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1. 心結

?“賀晟睿,如今你手中的禁衛府一半被本王掌控,還有皇城守衛,兩萬餘人也都歸了本王麾下。至于城外,本王在西山的幾萬人馬只怕也快到京城了。如此,你還拿什麽跟我們鬥?”

皇位不穩,內有太後楊家虎視眈眈,外有桀骜不服管束的西山王手握最後一道兵權。還有陳國在西山,與西山王相互勾結牽制。似乎,賀晟睿的皇帝當真是做到了頭。

可就在所有人以為勝負已分之時,禁衛軍左統領所領的禁衛軍,齊齊倒戈轉而護住上位的帝王。接着,外面又是一陣嘈雜。

羅揚手持滴血的大刀,得意洋洋的從禁衛軍之中走出。他看都沒看周圍傻了一樣的衆人,直接跪在帝王之前禀報戰果。寧小侯爺于肅州跟錦州兩地阻擊西山王所帶兵将,并在獲勝之後臨危受命直奔疆場而去。

而外面接應的,凡是參與謀反之人,皆被誅殺。

形勢急轉直下,局勢瞬間就成了一邊倒的狀況。

“不可能......本王大軍從未戰敗過,更何況皇城四周還有左統領的親信,還有郭太尉調集的禁衛軍。縱然沒有三萬之衆,也該有兩萬死士。”西山王如何也接受不了失敗的打擊,現在哪裏還能沉得住氣?他要的,不過是成功後京師封上,不過是落葉歸根,帶着家眷子嗣離開那個蠻荒之地。

賀晟睿嗤笑,見衆人目光都擲于自己這處,輕描淡寫道:“莫不是西山王以為,朕的虎威營與禁衛軍當真會投了你?就算左統領闫旭是你的人,可那些鐵打的将士也是朕親自挑選的護衛皇城之人。”

“皇上莫要強撐,就算是殿內的禁衛軍效忠于你,那外面還有本王與楊家的人呢。”

他的話未落,就見數名渾身是血的侍衛跌跌撞撞摔進殿門之內。這竟然是他自西山帶來的暗衛,是就連楊家都不知道的三千血煞。

心中驚駭,陡然色變,此時的西山王突然頹然不語,大局已定。是他的一意孤行,連累了家族子孫。

鐵甲盔戈之中,賀晟睿在萬人之上霸氣凜然,他的眸光不在是前幾年時內斂平和,取而代之的是鋒芒畢露的銳利。這一刻,才有人想起來,這位年輕的帝王是在南疆浴血奮戰一路殺伐過的。

既然皇上平安歸來,那就是說,南疆誅殺大少沙君國的戰役,真真是他帶領的。莊重威嚴的正德大殿中,賀晟睿傲立不語,目光所到之處,便有人臣服。

剛剛還挂着嘲諷笑意的帝王,此時就如鋒利的劍,讓人膽顫心寒,生怕被割到了。

也只有在角落伺候的那一身宮婢裝束的傅清月明白,這個男人此時,心中絕對是百般激動炙熱。他為了這一天,可是生生壓制了本性與骨子裏嗜血的霸道。

為了一舉除去內憂,那個剛毅冷硬的男人,甚至在太後跟前,裝了多年的孝子賢孫。

賀晟睿的目光掃過大殿一側,隐約瞧見大柱後面的一抹淺綠,心中先是生出一絲慌亂,可随機就化作了暖意跟溫和。他的清月,當真是個不讓人省心的,此時還來湊熱鬧,也不怕驚着了。

傅清月探頭時,正好對上賀晟睿專注的眸光,心頭一顫竟然有些慌亂。這個帝王的目光,不該是疏離冷淡的嗎?怎麽會突然變得有了溫度,在大殿之上,殺戮中央,這樣真的好嗎?

不過想到他終于得償所願,日後自己也能安安生生當個真正的後宮之主了。傅清月還是難得的,擡頭沖着站立在高處的男人,展開一個燦爛的笑。

當然,她認為那個男人能懂她的意思,能明白她這只是得勝之後的恭喜。可惜,有時候男人跟女人的頻率就不在一個頻道,如今瞧見自家皇後驟然巧笑生輝的面容,賀晟睿覺得,她對自己一定是有感覺得。

至少,她也會樂意分享自己此時難以言表的痛快。

随即,西山王與楊家合謀逼宮,禁衛軍左統領帶人圍困皇庭,但被剛剛平了南疆之亂的皇上幾個時辰就平定了。之後,朝野內外,市井之上都傳出,南疆楊家種種罪行。若非皇上仁德勇猛,只怕南疆百姓還要生活在水生火熱中。

楊澤成父子倆被拉上菜市口之時,百姓圍觀唾罵,賣國求榮勾結敵國,但凡是個有血性的大熙百姓都不能忍受。至于他們所謂的軍中威望,簡直成了狗屁,甚至連累的楊家軍都不敢再打楊家旗番。

而西山王,則在逼宮失敗之後,被當場斬殺。至于他的鐵帽王,也因為謀反之罪被罷免。為了留下一條血脈,西山王用最後一道對賀晟睿來說可有可無的兵權,換了他幼子性命。

皇上憐惜,接其幼子入京,特封為西山侯,卻再無封地與職權,且終身不得為官。到此,西山王為了遷回京都,不惜謀反與虎謀皮的希望,算是達到了。如此得償所願,不知他會不會後悔。

入夜,一輛并不起眼的馬車自皇宮側門而出。一路颠簸後,終于停于城郊有些破落的寺院之後。

傅清月其實有些不樂意的,任誰好生在溫熱的被窩裏好眠時,被人突然挖出來,一句話不說,匆匆收拾了就給趕上馬車,心情都不會好的。她打了個哈欠,素手掀開馬車車簾,看向外面倚着車門勒住馬匹的男人。

“到了?”

賀晟睿眸光晶亮,帶着莫名的珍惜跟看重,伸手扶了她下馬車。

因為今日他所說之事,是隐秘更是駭人聽聞的後宮陰私,所以他連吳明德都未曾帶來。

殘舊的廟宇,看不出路滿是荒草的院落,甚至還有一些小飛蟲飛過。若非是穿越而來,并非本土的大家閨秀,只怕傅清月早就被眼前這個陰森冷寒的地方吓去了心魂。

“皇上?”見賀晟睿眼中帶了迷茫自嘲,一聲不語,傅清月心裏閃過一絲疑惑。不過她并沒有催促,只是站在原地不動,目光四下打量,狀似不經意的撇過身邊的人。

若是沒有一點想法,那也是可不能的。大抵,曾經在這裏,他遭遇過什麽常人所不知的事兒。大概是壓抑了太久,他太想尋個人傾訴。而外來的她,恰好就搶了這個機會。

她緊緊的等着,不急不躁的眨眼,然後聽着那個有些缥缈跟低落的聲音響起。

“清月,當年在這裏,朕差點死掉。”賀晟睿看向已經荒廢的正廟頂端,目光晦暗翻滾着恨意。“先皇其實是不想承認朕的,他眼裏只有楊家女,何曾有過別人。在他眼裏,我不過是個不該存在的外族賤種,是他的污點......”

傅清月順着他的目光看去,默不作聲,任由他一個人發洩着心底的悲憤。

“當時他是出動了整個暗衛隊,唯恐我有一絲生還的可能。那時候,為了活下去,我潛進了寺廟香客吃剩的齋飯泔水中。還跟個乞丐一樣,在東城乞讨,甚至被賣進過小倌館中。”說到這裏時,賀晟睿語氣陡然變冷,扭頭盯着傅清月一錯不錯的看着她,就像是要在她眼裏看到什麽東西一樣。驚恐,厭惡,嫌棄......或者同情。

傅清月眸光如水,挑眉看着他,示意繼續。至于那些讓賀晟睿擔心的情緒,一點都未曾流露。其實在她心中,這些都不算什麽,古來成大事者,哪個是順風順水的?前世為了躲避暗殺,她不也曾遇到過那些不堪回首的事兒?

大抵,也就是那些磨練了她的鐵石心腸。就如同,看管了逢場作戲的假裝,就忘了人的真心實意。

賀晟睿不言語,就連他自己也想不起,幾歲開始殺人了。他甚至想不起,當時他可有過慌亂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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