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蠢貨多作怪

?“今兒這禦花園可真是熱鬧啊。”傅清月斜眼瞧着地上跪着滿是狼狽的肖昭儀,再看看一臉傲氣的容妃,嘴角勾起。“卻不知是誰又惹了容妃的不快,竟也讓你能失了身份,在一衆奴才跟前沒了風度撒潑使橫?”

她說的毫不留情面,簡直可以說是扒了容妃的面皮往泥裏踩了。誰讓這容妃,尋的是她的晦氣?真當她不知道,肖昭儀的父親跟自己父親是同屆進士,更是自己的爺爺,當朝太傅親自教導的學子?

想來這容妃是想借斥責肖昭儀,來下中宮的面子。

原本還帶了怨憤跟不甘訓斥肖昭儀的容妃,這會兒只能蹲身行李,臉上雖然挂着恭敬,可那動作如何看都滿是敷衍。

“臣妾見過娘娘,給娘娘請安。”容妃心裏惱怒,明明就是個不受寵甚至被皇上厭棄的人,卻偏偏要占着皇後的位置。當真是,讓人瞧不上。想她早年就是跟在皇上身邊,雖然不若嘉貴妃受寵,可也是皇上心念之人。偏生的,好好的後位被個木頭攪去了。

越想容妃的心頭就越是鄙夷惱恨,連帶着嘴上的話也就不入耳了些。

“臣妾不知皇後娘娘病愈,原也想着去侍疾,只可惜前幾日伺候皇上累了些,到今兒也沒緩過勁兒來。”說着,容妃似是炫耀似是得意的揚了揚下巴,她脖頸間暧昧的痕跡可就一覽無餘了。

當真是好,既然你主動撞了槍口,那不拿你開刀,還真是對不住你啊。

謹玉見自家主子眉眼帶冷,知道只怕是要發怒了,又想到主子的身子,趕忙遣了從容去尋了椅子跟軟墊。而從夏也機靈的上前,把主子手裏的暖袖換做了青銅鎏金的暖爐。

在椅子上坐下,傅清月才不緊不慢的開口道:“後宮嫔妃伺候皇上本就是帝王恩澤,你倒是埋怨起來了。既然容妃身嬌體貴的嫌受了累,身體不适,打今兒起就好好養着身子吧,綠頭牌就撤三個月。”

聽了這話,容妃臉上的笑意也僵了幾分,心頭的怒氣可是一點都按捺不住了。只是旁人可沒給她開口的機會。

“娘娘體恤,是妾等榮幸。嫔妾還真是羨慕娘娘這麽心疼容妃娘娘呢。”剛剛被免了跪的肖昭儀也是個知趣兒的,趕緊上前行了福禮稱贊。那神情要多真摯就有多真摯,一時間也引的傅清月多看了兩眼。

也不是肖昭儀顧念着兩家那點子淵源,而是她看的清楚,更記着母親曾經的教導。小門小戶或許侍妾可以仗着寵愛侍嬌而寵,落了正妻臉面,可若放到高門大戶,這便足夠被彈劾。是個有腦子的人,就不會折辱正室。便是帝王,雖然可以盛寵嫔妃,但也不會随心所欲的打了國母的臉面,否則那就是國祚的問題。

也正因為如此,當初皇後被冷待時,她也不曾生過半分輕慢心思。現在瞧着,皇後娘娘果真不是外人瞧着的好性子。想到這裏,她行禮時可就更謙卑了。

倒是容妃暗啐一口,面色難堪,一張如花似玉的臉微微扭曲。若不是她身後的貼身宮女月梅死死的拉着她的衣袖,只怕她早就口不擇言的諷刺出聲了呢。反正在她眼裏,皇上對皇後根本半分都不在意,否則怎麽會任由宮人苛待了中宮去?

“臣妾多些娘娘體恤,只是臣妾身子并無不适,之前不過是偶有疲乏,礙不得事兒。”容妃咬着牙臉色鐵青的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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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皇上立後,她算定了會立自己。因為嘉貴妃出自太後母家,本朝是不允許一姓出兩位太後的。慎淑妃雖然也算是受寵,可出身卻是低微,不過是江南清流之家的小姐,而德妃根本就是貴妃跟前的一條狗。更別提常年卧于病榻的賢妃了。

如此,她覺得論寵愛論才貌,皇後之位定然是自己的。可偏偏皇上出了一趟宮,接着就頒了聖旨,迎皇後入宮。

這如何讓她不恨?若非那傅清月有一個好祖父,有一個好父親,她有何德何能坐這天下女子都要敬仰的位子?

偏生......

先是被月梅拉拽暗示,接着容妃又念起眼前的是皇後而非肖昭儀。當下,她也只能忍着憤恨咽下怨氣,伏低身子開口。

只可惜,傅清月可沒想過善了,更不知道适可而止跟得饒人處就饒人。直到容妃曲着雙膝時間長了,開始搖搖晃晃站立不穩時候,傅清月才渾不在意的開口叫了起。

“就連行禮都不穩當了,如何還逞強?”說罷,她撫了撫指尖的镂空的護甲金片,嗤笑開口,“去宣了太醫前來,就說容妃娘娘身體不适,要請平安脈。”

空蕩蕩的禦花園裏,皇後聲音冷清淡漠,她是拿定了主意讓容妃得不了好的。

從容得了話,趕緊叫院子裏粗使奴才去跑腿,又讓人搬了凳子跟幾桌擺置在皇後下首。

聽聞頗受寵愛的容妃不适,太醫自然不敢耽擱,雖說心裏還奇怪為何來傳話的不是容妃身邊常用的宮人,可腳下卻一點不敢遲疑。

等到了禦花園,瞧見容妃娘娘慘白的臉色,再看安穩泰然坐着的皇後時,太醫腿肚子一軟,可就冒了冷汗。只怕又要被牽連進後宮争寵的陰私了。

“行了,還愣着幹嘛,難不成要讓本宮宣了禦醫?”

太醫也拿不定主意,只能跪在地上請脈。這也沒什麽不适啊,脈搏有力平穩,既沒有受寒也沒有中毒,可讓他如何禀報啊?

心思飛快的轉動,最後太醫只得給了個模棱兩可的話,說容妃娘娘是思慮過甚才會感到不适,只待喝幾幅安神的湯藥便無礙了。

傅清月得了想聽的話,自然揮手讓太醫退下。她早就猜到太醫院那些老的成精的人會如何說,那些滑頭可是屬泥鳅的。

随即,也不給容妃再說話的機會,她直接吩咐從夏親自跑一趟殿中省跟內侍司一趟,去撤了容妃的綠頭牌。

鬧騰了這麽一遭,許是累了,傅清月微微眯眼起身,只是轉身離去時,似是極有深意又像是無心道:“果然奴才就是奴才,上不得半點臺面。拿了天子恩寵當筏子,難不成還要學着外頭那些不入流的戲子,巴不得扒了衣裳讓別人瞧那唠子青斑啊......”

如此言語直白,不留情面的鄙夷,瞬間便将容妃得意之處碾于腳下。可不是,容妃有此封號,憑的不就是她那張宛若仙子的臉,還有那慣會做作的楚楚身姿?其實也只有她自認為是仙子,其他人,誰不知道,容妃是學了嘉貴妃的三分做作。

只可惜,她最引以為傲的東西,在皇後跟前竟然成了不入流的玩意兒。偏生,她擡頭要反駁的時候,居然被皇後居高臨下的不屑跟張揚的美豔駭的說不出話來。

待到人都走遠了,容妃才擰着帕子帶着怒火回身狠狠的掌掴了身邊伺候的一個小宮女。那手上的護甲,更是生生摳下宮女面上的一塊肉來,直吓的小宮女又是磕頭又是謝罪。

衆人離開後片刻,慎淑妃才從梅林深處現身。只是,看向皇後離去方向的她,陷入了深思。

“娘娘,皇後好生厲害,三言兩語就堵的容妃啞口無言。”慎淑妃身邊的水香最是藏不住話,瞧着四下無人張口咋舌道。倒是引的一旁的冬梅恨鐵不成鋼的戳了戳她的頭,讓她休要胡言。

“回去後,讓淩霄宮上下敬着栖鳳宮,若是讓我知道有一個惹是生非的,直接以奴大欺主的罪過送去殿中省。”

慎淑妃之父是清流之首許尚書,也算是皇上的心腹近臣。可在自己入宮之時,父親百般囑托,在不妨礙皇上行事的情況下,暫時莫要跟皇後對上。她雖然不清楚根底,但也是有所猜測的。

雖說皇上有意打壓世族,可傅家才俊卻多是可用之才。不說這些,單是傅太傅跟丞相二人,都不是說棄就能棄的。百年世族,勢力錯綜複雜,又千絲萬縷,只怕皇上在除去楊家之前,還需傅家為他穩住朝堂。

若是這般,她還真不能跟皇後對上。至少,實在嘉貴妃被廢之前。

至于容妃,不過是個徒有美貌的蠢貨,若非有定陽侯府撐腰,只怕早就被吞的連渣都不剩了。

跟在宣景帝賀晟睿身後的太監吳明德,這會兒腦袋低的都快要紮進地縫裏了。偏生眼前的主子爺還神色莫測地聽着牆角。這萬一要是聽到什麽不該聽的,他的小命還要不要了?

好在,皇後娘娘仁慈,只是宣了太醫。

只可惜,在宣景帝眼中,他這妻子可半點仁慈沒有。尤其是皇後離去之時微勾的薄唇,還有豔麗無雙的眉梢之間的一抹嘲諷。只怕那主,也是個睚眦必報的小心眼。

愣了一下,宣景帝負手垂眸斂去眼底的萬千思緒。也好,這般有趣的,總比之前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樣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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