搖頭,“武侍奉,你阿瑪說你乖巧習書尚佳,可朕看着,怕也是鈍學累功尚可。”
禾青咬唇,“奴才慚愧。”
皇上睨了禾青一眼,開始一道說題一道說人,梁九功站在一邊聽着,心裏頭默默愉悅了起來。禾青這姑娘和魏珠都快抱成團,他也感覺皇上對他有所防範,心裏很是不舒爽。每每看着禾青被皇上怒其不争的模樣,他心頭很是得意。
禾青乖乖聽了訓,等皇上念起無逸殿還有衆多阿哥等着考校,這才放過禾青。尤其是過去看着皇上對阿哥們的嚴厲,禾青回去的時候,默默地抱着一團紙,打算繼續努力。
回頭的時候,禾青還見着了四阿哥。
禾青穿過廊道,四阿哥站在那裏不動,看着禾青抱着一大團,不由好笑。他的小本子記得很齊全工整,可憐朽木腦袋還是引得汗阿瑪很不滿意。方才汗阿瑪還道切莫蠢笨過了武侍奉,裏頭笑的一陣一陣的,偏偏某人還不知。
四阿哥想着,看着禾青請了安,一溜煙的走開了。人走得太快了,四阿哥摸着手上的扳指,側過臉有些晦暗。
放小定,放大定,過禮,通信,就要過嫁妝了。好些金櫃金箱,虎皮椅子拔步床等大件的打頭,嫁妝一樣樣的擡了進來。也正巧,四阿哥成親的那日,雪跟着化了,風兒也小了,天也敞亮了。禾青放下了大氅,換上厚實的夾襖,蹬着花盆底,迎着一路的冷風灌醒爽利的去當差。
似乎成親很繁瑣,四阿哥也是好一段時日沒有看見了。禾青當差,都能聽見烏拉那拉氏那一百二十臺嫁妝,如何風光迎進阿哥所。四阿哥性子是很極向的,烏拉那拉氏進宮,聽聞四阿哥很歡喜。
宮女豔羨說道許多,禾青即便去不成,也知道的無差。聽得多了,禾青反而心裏靜了下來,回了房裏把四阿哥送的書收到箱子裏頭,一視同仁的擺放,禾青心裏頭舒爽多了。
再等見到四阿哥的時候,禾青亦是盈盈一笑。
靛青色繡龍的長袍,襯得四阿哥一身清俊朗朗,眉角飛揚,帶着往日沒有的精神。嘴邊似笑非笑的咧了縫,露着一口白牙,一手牽着四福晉跨過門檻。四福晉身量和四阿哥很襯,一身大紅色福晉宮裝穿戴,朝冠壓着一頭烏發,禾青細眼瞧着,只覺得四福晉人兒生的不驚豔。膚色極白,一雙眼睛規矩的向下看着,嘴巴透着紅潤緊抿,似乎很緊張。
禾青定眼瞧着四福晉的手,緊緊的抓着四阿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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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阿哥自然也發覺,側頭看了四福晉一眼,垂下眉眼斂去身上的冷意,君子儒雅,以作安慰。
果真,四福晉松了口氣。
兩個新婚夫婦跪下,給皇上請了大安。
四福晉一擡頭,禾青感嘆,雖不是大美人兒。可通身氣派,身姿規矩一看,卻是個極有氣質的人兒。何況如今年歲尚小,禾青憶起太太就常說,人若有氣質,只要五官齊整,那比着天仙顏色的人,也絲毫不見下層。更有的,待人老了,氣質好的看着精神面貌好,便是對着你看了一眼,你也覺得舒爽。
四福晉,就是這樣的妙人兒了吧。
也難怪四阿哥看着,會如此心悅。
皇上點頭,看着兩夫妻竟然如此投合,這樁自己親手定下的婚事就在眼下,皇上很是歡喜,讓梁九功賞賜下去。
晚膳的時候,禾青跟着去了永和宮。
禾青去之前,就收到了下面的風聲。四阿哥自乾清宮出來,又去了慈寧宮,而後協着四福晉去了孝懿仁皇後的靈前。停留了一炷香的功夫,兩人才去的永和宮。
皇上去的時候,德妃正和氣的抱着十四阿哥說話,四阿哥和四福晉坐在一邊,似乎很是無言。尤其四福晉,似乎很是拘謹,甚至尴尬。皇上一來,德妃柔着聲色讓十四阿哥去四福晉處,很是彰顯親近。
一家子很是和氣,四福晉似乎也很愛十四阿哥這樣年紀的孩子。面容很是親和,引得皇上關懷幾句。四福晉臉上暈着紅,說話利落,“回汗阿瑪的話,兒媳家中有兩個弟弟,雖年歲有差,但情分極好。今日看着十四阿哥,兒媳很是喜歡。”
十四阿哥聞之,看了四福晉一眼。回頭看了德妃,十四阿哥蹙着眉頭沒有說話。
德妃見狀,把跟前的湯端過去。
皇上也沒注意,等到用膳了,四福晉看着四阿哥怎麽吃,她也跟着怎麽吃。
一整日下來,禾青看清了兩人的情投意合,心裏驀地一酸。尤其幾日後四阿哥領着四福晉回門的時候,她躬身請安路過的時候,更是說不出的卑微之感。
直至四阿哥和四福晉蜜裏調油的事兒聽多了,倏地一日禾青又聽聞德妃賜下的李氏格格,性情柔和,很受四阿哥寵愛。端莊的四福晉大氣寬讓,但禾青站在皇上跟前,還是聽說了不少的小事兒。一樣樣的參合起來,雖說四阿哥沒有偏寵,但這明眼一個嫡妻,一個寵妾,時日長了,也是可見的。
這個四福晉,如何受得了?
作者有話要說: 說實話,四福晉才是雍正爺的真愛吧?
59好努力的要把四福晉存在感抹掉,對,抹掉,抹掉,抹掉!┑( ̄Д  ̄)┍
☆、既來之則安之
戴姑姑看着滿臉愁容的禾青,嘴裏平淡的說着這些話,那種行徑不一的模樣,引得戴姑姑忍俊不禁笑出了聲。
“姑姑!”禾青嬌嗔。
戴姑姑無奈搖頭,“四福晉好壞,又和你什麽幹系?”
禾青語塞,對着戴姑姑那雙溫柔的眼,嘴巴活動着怎麽也出不了聲。臀下更似是針尖紮着,刺疼讓她坐立不安。
戴姑姑暢懷,擁着禾青坐了一會兒。禾青悶頭吃了酒,戴姑姑少不得開解,“四阿哥這是敬重四福晉,可見四阿哥往後也是重規矩的。四福晉是個求全的人,你仔細想,也是極好的。”
禾青蹙眉,她回頭看着戴姑姑,突然發現自己被戴姑姑牽着鼻子走,心裏頭滿心滿眼的竟然就想到了四阿哥和四福晉。可論起來,這又與她何幹?禾青臉一僵,默然不語。
以往她對奴才都是極寬和的,可如今看來,她心裏頭已然不好。做了一個主子,都不願意喜歡的奴才,不安分的奴才。
一種驚覺被人看透的羞恥之心,小刀輕輕地在心頭上劃開,皮肉綻開,嘴裏剛下的酒燒的經絡沸騰,似乎就在邊緣。
戴姑姑沒有多言,禾青自己先回去了。
皇上教學嚴謹,禾青心頭早已不耐紙張寫字的事。看見了有太後的宮女過來,好幾個都是上回年節一起過的。大家見了都是和和氣氣的,禾青拉了一個坐下,芳娟順勢就坐了下來,依着禾青。
禾青就是覺得心頭空落落的,悶了兩天嘴巴總有好多話想要說似的。如今拉着芳娟就問,“皇上前幾日給太後請安,我卻是在這裏頭辦差沒得去。也不曉得,太後老人家吃的可好?”
天氣很冷,冷的雪都劃開了。這麽一比,這幾日就比着過年還要冷。那會子太後就喜歡起鍋子,吃點酒。皇上又怕太後身子受不住,總勸着少吃。一面又讓禦醫細點,讓太後吃食些補得,以免折騰了身子,就不好了。
皇上如此孝心,太後很吃這一套,鍋子也少吃了。芳娟聞言一笑,“太後都好,皇上勸着太後吃少了,好了兩日又覺得那些菜肴沒有鍋子的好味兒。如今禦膳房準備了湯湯水水,熱滾滾的送過去。太後要是鬧脾氣,禦醫們急的團團轉,都快求着哭起來了,太後這才勉強的吃了。”
這哪裏是勉強吃啊,分明就是看禦醫們的笑話去了。太後也真是有趣,這般打發時間,禾青聽着也是哧哧笑了起來,“太後身子好,那就太好了。我還道這兩日皇上怎麽高興着還多用了幾碗飯,緣頭竟是這個!”
禾青捧笑,這般說道,引得芳娟一雙圓眼清亮,很是好看。
姜侍奉來的時候,手裏還端着瓜果。只在門前,就看着禾青嘴巴一張一合,一個勁兒的說着話,引得芳娟又驚奇又笑起,很是熱鬧。姜侍奉眼底劃過一絲驚疑,“說什麽呢,這麽高興。”
芳娟側頭,看着姜侍奉,又看了禾青一眼,“姜侍奉都來了,看來我該回去了。”
禾青莞爾一笑,“那咱們下回再說。”
姜侍奉盈笑,等芳娟走了,把瓜果放下,語氣有些冷,“我還道有些人這幾日成了鋸嘴葫蘆,就怕着悶壞了。可不想一轉眼都找了好人說起來了,我這瓜果啊,怕是沒地兒放了。”
禾青撲哧一笑,上前挽着姜侍奉,輕輕晃了起來,“我的好姐姐,我說心裏想口渴了如何是好?乖乖,這不就是一盤子新鮮瓜果,這可是剛打瞌睡就來了枕頭,知我者,姐姐也!”
姜侍奉眼一瞪,回頭狠狠敲了禾青一錘頭,“你個壞心眼的,前幾日我寬解你,你說你無事,今日怎麽還拉着太後的人說話?那個芳娟雖說是一等宮女,但也不得太後重用,仔細你給人賣了還數錢!”
宮中上下,就算是太後貴妃宮裏的奴才,見了乾清宮的奴才,尤其是禾青這樣跟着皇上之後,還讓皇上教學着,帶着後宮到處溜達得了好的奴才,姜侍奉是多少年都比不上的。也即便如此,姜侍奉幾年下來,出去了便是嫔妃也敬之。何況禾青,可惜這孩子不明白,出去了處事也十分稚嫩小心,随意着讓德妃打頭就打趣,雖說看着恩寵,但實際卻不太好。
禾青心頭一慰,但還是調皮的眨了眨眼,“幫着數了錢,不過沒賣。”
姜侍奉眉頭一蹙,禾青逗得呵呵笑,“這就當是陪我說話的報酬了!”
這個報酬,未免也太大了。
禾青對芳娟面上親和,嘴上不介意透露一些無關緊要的話,她自認不太打緊。但她猶記得不過幾月,芳娟竟然被叫到太後身旁伺候起來,心裏頭這才緊了起來。有些人,她願意就能越過你天真的以為。
和姜侍奉說了幾句,回頭又壓不住心頭焦躁,索性看着塌邊收着的女紅,嚷着要跟着做。宮女閑着也會做些女紅貼補,但禾青手頭也不緊,自來不關懷這個。姜侍奉興致很高,拉着禾青繡起了荷花,嘴邊含笑,“花蕊的線頭在我這裏,要用了就跟我說。你要是不曉得怎麽下針,等我看過再說。”
禾青蹙緊眉頭,低着頭拿着針頭,靈巧的在鏽帕上穿梭起來。手藝才剛從生疏,幾下就熟絡起來,鏽帕上已然呈現出了一片荷葉的邊形。
姜侍奉幾次說了話,都沒人回應。側頭看過去,只見禾青埋頭苦幹,不由一怔,“禾青?”
“武侍奉!”
禾青一擡頭,瞪着眼。
姜侍奉扭眉,“你怎麽了?”
“沒事,”禾青搖頭,見姜侍奉不動,又忍不住解釋,“我方才想事兒去了,還真不曉得你說什麽了。姐姐再說一回?”
姜侍奉也不遮掩的細細打量着禾青,秀眉挑起,臉上滿是思量,“前幾日你就有些不對勁了,我還奇怪怎麽靜下心來和我一起做女紅?”
禾青并不是極安靜的人,若是平時那也是寧願抄書也不碰這些東西的。如今做起事兒來,又悶又快,也不見以往嬉笑,姜侍奉早就忍不住想要問了。看來剛才拉着芳娟言說,也是心裏頭壓得慌。可見了她又不說了,姜侍奉不免心裏頭一酸。
難不成,她還不如那個芳娟?
姜侍奉牛角鑽了,禾青看出來後,把鏽帕遞了過去,“姐姐你看,我繡的對不對?”
“還行。”姜侍奉掃了一眼,看着上頭的荷葉,言不由衷。
禾青不依,又擺了上去,“姐姐都沒仔細看,怎麽就還行了?”
姜侍奉嗤笑,高揚着下巴不願再看一眼,“線頭太長,針線不夠細,荷葉寬大怎麽你繡的好似個竹葉?”
禾青一滞,姜侍奉姿态看着太損了。禾青嬌臀一挪,靠近姜侍奉頭一偏,“姐姐說的禾青心頭真舒服。”
“欠的!”姜侍奉終于忍不住白了一眼。
禾青在武府對比,宮裏的人,一個一個的兩面三刀的。對着你說好的,背着你說壞的。禾青只能揣着糊塗過日子,皇上畢竟為尊,和姜侍奉這樣和自己同等的人親近貧嘴,實在不一樣。禾青心頭有着不一樣的歡喜和偎貼,似乎這樣和你說話的人,才是真心的待你好似的。
姜侍奉說欠的,禾青不由的咧了咧嘴,便就是欠的。四阿哥對着她,也不太好。可她不就是欠的,才會為此憂心?實在是不該的。
禾青想着,叫了一聲,“姐姐。”
姜侍奉坐的正直,聲音很柔,“嗯?”
“你可有試過盼着一個人?”
禾青聲色很低,輕聲呢喃猶如耳邊清風襲過。姜侍奉一怔,回味着禾青說的話,驀地臉上一紅,“有過。”
“結果呢?”禾青一點頭,看了過去,滿眼期盼。
姜侍奉無奈一笑,看着禾青一張臉,那般無暇歲月的年華,姜侍奉心裏頭酸了起來,“哪還有什麽結果?我是宮女,有幸二十五出宮,出去了做一輩子的老姑婆,或是家裏合計着給人做了繼妻。若不然,我便宮中苦守到老,一輩子不念不想,也是好的。”
禾青感覺手頭很涼,“停暖了嗎?”
“梁總管才讓人加了火,冷了?”姜侍奉摸着眼角濕濕的,低下頭來拉着禾青的捂了捂,“你還小,冷不得。”
禾青哭笑不得,想說心最冷了,可看着姜侍奉一本正經的樣子,又說不出口了,“無事。我似乎聽聞有宮女給皇上賜婚給侍衛等人的?”
“那也是極少的,還要些運氣。”姜侍奉抿唇,一挑眉,回過首來。眼珠子濕濕的,玉面芙蓉,引着禾青心裏一跳的一字一句,“還有些宮女是指給阿哥做了女史,或是格格的。這樣的,就像你一樣,不是包衣的宮女。”
禾青太小,進來了在皇上心頭成了型。不像密貴人,年紀相當恰好嬌俏,帶進宮來恩寵依舊,讓公衆嫔妃宮女議論紛紛。
看似和戴姑姑說的不同,但話兒一轉,又和戴姑姑說一樣了,對着姜侍奉那雙眼,禾青垂下眼睑,咬着唇。
姜侍奉見之,曉得禾青這是受環境困擾,也不見得當真是稀罕上了誰。以前還是個京城以外的嬌小姐,如今年歲小小就怕送去哪裏做了妾,心裏頭慌亂又怕宮中孤老終生的,只怕是心裏頭亂着沒了主意,自己都不曉得自己想的是什麽。
禾青手指刮着指肚,很無措。
姜侍奉了然一笑,拍着禾青的手,“皇上定奪,你好好的,定不會虧待你。只管放寬心,你是讀過書的,也該知道既來之,則安之這個道理。”
☆、宮中閑庭靜月花
康熙三十年入了春,毓慶宮出了喜訊,太子李側福晉有喜了。
皇上太後大喜,好一番賞賜下去。李側福晉進宮謝恩的時候,太後讓李側福晉安心養胎,便是後宮平妃那裏,也少了。太子歡歡喜喜的,捧着李側福晉日子很是滋潤,皇上一面對此滿意,又一面擔憂皇上太寵着,偏頗了未進宮的太子妃。
李側福晉還沒歡喜回過神來,毓慶宮又多了兩位庶福晉。
禾青迎着皇上那歡喜的神情,也勾起了嘴角,皇家莫過于此。最大緊的,他這個做奴才的還要在一邊跟着應和皇上,尤其是梁九功,“李側福晉特意叫了人,騰着兩個院子出來,上下打點齊全。”
看看這多賢惠的李側福晉,為太子的側室,自然要當得起這般大體。李側福晉不負衆望,皇上很是滿意。禾青聽得,也真的是佩服之極。尤其是這個當頭不能侍寝,聽聞太子被另一個以往壓着恩寵平平的李側福晉拉了過去。懷胎十月,如何能平心靜氣面對一切變化?
禾青很是關懷這些,尤其是如今的皇十五阿哥胤禨。皇上子女頗多,但早年夭折亦不少。聽聞四爺誕下之時,已排行十一。後來皇上重置玉牒,早夭的另算開,從後這些若是年齡太小的阿哥,都很有不确定的可能,暫時玉牒都壓在了皇上手下。
而如今,後宮已然分裂幾個天下。
太後人和善,宜妃的五阿哥就在太後底下長大,情分很不一般。前頭還有個蘇麻喇姑,定嫔的十二阿哥竟然出生不久,就給這位太皇太後的奴仆養着,這兩個阿哥竟都是性子淡的。俨然一看,即是一派。
德妃是舊寵,宮中上下不少新寵嫔妃倚靠,四阿哥又和太子爺好,十四阿哥人小卻得皇上喜愛,自當也成了一派。
榮妃,惠妃已是後宮老人了,不亂當年如何,如今也只有一子。尤其惠妃還是大阿哥,大阿哥性子莽撞,惠妃急的白了頭發。三阿哥一副不争不搶,很喜愛文學一類,還讓皇上給了不少書籍的事兒。榮妃不懂這個,只覺得三阿哥這般到了以後,可能是個王爺。可若是太子爺不高興,三阿哥一個沒有權勢的王爺,榮妃亦是急壞了。兩人早已沒了寵愛,沒法從此辦事。面上無甚,私底下手腳也是不少的。還有一些無子的嫔妃,這也算是一派。
最後就是貴妃鈕钴祿氏了,身下十阿哥是個性子大氣豪放的,很有蒙古那邊的随意。幾回去了蒙古,皇上都有帶着這個狀似蠢笨的十阿哥去,走了一圈。久了,貴妃心急,但她身子不好,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皇上帶着十阿哥一步步的往蒙古走。十阿哥心裏有盤算,除了太子爺,身份最貴就是他了。這麽一想,他也樂得裝糊塗,反正個人有個人的命,他知道自己什麽樣的人,做的了什麽。面子上呵呵笑着,七八歲的孩子,就要有七八歲的樣子。
這一四派,分割後宮大天下,但也有很多在下面茍延殘喘的。即使皇上無動作,或者連着幾日不進後宮,或是幾日都去了哪個宮,都要引之喧嘩。人之百态,随着皇上随心而定。不怪這些嫔妃那般醜陋的争奪,禾青站在皇上身邊,時間長了,心裏也冷下來,冷着冷着,就明白了。
皇上這才是所謂的雨露均沾。
只要不要在子嗣上下手,皇上興致好了,都願意給你臉。看看平妃,不争不搶的。雖說無寵,可有了十五阿哥之後,皇上偶爾來一次。李側福晉有了,皇上又回頭看了平妃兩回。平妃是聰明的,她到今日,也比不上孝誠仁皇後一根手指頭。從來沒有使過什麽心計,規規矩矩的伺候着皇上,皇上感覺舒服了,總有下一回的時候。
不要妒,就是最好的法子。
禾青每日看着一出出的戲碼,也不由的好笑。女人的心是軟的,男人随意的兩句話,興許女人就不知所措,淪陷之後,這才嘗到的馨香就變成了墜入深淵的悲慘。不要求,不要想,不要念,不要盼,一切都好。
可,這怎麽可能呢?
人本是骨肉而成,感情是必然的。皇上用自己的控制力,不去太過關注嫔妃,不會太過的寵愛了誰,努力端平了碗裏的水,若是有一點小苗頭,不用邊上的人看,他自然就會掐斷。聽聞太皇太後在的時候,就和皇上耳提面命。皇上自小都沒嘗到什麽父愛,看着先帝那瘋狂的樣子,皇上也的确坐到了這點。
所以,戴姑姑說的敬重,就是這點了?
四阿哥在阿哥所裏和四福晉相敬如賓,下面還有李格格和宋格格。宋格格是試婚格格,四爺似乎不太感興趣。倒是李格格,一樣是德妃撥下去的,卻長得好,嘴巴甜,逗着四阿哥幾回抑郁時都去了那方。
在四阿哥心頭,其實是敬重四福晉。四福晉年小,看着人端莊。一時看着喜歡,可久了四阿哥也明白四福晉心裏頭是規矩很大的人,自己一個阿哥和福晉訴說着,自然是不能的。可格格吧,自然更不能說了。但架不住李格格會看眼色,巧言令色,歡歡喜喜的哄着四阿哥又去了她的院子。
四阿哥沒別的意思,可看在四福晉眼裏,卻恨得關上門暗罵李格格狐媚子!
宋格格不甘示弱,擦拳磨掌的,也準備大幹一場。
四阿哥雖然不喜歡關懷女人的心思,可時間長了,屋子裏三個女人的動靜連起來,自然明白過來。當時心裏就煩不勝煩,甩袖就出來了。
“皇上是個重規矩的,可你們看看自己,辦事若有半分穩妥,我也就阿彌陀佛了!”禾青一雙杏眼鼓鼓的看着跟前幾個宮女奴才,再看一邊的葉子牌還有銀子,眼睛一撇。
一旁的三兒明白,過去就把東西收拾起來。
幾個宮女奴才開始不情願企圖混過去,而後竟然一聲不吭。禾青讓三兒去前頭叫人,把這幾個奴才叫去給掌管奴才的成姑姑和幾個總管。幾個奴才這才慌了色,又是告饒又是求罪的。
禾青嗤了一聲,她是平日裏看着太和善了,好言好語沒人聽,那她也沒必要再說什麽了。放到姑姑總管的時候,就是不丢幾層皮,慎行司怕也要走一趟。幹什麽不好,竟然在院子後頭,仗着無人來往就賭錢,說出去成何體統。
有這個理,禾青一點也不怕別人說她。
四阿哥站在一頭,看着禾青剪水雙瞳,歡欣愉悅的看着那幾個奴才狼狽的拉走。又左右看了兩下,似乎還在打量着有沒有別的人在,不由好笑,上前一步,“武侍奉好武斷。”
這般利索行徑,他也很少見了。冷不丁,想起了頭回見到禾青的時候。被人撞着了,反應也很快就轉頭叫着自家的護衛上前,只管暗處的打了一頓。那一回,禾青來去匆匆,便是一只眼都沒看過來。
那般風風火火,四阿哥看着卻一點都不覺得是京城貴女那般的嚣張跋扈,反而有情有理,只覺得這個姑娘辦事擔當,不錯。可後來偷看汗阿瑪儀仗,他只覺得是藐視皇上,又見禾青這般不肯承認的行徑,很是惱怒。
途中幾次抑郁着,逮着禾青開玩笑,看對方敢怒不敢言的模樣,他的心情總會好起來。
只是後來他成親了。十三歲的四阿哥,其實就是個大人了。他明白自己要什麽,做什麽。他也不允許自己寵妾滅妻的行徑,四福晉他很滿意,所以起初他也很敬重。如今自然也是,只是看過了後院女人的争搶,他也只能适度的狀若不知,學着汗阿瑪的端平一碗水。也在不知覺中,就生疏了禾青。
而禾青也因此驚了一下,回頭來很沒有規矩的盯着來者。
直至四阿哥的眉頭緊了又緊,這才反應過來,“四爺吉祥。”
“這麽吓人?”四阿哥很不樂意的問起。
禾青抿唇,搖了頭,“奴才方才不曾驚覺四爺在此,失儀了。”
四阿哥摸着手上的扳指,轉了轉,有些心煩意燥。原來靜下來的心,又騰了起來。四阿哥連忙在心頭默念起了金剛經,站在那裏一絲不茍,不言不語的。眉頭緊蹙,端着一張臉,氣勢漸漸地壓了過來。
禾青拘謹的站在一旁,感受到四阿哥傳來的不渝,更覺得要謹慎小心。看來四阿哥成親之後,性子也漸漸的捉摸不定,她似乎也不太敢靠過去搭話了。
這麽一下子,兩個人都靜了下來。
金黃色的夕陽就在天邊,站在那裏站着,吹了一襲微涼的風,四阿哥一眼看過去,似乎此情此景近在眼前,伸手可觸。
而禾青站在另一側,兩手執在身前,靜靜的看着前頭。似乎也見着這般情景,癡迷的看着。弱質纖纖,身姿窈窕。似乎一段時日不打量,人也跟着大了。皮膚依舊很是白皙,趁着金黃色,看得很是和曦溫婉。油然那嘴角輕笑,亭亭玉立,無聲勝有聲。
這樣安靜的禾青,相隔甚遠,四阿哥手背在身後,卻舍不得靠近。
夕陽西下,今日美哉。
作者有話要說: 親們,59看你們的收藏點擊,就快要虐死了,跪地!
☆、喜戲過太後受寒
禾青回屋的時候,手裏拿着一盞八角燈籠。
院子裏靜悄悄的,禾青一點都不覺得寒。今日是她頭一回,不是自己在一側看着夕陽西下。雖說四阿哥臉上冷硬,似乎不是很歡喜,但站在那裏不言不語的,禾青站在那裏卻覺得暖洋洋的。
這也算是,她進宮後的一樣打發時間的事兒了。
如今心裏頭,有些說不出的高興。
次日起身的時候,禾青帶了人,把一些皇上的書拉出來曬曬。梁九功還有意看了一下,仔細別弄壞了。禾青見此,橫了一眼,拿着一本經書拍了起來。
幾位阿哥正要去請安,正在外頭候着皇上接見大臣的時候,就聽到另一邊的聲響、只見幾個宮女還在裏外抱走書,也跟着過去看一眼。
小東子就是其中一個,見禾青側過頭不注意,揮手蒲扇的松了口氣。禾青卻是一轉眼,走過去就是一巴掌,“讓你手腳麻溜,在這嚷什麽!”
禾青和小東子也是熟絡了,這才下了‘狠手’。小東子臉上起了猙獰,擡頭一看竟然是禾青。連忙回了嘴裏的咧罵,趕緊笑臉上去,“武侍奉說的是!”
小東子是在乾清宮混得不上不下,性子卻是個機靈的。若非有個人能耐,禾青也懶得與其周全。見小東子嘴皮子耍起來,禾青嗤的一笑,“趕緊的,皇上閑着無事就要翻着看看,可別毛躁弄壞了。”
禾青拿着雞毛撣子在書上扇灰,太陽曬着又有好一堆灰塵顆粒飄着起來,禾青捂着鼻子,感覺很癢。
四阿哥走過去,正看着禾青皺着眉頭這樣辛勤勞動着,拿起一本翻了翻。
十阿哥挑着眉頭,“什麽什麽說,四哥,這有什麽好看的啊!”
禾青側頭,就看到了幾位阿哥,連忙請安,“四阿哥吉祥,九阿哥吉祥,十阿哥吉祥。”
九阿哥站在一邊,幹脆坐到了垣廊上,俨然興致缺缺。十阿哥更是一個魯莽慣得,扯過了四阿哥手裏的書,不耐煩的瞥了一眼,“汗阿瑪看的書可真多。”
禾青笑。
九阿哥聞聲側過頭去,挑着眉頭。禾青受到示意,看向了十阿哥,“不知十爺是否已和皇上請過安了?”
十阿哥睨一眼,“沒呢。”
禾青捂嘴偷笑,低身拿着自己跟前的兩本習字小本,“皇上今日讓奴才把這些拿出來曬曬,去去黴氣。待十爺空下來了。再且讓十爺到書房去。”
書房?
九阿哥一臉滑天下之大稽的戲谑,逡了十阿哥一眼。四阿哥只管在旁悶笑,十阿哥語塞,不想自己還不曾說什麽,就被兩個哥哥笑話了。九哥就算了。向來性子就這樣,可如今四哥那般冷臉脾性的竟然也如此,十阿哥想着臉上就窘迫。搶過禾青手裏的書,一看竟是上頭竟然都是自己的字跡。
十阿哥黑着臉,轉身就走了。
九阿哥臨走前,有意看了禾青一眼,禾青也不帶怯,笑着福身。
三個阿哥怎麽悄聲來的,又這麽悄聲的走了。秀裳湊了過來,“三位爺沒說什麽吧?”
禾青搖頭,“能有什麽事兒,想這麽多不嫌累啊!”
秀裳松了口氣,駑着嘴“武侍奉也不要掉以輕心,這些阿哥如今看着皇上的臉給你好臉,可怎麽說那都是皇阿哥,個個都是頂有脾性的。”尤其是,方才十阿哥還甩袖黑着臉走開了。禾青這樣太過坦蕩了,也不太好。
禾青不以為然,她除了四阿哥,幾乎就沒有接觸的阿哥了。這麽一想,禾青又不由的想到了昨日,臉上一熱。
秀裳打量一瞧,只覺奇怪。禾青讓秀裳不必擔心,秀裳看禾青一臉平淡,只當她是心中有數,卻不知禾青只是熟稔四阿哥一些。但又半年過來,禾青已經平複下心情。明白一切都是皇上為主,自己也是規規矩矩辦自己的事。自己不規矩做了太多,反而引得皇上不滿。如此,自己的處境就不好。
也因此,禾青現今在皇上跟前也是越發的得眼。
尤其是過了兩日,皇上看着十阿哥請安也少了,禾青打趣的說起自己通風報信的事兒來,皇上登時拍着案桌,哈哈大笑。對于自己兒子被禾青戲谑一頓,皇上哭笑不得,反而歡喜說道起了十阿哥,“老十太過粗莽,合該拘一下。”
每每皇上這個意願起來,就苦了十阿哥。十阿哥随性,苦笑都是自在了得的。心裏不痛快,就往貴妃那兒一哭,女人家對着自己的兒子到底心軟,一來二去,皇上偶爾看在貴妃向來得體的臉上,也就過去了。只是兩三次的,皇上心裏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