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阿爾馮斯坐在自己慣用的椅子上, 任由黑貓扒拉在自己的頭頂,然後一人一貓一起打了個呵欠, 看上去動作格外統一。

實際上, 對于阿斯加德的小王子來說,變成各種各樣的動物幾乎已經算得上是常規操作了。聖殿的防禦術式只會針對大型的敵對目标,而變成動物再主動壓縮自己的神核之後, 這種主動降低威脅的形式就可以像是鑽空子一般防止危險的魔術招呼在自己身上,讓卡爾·莫度被氣得更加七竅生煙。

“說真的,我沒辦法幫你就這麽幹掉索爾。”

阿爾馮斯順手摸了摸洛基的頭頂,小店員看得格外好奇,在也想要伸手試試手感的時候, 被洛基亮出爪子一掌拍開:“暫且不提他現在神核被封鎖,這樣算是乘人之危, 如果我真這麽幹的話你爸估計會考慮直接炸毀中庭的, 然後引起至尊法師、萬華鏡和衆神之主的争鬥……那三個人前幾個月才剛剛學會鬥地主,我也不是很想地球遭受這種無妄之災。”

洛基把頭一偏,他當然知道。米德加德是被神秘所加護的星球,在占星學的角度上講, 這裏地處九界的中央,容易引來禍患也容易遭人觊觎, 而更妙的是, 這個星球的文明程度和神秘力量都不算發達,按照世界的進程合理推斷,如果沒有什麽東西在庇護着這裏的話, 地球早就被一波又一波來自于宇宙的敵人占領了。

“那你就別摻和我的事情了。”

黑貓口吐人言,蓬松的大尾巴來回甩來甩去:“反正盡量不造成地球上的傷亡不就行了?我記得你們有好幾片危險的無人區,讓我把那個混蛋扔到撒哈拉沙漠的中心去。”

阿爾馮斯一邊答應一邊敷衍:“好的好的,那在你那麽做之前,要不要買點中庭特色的伴手禮?這邊的文化風格和阿斯加德不一樣,跟華納海姆也有出入,弗麗嘉一定會喜歡的。”

洛基似乎被這個建議說動了,從阿爾馮斯的身上跳了下來,一落地,就變成了身形高挑俊俏的青年模樣:“那你找個人來帶着我去,我倒要看看,中庭到底有什麽吸引人的地方,能讓已經變成了非人存在的那位萬華鏡還能一直注視着。”

這算是大佬之間的談話,小店員原本一直都坐在收銀臺的位置上眼觀鼻鼻觀心地一言不發,結果沒想到,他老板還真就把這個艱巨的任務抛給了他——只見阿爾馮斯從櫃臺裏翻出來一張銀行卡,用一角的邊緣沖着自己的電腦屏幕敲了敲:“紐約市知名的購物區域都可以去,我還有點別的事情要做,你帶他去吧。”

原本還沉浸在一瞬間從貓變人這種魔幻場面當中的探員:“……??”

沒記錯的話,這人的資料卡片上目前現存的記錄是“九界第一術師”以及“阿斯加德王位第二順位繼承人”??

“老板?”

他拔高了嗓音悲鳴出聲,但是阿爾馮斯絲毫不為所動,甚至這個有點過激的反應還換來了洛基的一聲嗤笑,對方全然露出了“看到新的消遣對象”一般的反應。

詭計之神洛基·奧丁森拖着他新的小跟班昂首闊步地走出了愛德菲爾特珠寶店,阿爾馮斯站在空落落的店鋪當中坐下,從手心裏翻出一枚閃爍着複雜光芒的寶石。

歐泊,其特色就是彙聚各類顏色于一身,堪稱寶石界的調色板,而在魔術領域,這種特性往往被用于記錄一些文字、聲音和圖像都不能精準描繪的複雜特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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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聰明人說話素來都只需要說半截,按理來說,應該是阿爾馮斯親自來陪同洛基,但是對方卻只是接受了阿爾馮斯随手安排的店員,哪怕對方是個對于神秘學一點不懂的純外行,一個徹頭徹尾的中庭蝼蟻……那就是說,他将不再幹涉阿爾馮斯接下來的行動,接受一切可能發生的結果。

洛基的話素來不能全信,對方就算說了真話,也很有可能是有誤導性的那一部分,這些年的相處讓阿爾馮斯非常了解這一點,因此抽絲剝繭出來能夠确認的就只有,索爾的的确确被奧丁剝奪了神力下放中庭,以及洛基和索爾之間如今存在不小的矛盾這兩點。

考慮到奧丁的性格,這種下放很有可能是某種歷練,至于洛基為什麽會跟着一起跑到中庭去還揚言要弄死他哥……阿爾馮斯也只能表示,說不定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誤會,否則不可能短短幾個月之間,曾經認真籌備即位典禮的小王子就徹底翻臉……起碼明面上是這樣。

——結果歷練一開始,就被關進了神盾局。

總而言之,先拿索爾來當做突破口好了。煉金術師整理好自己的庫存,正打算在空中劃出傳送門來,就聽到手機裏傳來的提示音:

[阿爾馮斯先生,您要開展需要短暫離線的危險行動嗎?]

阿爾馮斯:“……怎麽?”

似乎是因為前一段時間托尼·斯塔克的存在感格外突出,以至于這個最初的目的是用于“監視和回傳信息”的人工智能好久都沒有主動開口說過話,安靜得都讓阿爾馮斯有些忽略掉它的存在,沒想到今天Friday突然主動開口,還一改往常的提問風格。

“如果有需要的話,您現在具備斯塔克工業十二套鋼鐵戰衣的武裝支援權限。”

人工智能很有禮貌地介紹道:“斯塔克工業還有十七顆全球定位衛星,可以為您的行動提供技術支持,只要您的活動範圍仍舊還在地球上的話。”

這樣子就像是在用人工智能平鋪直敘的語氣在瘋狂安利斯塔克工業的各項産業:“Mark A的啓動密碼仍舊以您的虹膜作為識別秘鑰,因此您也可以選擇攜帶Mark A一起去執行任務。”

“這是什麽新的付費活動?”

阿爾馮斯警惕地問道。

溫和的女聲短暫地停頓了片刻,緊接着又流暢地回答了這個問題:“Sir說,這是他所購買的和您一起共進晚餐的合同所附贈的增值服務。”

而且對方居然真的從手機裏傳來一份合同的掃描文件,有着斯塔克工業統一制式的模板。

這一次,素來嚴謹又嚴肅的煉金術師終于沒繃住,在推開店門的風鈴聲當中輕輕彎起了嘴角。

神盾局,大西洋某島。

阿爾馮斯直截了當地瞬間移動到了索爾所在的神盾局基地,在簡單地詢問監控人員之後,不出意外地發現,對方仍不死心,一天十幾遍地嘗試着舉起妙爾尼爾。

他在這裏的生活并沒有受到什麽太大的制約,畢竟是阿斯加德的大王子,在摸清楚了這位王儲閣下并無惡意之後,他和這裏的駐軍部隊相處得甚至還算融洽——抛去喜歡摔打杯子之類的壞習慣之外,雷神索爾本人本身就是擅長融入戰士行列之中的人,哪怕是面對中庭的軍隊也不例外,很快島上的神盾局駐軍們就接納了這個總是很快樂的金發大塊頭,甚至日常訓練還會試圖帶他一起,和據說是阿薩神本神的男人一較高下。

而實際上,就算失去了神力,索爾所能表現出的身體素質也遠超尋常人,在連着做了近百個引體向上之後仍舊大氣不喘,還能再接着單手做俯卧撐,連軸轉地二度迎接一大群他眼中“中庭戰士們”的挑戰。

他是阿斯加德的長子,所有人目光當中的明星,代替奧丁征戰八方的雷霆之神,被諸神所愛的寵兒,哪怕是在米德加德這種偏僻的地方,這樣的特點仍舊讓他很快就受到了大家的歡迎。

他毫無芥蒂地将阿斯加德的見聞和故事分享給在場的所有人,哪怕其中混雜了一部分探員掏出手機和錄音筆都毫不在意——也有可能是他根本不認識那到底是什麽東西:“阿薩神在幾千年前就承諾了庇佑米德加德,所以等我回去以後也會信守承諾繼續保護這顆星球的!”

“是什麽性質的保護?”

有人問道:“阻止戰争的發生?”

這個問題問得很寬泛也巧妙,意在試探阿斯加德對于地球的幹涉到底會涉足到什麽樣的程度,而索爾雖然完全沒有想那麽多,但這個回答已經提供了足夠的信息量:

“很遺憾,如果是爆發在你們中庭的內部戰争的話,神對于每一個中庭人提供的加護都應該是平衡而均等的,不會偏向于其中的哪一小部分中庭人,我們在宇宙中所做的大多數事情是防止那些心有不軌的宇宙強盜做出劫掠星球之類的事情,将危險攔截在你們看不到的地方。”

索爾回答道:“這就是能夠拿得起雷神之錘的人所需要承擔的責任。”

他允許每一個有興趣的人去嘗試着拔起他的雷神之錘,不出意外地,每一個人都翎羽而歸。抛去無法回到阿斯加德、無法拿起雷神之錘這些一直都懸而未決的問題之外,中庭的一切看上去比他想象得還要好一些。

這某種意義上,得益于某個煉金術師的囑托——這家夥腦子格外一根筋,你就直接把他和駐軍放在一起吃大鍋飯就沒問題,太複雜的訊問會讓他感到厭煩,這人也根本就沒什麽外交的打算,阿斯加德自古以來都是找最能打的那個人來當國王的,道理跟斯塔克的導彈射程之內用軍火構建和平的思路在本質上差不多。

“那總得有人幹這些事情吧!”

弗瑞感到不可思議:“阿斯加德就是全宇宙戰鬥力最強悍的種族了嗎?”

“他不是還有個弟弟嘛。”

阿爾馮斯伸了個懶腰:“那家夥是阿斯加德的銀舌頭,情況你可以理解為就跟亞特蘭蒂斯差不多,這種問題總能解決的。”

弗瑞非常憂慮地離開了,他覺得這種基于拳頭大小和血脈親疏的君主制度格外不OK,可是兩個走魔法路線的國家都是如此,讓人覺得十分不可思議。

就在索爾興致盎然地對着所有人講述自己“七百多歲的時候被弟弟慫恿着去偷伊登的金蘋果”結果被當場抓包回家後挨了一頓打的故事時,煉金術師突然出現,打斷了一個人“為什麽幹壞事的是你們倆結果只有你一個人挨了揍”的吐槽。

“啊,中庭的魔法師。”

雖然對于魔法仍舊保持着謹慎态度,金發的大塊頭仍舊豁達地開口:“這次又是什麽事?你找到了能夠讓我回到阿斯加德的方法?也對,既然你師父認識我父親的話,應該也能有聯系到海姆達爾的手段……”

“很遺憾,海姆達爾先生并不會回應我的呼喚。”

阿爾馮斯垂着眼簾,從手心裏拿出那塊色澤複雜的歐泊:“你弟弟洛基現在暫時住在我那邊,這塊寶石裏封存着的是他的情緒。”

在洛基短暫醉酒的那段時間裏,寶石商并非什麽都沒做,而是打開了那塊歐泊的記錄功能,刻錄下了當時洛基腦內所遍歷的情緒。如果說醉酒都不足矣讓口風很緊的阿薩小王子說出真正的想法的話,那麽神秘學或許可以。

寶石貼上索爾的額頭,封存在其中的信息逐漸流淌進他的腦海和靈魂。

情緒是什麽呢?如果用托尼·斯塔克的想法來形容的話,那或許是體內複雜的化學反應,是信息素,是神經末梢的信號傳遞,是受體和神經遞質之間的功能亢進……或許真的是這樣,但是如果涉及到神秘學的領域和寶石魔術的話,那又不止是這樣。

他們共同生活了一千多年,哪怕總有隔閡和嫌隙,但興許那些自己所沒辦法接觸到的辛秘和了解到的真實能夠通過這樣的方式傳達給這位阿斯加德的大王子……

歐泊以其特殊的變彩效應聞名于世界,無論是多麽詭谲的想法和纖細的旖念,全部都可以用特殊的魔術術式刻錄進其中,精準地傳達到目标的身上,沒有什麽比這更加便捷的方法了,阿爾馮斯想,他滿意地看到在魔力觸發之後,索爾瞪大了眼睛,随後像是遭受到了什麽重創一般,露出如遭錘擊的表情。

那或許是委屈,是憤恨,是嫉妒,是疼痛,是千年之久的暗塵彌散,和阿斯加德圖書館中深藏着不被太陽所照耀的陳年積灰。

是舞臺的燈光之下所不能注意到的角落,是光,和背對光明而生的影子。

“這樣的話,我想你應該就能夠了解……”

阿爾馮斯的話還沒說完,他就雙腳離地地被金發的大塊頭提了起來,索爾拎着他的衣領,張目嗔視:“你綁架了洛基?你到底對他做了什麽,你這個邪惡的魔法師!”

阿爾馮斯:“……???”

從來都運籌帷幄的煉金術師,表情終于産生了一絲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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