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

作者有話要說: (1)出自:春秋孫叔敖。紅紙上寫上符咒貼在醒目處,又稱索送符,主鎖魂,送卸送邪。

(一)

“天皇皇,地皇皇,我家有個夜哭郎,過路君子念一遍,一覺睡到大天亮(1)……噗!”

一口化了符的符水猶如蓮蓬頭灑水一般被噴到空中,男子又提起桌上三尺多長的一把桃木劍刷刷刷的揮舞了起來,嘴中還喃喃自語念叨着什麽。

這是一間卧室,只見四周門窗緊閉,還貼着一張張黃色的符紙。男子的面前半米高的桃木桌上擺放着一只造型奇特的香爐,爐頂盤着九條金色的龍,而且形态各異,龍須龍爪都雕刻的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這些龍就要向四面八方騰雲而去,逼真非常。

九龍纏疊的正中間镂刻着三個原形的小洞,恰好插着三支香。此時那插着的三支香已被焚上,燒到三分之一的地方。說來也奇怪,這屋內門窗緊閉的,也不見風,那香燃出的白煙仿佛被風吹動了一般,直往床邊飄去。

離桌不遠的床上,躺着一個□□歲的小男孩,臉頰兩旁消瘦見骨。被人拂開的額間上貼着一張紅色的紙張,紙上似乎用紅色的筆寫着什麽字。而白色的煙正環繞在男孩的頭部上空久久不散。

随着男子舞劍的動作,越發的如行雲流水,那白煙仿佛活的一般化為一條細細長長的煙條就要向男孩的額頭刺去。

突然,只聽見“咳嚓咳嚓”細碎的聲音,原本放在櫃子上的玩具一個個顫抖了起來。男子眯起的眼睛驀地睜開一條細縫,瞥了眼那些漸漸顫抖到櫃子邊緣搖搖欲墜的玩具,反手一收桃木劍,低聲喝道:“何方鬼魅,還不速速現身?!”

聲音低沉有力,仿佛一把尖刃一般劃開這暫時的平靜。這密閉的空間裏突然湧起一陣大風,只聽“嘩啦啦”的一連串的東西落地的響聲之後,屋內的節能燈忽閃了兩下,“啪”的一聲滅掉了,房間內暗了下來。

男子下意識的望了眼節能燈的方向,四周的溫度卻在頃刻間陡然下降,仿佛一邊的空調按鈕被人一瞬間按了下來,冷的人直打哆嗦。

男子抱了手臂,似乎那一身道袍穿的單薄了些,一轉頭他的視線又看向了床邊。說是暗下來了,其實還有一處是亮着光的。就是那團白煙,正散發着螢火一樣的光芒,将床上的一切照的透亮。而且那些白光此刻似乎糾纏了什麽東西,黑乎乎的一團看不清模樣。

這團黑乎乎的東西似乎就是被這白煙硬生生抽出來的,随着這白煙出現多了一個聲音。

“滴答、滴答——”

好像水滴一樣的東西滴落下來,聞到那濃郁到讓人作嘔的血腥氣,男子皺了皺眉,持着桃木劍小心翼翼的挪到床前,對着那黑影呵斥道:“孽障,本大師在此,還不現形!”

“滴答、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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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團黑影竟慢慢幻化出了一道纖細的身影,借着那螢光,就看到一頭 飛揚的長發,烏黑發亮漂亮的很。五官倒是周正,很清秀得一個女生就是蒼白了些,不知是不是那光襯出來的。順着那頗為優美的脖子向下看去,此情此景能教一般人吓得屁滾尿流。只見她的胸口處竟開着一道大大的口子,心髒看似是不見了,空洞洞的,似乎能看得對穿。 漆黑的血跡暈開在似乎是校服的衣服上,而那傷口處還在不停的流着血。一汩一汩仿佛泉湧一般滾落,那一刻也不得停歇的滴答聲就是這樣造成的,更別提那血腥味多重。

眼前這樣的情景着實讓人心驚,男子卻仿佛見多了般,無所謂的挑起眉,對那女鬼道:“你若肯現在離去好生投個胎,本大師便放你一條路,否則,哼哼!”

“他—說—的—帶—我—回—家—”

仿佛地獄裏爬出來的冰冷的聲音刮在皮膚上,可比吹空調要刺激的多。只是這一個字一個字蹦出來的,仿佛是用指甲刮在玻璃門上的一樣,別提多嘈心了。

“你還是別開口了!”男子挖了挖耳朵,似乎要将那折磨耳朵的聲音挖出去一樣,半眯着眼,對那女鬼道:“一句話,離開還是被本天師打得魂飛魄散?”

“他—說……”

“搞半天還是個腦子有問題的。”男子趕忙截斷她的聲音,“看來你是不會自己離開了,那就不能怪本天師心狠了!”

右手持劍,左手食中二指并攏就着桃木劍由上而下的抹過,口中念叨 着:“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那桃木劍仿佛真的鐵鑄的一般,在他揮出的時候,劍尖帶出一道耀眼的白光,直刺那女鬼。女鬼此刻才反應過來一樣,尖利的手指竟對着那把桃木劍直抓而且。

“噗嗤——”

仿佛烙鐵澆上冷水一般,那女鬼的手指瞬間被燙地融化。只是她還是不知道疼一樣的,又拿另一只手抓,好像不知道這桃木劍厲害似的。

“還真是一只笨鬼!”男子嘴上感嘆着,手上的功夫卻沒有停下,反而更加靈活的抽回桃木劍,快手一揮,硬生生的削下女鬼的另一只手。然後縱身一躍,長劍直劈而下,直将那女鬼劈做兩半。

此時才聽到一聲凄厲的慘叫聲,那女鬼生生炸開,頃刻間灰飛煙滅。一滴血濺到男子的後背上,只聽見“哧”的一聲,将那道袍化穿。

男子伸手摸了把後背,沒摸出什麽這才放下手。随着女鬼的消失屋內的燈光突然又“啪”的一聲亮了起來。櫃臺邊的玩具,多骨諾米牌散落一地,臺風過境似的。

男子又看向床邊,惱人的血腥味消失的沉底,原本女鬼滴落的血跡也消失的無影無蹤,床單還是幹淨的很。那團白煙也似乎在燈亮起的瞬間就消散了去。

探身左手搭在男孩的脖頸上,感受到脈搏的跳動,男子喘了口氣,摘下男孩額頭的紅紙,邊脫着道袍,邊走到桃木桌前,小心的掐掉爐內的香,又從上衣口袋裏翻出一個黃色的布 包,将紅紙與剩餘的香小心的放進去包好,重新揣回了口袋裏。然後彎腰撿起靠在桌角的大紙袋,将折好的衣物,香爐與桃木劍統統擺放進去,這才整了整自己的發型,潇灑的擰開了房門。

原本守在門外的一對年輕的夫妻聽見開門聲,連忙湊到門前緊張的問道:“大師,我兒子怎麽樣了?!”

男子正一條腿跨出來就這樣被逮了個正着,一面扒門一面艱難的告訴他們情況:“沒問題了,穢物已被本天師除了。”

夫妻二人一聽立即欣喜若狂,只聽那妻子喜極而泣的連連道:“多謝大師多謝大師!我現在可以進去?”

男子點頭道:“可以了。”

得到這聲肯定,妻子同自己的丈夫交流了一個眼神,就迫不及待的越過男子的身邊,跑進房內。

男子便對留下來的丈夫吩咐道:“房內的符紙等到明日正午再撕去,然後焚燒掉,符灰找個地方埋掉,切不可留在人世間,切記。還有接下來的三天讓他每日曬上六個小時的太陽,而且晚上千萬不能讓月光照到。”

丈夫不解的問道:“這是為什麽?”

“太陽光至陽,能夠驅除妖邪,所以要常曬。而月光則是與之相反,能夠滋長陰邪妖物。你兒子剛被附身,體質偏陰,如果照到月光,滋長陰氣,豈不是告訴妖物這裏有快肥肉嗎?”

男子的話讓他狠狠的吸了一口氣,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太可怕了。他再三謝道:“多謝大師提醒。”

男子點點頭,跨出兩步,作勢就要作別道:“既然事情已經解決了,本大師就先走一步了。至于酬金……”

“明日就打到大師的卡上,大師請放心。”

男子終于不吝啬的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那俊美無瑕的臉上此時仿佛盛開出一朵清新的花兒似的,燦爛的教人移不開眼。他只覺得心髒突然跳快了一下,就聽見男子的聲音又傳來:“還有那張桃木桌麻煩送到【飾風華】,謝謝。”

他呆愣愣的應下了,男子又笑了笑,走到門邊打開門走了出去。門楣上挂着一只巴掌大的鏡子,作避邪之用,鑲着粉色的塑料邊,應該挺便宜。

男子微仰起頭,對着那鏡子弄了弄自己的頭發,看着鏡中的人簡直帥瞎人眼的模樣,這才滿意的哼着小曲走下了樓。

腳步聲消失的時候,挂着的鏡子突然滑落,鏡面“啪”的一聲摔在了地上。

□□□□□□

男子腳步輕盈的走在大街上,白襯衫加貼身牛仔褲,顯得那雙腿筆直而又修長,再加上那帥的沒天理的一張俊臉,那回頭率更是百分之三百。

街邊更有些女生掏出手機,啪啪啪的明目張膽的開始拍着這個人。男子似乎毫不在意的摸出自己褲子口袋裏的手機,單手滑開屏幕,又翻出通訊錄,點了第一個聯系人,撥通了電話。

簡單而又枯燥的“嘟——”聲之後,就聽見電話那頭傳來一聲猶如珠玉落地般的泠泠聲:“雲生?”

“叔,是我。”被叫做雲生的男子吸了口氣,說道:“事情解決了,我馬上回去。叔想吃什麽?我一起帶回去。”

電話那頭遲疑了會兒,才聽到回應:“不用了,你直接回來吧。”

說完,就挂斷了電話。聽着一陣陣忙音,雲生愣了一下,腦中思索了一下,還是覺得叔的心事海裏針,還是不猜了好。然後将黑屏的手機塞回自己的口袋裏。

這才拎着紙袋快步往回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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