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閑池閣
? 【李莫寒……】
長劍應聲落地,雙臂緊緊将女子鎖入懷中。這一個多月的時間,他當她不在人世,萬念俱灰。而今見她生不如死,心中痛意更甚,分明似刀割。
【你二人若要纏綿且等幾刻,殺了人不逃是待村民來尋仇嗎!】歐陽澈仔細避開地上血漬,扯了少年衣袖要走。豈料對方反手锢住他小臂,作勢要打,幸在此刻已氣力衰減,稍動內力即可震開。
【你我恩怨暫先擱下,你已犯了衆怒,走為上計!】
李莫寒自知已難再戰,縱是面對不懂武功的村民。俯身拾了劍,懷抱金栀子随歐陽澈上了馬,一路向北。
更遠的地方,是南口鎮,京邑的南界。武林中人鮮問朝政,故此地多商多官,少有命案。
三人兩馬撿了鎮東一處偏僻安靜的驿館住下,店家尚算懂事,見來者不善,也不多問,只管本分開房收錢。
二樓三間上房打點好,歐陽澈吩咐着準備了熱水和幹淨衣服,都是李莫寒想不到的。木桶盛好了水和花瓣,李莫寒才要走,卻教身後女子扼住了手腕。轉身卻見金栀子怯弱模樣,不覺放柔了語氣,低聲道:
【我就在外面守着。】
女子聞言并未松手,反而斜瞥了一眼緊合的窗棂。對面少年哪裏抵得過歐陽澈細致,只顧滿面疑窦望着她發怔。最後還是另一人喚來店家,于梁上架了尾簾子,命他守住窗口。
燭光搖曳,映得紗簾似火帳明亮。女子玲珑身姿于簾上勾勒清晰,恁他如何坐懷不亂、鎮定自若,亦不免心緒漣漪。一側身,雙峰重疊,腰窩若隐若現引人想入(才不)非非;一屈頸,似細嘗花香,披散青絲便掃着木桶邊緣撩人心弦。
驟然,水光飛濺,女子驚呼一聲,他方回過神來,下意識提了長劍。
【李莫寒…我…水中……】
【水中如何?】
【水中有毒…】
聞聽金栀子氣息已趨微弱,登時顧不上男女之別世俗眼光,随手扯了截紗簾,将其自水中抱出。紗簾很好的裹在了女子身上,不會令兩人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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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手搭于女子腕際,未及探出是何毒物,身後的門,霍然大開。涼風灌入,李莫寒匆忙拽過被衾蓋在對方身上,這才轉過頭去,面對來者。
【蒙汗藥滋味如何?】
【歐陽澈你…】
本見了此人他滿腹怒火,無奈橫劍一指,只覺體內燥熱無比,意亂神迷。
【那簾子上盡是合歡散,你不必猜了。二位,春宵一刻值千金,好生消受罷。】
雙扇木門倏的合上,鐵鏈纏繞着鎖銷,不給他分辯的餘地。下腹氣血翻騰灼燙,回身觀瞧女子,雖未昏厥,但已是意念朦胧。他豈能趁人之危做那等下(有嗎)流茍且之事?何況名節之于女子,貴甚性命。
合歡散的效力在發作,唯有轉身沖向了小窗,企圖打開一條通道。不料北方苦寒之地,窗扇已被封死,已他現下的氣力推開無望。
難不成……當真要害了她!
掌心陡然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是劍柄的寶石劃破了皮肉,倒是如此一來,教他清醒不少。啞然失笑,原這合歡散,就是這般解決嗎?
垂眸再看榻上女子,竟感口幹舌焦,欲望藏匿不住!那滴水的長發,透濕的紗帳,處子袅娜娉婷的曲線,無一不使他沉醉。雙腿不受控制的邁開步子,一步一步,接近她……
眼前一片光輝,他只看見,她的面容——誘人紅唇,白皙肌膚,眉不描自黑,色不妝自妍。俯身吻在她眉心中間,唇齒殘留花香氣,欲罷不能。
女子睡熟,自然不知這番景象,僅當飛蟲,揚手揮了一揮。這一揮,驚了李莫寒周身冷汗涔涔,轉身跌坐榻前地面。
不!不可以!
決不可以,毀她清譽!
拔出腰間短匕,狠力在右腿上劃下一刀。人說刺股提神,他唯有效古法,自殘身體。
疼痛持續了一陣,不能長久,趁着意識尚在,運了掌力猛擊腹部舊患。也許這樣,會更簡單直接。可迷茫裏把握不好氣力,一掌下去,直教他連連嗆咳嘔血,前幾日才有好轉的傷勢打回原态。
【呃……】
腹中如萬蟻鑽噬、冰錐力刺,一時間劇痛沖昏了頭腦,抑不住一聲低吟出口。單手抵住痛處,似決議将身體頂穿一般,唯有如此。唯有如此,只顧疼痛,無瑕理會合歡散的藥力。
【不要!】女子猛地起身,仿佛見了什麽可怖的東西,瞪大眼睛,呼吸急促。是夢魇,卻是夢魇,讓她看到身前少年半伏在地上顫抖不止。
【李莫寒?】伸出手去搭在他肩上,不曾想少年竟獸性大發般轉過身牽制住她的手腕。
【你做什麽?】
對方并未應答,反而舉起匕首向上腹刺去。
【你瘋了!】
她一時心急,忘了自己僅裹了一層薄紗,自榻上起來,紗帳随着動作開散、滑落。但她終是攔住了那把匕首,否則,否則……
【合…合歡散…呃…快…離開我……】
合歡散!她默念。催人情(啦啦)欲的奇藥,常人只需吸入零星便會失了理智,不怪他要這般抵抗藥效發作。
眼見着少年身上已多處傷口,血跡斑駁,适才抵住腹部定是又讓舊傷複發。若是兩人如是相守一夜,怕他連性命也要搭上!
【李莫寒,你……】
【別說了…你…走開…】
李莫寒自知把持不住,別過頭,只管叫她走。而走,走不出這個房間,他還是要用那殘忍的法子保持距離。
【明日醒來,你我皆當一夜相安無事。】
言罷,金栀子俯首吻上對方唇瓣,他唇邊絲絲腥甜彙入口中。李莫寒企圖以匕首刺醒自己,然而在那之前,雙手已撫上懷中女子肩背。?