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等他們找到驚慌失措的蕭辛辛是在三個小時以後。
那三個小時之間發生的事情，白陽想暫時略過。
無非就是他哭天喊地地跑下車，卻被岳青州強行拖回來，然後他又掙紮着跑路，結果再次被那人抓住的小事，一點敘述的價值也沒有。
時間線回到他們找到蕭辛辛的那一刻。
當時正好淩晨三點整，她坐在二十四小時便利店裏煮了碗泡面，仍舊一臉驚惶。
她老弟趴在她旁邊，像是睡着了。
岳青州脫了那件司機制服，又戴上了那個金框眼鏡，看起來又好看又變态。
他拽着白陽進了便利店的大門，然後在蕭辛辛旁邊坐了下來。
蕭辛辛一看到白陽，就疑惑地叫了句“道長”，白陽笑着說了句“道友你好”，就被岳青州一個嫌棄的眼神給堵了回去。
“你好，蕭女士，很抱歉我們現在才找到你。”
蕭辛辛一臉懵逼，她看着岳青州，疑惑地問道：“你在找我？”
“是的。”
“為什麽要找我？”蕭辛辛還是一臉不解，她看了看白陽，又看了看他，最後一下恍然大悟，“所以你也是道士？我是真的撞鬼了？”
白陽覺得自己有話要說，岳青州卻一下攔住了他。
“蕭女士，你沒有撞鬼，只是遇上了一個很平常的自然現象。”
他的口氣聽起來特別随意，就像在說，她只是出門遇上雨天，忘記帶傘了一樣。
蕭辛辛明顯沒聽明白，于是那人便接着說道：“我是平行空間管理局的負責人，叫做岳青州。”
似乎連空氣都尬到靜止了。
蕭辛辛捧着面碗，臉上的表情比剛才看起來還要懵逼。
“這次找上你，是因為先前發生置換現象的時候出現了異常，把你留在了不屬于你的時空裏。”
“……”蕭辛辛閉上嘴，艱難地吞了口口水。
“是有什麽不明白的地方嗎？”岳青州笑着問她。
她又看了看白陽，然後又看了看他，然後放下了手裏的碗：“你可以再說一次嗎？”
其實白陽覺得這是一個普通人遇到這種事會表現出的正常反應。
好歹這個蕭辛辛還是個文明人，她只是希望能聽那人再解釋一下，而不是掄起身邊的便攜式板凳大叫一聲“你神經病啊”。
不過岳青州這人職業素質異常的好。
他耐心地把那套置換異常的理論重新解釋了一通，用詞通俗易懂，态度專業嚴謹。
聽完之後，蕭辛辛終于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臉上的表情也從“這都是什麽鬼”換成了“娘唉居然是這樣”。
“所以你的意思是，這裏是一個平行空間，并不是我見鬼了？”
“嗯。”岳青州應道。
蕭辛辛還在努力消化着她先前聽到的解釋，她朝四周張望了一下，臉上帶着一種不可思議的表情，最後才将視線落在了在旁邊睡得正熟的小老弟身上。
“所以在這個平行世界裏，我弟弟是gay？”
岳青州點了點頭：“在這個地方，同性婚姻屬合法制度。”
蕭辛辛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白陽趕忙“安慰”道：“其實這沒什麽大不了的。在這裏，我跟他還結婚幾年了呢，你看，我倆現在不也好好的？”
他話音剛落，岳青州就轉頭看了他一眼，白陽聳了聳肩沒，覺得自己沒有說錯。
蕭辛辛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所以說，雖然我弟弟在平行空間是gay，但跟我生活的那個未必也是？”
“這個嘛……倒不一定。”白陽想到蕭辛之前的話，忍不住嘴快應道。
“啊？” 蕭辛辛頓時瞪大了眼。
“但這并不是重點。”岳青州清了清嗓子，努力拉回了她的注意，“我們先做正事。現在我需要确認你屬于異常情況，然後盡快帶你回去。”
蕭辛辛移回視線，點了點頭。
“好了，你可以形容一下當時的具體情況嗎？就是你意識到自己身處在不同世界的那一刻。”
“嗯。”
比起蕭辛的暴走憤怒加咆哮，蕭辛辛的故事就溫和平順多了。
雖然沒有那麽勁爆刺激，但卻多了一絲靈異玄幻的味道。
置換出現的時間仍是洗澡之後。
蕭辛辛從浴室出來，發現自己門口的地毯不知去哪兒了。而且莫名從晚上變成了早晨，就像她洗澡洗了整整半天似的。
她換好衣服正想問她小老弟這是怎麽回事，卻發現她弟并不在家。
蕭辛辛正在腦內她弟抱着地毯遠走高飛的故事，卻在床上看到了一堆鄭晔的周邊，和一瓶放着他宣傳畫冊的香水。
就是白陽之前在廣場巨幕上看到的那個廣告，不過她買的是限量超貴版。
她盯着那畫冊看了許久，完全是一頭霧水。
蕭辛辛之前一直用的這個牌子，雖說只是平價版，但她清楚記得這個香水的宣傳大使明明是個女明星。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正想找手機給他弟打個電話。這時卻又看到床上筆記本屏幕上出現的yazy網站首頁。
版圖是最近鄭晔的雜志封面，而下面的新聞、帖子也都寫着他最近的行程。
蕭辛辛看着那一串日期犯了傻，但在她點開那幾個帖子，看到鄭晔的近照之後，才徹底陷入了癫狂之中。
其實蕭辛辛也是鄭晔的粉絲，還是極度死忠狂熱的那種。
但那也只是在五年前的事情了。
那時候鄭晔突然去世，她也因此換上了抑郁症，吃藥看病了許久，病情在三年前才有所減緩。
但是從此以後，她再也沒有看過鄭晔任何東西。無論是電影還是歌曲，哪怕一張圖片，就像那個人根本沒有存在過一樣。
而這一下沖擊太大，蕭辛辛明顯有些吃不消了。
她左思右想，都找不出原因來解釋目前遇到的情況，最後靈光一現突然明白了這一切是在怎麽回事：她一定是誤入了陰陽世界。
蕭辛辛不敢再呆在家裏，于是想出門找座廟拜拜。
就算找不到廟，再不濟也得買塊玉來防防身，只是她溜達了好一陣，玉沒買着，卻被發現她不太對勁的小老弟給追了好幾條街。
在這段追逐過程中，蕭辛辛被各種地鐵站臺、廣場巨幕、高樓海報接連洗腦，更是深信自己是見鬼了。
就這樣，兩人追追停停，一下就到了深夜。
直到她上了那班末班公交，遇上了那個自稱陽白真人的道長。
岳青州又拿出了他的小本本，邊聽邊寫着什麽：“現在基本可以确認你屬于異常情況了。”
“那你們現在就要把我送回去了？”
“對。”那人點了點頭。
白陽想湊上去看看他到底在寫些什麽，但剛靠過去，那人就一下合上了本子。
不是吧，看一眼都不行？
岳青州看着他搖了搖頭，小聲應了句“就是不行”。
白陽無語地看了他一眼，擡起頭時，才發現蕭辛辛手裏正拿着那張鄭晔拍攝的香水廣告別頁。她正看着它，用手輕輕摩挲着他的臉。
她看了片刻，才輕聲問道：“所以說，這裏的鄭晔并不是虛幻的或者什麽亡靈，他是真實存在的？”
“嗯。他是平行空間的鄭晔。”
“也就是說，這裏的鄭晔并沒有死？”
“對。”
蕭辛辛點了點頭，像是接受了這種說法。
然後她回頭看了看在她旁邊睡着的小老弟，表情有些擔憂：“我們就這麽走，他怎麽辦？”
“等異常處理之後，所有有關這次事故的記憶都會被封存。他不會記得有這麽一件事，更不會記得你。一切都會恢複正常。”
蕭辛辛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像是寬慰了一些。
“還有一件事。”
“你說。”
“我想去看一下鄭晔新上映的那部電影，看完就回去。”
這樣似乎也挺合情理。畢竟是當年喜歡過的明星，哪怕現在淡忘了，但好歹也喜歡過。
岳青州點了點頭，然後兩人約定好中午十二點在三業廣場裏的鐘樓下見面。
看來事情算是解決了，白陽伸了個懶腰。
岳青州躲過他伸展開的雙手，特無語地看了他一眼。
“話說……”蕭辛辛突然又問道。
“嗯？”白陽回過頭。
“你們真的能确定，我真正的弟弟肯定不是gay，而你們也沒什麽關系吧？”
白陽沒想到這人恐同恐成了這樣，他正想說話，岳青州卻推了推眼鏡，直接應道：“你的前半句話我們不能保證，後半句……”
“我們也不能保證。”白陽趕忙接口。
他剛說完，岳青州就轉頭皺眉看了他一眼。
白陽朝他咧嘴一笑，然後煞有介事地說道：“畢竟，這世上所有不可能發生的事，都一定會發生。”
他高興地看着那人眉頭越皺越深，心裏一片狂喜。
這可是報他先前在街上被拖行數米之仇的。
一旁的蕭辛辛似乎聽得有些混亂。
不過眼下時間不多，也不能再繼續糾結這個問題。
她說要先等她弟醒來，而岳青州也說他們要先離開了。
也是到了這時候，白陽才發現小老弟還睡在一邊。剛才他們談話好一陣，這人竟連個身都沒轉，看來真是睡得挺沉。
只是起身時，白陽發現那小老弟頭上好像有一個突出的腫包，發絲上還有零星血跡。
白陽有些奇怪，卻也沒有在意，權當自己看花了眼。
五分鐘以後，白陽才猛然想起他的鏡子忘了拿。
他正想折返回去，那人卻一下叫住了他。
“怎麽了？”
“你現在回去怕是找不到人了。”
“不會吧，他們走得那麽快？”
岳青州沒有解釋，只徑直向前走去。
白陽想着那個蕭辛辛或許會幫他帶上，也就放寬了心。
他想問了問那人現在是要去哪兒。岳青州卻奇怪地問他：“你剛不是說要去你那個朋友家？”
“是啊。”
“那我們現在過去。”
白陽覺得奇怪，問他怎麽突然想通了。
岳青州倒是不避諱，坦率地告訴他：“我只是想看看那些鳥連成串了會是什麽樣子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