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秋千索

? 銀質長針折射出幾道明亮的光斑,整齊的灑在屋檐的灰瓦表面。殊不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她內勁不足,自然察覺不到身後有高手藏匿。暗器脫手前一刻,肩背驀地一陣酸麻,數針齊落于那人掌中。

【什麽人!】顧不得穴位被封,方琳倉惶轉過頭探看。看清了對方面容,黛眉間湧出幾分厭惡:

【我且當何方神聖!原是你這走狗!】

【呵,姑娘牙尖嘴利,怕要引火燒身!】歐陽澈佯作威脅,實也并非易怒之人。方琳若是那精于算計的智者,他倒不至苦心編排,偏就是這一根筋、愣頭青,最傷神。

【有種解開我的穴道,光明正大打一場!】女子不甘示弱,一雙鳳眸陡然淩厲逼人,如花似玉的容貌亦遜色了幾分。歐陽澈冷笑一聲,兩指劃過對方右肩,言之解穴,卻同戲弄一般,激了方琳半身冷汗。

【本尊想殺你,何必待到此時?勸你快些離開,若教冷胭發現了,你留不下全屍。】言畢,單手攬過女子楊柳腰肢,縱身躍下屋檐。一雙桃花美目清漣蕩漾,幾縷烏發随風順頰邊缭亂,薄唇彎起的弧度催人迷戀,自視甚高如方琳,也不覺失了神。

如是傾城一笑,竟出自男子的皮相。想當今武林美人不少,數年前百裏凜約更豔冠天下,但那一衆庸脂俗粉,遠比不上這仙風妖骨的絕美。

【方姑娘,本尊平生最厭惡這種眼神。】聲似清泉音如筝,方琳尴尬別過頭,卻忍不住餘光竊瞄。媚眼如絲一回眸,嬌顏若月一颔首,這外人形容她的詩句竟與眼前男子益相符。

【方姑娘,請自重。】歐陽澈假意松了力氣,任由懷中女子險些跌倒撞了門去。眉眼間仍是笑意,心中,卻生了萬般怒火。之前自己扮作淩雲,面目醜陋,這女人惡語相向,甚是狂妄。而今恢複了容貌,她便目含深情!

适時李狂影俊朗英傲,冷胭難舍難忘;後結識父親,原形畢露,百般勾引!看中的,不過是一副皮相!話雖如此,他着實沒有證據,一切,皆是聽魔宮中人私下談論得知。此刻見方琳反應,亦知道所言非虛。

【你功夫不弱,為何比武輸給了薛乘頌?】

【本尊之事,輪不到一個外人過問。】

【可你救我……你也與魔宮結怨?】

女子疑惑發問,并未意識到自己已一步一步踏入了對方的圈套。

【那是本尊同魔宮的事。你只需知道,再不走,冷胭既會回來取你性命。】

【多謝閣下相救。小女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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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玩味一瞥,魅惑面容遂添陰險。方琳,會是個有用的角色。丐幫是額外的收獲,助他渡水不濕衣,游花不沾葉。

回身間恰看到自己于冰面上的倒影,俯身更探清了些。

這副皮相,像極了父親。

【澈兒】熟悉的聲音自身後響起,光滑冰面中央勾勒出一抹熟悉的身影。來不及掩飾的不屑和仇恨,令那張無暇的容顏趨于猙獰。

【宮主。】

【宮主?怎地與為娘生分了?】冷胭攬袖遮在唇邊,怕人不知般拭下一抹猩紅,有意咳了兩三聲,一雙眸子緊密觀察着少年的反應。若說她了解歐陽澈那定是一派胡言,但白狼的養子,總歸不會冷血。自幼的零丁孤苦,應使他更易被親情蠱惑才是。

【莫不是,是為娘這幾日守着李莫寒,讓澈兒難過了?】

【不敢。他是李狂影的後嗣,母親理當精心一些。歐陽澈賤命一條,同野犬無異,豈能令宮主惦念!】

【李狂影的孩子也好,蕭其的骨血也罷。他畢竟是周雨琀的孽種,而你,是為娘十月懷胎才得到,為娘不惦念你又去惦念誰?】

聽似溫暖的一席言語,直教歐陽澈心如針紮。當初擺脫義父來到魔宮,便是為了複仇,而今大仇未報 ,竟因這女人的鬼話動了恻隐!

雙拳不覺握緊,指甲深深卡進皮肉,但願疼痛,能換回清醒。抑了情緒波濤洶湧,喉嚨幹澀無力,卻終是沒能戰勝淚水。幸在背向,來人看不到他的表情。

【我有些乏了,先回去休息。母親……多保重。】簡短數字,身體止不住的顫抖,額上幾道青筋暴突。他學不來李莫寒那套隐忍的功夫,所有的掩飾,不過是故弄玄虛,故作聰明。

邁開雙腿,聽得身後一句喝制,匆又駐了步子。他不敢表現出恨,抑或糾結,深吸一口氣,淡然道:

【母親,還有事嗎?】

【澈兒,日後有朋友來的話要她走正門,爬屋檐上房梁不成體統。近來城內風大,仔細你院中的老槐樹,莫折倒了傷人。樹若倒了,院子也不會太平。】

冷胭!

究竟是個精明毒辣的女人!父親鬥不過她,輸在一個情字,難不成自己還要重蹈覆轍?

對着迎面的北風合了雙眼,仿佛只有如此,方可平複心緒。

【澈兒記住了。】

樹,遲早要倒。待掃清了院落,再親手砍了這殘枝爛葉!

冷胭,休想再動搖我的仇恨!

他一遍一遍默念,一遍一遍咒罵,提醒自己,告訴自己。心髒擰作死結,牽扯胸腔痛不可支。

他能狠心取人性命,但血脈相連的母親,亦可以毫不猶豫嗎?

答案,在他執劍指向冷胭之前,皆是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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