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天理常

? 【李莫寒!】金栀子絕望的喚着眼前少年的名字,只求一點回應,一點點也好。至少他能回過神來看看她,能放下手中斷劍,不再驚恐的望着林木深處。作為判派使,身體上的傷并不會令他變得脆弱,他可以做到無所謂的掩飾,一人縮在牆角忍耐。很難想象究竟是什麽東西,教他成了現下這般模樣。

【先放手好嗎?】女子試圖去奪那刃殘片,豈料對方立刻調轉方向面對着她。那雙墨眸早已不似往日冰冷,而是充斥了敵視,和一些莫名的東西。劍鋒覆滿血,滴滴答答在地上彙成了一個小小的水窪,染紅了碧色裙擺。

【是我,金栀子……】

無助,僅餘下了無助。她幫不了他分毫,他視她若枉然。她看到他在害怕,又不知他在怕什麽;她感到他顫抖,卻無法給予安慰。

【我沒有……】

【你說什麽?】金栀子顯然被他突然的開口吓了一跳,緊按住他雙肩的十指加大了力量。

【我沒有…她逼我的…我沒有……】

李莫寒自顧自語無倫次的說着,渙散的目光開始慢慢聚焦,落在金栀子身上。

【秋原……】

他定定念出兩個字,緩緩擡起手觸上女子的脖頸。炙熱的體溫教他痛苦的縮回了手臂,速度極快,似被燙傷一般。

眼前精致的臉龐,一如他第一次見到的秋原公主。藤蔓秋千上笑聲爽朗的少女,手拿一枝冬日綻放的玉蝶冰梅,向他問東問西。少女沒有任何戒備,只當他是個沉默寡言、不善辭令的過路人。孰不知,這樣的無所顧忌要付出巨大的代價。那個過路人,狠心砍下了她的頭顱,血濺秋千,漸染白梅。黑色披風消失在蒼莽大漠,在大月氏守軍趕來之前。

那個少女的命,等價一只翡翠手镯。冷胭下了死命令,卻因他拖延了一天時間而罰跪五個日夜。針毯墊在膝下,長針刺進皮肉,針尖同骨骼不斷摩擦。他不敢動,不敢更換姿勢,就那樣跪着。直到有人來攙扶,被拖拽回聽雨樓,然後整整躺了一個月才能下地。

那是他殺的第一個人,在十四歲那年。

面前是她,天真無邪的眼神。才想松開手中殘兵,女子的表情愕然變得怖人。散大的瞳孔像是要把他看進心裏,她不肯放過他……

少女張開手爪撲向他,仿佛要将他活活撕碎。那只利爪捅入腹中,帶來了徹骨的疼痛。手掌重新按在上腹,卻仍得不到緩解。

怎麽辦,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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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光瞥見身邊一根被折斷的粗壯的樹枝,便即刻拾起來抵住腹部,帶着周身的力量。

【你瘋了!】

女子的驚呼被隔絕在了另一個世界,他只看見了他們來索命,來複仇。他們狠狠的撕扯着他的內腑、心髒,身體裏驟然如火燒般灼烈。可…阻止不了……是恨意,在燃燒。

金栀子目睹他用樹枝頂住小腹,所有強作的鎮定都失了效力。她從未這樣慌亂無措過,不怕巨蛇,不怕薛承頌,但怕極了李莫寒的異樣。仿佛那個人失去方寸,她的世界也會跟着崩塌。一路上那麽多的危險,是他排解擋開,而此時面對這樣的境況,唯有深深的無力。

冰冷劃過臉頰,降臨了幾分清醒。

又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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